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
老北京管蜻蜓叫蚂螂,年轻人不爱这么叫,嫌土,就叫蜻蜓。捉蜻蜓是我们这代人童年的挚爱。夏天的傍晚雷阵雨一过后,立马拿着自做的纱抄子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抄子构造简单,一根竹竿,一根铁丝揻成一个圆圈,绑牢在竹竿上,然后缝上细纱布,做成口袋状,神气活现地扛着,不用说,谁都知道要去捉蜻蜓了。
蜻蜓飞行神速,我长大了才知其速可达每秒十米,那就是人类奔跑的极限。蜻蜓还不好好飞,可以突然掉头,还可以向上直飞,甚至可以倒退飞行,所以捕捉蜻蜓没那么容易,一个傍晚累得筋疲力尽却往往收获无几。
捉到蜻蜓回到家中立刻将其放出,忽然心里盼着家中有蚊蝇可以让蜻蜓捕获;蜻蜓不解人意,只在纱窗上不停地扇动两翅,薄薄的翅膀发出沙沙声响,让捕捉成果变得实在而有趣,以致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蜻蜓是否还活着。
不知从哪天起,我所居住的城市看不见蜻蜓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捕捉蜻蜓的乐趣被手机游戏替代了,城市的野趣没了就如同炒菜没放盐,寡然无味。我清晰地记得蜻蜓咬人,非常疼,还会出血,真不知这昆虫为了生存,怎么进化出这等具有杀伤力的本事。
(摘自《西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