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凤画艺术传承与发展对策探索

曹 振

滁州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滁州，239000

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国际地位的提升，民族自信、传统文化亦随之繁荣。传统民间艺术凤阳凤画，在经历了战乱和文革期间的衰落后，当下愈来愈受到关注。研究凤阳凤画的传承与发展，对弘扬传统文化、繁荣当地经济，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1 凤画的由来与特征

凤画又称凤凰画、龙凤画，是安徽省滁州市凤阳县的传统绘画艺术，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2006 年，凤阳凤画成功获批安徽省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 与天长天官画、灵璧判官画并称“皖北三绝”，成为当地特有的人文资源。关于凤画的由来，民间流行这样一个传说：元末的一天，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五彩凤凰，落在凤阳西南，令无数百姓驻足围观。知县听报，领衙役赶去，可惜凤凰已去。因信“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所以知县命人挖地掘宝。结果一无所获，败兴而归。恰逢朱元璋给他母亲下葬路过此地，绳索突断，朱母的棺材落入掘宝坑内。紧接着是狂风暴雨，最后把坑冲平了。朱元璋坐天下后，命全国各省进献“熟土”，在他父母埋葬地，堆成一个巨大的土堆，此土堆至今尚存。这便是所谓“凤凰点穴，知县挖坑”传说的由来。这一传说在老百姓中越传越奇，后来有艺人通过想象，画出了传说中的彩凤，凤阳地区的凤凰画即凤画便诞生了。

据《凤阳县志》记载，朱元璋建立明朝，将家乡濠州(凤阳)改为中都府，征集全国工匠到凤阳建筑皇城，其中就有许多技艺高超的雕绘艺人[1]。后来改在南京建都，一部分雕绘艺人因多种原因，未去南京，为了谋生，他们便把自己擅长的龙凤图像从建筑雕绘装饰改为纸画屏幅出售，因而产生了凤画。

一般会认为“凤凰点穴，知县挖坑”故事是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有人附会而来，但凤阳凤画因朱元璋而出现并流行开来却是事实。有记载说朱元璋和马娘娘都特别喜欢凤画。明清两代，凤阳城内凤画店颇多，凤画师一般聚集东街，人们称为“凤凰街”。当时，但凡到过凤阳府的人，不论是文人、商贾亦或游客，离开时都爱买凤画带走。凤画亦常作为馈赠礼品。或许是上行下效，黎民百姓也非常喜爱凤画，逢年过节等都会挂贴凤画以图吉祥。民国时期，凤阳陷于战乱，凤画店因各种原因无一留存。

新中国成立后，凤阳县政府请几位凤画老艺人如李凤鸣、花荣生等到文化部门专画凤画，后又送北京向一些著名国画家学习、交流，以提高凤画艺术水平。后来，凤阳老艺人收了徒弟，使凤画艺术得以传承至今。改革开放后，凤阳又先后成立了凤画研究所、中山凤画院、中国凤阳凤画院、凤阳华氏凤画研究会等研究机构，而且开办免费培训班，举办多场展览。这些不仅扩大了凤画的社会影响力,同时还吸引了更多的凤画爱好者前来学画，更激发了作者的创作热情,为打造凤画之乡奠定了坚实基础。

图1 百鸟朝凤

凤阳凤画的传统程式化造型一般是“蛇头、鹰嘴、龟背、鹤腿、鸡爪、如意冠、九尾十八翅”等，聚集了百鸟之长。蛇是民族图腾龙的原型，凤画中蛇头这一程式承载着凤阳人的愿景和对凤阳走出的真龙天子的神圣感，恰巧朱元璋的属相也是龙。龟、鹤是长寿的象征，都是祥禽瑞兽。“九尾、十八翅是寓意当年凤阳府管辖的九州十八县。”[2]这些程式之外，如凤凰的姿态、背景、设色等都有较大自由发挥的余地(如图1)。在绘制技法上，“以民间工艺色彩为主，并吸取了工笔花鸟画的勾线敷色技法，又兼具年画的通俗画风，有彩凤、素凤、墨凤的色彩表现手法，能做到雅俗共赏”，“凤是三尾，凰是二尾”[3]。红色是中华民族吉祥的象征，所以凤画中常用红色。凤画的传统题材很多，其中常见的有：丹凤朝阳、 百鸟朝凤、带子上朝、五凤楼、龙凤图、凤撵麒麟、百鸟献寿、四扇屏等，深为广大群众喜爱。

