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冠衡
就这样,模糊中,我踏入了初中生活。
这三年来,我度过了一个完整的阶段,参加了第一次毕业典礼,拿到了第一张毕业证,拍下了第一张毕业照。
许多同学,为小升初做了充分的准备,朝着理想初中的方向努力。应该说,我的初中前的那个假期,每天除了看看书,就是听音乐、旅游,其余时间就会在家里躺着。那个暑假,我过得既清闲,又快乐,好像把很多事情早已拒之门外,丝毫没有察觉窗外竞争的激烈。
入学前几天,我就接到通知,要去参加入学考试。因为小学成绩一直很好,所以我自信心丝毫没被减弱,完全不顾考试范围,轻快地走入考场。直到入座分发试卷的时候,我才开始紧张。刚一看到试题,我怔住了。好像与我想象中的难度不一样。数学大部分题是六年级的和奥数题,找规律、铺瓷砖、利润……最后一刻交卷时,我不但脑中一片空白,试卷也是干干净净。我霎时哭了出来,直到考试结束,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好像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我慢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回到家里。开始翻看自己落下的所有功课,可是已晚。到报道军训的时候了。
一
我记得刚一找到班级时,是一个身高与我差不多的男老师,他大概二十多岁,在门口笔直地站着,穿着绿色的衬衫,塌塌的鼻梁上竟架起了一副大大的眼镜。他脸上总挂着笑容,让人看起来,有几分滑稽。没过几天,他就成为班里最受欢迎的男老师,上课严肃认真,下课又与男生女生打成一片。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老师。
他是数学老师,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情,都果断迅速。那时候,他是我们的副班,所以相对来说,他的威力并没有这么大,很多时候,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就连面批也没那样严肃。其实,受小学的影响,我一直不太与老师们交流,对于他们的习惯也不了解,只记得有一次班会课,他为我们讲述了他曾经的故事。
一开始,他只在课件上放出了一张照片,季节是在冬天,一个年龄正值青春的男孩在街边卖着什么,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还戴着顶帽子,大概天气很冷吧。他说那是他小时候,帮着家里人分担家务,因为那个时代的条件不如现在优越,所以自己在学习之余就会出来帮着家里人忙些事情。那个时候,他还真是一个懂事的男孩子呢!比起我们,有电脑,有手机,哪还想着分担家务?
也是这样的习惯,成就了他的朴素与节俭。
他一直跟我们说,食堂的馒头四毛钱一个,他要吃两个,花八毛钱,再买一份素菜,一顿下来花钱既少,又能吃饱。而我们一顿下来就十多块钱,有时候还会买上一瓶饮料,再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零食,而且有时候还会剩下很多,全都浪费了。他因为这个跟我们说了好长时间。但是,不久以后,他很失望地告诉我们,说馒头涨价了,涨到五毛一个,我们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勤俭,真的让人不由称赞啊!
无论是对待生活,还是对待工作,他都是规划得清晰有规律。每天,他因为备课都会很晚才回家,有时候为节省时间,晚饭也是草草了事。那天我放学回家很晚,看到他提着饼和咸菜快步走向办公室,连“你好”,都说得那样仓促。有人说,他几乎每天都这样。每天,他都会向家长反馈学习情况,经常发一些能够辅助我们的资料,还有他自己总结的重点内容。周末的时候,他也会不时地提醒我们,按照规定的时间做完,然后他会在周日上传答案,红笔改错。假期的时候,他也会在办公室为我们答疑,每次问他疑难问题时,他都会耐心地解答。每每考完试,他都以最快的速度批改。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前两道题的时候,他已经批改完一面了,并且能做到万无一失。
从初一开始,他就是那样的尽职尽责,直到初三。初三的每分每秒,他甚至比我们看得都要重要,看得都要紧张。他不停地为我们加油鼓劲,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当然抛开工作,他也是一个爱玩爱笑的老师。那一天,我们班级组织去方特。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胆量很大,结果发现好像是我们高估了他。当时我们看到了一个鬼屋似的室内设施,后来有几个女生告诉我,这个一点也不可怕,就是和观光车似的,带你看看里面的鬼魂造型。我信以为真,也没看游戏规则,就进去排队等候。轮到我们的时候,我看了看里面,好像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这应该不只是一个鬼屋吧。工作人员说,让我们把所有物品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如果真的只是观看的话,应该不需要的。我有点想退缩,但最终还是坐了上去。渐渐地,开始发动。我听见车轮咔咔的声音,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突然,开始慢慢上升——我终于意识到,这是室内过山车!我紧张地看看周围,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我闭上了眼睛,一直在安慰自己不会掉下来。霎时间,好像停住了一秒,瞬间开始下滑,翻转。我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从未感觉到时间那样的漫长。终于停了下来,但我感觉到身体已经麻木,好像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重影。我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直到出门,有一种重获自由的体验。这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我就没事。”我无奈地看看他,你都不敢进去,当然没事了!
