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地”与“化人”:西北地区城镇化村落个案研究

2018-07-09 12:39孙秀丽
关键词:失地农民城镇化土地

孙秀丽

(1.内蒙古科技大学 文法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10;2.宁夏大学 政法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一、问题的提出

城镇化是伴随工业化发展,非农产业在城镇集聚、农村人口向城镇集中的自然历史过程,是现代化、经济健康发展的必由之路。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出台,标志着城镇化的转型,新型城镇化是大中城镇、小城镇、新型农村社区协调发展、互促共进的城镇化,核心在于不以牺牲农业和粮食、生态和环境为代价,着眼农民,涵盖农村,实现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和公共服务均等化,促进经济社会和谐发展,实现共同富裕[1]。新型城镇化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其目的在于通过城镇化实现农民生活方式的改变和生活质量的全面提高[2]。

截至2015年底,全国城镇化率达到56.10%,西北地区甘肃为43.19%、青海为50.30%、宁夏为55.23%。西北地区城镇化率和城镇现代化水平滞后,城镇化过程中人口城镇化与土地城镇化的非均衡性和空间异质性,其中多数县城人口聚集功能较弱,宏观制约因素是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生态脆弱、地理交通不变、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不合理、硬环境与软环境发展落后。具体而言,加工制造业基础薄弱,农村劳动力文化知识与专业技能水平较低、文化与制度障碍和信息障碍成为制约西北地区城镇化建设的瓶颈[3]。西北地区城镇化进程机制多属于外生性机制,主要是政府主导型的城镇化,政府对资源特别是土地资源起到重要的支配作用[4]。结合西北地区区域特点与城镇化历程,吴丽娟对甘肃省 A 镇实证调查发现,城镇化后农民的客观生活质量存在诸如收入来源不稳定、支出增加、居住方式不适应、社区管理轻服务、社会保障类型单一等问题,农民的主观生活质量较低,主要体现在总体生活满意度较低和个体特征与满意度的关系上。

西北地区城镇化发展过程从土地城镇化到人口城镇化、人的城镇化,是城镇化路径和思维的转变,研究以宁夏回族自治区石嘴山市P县C镇H村为观察点,描述H村土地城镇化到人口城镇化、人的城镇化历程中面临的问题与现状,从而探讨西北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的路径。

二、土地城镇化:H村城镇化动力机制分析

(一)H村土地城镇化历程

自2000 年“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西北地区城镇化发展速度加快,其中城市郊区成为城镇化的排头兵。城镇化水平用单一的城镇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无法准确反映城镇化的丰富内涵。城镇化是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生产方式以及生活方式的转变过程,涉及产业的转变和新产业的支撑、城乡社会结构的全面调整和转型、庞大的基础设施建设和资源环境对它的支撑[5]。

土地作为城镇化载体,其实质为城镇建成区规模增加,以及大规模农用地或者未利用地转变成建设用地投入,促进城市空间集约和土地结构优化产出的过程[6]。通俗的讲土地城镇化指农用地、农村建设用地转换用途成为城镇建设用地。调研对象H村,土地城镇化从2005年开始,农民的农田被征收,农田征收补偿方式为货币补偿,农耕地补偿金为1 320.8元/公顷、青苗补偿金为53.33元/公顷。H村人均占有耕地为1亩2分左右,因此一家3口农户的补偿金不足10万元。到2010年,开始对耕地和宅基地及其附属物进行征收,在拆迁征地的初始阶段,未确定具体房屋拆迁补偿金额,通常具体补偿金额由政府拆迁工作人员根据当时制定的拆迁补偿政策和农民进行协商、博弈,在这一轮征地过程中受宽松补偿政策和良好市场经济发展因素的影响,农民大都拿到了较高的补偿款,部分农户甚至拿到了近百万元的补偿金,且都能如数及时发放到农民手中。

