创新激发活力 开放孕育奇迹

刘旸辉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创新”，围绕“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作出系列重要论述。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指明“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作为国家和社会基本构成单元的城市，创新驱动的第一动力如何体现？怎样更好发挥创新的战略支撑作用？带着这些问题和思考，新华社党校2018年春节班第一支部深入改革开放前沿阵地、首个国家创新型城市建设试点——深圳开展社会调研。调研组连续深入深圳30多个政府机构、科研院所、产业园区、高新技术企业、街道社区等，开展20余场集体座谈、实地访谈和个别恳谈，广泛接触100多位领导干部、专家学者和创新创业人士，全面系统调研深圳建设创新型城市的基础条件、初步成效、探索实践以及经验启示。

一、深圳建设创新型城市的基础情况

10年前，深圳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的基础条件主要是1978年后30年的改革发展，经济社会等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就：

（一）战略地位

作为全国改革开放“窗口”和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深圳具有先行先试制度优势；由于始终坚持把创新作为发展的生命线和灵魂，2008年时已成为国家高技术产业基地和知识产权示范城市，是推动创新型国家建设的重要力量。

（二）经济实力

自1980年设置为经济特区，深圳经济持续快速发展，2007年经济总量达6765.4亿元，居全国大中城市第四；每平方公里土地产出GDP达3.5亿元，人均GDP达10628美元，率先突破1万美元；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658.1亿元，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三。

（三）创新能力

初步形成以企业为主体的自主创新体系，华为、中兴、腾讯等一批创新型领军企业快速崛起；2007年，全社会研发投入占GDP比重达3.3%，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8个百分点；发明专利、PCT专利申请量分别为19198件和2170件，均居全国大中城市首位。

（四）环境优势

创新服务体系逐步健全，先后出台《改革创新促进条例》《科技创新促进条例》《关于实施自主创新战略建设国家创新型城市的决定》等重要法规文件；毗邻香港为参与国际分工、形成国际化产业基地创造了有利条件；香港国际化高水平大学与深圳科研教育机构和创新型产业互利合作、互动发展，促使成为创新条件优、创新能力强的重要区域。

二、深圳建设创新型城市的初步成效

2014年，深圳成为全国第4个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第一个以城市为单元的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2015年，在福布斯中文网发布的中国大陆创新能力最强城市排行榜、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城市综合竞争力榜单上，深圳均位居第一。2018年3月，国务院正式批复深圳成为首批建设国家可持续发展议程创新示范区。通过走访调研，综合相关人士意见，调研组认为：近年来深圳建设创新型城市取得了规模不断扩大、内涵持续丰富、特征愈发明显、影响更加广泛等显著成效。

（一）重大自主创新成果密集涌现

2017年，由19家深圳高校、科研機构及企业主持或参与完成的15个项目获得国家科技奖，其中技术发明奖7项，占授奖总数的10.6%。自2010年至今，深圳优秀科技成果已获得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技术发明一等奖等99项国家科技大奖。2017年获中国专利金奖5项，占全国1/5。华为短码方案成为全球5G技术标准之一，深圳大亚湾中微子“第三种振荡”科研成果入选《科学》杂志年度全球十大科学突破。深圳超材料、3D显示、柔性显示、新能源汽车、无人机等领域的创新能力处于世界前沿。

（二）综合创新能力持续增强

5年来，深圳全社会研发投入增长近1倍，2017年超过900亿元、占GDP比重4.13%，与世界第二的韩国水平相当。国家、省、市级重点实验室、工程实验室、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和企业技术中心等创新载体由2012年的738家增加到2017年的1688家，其中国家级的有110家。全市创客空间130家、创客服务平台62家、孵化器106家，柴火空间、创客工场、矽递科技等机构在国内外创客领域已具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据深圳市科技创新委员会秘书处副处长庄昕介绍，2018年第一季度，全市高新技术产业产值达4510.16亿元，同比增长11.09%；全社会研发投入216.69亿元，占GDP比重4.16%。

（三）科技创新加速向“引领式”迈进

2017年，深圳市国内发明专利申请量60258件，国内发明专利授权18926件，PCT国际专利申请量20457件，占全国总量约50%，连续十多年位居首位；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创新型龙头企业迅速崛起，华为成为全球最大通讯设备制造商，腾讯成为全球最大互联网公司之一，比亚迪成为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车企业，大疆公司通过技术创新创造消费级无人机新市场，占据全球约80%市场份额；累计培育集科学发现、技术发明、产业发展“三发”一体化的省级新型研发机构41家，成为引领源头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深圳正实现技术创新由“跟跑”向“并跑”“领跑”的转变。

（四）创新型经济“主引擎”作用更加凸显

2017年全市高新技术产业产值达到21378.78亿元，同比增长11.22%。“十二五”期间，深圳生物、互联网、新能源、新材料、文化创意、新一代信息技术和节能环保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年均增长17.4%，约为同期GDP增速的2倍。目前深圳经济增量以新兴产业为主，规模以上工业以先进制造业为主，第三产业以现代服务业为主，形成了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和优势传统产业协调发展格局，同时万元GDP能耗、水耗、单位GDP建设用地分别为全国平均水平的1/3、1/8和1/10，逐步走出一条质量效益型发展之路。

