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论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与复归

2018-09-30 12:35童美华陈墀成
闽台关系研究 2018年3期
关键词:背离恩格斯马克思

童美华,陈墀成

(厦门大学 哲学系,福建 厦门 361005)

19世纪科技迅猛发展,一方面提高了人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使人日益摆脱自然的控制;另一方面科技的资本主义运用又把科技置于自然的对立面,使科技逐渐沦为资本掠夺自然的工具。科技的发展直接造成19世纪自然环境的恶化,人对自然的胜利最终遭到自然的报复。面对科技对自然的奴役,马克思恩格斯从科技价值论的视角,以科技是否具有生态价值、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追溯为主线,探讨了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路径。进入21世纪,全球生态危机逐渐蔓延,核污染、化学污染、生物污染直接威胁人的生存,科技圈与生态圈的对立更加严峻。如何正确看待科技的价值、如何协调科技与自然的关系,已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课题。在这一时代背景下,重温经典,重新梳理和解读马克思恩格斯科技观的相关内容,极富现实意义。

一、科技的生态价值

科技是否具有生态价值在理论上是一个长期争论的话题,对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形成了科技悲观论和科技乐观论。科技悲观论者认为,科技的发展必然破坏自然,为了避免科技同自然对立,必须停止使用一切科技。如海德格尔认为,现代科技的本质是座架,它以促逼的方式解蔽自然,它的发展必然破坏自然。但人在科技的统治面前是无能为力的,人只有通过沉思才能获得拯救。科技乐观论者则认为,科技具有潜在的生态价值,科技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可通过科技解决。但科技乐观论者把科技看成是万能的,把解决生态问题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科技发展上。科技是否具有生态价值在实践上也是一个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科技是生产力,科技的发展促进了经济的腾飞,但也具有生态负效应。这便使科技发展陷入两难的困境:完全拒绝科技,必然造成经济的停滞、贫困的蔓延;片面发展科技又容易导致环境的继续恶化。在科技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是否存在第三条道路?科技发展是否可以和环境保护相容?解答这一问题急须对科技是否具有生态价值进行重新审视。马克思恩格斯对科技生态价值的探讨对破除这一困境具有重要的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科技产生于人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过程。科技并非像科技决定论者所言,是凌驾于人之上的不可控的力量。“科学的产生和发展一开始就是由生产决定的。”[1]427技术是人器官的延长,“他把这种器官加到他身体的器官上,不顾圣经的训诫,延长了他的自然肢体。”[2]209人始终掌握着科技的缰绳,人可利用科技发展经济、也可利用科技改善自然环境,使人与自然在动态交互中保持平衡。为此,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科技是协调人与自然关系的中介,科技具有潜在的生态价值。

19世纪科技通过工业、农业,介入人的生活,成为人的生活基础。马克思恩格斯从科技的实际运用中看到科技的生态价值。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科技的生态价值表现为四个方面:

其一,科技发展可促进人生态意识的养成。一方面,现代科学的发展揭示了自然界相互联系的本质,为人们呈现了“一幅由种种联系和相互作用无穷无尽地交织起来的画面。”[3]602特别是能量守恒定律、细胞学说和生物进化论的提出打击了形而上的自然观,为辩证自然观的形成奠定了科学基础,也为生态意识的养成提供了自然观基础。另一方面,科技的发展与人生态意识的提高具有一致性。正如恩格斯所言,“我们一天天地学会更正确地理解自然规律,学会认识我们对自然界习常过程的干预所造成的较近或较远的后果。……我们越来越有可能学会认识并从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们的最常见的生产行为所造成的较远的自然后果。”[1]560