眩暈感过去后,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主动要再玩一次。走到入口时,我看到好多男生拽着副班,想要把他拉进去,谁知道,刚靠近门口,他就又跑了出去,“你们谁再动我,加作业!”这才制止住了我们。他得意洋洋地站在外面,好像自己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而我们都输给了他。唯一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比我胆子更小的人。后来他跟我们说:“我老了,不能坐这些刺激性的设施。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我们不仅看到了一个愿意奉献、愿意付出的老师;也看到了一个不敢坐过山车,还理由满满的老师。他上课的时候严肃认真效率高;下课的时候幽默,喜欢开玩笑。他是我们初中三年唯一一个数学老师,我们忘不了他一年四季通用的裤子;忘不了喜欢与我们比身高的勇气;忘不了他为我们开的每一节班会课;忘不了他每天为我们熬夜加班;忘不了他那句名言“为了更好地前行”;忘不了他与我们说说笑笑的每分每秒。
当然我们也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我想,也一定是他印象很深的一届吧!
二
其实,我们在很多时候会因为做错事情而受到相应的惩罚,而正班往往都是比较富有经验的老师,所以在管理学生方面也有着各种手段。而初中阶段的我们,正处于希望独立,不受约束与管教的阶段,所以难免会有一些顶顶撞撞。说夸张一些,那就是每天都在上演一场青春戏。
她教英语,所以经常会听写、默写、背诵。她对我们的要求十分高,会因为我们的成功而感到自豪,但有时也会为我们的失败而感到骄傲,因为在她眼里,失败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反,你应该去感谢每一次的失败,因为这样可以让你记住一道道伤疤,不忘曾经的疼痛,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也许我们在她眼里是最优秀的班级,无论结果怎样,她都始终告诉我们——即使你的勤奋没有得到证实,但总有一天它会慢慢积淀,成为成功的阶梯。
在班会课上,她说得最多的不是该怎样去提高成绩,应对中考,而是如何调整心态,怎样正确地看待自己的生活。她真的是一位生活的料理家,更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心理学家。应该说,初中这三年,我们从她身上学到最多的就是目标与规划吧!
她可以因为伤心事哭得那般脆弱,也可以因为游戏玩得像个孩子。
她是一个适应性极强的人。其实每次去游乐场,我都是那个观光者,很少会去尝试那些高难度的娱乐设施,一进入其中,她就冲着海盗船跑了过去的时候,我也被她拖了上去,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因为那里比较平缓安全。但是她却选择了两头的位置,满脸期待,好像也是第一次尝试吧。开始不过三秒,她竟然叫了起来,而周围有不少人在一边渲染更热烈的气氛,竟然在结束的时候,她两眼已经有了泪花,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太可怕了”,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我本以为这一次的经历会让她退缩,没想到事情反转得这样迅速,她变得比一个孩子还要兴奋,这跑跑那转转,第一次让我们觉得她那样阳光,平易近人。后来,我和几个女生去了一些相对比较幼稚的设施,被她撞见。她拉着男生来围观,大声问我们:“你们几岁啦?”我们竟感觉不到一丝害羞:“三岁。”她为我们的勇气而拍手叫好,当拍照时,又一个个捂着脸,生怕被人認出。一整天,我们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从未发生过一点争执与不快,甚至已经没有了老师与学生的界限,好像是一群年龄相仿的人在一起谈笑。
三年的时间,我逐渐地放开自己,也愿意适当地敞开心扉与人交流,我还记得她那句话:“孩子,你终于喜欢笑了。”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很快地走出阴影,走出黑暗。在这个班级里,我看到的是和谐与融洽,偶尔的争吵会让彼此更加珍惜这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