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及对外汉语教学

罗丽丽

一.引言

所谓同素逆序词，又叫“同素异序词”或“同素反序词”，指的是双音节复合词中构词词素完全相同，而词素的组合顺序颠倒的一组词。如“语言一言语”。由以上的定义可知，只要满足以上三个条件即“词”、“同素”、“逆序”就可认定为同素逆序词。

“来往—往来”在《现代汉语词典》等大词典中均被收录，且有实际意义，即符合“词”的定义；“来往—往来”分别都是由语素“来”和“往”组合起来的，即符合“同素”的概念；另外，从词性上来，这对词语素相同而顺序相反，符合“逆序”的要求。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来往—往来”是现代汉语中的一组同素逆序词。根据现代汉语中同素异序词的两个词的结构关系是否相同，我们将同素异序词的结构关系划分为两个类型，即同素异序同构词同素异序异构词。“来”和“往”都属于动词，从词义上看，意义相同或相近且“来往”和“往来”是并列关系，因此属于同素异序词同构词。

二.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词汇意义

（一）现代汉语词汇意义

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收录“来往”的含义如下：

1.来和去，如：

（1）大街上来往的人很多。

2.交际往来，如：

（2）两家经常来往。

《现代汉语词典》中收录“往来”义项有两条：

1.去和来，如：

（3）大街上往来的车辆很多。

3.互相访问，交际，如：

（4）他们俩往来十分密切。

在这一组逆序词中，“往来”可以代替“来往”，但“来往”不能在所有的语境中替换“往来”，在具体的语境中和使用频率上表现出各自的差异性。

（二）古代汉语词汇意义

在《汉语大词典》中收录“来往”的含义如下：

1.来去，往返。

（5）战国 楚宋玉 《神女赋》：“精交接以来往兮，心凯康以乐欢。”

2.偏指来、到。

（6）唐 刘长卿 《喜鲍禅师自龙山至》诗：“杖锡闲来往，无心到处禅。”

3.交际往来。

（7）《史记·吕不韦列传》：“（华阳夫人）从容言楚质於赵者绝贤，来往者皆称誉之。”

4.重复多次。

（8）《西游记》第二四回：“（清风）忙入人参园里，倚在树下，望上查数；颠倒来往，只得二十二个。”

5.犹言上下，左右，表示概数。

（9）《儿女英雄传》第四回：“那女子走到跟前，把那块石头端相了端相，见有二尺多高，径圆也不过一尺来往，约莫也有个二百四五十觔重。”

在《汉语大词典》中收录“往来”的含义如下：

1.来去，往返。

（10）《易·咸》：“憧憧往来，朋从尔思。” 李镜池通义引王肃曰：“（憧憧），往来不绝貌。”

2.反覆；来回。

（11）《易·系辞上》：“夫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3.交往，交际。

（12）《老子》：“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4.犹进退。

（13）指引荐与黜退。《书·君奭》：“无能往来，兹迪彝教。”孙星衍疏：“无能往来，为无能进贤退不肖。”

5.已往与未来。

（14）《鹖冠子·能天》：“量往来而兴废，因动静而结生。”陆佃解：“已往者废，方来者兴。”

从义项上看，“来往”和“往来”分别都有五个义项，除了“来去、往返”与“交际往来”这两个义项之外，“来往”还有偏指“来，到”、“重复多次”和“表概数”等意思，“往来”有“引荐、与黜退”和“已往与未来”的意思。从时间上看，“来往”出现于战国时期，而“往来”则出现于西周时期，因此“往来”在古代汉语使用得更广泛些。与现代汉语相比较，“来往—往来”的古代汉语义项比较多，我们可以看出这是“来往—往来”词义缩小的体现。

我们通过CCL语料库、BCC语料库、语料库在线及人民网语料库等多个语料库搜索出“来往—往来”的使用频率及在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中分布的情况，如下图

