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逸 姚海滨
上半年,浙江经济运行总体平稳,地区生产总值增速达到7.6%,好于预期,高于全国0.8个百分点,快于上海、广东、江苏、山东等东部沿海省市,呈现“稳中有进、稳中向好”的良好态势,高质量发展特征越来越明显。但也要清醒认识到,“进中有忧、进中有险”,在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错综复杂的背景下,经济运行的不确定因素增加,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如有效投资、消费市场、金融风险、企业经营、外贸出口、能耗“双控”等问题仍然存在,值得关注和重视。
有效投资增长乏力。今年以来,浙江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出现大幅度下滑,虽逐月回升,但一直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从投资结构看,虽然民间投资增幅明显,1-6月增长17.2%,较去年同期快6.2个百分点,占投资总额的比重也达到64.2%,但很大部分来自房地产领域。近年来,浙江每年举办重大项目开工仪式有效调动了投资的积极性,但受经济去杠杆、政府债务管控和建设用地指标等因素影响,部分项目存在资金、土地、组织领导等不到位的现象,还有一些项目存在重复开工、重复上报、续建保障不力、进展缓慢的问题。
消费增速持续放缓。1-6月,浙江五金电料、家具等与房地产相关的商品分别增长33.3%、24.4%,但受房地产政策调控影响,此类消费需求不可持续。而医疗健康、养老养生、教育文化、休闲娱乐等服务消费需求无法得到充分满足,市场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凸显。2013年以来,浙江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实际增速低于全国水平,而房价上涨也挤占了消费的空间。此外,网上零售额增幅下降,单一线上消费红利逐渐减少。汽车和日用消费品进口关税的下降,也将对浙江有关企业带来一定冲击。
图1 浙江省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速与全国对比
图2 浙江社会消费品零售品总额月度同比增速
图3 全国及浙江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速
图4 浙江工业生产者出厂与购进价格同比涨跌幅
出口和对外投资不确定性增加。美国是浙江第一大货物贸易伙伴,随着中美贸易战不断发酵,将对浙江出口带来较大影响。今年1-6月,浙江省对美出口增长7.4%,增速同比下降10.6个百分点。同时,随着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弹性不断增强,再加上国际贸易摩擦加大,企业面临的汇率风险也不断增大,2018年春季广交会的订单70%都是短单。同时,近年来浙江企业海外并购活跃,其中相当部分为跨境融资,如均胜电子融资3393万欧元并购贷款用于支持对德国Quin公司100%的股权收购,随着人民币的快速贬值,企业还贷成本大幅上涨。此外,“一带一路”投资前景广阔,但也存在政治、经济、法制、环保等多重风险,浙江境外投资以民营企业为主,境外各类商会组织没有形成合力,在当地的影响力和协调力比较弱,抵御风险能力相对较弱。
部分企业生产经营困难。2016年10月以来,浙江工业购进价格(IPI)涨幅已连续20个月高于出厂价格(PPI),持续呈现“高进低出”的运行态势,1-6月两者涨幅相差1.9个百分点,高于全国0.4个百分点。浙江作为资源输入大省,原材料购进价格上涨,特别是人民币持续贬值,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大幅抬升了企业成本,挤压了利润空间。同时,房地产价格大幅上涨推高了企业用地成本。随着去杠杆的推进,企业资金成本明显上升。由于成本过快上涨,1-6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同比增长13.2%,低于全国4个百分点;全省规上工业亏损企业达到9012家,亏损面为22.5%;亏损企业亏损额为280.1亿元,增长26.3%。一些实体经济龙头企业如娃哈哈、贝因美等营业收入和利润都出现明显下降,连续几年负增长。盾安集团、金盾股份等部分上市公司出现债务危机。大企业经营困难还影响了上下游很多企业。
金融风险隐患不容忽视。贷款不良率仍居高不下,部分地区仍存在不良贷款率大幅上升和高位运行的情况:如舟山1-6月不良贷款率达到4.57%,比年初上升1.94个百分点。去杠杆导致资金面紧张,企业融资难、融资贵进一步凸显。企业“两链”风险仍然突出。如5月舟山市重点帮扶企业欧华造船由于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涉及的授信大、担保圈多,各类银行融资金额约70亿元,担保链160-170亿元左右。同时,三维股份、司太立等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股票质押比例高达100%,在A股走势疲弱的大背景下,平仓风险较大。在减税降负和公共支出刚性增长的背景下,政府债务压力持续增大。社会金融风险上升,特别是互联网金融领域“爆雷”事件频发,6月全省新增网贷问题平台17家,居全国第二,累计问题平台达438家①数据来源:网贷天眼研究院。