2 凤画的现状与困境

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长，在国际社会中地位的提升，我们的民族文化自信也随之回升，传统文化的学习与传承愈来愈成为人们努力的方向。国家和政府认识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并进行了系列的抢救与保护。当下对凤画的学习、研究已逐渐成为热点，但应该看到，这几乎全集中于凤画绘画本身，且就目前凤画影响力而言，仍局限于当地，外界知之甚少。尽管如“凤舞中华”巡展也定期举办，也做了宣传工作，但凤画对外界的影响力依然不够大。由于种种原因，就目前来看凤画的拓展之路充满障碍，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笔者认为，目前凤画发展的困境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载体单一。传统凤画的绘画材料都是国画材料所用的宣纸、颜料和毛笔，形式和种类都比较单一，而且表现形式几乎全是工笔画，谨细、妍丽。为更符合现代人审美，笔者认为，只有在材料、表现形式等多方面拓展，结合当代人的审美，才能与时俱进，增强活力。

(2)传承方式单一。要发展就必须要有传承。凤画的传承如其它传统民间艺术一样，主要以师徒相授为主，甚至早期更多时候是家族式传承。其优点正如张兰芳所说“从艺者作为民俗艺术的承载者和传播者，主要以‘言传身教’这一最早且至今沿用的传播方式来传播民俗艺术……正是这种特殊的传播方式保持了民俗艺术的纯粹性和独特性”[4]。她同时也指出这种传播方式的不足，即“难以实现大范围、大众化传播”[4]，传承方式单一，推广普及面窄。

(3)社会认可度低。在当下很多人的观念中，如凤画这样的民俗民艺，是小众艺术。由于创作者一般都是民间艺人，且内容、形象一般也比较程式化，以迎福纳祥表达人们美好愿望为主，色彩明快、感情强烈，与传统文人雅士崇尚的追求笔墨意趣的文人画相去甚远，因而有难登大雅之堂之感。“俗”是凤画之类民间艺术的标签。

(4)专业人才不足。艺术发扬光大的关键在于有集大成者的大师人才。凤画这样的民间艺术既不能给从业者带来丰厚的经济收入，也不能带来令人心动的声誉，因而很多年轻人不乐意学习凤画。“掌握技艺的传承人年龄都普遍偏大，这也同样造成传统手工艺的‘高危化’”[5]。种种原因合力造成了凤画行业专业人才的匮乏，严重限制了凤画的发展。

(5)产品开发与营销意识不够。尽管国家和政府对非遗出台了很多保护措施，但在资金投入上还是杯水车薪，不能有效保障凤画的长效发展。人才不足，经济受限，政府的重视程度等原因，造成了凤画的宣传力度不够，影响力依然有限。

所有这一切，都影响了凤画的进一步传承与发扬光大。

3 凤画的传承与发展对策

首先，载体形式的拓展。凤画的材料、工具、技法等与中国画的相通性决定了其载体形式拓展的可能性。传统中国画向工艺美术品如瓷板画、漆画、壁画、装饰雕塑、设计元素如服饰纹样等领域的拓展已然成为热点。虽然材料、表现形式会有很大差别，但作为艺术，内在精神还是有很大相通之处。为使凤画更广泛地传播的一个尝试是对凤画艺术进行多种载体材料的产品设计的开发，不完全局限于纯绘画。以多种艺术样式来适应多种审美需求，才能拓宽受众范围，为凤画更好地传承与发展提供更强动力。

例如瓷板画,它是在平素瓷板上使用特殊的颜料经手工描绘、上釉，再经高温烧制而成的一种平面陶瓷工艺品。像纯绘画一样，瓷板画也可装裱作观赏用。瓷板画与纸、绢等绘画形式相比，其“材料的物理和化学性能都很稳定，不怕潮湿，不怕霉变，其色彩能够保持数十年的鲜艳”[6]，况且在历史上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现在瓷板画的发展又走向了兴盛。另外，瓷板画多种多样的品类能给凤画的表现提供更大发挥的空间，从题材上有人物、山水、花卉、虫鸟、鱼藻及吉祥图案等，从色彩上有青花、青花釉里红、五彩、素三彩、斗彩、粉彩、墨彩、浅绛彩等。瓷板画2008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笔者身先士卒，作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在保持凤阳凤画的民间绘画传统造型程式的基础上，转变物质载体，画了釉上彩凤画的瓷板画，效果比较好。经过一段釉上彩的探索尝试、积累，为釉下彩瓷板画凤画的绘制打下一定基础。