2013年土地及房屋征收政策较以往发生变化,一是耕地征地补偿金额提升,补偿金额为2466.67元/公顷、青苗补偿金为66.67元/公顷,二是房屋拆迁补偿方式转变为由货币和城镇房屋置换相结合,每270 m2的宅基地置换160 m2的城镇楼房作为基准,实行多退少补政策,农民在新建小区中自由选择的置换房屋,面积超出所应置换的面积时,不超出15 m2的,以1920元/ m2进行核算,超出15 m2以市场价2320元/ m2进行核算。H村村民在本轮土地征收过程中,80%的村民每户可置换到城镇房屋3套,大约10%的村民每户最少2套,大约10%的村民最多每户5套房子。调研中了解到,村民除满足自家居住留有1套住房后,会出售余下住房,每套售价在20~35万之间。

H村土地被征收后,传统的蔬菜种植、养殖业开始消失,村里没有乡镇企业和工业支撑,土地城镇化是由政府主导推动,通过土地拆迁征收,使土地由农村用地变成城市用地。H村被征收的土地,被房地产商开发成成片的商住小区和一个在建的村集体所有的农产品物流市场。

(二)居住方式城镇化

以H村为代表的西北城市郊区村落,在城镇化进程中,土地通过被有偿征收,在村落所在地建设新型城市化住宅小区,居住城镇化。“上楼”是H村90%的农民现有的居住方式,居住条件的改变,促使生活方式在逐渐改变,生活更为现代化。邻里从左邻右舍变成楼上楼下。H村失地农民、改变户籍的市民90%居住在被命名为“H新苑”的小区中,10%在县城其他商业小区中自购房居住。宅基地没有被拆迁的3队农民居住在原来的平房院落中,没有住楼房。

“上楼”改变了村民传统的居住方式,也改变了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调研中受访者01(62岁,女)表示:“说住楼好哇,也好着呢,不用烧火。冬天暖和了,原来的家具都不要了,放在楼房里也不合适。现在做饭用气,不用烧煤了,干净,也不累。可处处要钱,没钱不行哇,暖和要烧钱的,喝个水、做个饭,面都要花,物业费一年300多元。”

受访者02(73岁,女)表示:“习惯是习惯了,但也常回忆想以前的院子,夏天种了菜,养点鸡。但住楼房也好,干净,暖和。对我们老年人好呀。”

居住方式城镇化,带来生活上的许多便利,比较直接的是交通,居住小区周边基础设施完备,去医院、学校和商业圈出行交通便利。农民生活原有自给自足的生活消费、社会生活发生了根本转变,土地的失去中断了失地农民以往自给自足的经济,使得这一群体彻头彻尾地进入了市场经济的生活空间,在这种转变之下,失地农民的吃、住、行等生活各个方面所需的资料都必须以货币支出的形式完成,这转变了他们以往生活资料的自给性,使得他们的生活资料货币化[7]。

三、人口城镇化:生产生活方式与社会权益保障

土地、人口与资金是城镇化的三大要素,从调研村落的个案来看,H村土地城镇化表现为农村耕地和住宅建设用地转变为城镇建设用地,带来村民居住形式的转变。农民通过土地和宅基地的征收获得了补偿金,拥有了一定的现金资本,H村书记谈及村民征地补偿金用处时说:“征地有钱了,村里大多数人买了车,跑运输和出租。还有一些买了建筑用的勾机,搞建筑。脑子灵活的做生意去了。有那么四五个吃喝玩乐,赌博败光了。”土地城镇化为村民带来资金,那么村落中的人口城镇化状况如何?

人口作为城镇化的核心,其实质是人口、经济活动的转移和人口素质、生活提升过程,其构成包括农村人口向城市集中的“迁移城镇化”和在原居住地通过发展生产和基础设施等实现的“就地城镇化”[6]。

(一)户籍身份的坚守与转变

新型城镇化的本质是以人为本,农业人口转变为城市人口,即农民市民化。农民对户籍身份的变更,更多关心成为市民后,城镇里的就业岗位、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生活便利,农民市民化的真正目的是提高生活水平和福利水平(张瑞静)[8]。调研村落的居住条件从村落聚居区转变为城市社区,社区命名为H新苑,新的居住地内设有村委会办公楼,其中部分办公区租给镇新苑社区,H新苑里70%居民为村里回迁村民,30%是其他城市居民。H村1960口人行政归属仍为H村委会,其中120人户籍性质转变为城镇户口,户籍性质转变原因是拆迁政策中规定,转变为城镇户口,可以领取城市最低保障金。

