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逆全球化”看2018年国际经济形势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课题组

一、“逆全球化”思潮泛起，国际经济和全球治理面临诸多不确定性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全球经济进入“新平庸时代”（拉加德，2014）。英国脱欧，法国、意大利等国的民族主义、民粹主义上升，特朗普“美国优先”战略和贸易保护主义大行其道，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间跨境资本流动减缓，国际经济从全球化向“逆全球化”转向，加上新技术革命及气候危机等因素的影响，使未来国际经济和全球治理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

一是日益抬升的“贸易保护主义”。数据显示，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十年来，各国出台的贸易保护措施不下3000项，导致全球经济增长因国际贸易和跨境投资减少而放缓，多边贸易体系屡遭挫败。

二是毫无顾忌的“税收本位主义”。为了保护美国本国利益，鼓励本国制造业发展和吸引海外资金回美国，特朗普政府计划将企业所得税税率从35%降至20%，年收入个人所得税起征点翻倍至1.2万美元，取消遗产继承税等，引发全球税收竞争。

三是不断增强的“政治分离势力”。2017年9月德国大选中极右翼政党意外胜利，10月奥地利大选右派大胜，同月捷克议会选举中反建制派ANO党获得压倒性胜利，11月加泰罗尼亚地区政府宣布独立，欧洲的政治风险似乎再度死灰复燃。经济不平等和政治两极化双管齐下，进一步放大全球风险。①世界经济论坛：《全球公共风险报告（2017年）》。

四是颠覆传统的新技术革命。在当今世界中，生产、通信、能源和其他系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改变及颠覆就业模式、社会关系和地缘政治稳定性等方方面面，技术革新给风险格局带来乘数效应，受影响产业和地区的收入下降、失业率上升，进而引发破坏性的社会不稳定。

五是持续加大的气候危机。自2008年以来，每年有2150万人因气候变化或气候危机事件流离失所。联合国减灾办公室报告称，2015年有接近10亿人受到自然灾害的影响。由于海平面不断上升，从阿拉斯加到斐济和基里巴斯的多个社区都已经或计划迁离。世界银行预计，水资源危机将会给包括中东和荒漠在内的地区造成极端的社会压力，到2050年之前，水资源稀缺造成的经济影响可能占其GDP的6%。水资源稀缺、气候变化、极端气候事件和非自愿移民相关的风险交汇产生催化剂，进一步放大“风险乘数”。

从根源上看，此次“逆全球化”，以美国、欧洲部分国家为中心，是西方国家内部经济结构失衡、社会两极分化等诸多矛盾累积的现实反映，为2018年国际经济运行增添了极大的变数，甚至可能成为引发社会动荡和国家冲突的导火索。对此，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二、全球经济延续整体复苏态势，处于两个经济增长波段的“交汇期”和“博弈区”

（一）美国的经济形势分析

在美国，“逆全球化”主要表现为“美国优先”，集中体现在特朗普政府实施的一系列政策上，一定程度上推动美国经济呈现出稳定增长的态势。2017年上半年美国经济先抑后扬，一季度经济增速仅为1.2%，二季度大幅反弹至3.1%，三季度约为3.2%，这是两年多来美国GDP首次连续两个季度达到3%的增速，四季度增速为2.5%。美国经济2017年表现不俗，主要得益于个人消费表现强劲，企业投资增长超过预期，商品和服务净出口达到2014年以来的最高增速，共同推动了美国经济的稳定增长。

然而，美国经济的隐患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是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趋势估计大幅度下降。研究显示，若美国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趋势大幅度下降，这会增加人们对这种下降是永久性下降的担忧。二是高额的家庭负债给美国经济带来重大的负面影响。截至2017年6月，美国家庭负债总额与上年同期相比，增加了5000多亿美元，达到12.84万亿美元，约是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三分之二。IMF最新发布的《全球金融稳定报告》认为“美国家庭消费负债若持续维持高位，会导致经济持续下行并更为深化”。三是美国一系列以邻为壑的政策，如税收、贸易、移民、气候、能源及货币政策等，对世界经济发展将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也不利于美国经济的平稳增长。

（二）欧盟的经济形势分析

在欧盟，“逆全球化”主要表现为反欧洲一体化，内部凝聚力不断降低，为欧盟经济带来种种不确定性。2017年，一些有利于经济增长的因素开始发挥作用，如石油价格持续走低，欧元兑美元有所贬值，量化宽松政策带来积极的刺激作用，财政政策逐渐回归中性，欧盟经济开始复苏。据欧盟委员会在2017年2月的预测①European Commission，European Economic Forecast，Winter 2017，02.2017。，欧元区的GDP增长率在2017年将有0.1个百分点的回落，从2016年的1.7%回落到1.6%，但有望在2018年上升到1.8%。但根据欧盟统计局在2018年1月份的估计，欧元区在2017年的经济增长率为2.5%，创下近十年来最快增速，2018年预计增长2.3%，2019年为2.0%。整个欧盟的GDP增长率也将从2016年的1.9%增长到2017年的2.5%。①GDP up by 0.6%in both the euro area and the EU28，30 Jan.2018.http：//ec.europa.eu/eurostat/documents/2995521/8627394/2-30012018-AP-EN.pdf/0374d17b-ba86-4aab-8837-c4865e087ceb。