其二,科技发展可提高土地的人口承载力,推动农业生态化。19世纪欧洲人口迅速增长,人地环境极其紧张。马尔萨斯对土地的承载力表示担忧。他指出土地生产力按算术级数增长,人口按指数级数增长,人口增长必然超出土地的承载力,造成人口过剩。人口过剩只能通过对人口施加强硬的、经常性的节制来解决。恩格斯从科技发展可提高土地生产力的角度反驳了马尔萨斯的观点。他指出:“人类支配的生产力是无法估量的。资本、劳动和科学的应用,可以使土地的生产能力无限地提高。”[4]77“仅仅一门化学,甚至仅仅汉弗莱·戴维爵士和尤斯图斯·李比希两人,就使本世纪的农业获得了怎样的成就?可见科学发展的速度至少也是与人口增长的速度一样的。”[4]81马克思认为运用生态技术可促进农业生态化。他提出通过“改良的排灌法,实行更合理的轮作,用骨粉做肥料”[5]368等生态化的方式来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

其三,科技发展可提高资源能源利用率,减少生产排泄物,保护环境。马克思把生产中的废料称为生产排泄物,生产排泄物的增多必将导致环境的恶化。而技术的发展、机器的改良可提高资源能源利用率、减少生产废料,进而在源头上控制污染。他说:“废料的减少,部分地要取决于所使用的机器的质量。机器零件加工得越精确,抛光越好,机油、肥皂等物就越节省。”[6]117减少生产废料的另一个方法是促进废料的再循环,再利用。“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马克思对废料的看法与此一致。他指出:“所谓的废料,几乎在每一种产业中都起着重要的作用。”[6]116一方面,机器的改良可提高废料的利用率。“人们使用经过改良的机器,能够把这种本来几乎毫无价值的材料,制成有多种用途的丝织品。”[6]117另一方面,科学的进步,特别是化学的进步可发现废料新的使用价值,变废为宝。“它不仅找到新的方法来利用本工业的废料,而且还利用其他各种各样工业的废料。例如,把以前几乎毫无用处的煤焦油转化为苯胺染料、茜红染料(茜素),近来甚至把它转化为药品。”[6]117

其四,科技有助于改良自然环境。环境的自然而然性未必适宜人的生存,“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7]马克思指出人可通过修建大规模的工程占有自然力。“用人力兴建大规模的工程来占有或驯服自然力,在产业史上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兴建水利是阿拉伯人统治下的西班牙和西西里岛产业繁荣的秘密。”[6]223铁路技术对自然的改良也具有重要作用。“铁路的敷设可以很容易地用来为农业服务,例如在建筑路堤需要取土的地方修水库,给铁路沿线地区供水。这样一来,作为东方农业的必要条件的水利事业就会大大发展,常常因为缺水而造成的地区性饥荒就可以避免。”[8]可见科技在改良自然环境中的重要作用。

马克思恩格斯对科技生态价值的探讨表明,科技除了众所周知的经济价值,还具有生态价值。科技发展并不必然导致自然的异化,科技的发展有利于节约资源能源、保护环境、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

二、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追溯

19世纪,科技的资本主义运用导致环境急剧恶化。恩格斯考察了伦敦、曼彻斯特等工业城市后,描述道:“一切腐烂的肉类和蔬菜都散发着对健康绝对有害的臭气,而这些臭气又不能毫无阻挡地散出去,势必造成空气污染。”[4]410恶劣的生存环境是百病丛生的根源,它使“肺部疾病”“猩红热”和“伤寒疾病”到处蔓延。马克思也指出:“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甚至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上闪耀。”[3]580这一现象显然背离了科技应有的生态价值。

面对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马克思恩格斯同时代的卢德希望通过砸碎机器获得人和自然的解放。卢梭则呼吁停止科学研究,至少放弃对环境具有潜在威胁的研究领域。马克思恩格斯并不赞同这一彻底否定科技的悲观论调,他们相信科技具有生态价值,认为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不在于科技,而在于科技的外在因素。马克思恩格斯主要从社会制度和认识论两个维度分析了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