其他居民除第3村民小组共计260人房屋耕地未被征用外,其余人口均为失地农民,居住市民化,但户籍身份依旧是农民。H村失地农民对于户籍身份的转变,没有更多的热情和惊喜,而户籍转变的市民,自我身份认同上依旧是农民。

调查中受访者07(52岁,女)认为:“农村户口与城市户口没啥区别,不想变,变了有啥好处?有好处划得来变就变”。

受访者05(42岁,男)表示:“以前变城市户口,可以当工人,孩子可以上城里上学,现在没甚么区别,变就没意思,再说我们村有资产,变了要是不属于村里的人了,那就划不来了”。

H村只有120人户籍性质发生变更,而户籍转变的根本动因是:“变为城市户口,可以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政策”,之后的失地农民不再有户籍性质变更政策。户籍曾经是城乡二元的显著标志,与福利待遇相关,但与20年前相比,城市户口对农民的吸引力下降,农民户籍身份的坚守与转变与经济利益与社会保障福利政策强相关。

(二)就业与收入的不稳定性

农民是以土地为生、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者。美国学者埃弗里特·M·罗杰斯认为:“农民是农产品的生产者和传统定向的乡下人,他们一般比较谦卑,大多是自给自足的,就是说他们生产的粮食和其他东西,大部分都是自己消费的。因此,农民和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者是一个意思”这与中国古代思想家思想一致,“土”是农民的命根,以土地为主要生产资料,长期和专门从事农业、副业、牧业和渔业等生产劳动,这是农民最普通的谋生方式[1]。

H村土地被征用前,村里农民主要的生计来源是蔬菜大棚种植、粮食种植和养殖业,在调研中据受访者05(42岁,男)回忆:“我们村以前主要是种菜,我家有3个棚子(温室棚),种黄瓜、西红柿、豆角,比较累,没有歇的时候,我家4个劳力,每天不停,我早上用三轮送菜,有时也有来收菜的。收入也不错,现在就开个小超市,我这收入和过去差不多,不那么累了。”

P县C镇镇志中记载:“H村共有耕地2千多亩,在过去由于地缘优势,紧邻P县县城,商贸流通发达,是P县主要蔬菜种植基地之一,且种菜历史悠久,截止2005年底,全村有一代、二代节能日光温棚638座,面积达32公顷占全村总耕地四分之一,生产各类蔬菜50万公斤,蔬菜产值730万元,占到人均收入的45%,全村养殖户185户,占村总户数的三分之一”。

H村村民中80%的土地被征用,成为失地农民,传统的蔬菜种植、养殖业和粮食种植已经消失,原来的靠土地为生的生计方式发生了根本转变,土地资源转变成货币,失地农民对土地的依恋情感更多的被征用土地能带来的经济利益所冲淡。在对未被征地的第3村民小组的村民访谈中,农民关心的是土地征用后能否获得更高的经济利益,而非保有土地。H村中失地农民、农民与市民的生计方式,只有很小的不同。失地农民只有农民之形,从生计角度看已经从种植、养殖转变为打工、经商、小手工制作为主,完全与农业生产相脱离。转变为市民的人,可以每个月领取最低生活保障费,这一部分人中有部分依靠低保生活、其他做“零工”。拥有土地的农民,家庭中女性和老年人从事农业生产,男性和部分女性和其他两类人群一样,50~60岁以上的人主要靠打零工,简单的出卖劳力,20~45岁,女性主要在城市里当售货员,男性在工厂、运输、建筑、装修行业做工。男性中有30%的会外出打工,主要是建筑装修行业。政府层面针对失地农民开展了一系列的技术培训班。总体来看,H村土地城镇化,而人的城镇化实质转变较低。城镇化进程中,郊区农民土地征用让农民“一夜暴富”,土地资源转换成货币后,对于一些农民来讲拥有货币资本,转行从事其他行业。但对于不善经营的农民来讲,这种“暴富”反而成为其生活不幸的开始,调研中受访者讲述了同村人用征地款,过度消费或染上赌博吸毒等恶习,败光钱财的事例。征地带来生活福利最大化的是60岁以上的老人,征地补偿款和养老保险让老年人生活经济上富足。失地带来风险最大的人群是40~59岁的人群,村里80%的中老年人劳动力文化程度在初中及初中以下,最主要的劳动经历是蔬菜粮食作物种植,缺乏其他行业技术与经验,失地农民劳动力文化知识水平与专业技术能力成为职业转型的障碍。