由以上表格得，“往来”整体使用频率比“来往”高，尤其是在古代汉语中。

三.同素逆序词“来往—往来”语法意义

（一）从句法上看

1.“来往”和“往来”是动词，作谓语，表“来和去”的意思，如：

（15）我只知道来把守这儿，不准行人来往。（老舍《四世同堂》）

“来往”和“往来”的处所不能直接作其宾语，要由介词“于”引进，组成介词结构作补语。如：

（16）他来往于北京、天津、保定之间。（魏巍《东方》）

（17）他往来于沪杭之间。（徐迟《地质之光》）

作定语，如：

（18）在他前面那条官河内，水是绿油油的，来往的船也不多。（矛盾《春蚕》）

（19）放佛听见大门外一切往来的履声，从中便有子君的。（鲁迅《伤逝》）

此外，“来往”还可以作状语，而“往来”则没有此用法。如：

（20）十几名保安对的匪兵荷炮实弹地在千尺岩街上来往巡逻。（黎汝清《叶秋红》）

2.当“来往”和“往来”是名词时，表示“交际来往”，作主语、宾语等，如：

（21）自从日寇占了道水，两家的来往就断绝了。（冯德英《苦菜花》）

（22）她更不愿意和给日本人作事的哥哥有什么来往。（老舍《四世同堂》）

（23）这是他第一次明白朋友的往来不仅是嘴皮上的标榜，而是有两颗心互相吸引。（老舍《赵子曰》）

（24）兄妹既断绝了往来，她的世界上只剩了她自己。（老舍《四世同堂》）

并且“来往”和“往来”的对象不能直接作其宾语，要由介词“跟”、“和”、“同”等引进，组成介词结构作状语。如：

（25）我可真不能再和你来往了。（杨沫《东方欲晓》）

（26）我一定规规矩矩用功读书，再不和坏人来往了。（周而复《上海的早晨》）

（二）从组合能力看

作动词时“来往”表示“来和去”，可以以语素为单位，重叠成“来来往往”，重叠后作谓语、定语、状语等，如：

（27）那里，我来来往往地常去。（魏巍《东方》）

也可插入其它成分，如“人来人往”、“南来北往”等。

表示“交际来往”时，可以以词为单位重叠成“来往来往”，如：

（28）以后，我看过学生关系，你多跟一些工人农民的家庭来往来往，交交朋友吧，这对你是有好处的。（杨沫《青春之歌》）

以上的重叠方式“往来”不具有。

四.语体色彩

一般来说，“往来”多用于正式场合，而“来往”则没有限制。我们对“来往”和“往来”在BCC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进行统计发现，在BCC语料库中微博语体“来往”的使用频率比较高，而在报纸和科技语体中“往来”的使用则高于“来往”。虽说“来往”的使用场合没有限制，但是从上图我们可以看出在口语语体中更常用。

五.同素逆序词的对外汉语教学方法

同素逆序词教学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的一部分，根据笔者的教学经验，学生们常常分不清其区别，如我们上文谈及的“来往-往来”。下面我们将从两方面来谈同素逆序词的教学方法。

1.语素教学与词本位相结合

语素教学法把词汇中的语素提取出来，对其进行详细分析与解释；当学生对该语素表示理解之后，再与义项相关的语素进行组合，对所形成的新词加以分析和讨论。在教学中单利用语素教学法是不够的，因为同素逆序词还包括“词”这一组成你部分。所以我们应该采用语素教学法与词本位教学二者相结合的方法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2.三维教学法

所谓“三维教学法”指词的语义、结构及语用教学法。语义解释词的意义和词性，帮助学生辨认词的性质，如“来往-往来”都是动词，表示动作的“来和往”；结构是讨论词属于联合结构、偏正结构还是动宾结构等，这样学生可以分清同素逆序词是同构还是异构的组合，如“来往-往来”都属于联合结构，是同素同构异序词；语用角度可以分析词的使用场合及褒贬义等，如“往来”多用于正式场合，而“来往”则没有限制。因此这三个维度能够详细而系统地阐述同素异序词的特点及使用规律。

除了上述两种方法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加强词的复现与练习来帮助学生掌握新词。从“精讲多练”原则出发，教师可以在课堂中增加有关同素逆序词的练习，例如从选词填空、搭配连线和选词造句等对语义、语用方面进行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