其一,马克思恩格斯从社会制度维度指出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根源于资本主义制度。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的逻辑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资本生产的目的是交换价值,而不是使用价值。因而资本主义占有科技的目的是控制自然和控制人,获得剩余价值。为了获得更多剩余价值,资本不断利用科技提高生产效率,扩大生产规模。借助科技的力量,资本大规模地掠夺自然“不费分文”的自然力。“资本唤起了科学和自然界的一切力量。”[5]197为了生产出新的商品,刺激新的需求,开拓新的市场,资本利用科技“探索整个自然界,以便发现物的新的有用属性。”[5]90在资本的控制下,科技逐渐沦为资本主义掠夺自然的工具。为了更好地控制工人,以有效地掠夺自然,资本家不断提高资本的有机构成,提高生产的自动化。在利益的驱使下,资本家只关心眼前利益,毫不关心长远利益。“一个厂主卖出他所制造的商品或者一个商人卖出他所买进的商品时,只要获得普通的利润,他就满意了。至于商品和买主以后会怎样,他并不关心。关于这些行为在自然方面的影响,情况也是这样。”[1]562在资本的渗透下,科学背离了价值理性,沦为“生产财富的手段,成为致富的手段。”[5]21在工具理性的驱动下,科学把资本主义追求剩余价值的目的等同于科技发展的目的;把科技为大众服务的目的、协调人与自然关系的目的置于追求剩余价值目的之下。因而马克思说,资本“对自然界的独立规律的理论认识本身不过表现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为消费品,还是作为生产资料)服从于人的需要。”[5]90虽然科技在农业中的运用可提高土地肥力、提高土地对人口的承载力、缓解人地矛盾,但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利,资本家利用科技破坏性地掠夺土地肥力,从而造成大量土地趋于贫瘠。为此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2]580基于此上分析,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发端于资本主义对科技的非理性运用,“工人要学会把机器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区别开来。”[2]493

其二,马克思恩格斯从认识论的维度对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作出了分析。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近代科学在自然观、方法论和真理观上都存在缺陷,因而近代科学缺乏对自然整体性的认识、缺乏对科学对自然产生的潜在影响的认识、缺乏对科学非至上性的认识,进而造成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

恩格斯认为,近代科学在自然观上存在缺陷。恩格斯指出,近代科学所蕴含的自然观是形而上的、机械的自然观,这一自然观决定了近代科学以孤立的、静止的方式研究自然,以还原论的思维分门别类考察自然。他说:“把自然界分解为各个部分,……这是最近400年来认识自然方面获得巨大进展的基本条件。但是,这种做法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种习惯:把各种自然物和自然过程孤立起来,撇开宏大的总的联系去进行考察,因此就不是从运动的状态,而是从静止的状态去考察;不是把他们看作本质上变化的东西,而是看作固定不变的东西。”[3]539生态学、系统科学等现代科学一再证明了恩格斯的说法:自然不是孤立的,自然是一个整体;自然不是静止的,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自然具有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但近代科学仅研究部分自然,缺乏对整体自然的研究;仅研究自然的简单性,忽视自然的复杂性。这必然导致科技与生态系统的对立,或导致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如大量人工化合物无法融于自然,被自然消解。

马克思指出,近代科学在研究方法上也存在缺陷。[4]410他认为,近代科学总是以纯粹直观的方式认识自然,而忽视了科学的实践维度。他说:“近代科学一方面只知道自然界,另一方面只知道思想,忽视了人所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4]410众所周知,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是一个辩证统一的过程。19世纪科技与工业的大量结合表明,科学已不再处于为知识而知识的时代,科学不断地与实践相结合,成为人生活的基础。但近代科学仍缺乏实践维度,标榜价值中立,将科技运用对自然造成的潜在影响排除在科学认识之外,必然存在巨大的生态隐患。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近代科学在真理观上存在缺陷。他们指出近代科学倾向于绝对真理观,即把科学认识当作纯粹客观的认识,认为科学认识具有至上性,不受时空的限制。绝对真理观与近代流行的科技乐观主义密切相连。这一真理观容易产生“普罗米修斯主义”,使人忽视科技的非至上性,对科学产生盲目乐观的态度,相信科技可解决一切问题,滥用科技,最终引发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