传统的生计手段在城镇化、现代化冲击下,失去原有的作用,失地农民被迅速的推向工业社会生活中,失去土地的依靠其生计来源主要依靠打工,与东南沿海地区城镇化农民不同,西部地区缺乏发达的工业,因此失地农民的生计主要来自零工,零工的不稳定性和缺少技能性,使H村农民劳动力和失地农民劳动力的收入较低与不稳定。

(三)生活方式的变化

生计、居住方式的转变带来生活娱乐、文化活动的变化,村民上楼后,村委会新建一栋二层楼,里面有图书室、电脑房、活动室。楼前是体育活动场,有健身器械、篮球场和广场舞场地。调研观察:“五月早晨6点半,新居村广场上女性开始跳广场舞,篮球场上也开始有锻炼的人,老年人开始在健身器材上锻炼身体,锻炼娱乐人群在晚上五点半以后又开始陆续出现在广场上,与早晨相比傍晚青少年开始增多。”村落的城镇化,带来村民文化的变迁,村民日常娱乐生活逐渐脱离乡土性,开始与城市生活相融。受访村民中90%的人为自己的生活与城市相同,不羡慕城市生活。相比较而言,与H村一条马路相隔的D村依旧是传统农业村落,村里公共设施缺乏,村里人介绍:

“盼着拆迁,也等着征地,所以村里建设没人管,闲了看看电视,也不知道啥时拆,说盼着也怕那,拿着钱几年花完了,以后咋办?”

教育对村民家庭具有重要意义,受访村民中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家庭自子女参加工作后,家庭生活状况都较富裕,村民的生活满意度也较高。受访村民中整体教育水平不高,但希望子女读大学的期望度很高。现今,村里孩子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教育都与城市孩子相同,村里已经无小学,村里孩子在县城读小学和中学。村民对子女接受教育的意识很强,受访者05(42岁,男)说:“我那时不爱读书,就是玩,现在看出差距了。我的娃娃一定要读好书,我现在管得很严,家里也没地了,不读书以后干啥?”

D村与H村比较而言,居住方式和公共娱乐设施上存在明显差别,D村缺乏娱乐与休闲公共空间与设施,但在教育资源上D村与H无差异。

(四)人际交往的延续与多元化

H村房屋拆迁后,村民集中安置,共同居住在新村,从原来的村落共同体转变为社区共同体,居住格局虽发生改变,但村民之间原有的社会交往依旧延续,新村部坐落在新小区中,在村部前后共有两块公共广场,这里成为村民休闲、聚会的场地。由于原有村民聚集居住,因此村民间原有的情感联系持续未断。村中的婚丧嫁娶全村人依旧参加,同时村落里的亲属关系,依旧是村民有力的社会支持,调查中,如果需要借钱,67.4%的受访村民会和亲戚借。在调研中86.3%的受访者认为现在的居住生活与以前相比安全和谐了,在生活中“如果发生纠纷,能得到及时调节”问题上35.8%的认为比以前及时多了,31.6%的人认为比以前及时一些,26.8%的人认为与以前差不多,只有5.8%的人认为不如以前及时。H村村民的社会纠纷进行调解依靠的主要是“村部协调”“找村长”“村民委员会”,村委会的组织协调在村民生活中起到很大作用,村民生活上遇到的各种困难纠纷也会去村委会寻求帮助。对于村子里的年轻人,在县城内打工,业缘关系促使其交往多元化。

