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对中性面孔情绪识别的影响

肖海雁，杨 笑，邱淑慧，李亚亭，李 媛

（1.山西大同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山西大同037009；2.山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山西临汾041000）

情绪是一种混合的心理现象，由独特的主观体验、外部表现和生理唤醒三种成分组成。面孔情绪是利用眼部肌肉、面颊肌肉以及口部肌肉的变化来表现各种情绪状态，其识别是情绪识别的最有效方式之一。面孔情绪并不是孤立地被识别，而是会受到面孔线索和其他情境信息的影响，能传递危险威胁信息的情境会促进愤怒面孔情绪的识别，能传递喜庆兴奋信息的情境会促进高兴面孔情绪的识别[1]。颜色是最常见的环境特征之一，其可以和人类感知任何物体的过程内在地联系在一起，也被认为能够影响信息处理过程，所以调查颜色对行为和心理功能的影响显得至关重要[2]。本文采用情绪意义主观评定的方式，研究在红色背景下，中性面孔所产生的积极和消极两种效价。

1 颜色的心理效应

不同领域的研究已经揭示了颜色是如何影响人类的感觉、情绪和认知。例如，证明了颜色和气味之间存在着知觉上的混淆；颜色对网络使用的影响。人类视觉系统处理每一种视觉刺激都包含有颜色信息，人们对感觉到哪种颜色，不仅仅由进入眼睛的光线决定，还受到大脑加工和生活经验的影响。从物体反射光刺激到颜色被看见，属于物理范畴、生物学范畴，也属于心理学范畴，心理学研究的是颜色如何被知觉的，和颜色对心理产生的影响[3]。颜色作为一种视觉感知特征，可以用色调（hue）、明度（lightness）和饱和度（saturation）三个维度来描述。心理学领域对色彩效应的研究大多只是集中在色调上，然而，正如前面定义里提到的那样，颜色并不仅仅只是色调，而是明度、饱和度这两个颜色的其他特性与色调相结合构成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感知到的颜色。虽然明度这一特性较少受到关注，但是一些研究已经表明明度会影响人的心理功能；饱和度则在颜色偏好的情境下进行了研究[4]。

研究表明，红色和兴奋联系在一起，被认为是高唤醒的、兴奋的、刺激性的颜色[5]。在美国，红色是被认为与危险、激情、力量和爱有关的颜色。而在中国，黄希庭（1991）等用部分限制联想法发现，对于多数中国人而言，红色与兴奋和喜悦相关联[6]。用内隐联想测验的任务研究表明，红色在中国文化背景下与积极情绪有内隐的联系[7]。红色的情绪意义有红色知觉和红色概念之分，运用限制联想的方法和启动范式研究发现，在红色知觉条件下，被试更多联想到的情绪是愤怒、紧张、喜悦和兴奋这四个高优势、高唤醒的情绪，愉悦度上来说，有积极情绪也有消极情绪；而因为中国特殊的社会文化背景，红色概念只能启动积极情绪[8]。以橙色代表暖色调、以蓝色代表冷色调，较冷色调而言，暖色调下个体更倾向于将中性面孔识别为愉快[9]。与灰色背景相比，绿色、粉色绿色背景均促进了高兴面孔情绪的识别。与绿色蓝色、灰色相比，红色促进愤怒面孔情绪的识别，而没有促进厌恶这一类消极面孔的、高唤醒情绪的识别[10]。红色在国外文化中更多地传达出竞争、战斗的意义；而在中国，红色除了有愤怒的隐喻，也因为中国文化的特殊性，红色更多地会让人联想到喜庆吉祥的场景，与高兴兴奋的情绪意义相联结。

2 研究对象和方法

2.1 研究对象

在山西某大学随机招募106名在校大学生，剔除实验过程中不认真作反应的个案，有效数据为96份个案，其中女生71人，男生25人，年龄18～23岁，平均年龄19.91±1.06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无色盲色弱，身体健康且无精神病史，之前未参加过实验材料评定，也没有参加过类似经历。