三、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路径

马克思恩格斯对科技生态价值的探讨和对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追溯表明,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现象并不足以彻底否定科技;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不在于科技自身,而在于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和认识论;必须对科技和社会制度进行双重变革,以谋求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马克思恩格斯从三个层面探讨了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路径:

其一,把人置于科技的核心,建立“关于人”和“关于自然”统一的科学。马克思指出,近代科学只是站在自然之外,以纯粹直观的方式研究自然,而人的问题、人与自然互动关系的问题却被科学长期忽略。基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马克思指出人与自然、人类史与自然史,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一方面,在实践的中介下,人化自然的范围不断扩大,人成为影响自然最为重要的力量。因此自然科学研究的主要对象不是天然自然,而是人化自然。为此他说:“关于自然的研究必须包含关于人的研究。”[4]194另一方面,自然史是人类史的一个部分,关于人的研究也必须包含关于自然的研究。基于此,马克思试图打破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长期对立的状态,提出:“自然界的社会的现实和人的自然科学或关于人的自然科学,是同一个说法。”[4]194马克思敏锐地指出未来科学发展的趋势:“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4]194

马克思关于“一门科学”的思想为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指明了具体路径。生态问题关涉到人和自然两个方面,生态问题的化解需要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双重配合。为此,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要求我们必须改变只重视自然科学而忽视人文科学,以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长期对立的状态。在生态学的牵引下,两门科学应相互融合、共同发展。同时,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要求我们把人的问题置于科学研究的核心,把科学对人的影响、科学对自然的影响纳入科学考量的范围之内,以人道主义原则和生态原则评价科学,引导科学向生态化和人道化的方向发展。生态问题是复杂的,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还必须大力发展包括生态政治学、生态经济学、生态人类学、人文地理学等交叉科学,建立“关于人”和“关于自然”相统一的科学。正如苏联学者弗罗洛夫指出:“发展一门科学就是许多专门科学从不同方面研究人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综合。”[9]10“建立一门科学十分必要”,因为“人的居住环境在以往任何时候也没有充满这么多游离辐射物,没有这样被化学物质污染。”[9]12“人的问题是摆在科学面前最为核心的问题。”[9]12

其二,建立社会主义公有制,把科技置于合理的控制之下。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科技生态价值的背离发端于资本主义制度。在市场竞争机制的作用下,资本为了利润必然运用科技掠夺廉价的自然资源,把科技对自然的损害外部化为社会成本。正如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威廉·莱易斯在《自然的控制》一书中所说,科技与自然对立的根源在于控制自然的观念,但控制自然的观念与科技结合的深层根源在于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正是资本主义制度把科技陷入无限的冲突之网,才导致科技对自然的破坏。为此,莱易斯提出:“我们所面临的最迫切的挑战,不是征服外部自然,月球和外层空间,而是发展能够负责任地使用现成的技术手段来提高生活的能力,以及培养和保护这种能力的社会制度。”[10]基于此,马克思恩格斯从社会建构的角度提出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路径。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主义制度有利于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在社会主义社会,人才成为自然真正的主人,科技发展和生产活动将由国家或社会管理且为了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按照社会总体需要和自然可持续发展的需要对科技发展进行社会的有计划的调节,进而为社会主义在整体上避免生态危机,实现自然的解放提供可能。马克思说过,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4]186