(五)社会保险制度的保障作用

社会保险是保障人们生活的一道防线,土地曾是农民生活的基本保障,而对失地农民而言,失去土地的保障,生活面临生计风险[8]。H村的社会保障方面主要集中在养老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上,下表是受访村民的社会保险参保状况。

表1的数据显示,受访村民50.5%的人参加了养老保险,94.7%的村民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相比较而言商业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参加的人较少,均不足20%。在调查访谈中发现,由于H村各队土地征收时间不同,补偿标准不同,所享受的养老保险政策也不同。根据P县的政策“2007年土地被征收的失地农民享受失地农民低保,即如果家庭土地全部被征每人每月领取130元,80%以上被征,每人每月领取100元,70%及以下每人每月领取80元,低保享受5年的时间。2012年1月1日以来经依法批准,由县人民政府实施统一征地,具有我县户籍,被征地时享有第二轮农村集体土地承包权,家庭承包地(含承包、自垦集体荒地、鱼池、芦塘、经果林等)全部被征用或者人均承包地在0.5亩以下,且没有参加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16周岁以上在册农业人口(不含在校学生)。可以参加养老保险”,符合一次性缴纳15年养老保险费,并且达到待遇领取年龄,参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个人一次性缴纳35 250元,政府一次性补贴52 875元后,每月领取待遇约为:男性在60周岁,770元/月,女性在50周岁,730元/月;参加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政府一次性补贴52 875元后,每月领取待遇约为465元。符合一次性缴纳5年和10年的,个人分别要一次性缴纳11 750元和参加养老保险后可以享受养老保险。H村中户籍转变的市民享有城市最低生活保障金,失地农民交纳养老保险后享受上述养老金,未失地的农民不享受上述养老金政策。

当工业化、城市化来临,“农民必须在若干年的时间中从一种社会过渡到另一种社会。那些由传统世界所塑造的人就会昏头转向,他们在父辈开辟的道路之外,看到的只是危险和变化不定:对他们来说,离开常规,就等于在冒险,感到自己是赤手空拳。”调研对象H村的农民社会生活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发生了深刻变迁,这种变迁带来了生活方式的改变,也面临新的职业转变困境,农民个体需要自身主动加强文化知识、信息、职业技能的学习。

表1 H村受访者社会保险参保状况

四、 人的城镇化:西北农村新型城镇化的未来发展

西北地区村落城镇化后,失地农民的居住方式、娱乐方式、社会保障发生转变,逐渐向城市融合。新型城镇化的本质是人的城镇化,在继土地城镇化、居住城镇化和人口城镇化后,实现农村城镇化人口的职业转变、生计保障、个体发展的全面城镇化。

(一)产业发展带动农民职业转变

土地城镇化后,失地农民从职业上从第一产业中分离出来,需要在第二、三产业中发展职业。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产业集聚与城镇化之间存在明显的相关关系并呈现出显著的阶段性差异,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报告显示,我国百佳产业集群主要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西部地区有的地区很少,甚至没有。

本研究基于2008—2015年国家统计年鉴中分地区国民生产总值和分三次产业地区国民生产总值数值,做二次分析,展现东部省份代表北京、上海和广东,西北省份代表甘肃、青海和宁夏国民生产总值8年变化趋势图。

西北地区的甘肃、青海、宁夏三省区国民生产总值远远落后于广东、上海和北京。第一产业占比国民生产总值趋势表明,甘肃、青海和宁夏高于广东、北京和上海。第二产业是西北三省国民生产总值的主要来源,但总值远远落后于东部三省。第三产业在北京、上海和广东国民生产总值中占据最大的比重远高于甘肃、青海和宁夏。宁夏全区三次产业增加值构成由2015年的8.2:47.4:44.4调整为2016年的7.6:46.8:45.6。

图1 2008—2015年分地区国民生产总值变化趋势图

图2 2008—2015年分地区第一产业占国民生产总值比重

图3 2008—2015年分地区第二产业占国民生产总值比重趋势图

图4 2008—2015年分地区第三产业占国民生产总值比重趋势图注:上图数据来源是对2009—2016年国家统计年鉴数据的二次分析。

总体而言,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是吸纳农村劳动力的主要路径,西北地区产业结构吸纳农村劳动力人口相对不足,与苏浙粤鄂村镇企业产业集群促进农村城镇化相比,西北地区村镇企业发展不足。