2.2 实验设计

自变量为背景颜色；因变量为识别中性面孔图片为各个情绪性语言标签的百分比；控制变量为室温和光线。室温17～20℃，控制在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度；光线柔和，拉上窗帘，采用白炽灯做光源。

2.3 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包括两部分：背景颜色和中性面孔情绪图片。

背景颜色有红色、绿色和灰色。其中，红色为要研究的背景颜色，绿色为彩色的对照颜色，灰色为非彩色的对照颜色。根据国际照明委员会L*C*H色彩系统来表示颜色，其中，L表示明度值，C表示饱和度值，H表示色调角度值。因为要研究的是色调意义的联结对面孔情绪识别的影响，所以红色、绿色和灰色三种颜色仅在色调这一属性方面不同。对三种颜色的明度进行匹配，对红色和绿色的饱和度进行匹配，则三种颜色的L*C*H值分别为：红色（62.7/84.6/34.1），绿色（62.4/84.3/141.5），灰色（62.6/-/265.5）。在做实验材料时将三种颜色的L*C*H值转换为RGB值进行显示，分别为：红色（RGB：255/82/72），绿色（RGB：0/176/46），灰色（RGB：151/151/151）。

中性面孔情绪图片共15张，全部为女性面孔。从中国化情绪面孔图片系统[11]中选取认同度大于等于80、强度大于等于5的女性平静面孔图片78张，然后随机选取年级、年龄、专业和性别各不相同的山西某大学学生55人对这些女性面孔的吸引力和唤醒度进行5点等级评定，最终选取面孔吸引力和唤醒度均为中等水平的15张中性面孔图片作为实验材料，并匹配明度。

2.4 实验过程

实验在安静的实验室机房进行，室内光线柔和。实验任务在19英寸液晶显示器上统一呈现，显示器的分辨率为1 024×768，扫描频率60 Hz。被试由实验助手引导进入室内，坐在电脑前并与电脑屏幕保持大约60 cm距离，告知被试按照实验指导语进行操作，直到实验结束。实验结束后，按照问卷询问被试在实验过程中的看到的颜色。采用E-prime2.0软件编制实验程序。单个Trial实验流程为：实验助手给被试输入编号后，被试首先填写相关信息，阅读指导语；一个黑色的“+”注视点在屏幕中央呈现500 ms；随机呈现一种背景颜色，呈现时间1 500 ms；在背景颜色上随机呈现一个中性面孔，500 ms后消失；被试在五个情绪性语言标签中选择自己看到的面孔情绪，进行按键选择；呈现空屏500 ms后继续进行下一次试验。每张面孔图片均在三种背景颜色上呈现一次，每张图片所呈现的面孔和背景颜色按照平衡顺序进行匹配。每个实验组有15个Trial，整个实验共45个Trail。

2.5 数据处理与分析

使用Excel和SPSS 16.0进行数据处理，主要统计方法包括描述性统计、均值比较和t检验。

3 结果

3.1 中性面孔被识别某种情绪标签的百分比

在红色、灰色和绿色三种背景颜色条件下，判断为某种情绪标签的百分比，见图1。由图知，在绿色和灰色背景下，中性面孔情绪被识别为高兴的百分比（分别为47.9%和52.1%）远低于红色背景（72.1%）条件下；而在红色背景条件下，厌恶、恐惧、悲伤、愤怒几种面孔情绪标签被识别的百分比也远远低于高兴情绪标签。而绿色背景条件下愤怒情绪标签被识别的百分比（13.9%）高于红色（3.6%）和灰色背景（10.3%）条件下。

3.2 红色背景下情绪标签的差异检验

图1 情绪标签百分比

分析中性面孔情绪识别的情绪标签百分比时，首先要将识别为各个情绪标签的图片数除以图片总数得到识别为该情绪的百分比；此后，为使得到的百分比近似服从正态分布，把得到的二项分布百分率数据进行平方根反正弦转换。