其三,变革科学认识论,转变近代科学范式。马克思恩格斯用辩证思维变革近代科学的自然观和方法论。近代科学的自然观基础是机械自然观,这一自然观将自然科学导向还原论的思维,使近代科学缺乏对整体自然和自然复杂性的认识,因而不利于环境保护。恩格斯指出,必须用辩证思维改造近代科学,使科学变成“关于过程、关于这些事物的发生和发展以及关于联系——把这些自然过程结合为一个大的整体的科学。”[11]辩证思维与现代生态思维是相通的,两者都强调自然的整体性。现代生态思维结合现代系统科学、协同学、自组织理论等横断科学,发展了系统思维、动态平衡的思维和非线性思维,这些思维都是辩证思维的延伸。20世纪量子力学、相对论的发展彻底打破了近代科学的研究范式,也标志着人对自然的认识更进了一步。现代科学打破了以往人对自然的简单性认识,使自然重新反魅,也使辩证思维和生态思维融入科学思维。两种思维的融合,科学范式的转变使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成为可能。

恩格斯还指出:“科学家应该学会应用辩证的思维。”[7]541这句话不仅表明科学家在研究自然时需要有辩证思维,还倾向于说明科学家不应割裂科学认识与实践、科学与自然、科学与社会的联系,只追求科学的“真”而忽视科学的“善”。科学家是科学最权威的代言人,科学家必须利用自身强大的知识背景,主动承担起复归科技生态价值的责任。1952年,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11位诺奖获得者就核武器问题公开发表声明:“有鉴于未来世界大战核武器肯定会被应用,而这类武器肯定对人类的生存产生威胁,我们号召世界各政府体会并公开宣布它们的目的不能发展成世界大战,因此我们号召它们,应该用和平手段解决它们之间的任何争执。”[12]科学家的责任担当对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具有重要的作用。

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必须建立“相对真理观”。马克思恩格斯的相对真理观表明自然是复杂的,人对自然的认识是有限的,无论人对自然的认识如何进步,都无法穷尽对自然的认识。为此,人认识自然所获得的真理只是相对的,有条件的。相对真理观逻辑地导出:人必须改变对科技盲目乐观的态度,在复杂的生态问题面前,科技往往无能为力,科技对生态问题的解决甚至会产生新的问题。理智的做法是审慎评估科学潜在的生态威胁,减少科技运用的生态负效应。

四、结 语

马克思恩格斯对科技生态价值的探讨得出以下结论:科技具有巨大的生态价值;科技生态价值背离的根源不在于科技,而在于资本主义制度和不合理的科学认识论;应通过变革资本主义制度和科技,实现科技生态价值的复归。这一思想对我国利用科技建设生态文明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其一,有助于认识科技在推动生态文明建设、促进绿色发展中的重要性。面对国内外生态环境的恶化,我国提出建设生态文明。长期以来,我国的经济一直在粗放型的轨道上运行,表现为高消耗、高排放、低产出,资源浪费严重,对环境产生了巨大的破坏。马克思恩格斯对科技生态价值的认识表明,科技理应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支撑。科技具有生态价值,我们应该积极运用科技提高经济发展中的资源能源利用率,促进生产废弃物和消费废弃物的再循环、再利用,实现绿色发展。

其二,有助于指导我国发展生态科技。生态文明建设要求我们大力发展生态科技,实现科技的生态化转向。生态科技又可称为绿色科技,是指有益于生态环境保护的科技。受马克思主义科技观影响,基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我国越发重视生态科技的发展。如胡锦涛在十七大报告中指出:“须开发和推广节约、替代、循环利用和治理污染的先进适用技术,发展清洁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保护土地和水资源,建设科学合理的资源能源利用体系。”。[13]这里的先进适用技术即指生态技术。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也指出,必须“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壮大节能环保产业、清洁生产产业、清洁能源产业。”[14]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发展生态科技必须进一步发展科学,为科技的生态化转向奠定基础;必须把生态学融入科学研究,形成科学的生态思维,实现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交叉科学的均衡发展;同时必须建立有益于生态科技发展的社会环境,变革体制机制,引导科技创新的生态化转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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