因此,未来西北地区城镇化发展,不能走土地城镇化先行的老路,要充分考虑区域产业结构,促使产业对城镇化人口的吸纳作用,达到人口职业的转变。

(二)政府政策支持体系促进农民个体成长

失地农民涌入城市,农民个体在社会转型与生活转型中,结构性的社会风险使个体无力承担与面对。因此,作为社会的主导力量,政府的支持与引导作用尤为重要。从2005年到2017年H村失地已经12年,农民由最初的“一夜暴富”到如今的“生计不稳定”,需要政府从一次补偿买断型征地向发展型征地转变。H村目前的农民面临的职业转变困境,化解需要政府的发展项目扶持。调研中发现,自2015年开始P县政府,开展了一系列的失地农民扶持项目,如失地农民创业就业基地。结合新农村建设和失地农民安置工作,利用利民市场,建设占地面积3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3万平方米失地农民创业就业基地,把市场分为蔬菜、调味品、水产品、清真牛羊肉、水果5个交易区,新增小微企业250家,带动转岗职工就业1000人以上。失地农民瓦工、电焊工、木工职业培训项目,女性家政服务培训项目等,自项目实施开始,农民的参与培训热情增高,这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失业风险。

社会保障制度与户籍制度统筹发展,促进失地农民与城市居民享有同等权益,实现人口的城镇化。

(三)农民自身文化与技术能力提高,实现人的城镇化

农村人口转向城镇人口,最终融入城市生活,关键因素是农民自身的文化素质、身体素质和职业技能。整体素质高的农民,进城后容易获得就业机会和取得相对稳定的职业与收入。现今城市中由农村流入城市的劳动力人口,年龄一般集中在20~35岁,受教育的程度多数为初中以上。与东部北京、上海和广东相比,甘肃、青海和宁夏农村劳动力文化水平较低。宁夏统计年鉴显示,截至2015年底,宁夏全区农村就业劳动力中的文化程度状况为,不识字或识字很少为11.44%、小学程度为32.73%、初中程度为43.14%、高中程度为9.70%、大专以上为2.99%。受访H村城镇化后生计面临困境的是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和技术能力均不存在优势的45-55岁人群。受访者中文化结构为不识字为29人、占15.3%,小学文化为39人、占20.5%,初中为85人、占44.7%,高中或中专学历为29人、占15.3%,大专以上为8人、占4.2%。H村城镇化道路“化地”先于“化人”,进入城镇生活的农村劳动力需要提高文化素质与技能能力。当工业化、城市化来临,“农民必须在若干年的时间中从一种社会过渡到另一种社会。那些由传统世界所塑造的人就会昏头转向,他们在父辈开辟的道路之外,看到的只是危险和变化不定:对他们来说,离开常规,就等于在冒险,感到自己是赤手空拳。”调研对象H村的农民社会生活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发生了深刻变迁,这种变迁带来了生活方式的改变,也面临新的职业转变困境,农民个体需要自身主动加强文化知识、信息、职业技能的学习。

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东西部地区的发展路径有很大的不同,东部发达的工业与商业,将农业劳动力转化为工业劳动力。特别是缺乏发达工业和繁荣商业的西北地区县级市区村落城镇化发展需要在综合农民失地后可持续化生计、集体组织、农民教育多方面综合发展的基础上,发展西北地区城镇化,要体现在质的变迁,而非量的变化。

参 考 文 献

[1] 刘豪兴.农村社会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4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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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边雪,陈昊宇,曹广忠.基于人口、产业和用地结构关系的城镇化模式类型及演进特征——以长三角地区为例[J].地理研究,2013(12): 2281-2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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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平罗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平政办发〔2015〕148号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平罗县小微企业创业创新基地城市示范(2015—2017年)工作方案的通知[EB/OL].(2016-01-06)[2017-12-06]http://www.nxszs.gov.cn/blzc/zfwj/26130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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