与彩色的绿色背景（M=45.54，SD=5.47）与非彩色的灰色背景（M=46.46，SD=4.93）相比，红色背景条件（M=49.98，SD=4.13）下，中性面孔被识别为高兴情绪的百分比都更高。对红色与灰色、绿色背景条件下情绪标签识别的百分比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发现，红色与灰色背景下中性面孔被识别为高兴情绪的百分比存在显著差异，t（95）=14.78，P＜0.001，Cohen’s d=0.77；红色背景条件下中性面孔情绪被识别为高兴的百分比显著高于绿色背景条件下，t（95）=15.07，P＜0.001，Cohen’s d=0.82。而相对于灰色背景来说，红色背景条件下中性面孔情绪被识别为厌恶、恐惧、悲伤、愤怒其它这四种情绪的百分比则显著较低（见表1）；相对于绿色背景来说，红色背景条件下中性面孔情绪被识别为厌恶、悲伤、愤怒其它这三种情绪的百分比也显著较低，而恐惧情绪除外（见表2）。这表明，无论是与彩色的绿色相比，还是与非彩色的灰色相比，红色背景对个体进行中性面孔的情绪识别都具有积极的影响。此外，相对于红色，在绿色背景条件下，中性面孔情绪被个体识别为愤怒的百分比较高，差异显著，t（95）=14.99，P＜0.001，Cohen’s d=0.79；与中性色彩灰色相比，绿色背景下个体把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愤怒的百分比也较高，且差异显著，t（95）=6.63，P＜0.001，Co⁃hen’s d=0.81。这说明，个体在绿色背景条件下更倾向于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愤怒，而不是在红色背景条件下。也就是说，红色不能促进个体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愤怒。

表1 红色和灰色背景下情绪标签被识别的百分比差异

表2 红色和绿色背景下情绪标签被识别的百分比差异

4 讨论

4.1 个体更倾向于将红色背景下的中性面孔识别为高兴

实验结果表明，相对于彩色的绿色背景和非彩色的灰色背景，个体在红色背景下更倾向于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高兴；在高兴、厌恶、恐惧、悲伤、愤怒这几个情绪标签中，个体在红色背景下也更容易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高兴这种具有积极效价的情绪，而不是其他几种消极情绪。这与Boyatzis等人（1994）关于情绪联结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他认为红色这种明亮的颜色和积极情绪相联系；也与以中国人为被试得出的研究结果一致，红色与兴奋和喜悦相关联的。然而，马子凤（2012）采用成功词、道德词作为积极词进行研究发现，红色与消极的情绪效价相联结，这与本实验的研究结果是不一致的，这可能是因为在马子凤的实验中采用的是颜色与词的情绪意义联结，而本实验中采用的是中性面孔。在同样研究背景颜色对中性面孔情绪识别的影响的研究中，顾子贝等人（2016）发现相对于冷色调，个体在暖色调的背景颜色下更倾向于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愉快。红色也是暖色调的颜色，本实验的研究结果表明个体在红色背景下更容易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高兴，这与顾子贝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也与中国文化社会中，红色总是出现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带有喜庆吉祥的象征意义相符合[12]。

4.2 中性面孔在红色背景下也会被识别为其他情绪

研究结果也表明，红色背景条件下，个体不仅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高兴，也能将中性面孔识别为厌恶、悲伤、恐惧、愤怒这几种情绪。这可能是由于红色不仅被认为是积极的，也被认为是消极的，红色是能引起兴奋的颜色，是高唤醒、刺激性的颜色。在生物进化的过程中，红色不仅能增强性吸引力，也往往和争斗、流血伴随出现，张腾霄（2014）对多国国旗的研究中发现，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实验室情境，国旗都有对红色的偏好，常常和攻击的意义联结。最后，我们认为红色对愤怒的感知和识别也可能有更直接的影响。正如红色是愤怒时皮肤下的血色一样，红色是愤怒表达的固有特征，在脸上直接观察多少量的红色可能会影响对愤怒的感知和识别。面部红润的这种动态变化也存在于其他情绪中，比如尴尬和惊讶，红色也可能影响其他情绪的情绪感知和识别。

5 结论

在红色背景下，个体不仅会将中性面孔识别为高兴，还会识别为愤怒、恐惧、悲伤、厌恶等其他的情绪；红色会促使个体更容易将中性面孔情绪识别为高兴这种积极的情绪，而不是其他几种消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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