三、加快建设创新型城市的主要做法

（一）世界眼光超前谋划，构建完善的创新政策体系

深圳的创新发展首先是一种放眼全球、超前谋划思路的体现。在客观分析国内外科技发展现状的基础上，深圳加强创新体系顶层设计，努力在全球范围集聚配置创新资源，在更高层次参与全球科技合作竞争：建立深圳—密歇根贸易、投资和创新合作中心，加快深港科技合作双方累计资助77个项目投入4亿多元；接连出台自主创新“33条”、创新驱动发展“1+10”文件、战略性新兴产业及未来产业发展规划等系列政策文件，形成覆盖自主创新体系全过程的政策链；2016年以来，共制定235条支持企业提升竞争力、促进科技创新、人才优先发展等“一揽子”政策文件，提高科研经费用于人员经费的比例、提高科研人员成果转化收益比例至70%以上、实施高层次人才机动编制管理等举措，突破原有制度约束，为科技创新“减负”“松绑”。

2018年2月，深圳出台营商环境改革“20条”，对标新加坡和香港等发达地区，以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价体系为参照，其中126个政策点均是通过强力改革营造更加优良的营商环境。3月，又发布实施《深圳经济特区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条例》，加大财政在基础研究的投入、允许科研人员以知识产权直接持股，以“组合拳”继续保持和扩大创新政策优势。

（二）突出基础重视源头，超常规布局建强创新“发动机”

走进位于深圳南山区的国家超级计算深圳中心，国产曙光6000“星云”超级计算机的一台台计算节点整齐排列，在520多台各种大中型辅机设备、3000多台智能化工程设备、20000多个模块和设置的两万多个信息点保障下，运算速度达到1271万亿次/秒，居世界第二。据市场销售部部长黄晓慧介绍，2017年5月到2018年4月的一年时间内，深圳中心共计接到335个企事业单位申请的计算任务，一些任务已发生较多排队。

顺应全球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潮流和趋势，深圳建设了一批开放式的重大科技设施、创新载体和服务平台，包括国家超级计算深圳中心、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室和国家基因库等。推进布局组建十大诺贝尔奖科学家实验室、打造十大海外创新中心等“十大行动计划”，2017年新增3家、累计挂牌成立5家诺贝尔奖科学家实验室：格拉布斯研究院、中村修二激光照明实验室、科比尔卡创新药物开发研究院、瓦谢尔计算生物研究院、深圳盖姆石墨烯研究中心；正式授牌7家海外创新中心，分别是：美国旧金山、波士顿和西雅图，英国伦敦、法国伊夫林，加拿大多伦多，以色列特拉维夫—海法等海外创新中心。先后前瞻性布局生命健康、航空航天、智能装备、可穿戴设备等未来产业，着力打造梯次型的现代产业体系、培育创新型经济新的增长点。

（三）核心带动全面创新，营造“立体式”综合创新生态体系

紧紧抓住科技创新“牛鼻子”，始终坚持需求导向和产业化方向，打造具有强大创新资源集聚效应的综合创新生态体系。

依法实施最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率先在全国出台《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工作若干规定》，成立知识产权法庭，推行行政、民事、刑事“三审合一”；拟定出台加强知识产权保护36条举措，制定了国家知识产权综合管理改革方案，打通知识产权创造、运用、保护、管理和服务的链条。

加快完善科技金融资助计划，全面撬动银行、保险、证券、创投等资本市场要素资源支持创新创业：根据科技创新活动特点，建立无偿与有偿并行、事前与事后结合、稳定支持与竞争择优相结合的多元化投入机制；建立创业创新金融服务平台，设立首期规模50亿元的天使投资引导基金，新引进持牌金融机构36家；积极开展银政企合作，2017年新入库项目172个、累计入库项目1089个，对75个银政企合作贴息项目予以1568万元贴息支持、累计5600多万元贴息支持，400多家入库企业获得合作银行贷款总额近60亿元。

以“规范审批流程、信息公开透明、服务快速高效”为原则，率先构建统一开放透明的科技管理信息系统。实现网上征集、申报、受理、评审、考察、合同签订，以及资金拨付“一站式”办理；率先出台《关于促进高技术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措施》，设立技术服务专项资金，成立科技服务业协会，培育和壮大科技服务市场主体、鼓励和引导开展科技服务。

创新工作机制，改革科技项目评审机制。2017年以来市科创委已对4349个征集项目进行选题评审，678个生命健康领域的基础研究（自由探索）类项目异地委托广东省技术经济研究发展中心组织专家评审，回避“近亲”评审；对急需资金的重点科技计划项目，以股权投资的方式予以直接支持，目前共完成股权投资项目134项，政府投资12.1亿元。

