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的沈从文虽然甚少发表文学作品,但他对于中国古代服饰的细心钻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从词句温暖的作者,到考据严谨的学者,沈从文完成了从作家到服饰史专家的转换。
梁实秋曾如此评价沈从文:“一方面很有修养,一方面也很孤僻,不失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像这样不肯随波逐流的人,如何能不做了时代的牺牲?”沈从文是一位能赖一汪清泉来写实生命的大家,不愿随波逐流,所以没被时代的激流冲刷同化,从而自站高处。
沈从文曾在青年时期北上求学,但穷困潦倒的他交不起住宿费……万般无奈之下,沈从文只能窝在一间逼仄潮湿的小屋,靠着自己的文学才华赚取稿费度日,他苦中作乐地叫它“窄而霉小斋”。
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沈从文尝试着给作家郁达夫写了一封求助信。接到沈从文的求助信,郁达夫决定去看望沈从文。那一天下着大雪,看到沈从文在冰冷的屋子里发抖,郁达夫就把身上的毛围巾摘下披在沈从文身上。
沈从文说起这事时已是70多岁的人了,当时他的眼睛湿润了,说那情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后来他拿出五块钱,同我出去吃了饭,找回的钱都送给我了。那时候的五块钱啊!”
在沈从文独自北上闯荡的日子,他想念起故乡的水土和那里淳朴善良的人民。边城小镇茶峒是他的小城,笔下淡蓝色的墨自然而然就淌出了他日日想念的这座城,那城里有小伙儿在夜里放声唱情歌,也有一个守在船边,等着唱歌的人归来的女孩翠翠。
汪曾祺曾如此赞叹《边城》:“《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1999年,《亚洲周刊》推出了“20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排行榜”,在这一排行榜中,鲁迅的小说集《呐喊》位列第一,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名列第二。
新中国成立后,沈从文开始从事文物研究,他最关心的是镜子、衣物等等庞杂的日用品,例如綢缎研究,此前无人留意,近乎空白。助手王亚蓉回忆,“考古文物就数丝绸最麻烦,是文物中最脆弱娇贵的,是份费力不见好的工作。”
《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是服饰文化的开山之作,对三四千年间各个朝代的服饰问题进行了抉微钩沉的研究和探讨。学者黄裳曾评价道:“现已露出地表的林立的桩脚都是结实的,多数是经得起考验的,而且也已初步显示出宏伟建筑的规模。”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这是沈从文当年写给张兆和的情书。
年轻时期的沈从文最擅长的武器是手中的笔,在其中一封信中,沈从文带着无尽的爱慕与崇拜,写下那段著名的情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生命的最后五年,张兆和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看见她,就心安了。张兆和在《从文家书》的后记写下:“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