又如装饰画，装饰画是一种综合艺术性与装饰功能于一体的艺术品，其艺术样式和种类日益丰富多彩。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注重精神文化的追求，并呈现出不同层次审美的多元化，为适应当今社会一部分老百姓的审美需求，笔者又进行偏装饰画样式凤画的尝试，并带着对装饰画感兴趣的学生成立一个装饰画兴趣小组，把传统在纸质上绘制的载体转换到木板上，并根据绘制需要使用相关的工具材料。绘制过程如下：先选取相关的凤凰线描图片，再选取一些风景图片在电脑上进行合成，处理成所需要的图片，根据需要确定画幅的大小，是横构图还是竖构图，接着要准备做装饰画用的铜丝、胶水、尖嘴钳子、不同型号的画笔、各色丙烯颜料等。在色彩上追求简洁、明快，既保留传统凤画鲜艳、明亮的特点，又吸取一些现代绘画简洁、高纯度的样式，尽量做到喜闻乐见、雅俗共赏，要能接受市场的检验。在制作上，把线稿根据前期合成好的图片通过复印纸透到刷过乳胶的木板上，再根据线稿的图形钳出不同长度的铜丝通过粘胶粘到木板上，粘铜丝的过程比较繁琐，要有耐心。铜丝粘好后就可以上色了，先着眼于整体，平涂大的色块，局部颜色根据画面需要进行多遍的深入刻画，等画面刻画完成、颜料干透后，再用四百到六百目砂纸进行打磨，有些局部要用小刀处理，如果是漆画只能用砂纸打磨、水洗。教学相长，在尝试的过程中，既提高了自己的专业水平，又激发了同学们对装饰凤画学习的兴趣。

再如漆画，运用漆性物质的漆画具有绘画和工艺的双重属性。它既是艺术品，又是和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实用装饰品，成为壁饰、屏风和壁画等表现形式。漆画越来越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它增添了艺术感。笔者也在积极地做着用漆画形式画凤画的尝试。

其次，传承方式的多样化，拓宽人才培养渠道。小范围的收徒或家传远远不够。教育最有效途径是办学，因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应该积极寻求与学校特别是高校合作，高校可以开设此课程，中小学可以办兴趣班，从不同层次培养储备人才。另外，还应该积极寻求政府的支持，定期举办各种赛事、展览，借以吸引从业人员。

最后，产品开发与营销。文化产业化的商品社会中，如果只有投入没有回报，仅靠爱好和敬业精神，吸引力会受限。艺术只有在创造、发展中流传，为更多人接受，才能获得生命力，否则如果只注重保护，终有一天会沦落为博物馆艺术而失去活力。开发凤画设计艺术产品，与当代审美相结合，恰是给凤画艺术注入新的活力，不仅有利于凤画艺术本身的继承与发展，提升文化影响力，还可以更好地发挥文化资源优势，繁荣地域经济，推动本地文化与经济全面发展。反过来，经济的发展也为保护和传承文化艺术提供资金支持，从而实现本地区文化和经济发展的双赢目标，使得两者走上健康和谐、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凤阳凤画不仅是凤阳地域文化的重要内容，更是当地人的文化心理和价值观念的载体，充分挖掘蕴藏在凤阳民间文化中的精髓，激发凤阳凤画的文化活力，凤画的传播是重要途径。另外，凤画的传播对文化、经济发展有促进作用。

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凤画艺术，从传统国画艺术形式向多种材料、多个艺术门类拓展，需要做多方面的工作。首先应为多种产品开发分析市场审美心理和需求特征，接着是产品的开发策略；另外品牌建设、团队建设等环节也应做深入的前期分析。

(1)凤画艺术产品开发的潜在市场需求：我们民族传统思想中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美好愿望。“凤凰”作为吉祥的象征物已在民族魂中扎下了根。凤画作为民俗艺术，承载了黎民百姓的美好愿望，有强烈的吉祥寓意。近一个世纪的西化思潮过后，随着经济发展，本民族的文化认同感不仅没有丧失反而更加强烈。随着民族文化的复兴，开发多种形式的凤画艺术产品应该是时代的需要，具有潜在的市场。

(2)凤画艺术产品的开发策略：欲开发满足市场需求的凤画产品，首先必须了解人们的审美标准、审美特征及取向，然后结合材料特质进行设计。模型出来以后，如何成规模地生产、销售，依然是不可缺少的环节。品牌建设、产学研团队的打造都是强有力的手段。

(3)产品开发种类及品牌建设：凤画艺术应该扩大知名度，创建以政府为主导的协调机制是必要的。官方如举办以“凤画”为主题的博览会、文化节和设计比赛等，可有效提高凤画的影响力。在漆画、装饰壁画、装饰雕塑、旅游产品等多种材料、多种表现形式方面进行产品设计开发探索，以增加受众，扩大影响，打造文化品牌。

综上所述，为更好地传承与发展民间艺术凤阳凤画，提升地方文化影响力，繁荣地方经济，首先应明确其所面临的困惑：艺术载体单一、传承方式单一、社会认可度低、专业人才不足、产品开发与营销意识不足等。其次，需制定传承与发展的相应对策，即：结合当代人的审美特点，在产品开发设计视角下，拓展媒介载体材料，如瓷板画、漆画、装饰雕塑，多渠道培养储备人才，积极寻求与高校合作和政府支持，提高社会认可度等。因此，我们相信凤画一定会走向更灿烂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