（四）培引聚用創新人才，构筑人才高地夯实创新根基

走进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容有科技（深圳）有限公司创始合伙人张波正在向员工安排工作。这位32岁的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材料学博士，2017年被确定为深圳市人才引进“孔雀人才计划”后，与几位“海归”自主创业，研发生产的户外发热衣、防割手套等新产品走俏欧美市场。“当时回国考察过几个地方，但只有深圳打动了我。”张波告诉调研组，在有关补贴政策支持下，去年销售额即达到300万美元，今年预计到五六百万美元。

深圳通过重构优化人才政策体系，广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制定出台高层次专业人才“1+6”文件、人才安居工程等，大力实施引进海外高层次人才的“孔雀人才计划”，设立“千人计划”创业园、“孔雀计划”产业园和市人才研修院，举办国际人才交流大会，集聚海内外各类创新型人才。截至目前，累计引进228名国家“千人计划”人才、44个省“珠江人才计划”创新团队、86个市“孔雀计划”创新团队，“留”字号企业突破3900家；深圳人才资源总量已超过510万人，其中国家“千人计划”人才335人、高层次人才10993人、全职院士达到38人。

深圳一方面加大人才培养力度：先后创办清华大学研究院、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深圳北理莫斯科大学等多所高等院校，致力培养具有国际视野、中华传统和社会担当的创新型高层次人才，香港中文大学（深圳）今年第一届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毕业有61%留在深圳；另一方面大力优化环境激励使用人才，先后出台《促进人才优先发展的若干措施》（简称人才“81条”）、《关于加强高层次专业人才队伍建设的意见》等政策，对高层次创新人才从制度层面提供全面保障，近5年累计发放各类人才奖励补贴15.7亿元，供应人才配租房76396套，保障人数23万人，并对标香港、新加坡有关做法，出台税收优惠“双十五”政策：即对引进的高新技术产业企业所得税不超过15%，引进的境外高端紧缺人才个人缴纳所得税不超过15%。

四、深圳建设创新型城市的经验及启示

（一）党委政府巧妙把握“为”与“不为”，构建“到位不越位”的创新环境

建设创新型城市，党委政府巧妙辩证地把握“为”与“不为”至关重要：一方面重点做好打基础建环境、提效率严作风等工作，通过完善政策夯实基础保障、明确责任厘清权力界限等，用“有形之手”为创新主体构建干事创业、健康自由的积极环境；另一方面重点做好搭平台创空间、善引导给扶持等工作，主要是遵从规律释放创新自由、主动服务多些雪中送炭等，用“无形之手”进一步激发各类因素的活力和“牛气”。通过探索“强政府、大社会”的新型政府与社会关系，真正减少类似东北“雪乡事件”折射的政策落地的阻力、权利寻租的滞力，真正营造鼓励创新、服务创新、支持创新的良好局面。

（二）坚持“全域创新”与“全链创新”，推动营造“全面创新”良好氛围

建设创新型城市，注重从横向和纵向上全面推动是基本保障：有关部门在调研、拟订相关政策时，在横向上紧紧围绕“企业、高校、院所”等创新主体的核心需求，结合实际从资金引导、平台搭建、技术引进、队伍建设、成果应用等配套领域，全方位设计和推进工作；在纵向上，充分考虑创新主体从孕育期、初创期、成长期到成熟期的全生命周期实际需求，综合统筹科创、经信、发改等部门职责与资源，拟定出台涵盖创业资助、发展扶持、推广应用等政策体系，“贯穿式”体现支持创新、服务创新的理念；同时突出科技创新的核心引领作用，兼顾实现发展方式、体制机制、科技、产业、社会文化等领域全面创新，综合实现创新体系健全、创新要素集聚、创新效率高、经济社会效益好的城市创新体系。

（三）科学用好用足地方司法权，为创新驱动发展提供“稳航保障”与“坚实底气”

建设创新型城市，要充分用好用足地方司法权：整合现有涉及科技创新、知识产权保护的司法条例，推进相关案件的审判专门化、管辖集中化、程序集约化和人员专业化；公正高效审结涉及专利发明、技术秘密、产权纠纷等案件的审理，进一步彰显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尊重知识产权创新的力度；加大侵权赔偿力度，依法严惩侵犯知识产权犯罪，保障各類创新主体平等、公正地参与竞争；按照审判人员正规化、专业化、职业化、国际化要求，努力打造讲大局、懂法律、懂技术、具有国际视野的知识产权法官队伍，强化司法保护的主导与引领作用。

（四）大力推动文化创新，激发草根创新创业活力

建设创新型城市，要注重激发调动全社会创新激情：一是积极弘扬倡导创新文化，在全社会营造注重创业、更加包容、崇尚创新的精神意识，使创新成为全社会的普遍共识和行动自觉；二是大力提倡创新教育，培养学生思辨和创新精神，鼓励参与科技发明竞赛，各级科协等社会组织积极传播科学精神和创新意识；三是举办“创意月”“创新大讲堂”“创新大赛”等活动，深化建设创新文化和环境氛围；四是充分结合空间、资源、环境等城市特点，注重发展高附加值、绿色、低能耗、智慧城市等产业，努力探索特色鲜明的创新发展之路。

（作者单位：新华社参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