能耗总量控制压力加大。根据《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节能减排综合工作方案的通知》,浙江“十三五”能耗强度降低目标为17%,年均下降3.7%以上;能耗增量控制目标为2380万吨标准煤,年均增幅2.3%以内。2016年和2017年浙江能耗总量分别增长3.4%和3.6%,远超年均增幅目标,若要完成国家下达的目标,2018-2020年能耗增量年均增幅不能高于1.56%。然而,随着浙江经济发展需要和居民生活水平提高,尤其是舟山绿色石化基地、波音737MAX型飞机完工及交付中心等一大批重大产业项目的建成投产,能耗总量控制压力增大,稳增长与能源“双控”矛盾凸显。
千方百计抓好重大项目的资金、土地、组织等保障。加快破解项目落地难的问题。开展跟踪督导、专项服务,下力气破解土地供应、资金需求等重点难点问题,加快推进“多规合一”,防止出现因规划冲突导致项目用地报批难,加强批而未供土地动态监管,加大闲置土地处置力度,积极协调金融机构加大对重大落地项目信贷支持力度,鼓励和支持民间资金参与重大落地项目建设,帮助项目实现早开工、早建好、早见效。完善重大项目建设的组织保障。督促各地各部门对列入省“4+1”重大项目建设的在建项目,逐个梳理分析,对投资进度慢的项目,实行一对一协调服务。深入实施省市县长项目工程,落实按月编制推进全省重大项目谋划盯引清单,推动各地加大工作力度,促进全省谋划盯引工作均衡持续发展。积极向上争取资金支持重大项目。认真研究国家货币政策转向宽松的应对方法,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建立一批重大项目储备库,积极争取国家财政资金。
积极拓展国内消费市场。加强对国内消费市场的研判拓展。建立健全开拓国内市场监测评价体系,及时掌握浙江产品市场供求变化等情况。积极探索“政府引导、企业主体、协会商会参与”的市场联动拓展机制,省级有关部门要切实加强对全省拓市场工作的协调指导和监督检查,制订实施市场拓展方案及配套政策,大力培育商贸流通企业和营销中介组织,鼓励和支持行业协会商会成为市场拓展活动的主办者、承接者。加大浙货营销和保障力度。鼓励行业龙头企业牵头建立营销联盟,吸纳中小企业进入并逐步发展成行业性营销平台。结合国内友城和对口帮扶等合作机制,探索浙货直通车渠道。健全浙货质量保证和售后服务体系。
持续优化营商环境。积极搭建境外服务平台。探索与重点国家共建“一带一路”国别合作促进中心,依托海外华侨华人社团组织、驻外使馆等力量,搭建境外综合服务平台,为浙江企业“走出去”提供全方位支持和保障。促进各种所有制经济融合发展。鼓励民营龙头骨干企业与外资跨国企业建立技术战略联盟,广泛开展技术合作和项目研发。促进中小企业与高新技术外资企业形成有机的产业配套,融入全球高端产业体系。探索推进国企、民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填补对“夹层企业”的政策空白。考虑将市场占有率、企业贡献率等作为鼓励实体企业发展、制定优惠政策的指标之一。对符合浙江产业导向的企业放宽研发费占销售额的比例、放宽研发人员占全部职工人员的比例等要求。
持续推进扩大开放。进一步发挥浙江的区位优势,在投资便利化和贸易自由化等方面切实推出一批含金量高的制度。充分发挥宁波的战略枢纽作用,争取将宁波将纳入浙江自贸区“一区多片”布局,积极创建国家“一带一路”建设综合试验区和16+1经贸合作示范区,深入推进义甬舟、义新欧和网上丝绸之路建设,加快争创自由贸易港。创新深化海外版“最多跑一次”改革,进一步提高对“走出去”企业的服务水平,帮助浙商对接海外创新研发团队,提供法务、会计、金融、公关等精准服务。
加强金融风险防范。强化各级政府金融风险防控的主体责任。各地要加大对金融风险的研判,结合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变动的趋势,完善政策应对储备和危机预案。加强地方政府债务管理。建立全链条风险防控体系,适度调整各地政府债务结构,提高债务资金的使用效益。针对各地基础设施领域的融资需求,建立与预期收入对应的债务保障机制和与之配套的债务周转机制。完善金融风险监测办法。借鉴广东经验将金融监管中心从机构下沉至业务和产品,简化金融产品结构,优化政府监管。建立省政府企业信息直报点机制,积极防范类似盾安集团的危机事件再次发生。
优化落实能源“双控”目标。落实资源要素差别化配置政策。完善“亩均论英雄”机制,制定实施差别化能源管控办法,加快推进“标准地”建设试点推广,促进资源要素利用更加集约高效,倒逼高能耗、低产出的企业淘汰。创新绿色发展引导机制。结合大花园建设,建立与完善多维度的绿色发展激励约束机制,将生态环境治理约束、企业进入门槛约束、产业转型升级约束、社会消费行为约束以及绿色发展评价约束有机结合,形成多方约束合力与激励相融的体制机制,营造绿色发展法治环境,促成企业动能转换、追求绿色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