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花鼓灯的名称源于何时、由何人命名、其用意如何均无史料佐证。本文仅从现有名称“花鼓灯”及相关字词作分析,剖析其文化内涵,通过探索,得到“兰花”“鼓架子”“玩灯”等精神指向。
关键词:花鼓灯;祭祀;兰花;鼓架子;玩灯
作为汉民族乐舞典型代表的花鼓灯早在2004年就成功位列文化部公布的40个中国民族民间文化遗产保护试点工程中,成为安徽省唯一入选的项目。2006年,花鼓灯又被列为第一批中国非物资文化遗产保护重点研究项目之一。
何谓花鼓灯?官方文献及民间艺人说法不一。艺人们的质朴解释是:兰花和鼓架子在玩灯。艺人们的直白陈述,是从艺过程中通过感官直接获取的,从字面上解释“花鼓灯”不无道理,但笔者认为,在原生态花鼓灯中每个字词都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花鼓灯”一词最早源于何时,暂无资料显示,只到清代才有“花鼓灯”一词的记载。《蕉轩随录》云:“凤阳乡俗每值灯节前后,数日率以花鼓灯为戏。”《凤台县志》中也有记载:“花鼓灯历史悠久,宋代就流传在淮河流域的凤台、怀远一带。”由于史料均出自清代,只能说明最迟在清代已经将这种乐舞命名为“花鼓灯”。当然“花鼓灯”一词出自何人之口也无法考证,把此种乐舞命名为“花鼓灯”的初始用意也无法探究了。本文从“兰花和鼓架子在玩灯”的相关词语作一考释,试为文化研究与探讨。
考释1:兰花
兰花是蚌埠一带花鼓灯的女主角。“花”字从古至今多作为美丽动人女性的指代,明艳动人的女性也多被比作各种名花。
兰,《说文解字》曰:“(兰)香艸也。从艸闌聲。落干切。”《左傳》曰:“蘭有國香。說者謂似澤蘭也。”兰花品类繁多,摘取映合四季的四种兰花,则有草兰(即春兰)、蕙兰(即夏兰)、建兰(即秋兰)和寒兰。
笔者认为花鼓灯中的“兰花”一词多半取意于春兰。春兰又名草兰,花期在农历2~3月,期间有“春风”节令。而花鼓灯中的“灯”字和“鼓”字,器形、七星之柄遥指升至地平线的“大火”,此时节令仍是春风,花有图腾、祭祀之意,涂山庙会是“春祭”,再加上春兰花期中包含“春风”,花鼓灯意义指向应该着重“鼓舞春风”。
考释2:鼓架子
女主角为“兰花”,名称雅且富于韵味,男主角“鼓架子”,名称俗且直白。鼓架子,字面解释为“支起鼓的架子”。而花鼓灯中持鼓人是锣鼓乐的演奏者,被称为“鼓架子”的男演员是不持“鼓”的,是舞蹈演员。持鼓的不是鼓架子,不持鼓的却称为鼓架子,笔者试从花鼓灯的祭祀功能找到原因。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对“镫”的解释为:“(镫)錠也。祭統曰。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注曰。校、豆中央直者也。鐙、豆下跗也。執醴者以豆授夫人。執其下跗。夫人受之。執其中央直者。按跗、說文作柎。闌足也。鐙有柎。則無足曰鐙之說未可信。豆之遺制爲今俗用燈盞。……生民傳曰。木曰豆。瓦曰登。豆薦菹醢。登薦大羹。箋云。祀天用瓦豆。陶器質也。然則瓦登用於祭天。廟中之鐙。笵金爲之。故其字从金。”
其意为:祭祀祖先或神灵时盛装供品的器皿就是“豆”,豆是木质的。注曰:“鐙、豆下跗也。”校、豆中央直者也。支起鼓的鼓座在古籍中被称为“跗”。“鼓跗”即鼓架子是也。
《说文解字》曰:“凡器之足皆曰柎。”摆放器具的架子是比较坚实的,因此在花鼓灯中称男演员为“鼓架子”。在“双墩遗址”的刻画符号中,可以寻到“柎”的影迹。
《紫幢轩诗集》曰:“都人扮傀儡(傩戏)腰鼓而唱,谓之打花鼓。”在没有配备专职鼓师的情况下,艺人持鼓表演或演唱,表演的艺人即为“跗”——鼓架子。花鼓灯的鼓架子的名称由此而来。
当乐舞分离后,鼓由专人打击,原先持鼓的艺人们虽然弃鼓而舞,其称谓仍沿用“鼓架子”的称号。应劭《风俗演义》云:在古代,“鼓乃春分之意”。显见“鼓架子”与“兰花”的名称也与花鼓灯在上巳日的“春祭”有联系,以上诸多史料说明,无论是花、兰花、鼓、鼓架子还是灯(火与社火)等演职人员和手持道具都与祭祀有关,也是花鼓灯被创造的原因且一直延续至今最主要的社会职能。
考释3:玩灯
花鼓灯的表演在艺人的口中谓之“玩灯”。何谓“玩灯”,玩,本义是以手玩弄,泛指通过获得非直接利益来娱乐自身。出自东汉·许慎《说文》:“玩,弄也。”一语道出了花鼓灯后世衍生的自娱特性,这种自娱性建立在祭祀先灵和劳动时的心灵释放和情感宣泄的基础上。
“游戏是人在劳动中逐渐把自己力量的实际使用看作一种快乐。”[1]玩,就是一种游戏,就是一种快乐,就是一种无拘泥、无限制的心灵释放,就是抛开一切思绪的羁绊追求的自由与享受。
“家中没有一亩地,十冬腊月没寒衣,身受寒冷腹受饥,周天要饭奔东西,围麻包,披狗皮,晚上盖个破蓑衣。”“早就想把禹王拜,揭不开锅我懒得动弹。”“锣鼓声一响,脚底版发痒。”“锣鼓一打头对头,玩灯的都是光蛋猴,一无银钱买灯草,二无银钱买灯油,玩灯只靠月亮头。”①上述灯歌在描述生活苦难时是以玩笑的口吻作出的诙谐幽默的叙述。
生活或生命的苦难需要一种更强烈、更集中的动来宣泄它、缓解它。这就是“玩灯人”的心理状态。而这种心理状态与舞蹈这一活动的出现动机又极其相似,“原始舞是一种剧烈的、紧张的、疲劳性的动,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体会到最高限度的生命情调”。[2]玩灯人的行为也印证了花鼓灯这一活动的“动机”。
著名的艺术史家威廉·留布克说:“在原始民族那里,艺术作品带有自然的必要性的印记,而在文明民族那里,它们则渗透着精神的意识。”玩灯人在印证这“必要性的印记”的同时,又增添了一抹现代的精神意识。
注释:①以上灯歌均摘录于《花鼓燈歌选》蚌埠艺术研究所,1990。
参考文献:
[1] 斯图加特.伦理学[M].商务印务馆,1886.
[2] 闻一多选集[M].开明书店,1951.
作者简介:胡琬羚(1990—),女,安徽蚌埠人,群文系列助理馆员,研究方向:舞蹈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