在驱动力方面，私人消费是欧盟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投资则表现不佳，政府消费将继续保持其对GDP的稳定贡献，对外贸易对欧盟GDP的增长贡献率接近于零。2018年，欧元区的就业增长率预计从2017年的1.3%降至1%，欧盟的就业增长率会降至0.8%。劳动力工资水平预计将温和增长，带动通货膨胀率上升。欧元区政府债务率预计会达到89.25%，比2016年降低2.25个百分点。通过对欧盟的财政结构性平衡指标进行判断，欧盟财政政策已经从2015年开始逐步从紧缩转向中性。货币政策短时间内将继续保持量化宽松。

然而，欧盟经济也面临着诸多风险。一是美国减税及贸易保护主义将使欧洲经济遭受打击；二是特朗普的上台削弱了西方的自由共识，助长欧洲右翼势力的兴起，给欧洲经济的稳定增长带来隐患；三是英国“脱欧”程序正式启动，将对英欧贸易产生负面影响，甚至会引发其他欧盟国家效仿；四是欧元区一体化改革存在分歧，欧盟内部改革已经“迫在眉睫”。

（三）日本的经济形势分析

在日本，主张全球化和反全球化同时并存。由于外向型经济一直占据主要地位，日本很大程度上是受益于全球化发展的，为了应对“逆全球化”带来的影响，日本积极采取措施，启动日美经济对话。但“逆全球化”并非和日本没有关系，正在实施的安倍增长战略实际上就带有反全球化的色彩，安倍晋三主张的“一亿人总活跃社会”总目标就是变形的“日本第一”，类似于“美国第一”。

根据日本内阁府统计，2017年日本经济实际GDP增长率为1.7%②日本内阁府网站http：//www.esri.cao.go.jp/jp/sna/menu.html。，连续3年实现正增长，但节奏正在放缓，经济复苏实力仍欠缺力度。日本经济的驱动力是以个人消费和设备投资为中心的内需，由于出口增长缓慢，其外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预计将出现负值。公共部门方面，在老龄化不断加深的背景下，政府消费正在缓慢增加。2018年日本经济实际增长率预计为1.0%，较2017年下降0.7个百分点。如果除去缩减指数（0.5%），预计基本和2017年增速相当。东京奥运会场馆建设将拉动基础设施投资，推动经济增长。受世界经济持续复苏的影响，预计出口将继续增加。设备投资方面，为了应对人手短缺，促进AI及IoT利用的研发投资预计将持续增加。

日本经济也面临着诸多不利因素：一是世界经济减速，日本出口减少；二是个人消费较为低迷；三是劳动力短缺问题日益严重，给部分行业造成供给制约。这些不利因素可能引发日本经济近期的下行风险。

（四）部分金砖国家的经济形势分析

金砖国家是应对“逆全球化”的主力军，正在创造和引领新的全球化。受美欧贸易保护主义及自身结构调整等因素的影响，金砖各国今后10年平均增长率预计将比过去10年的6.5%左右有所下降。

俄罗斯正在实施进口替代政策，推进产业结构转型，摆脱资源依赖，但欧美国家对其进行的经济制裁导致其无法保证充分的资本投入，推进基础产业培育和提升国际竞争力有难度。另外，育龄人口也将继续减少，这些都将导致俄罗斯潜在增长率缓慢降低。俄罗斯今后10年的平均增长率预计将高于过去10年的1%左右的增长率。

巴西在2016年特梅尔就任总统之后，修订了《巴西劳动法》，推行基础设施经营权转让、民营化等改革，预计将扩大外国资本的流入。如果导致巴西财政赤字的最大因素——养老金改革成功，紧缩财政政策有所放松，将可能带来劳动投入的增加，潜在增长率将缓慢上升。世界银行预测①世界银行2018年1月9日《2018年全球经济展望》。，巴西2018年经济将增长2%，2019年增长2.3%。综合来看，巴西今后10年的平均增长率预计将略低于3%，高于过去10年1%左右。

印度莫迪政府正在推进经济改革，放宽对外资的管制，引进商品服务税等，加之外界对其“超越中国”的增长期待，外国投资持续流入，基础设施投资需求旺盛，城镇化、工业化以及服务业发展加快，预计将带来劳动生产率的上升。从中长期看，上院、下院的“不和”将缓解，相关改革取得进展，有利于生产率的进一步提高。印度今后10年的平均增长率预计将高于过去10年的7%以上的增长率。

（五）部分新兴国家的经济形势分析

新兴国家是全球化的受益对象，也是抵制“逆全球化”倾向的重要力量。“逆全球化”必然损害新兴国家的贸易利益，但也是一种机遇，亦是一种强大的激励，促使新兴国家进行必要的结构性改革，提高生产力，实现国内工资及消费水平增长。

2016年之后，国际经济复苏，跨国资本再次流入新兴国家。预计新兴国家整体今后10年的平均增长率将低于过去10年5%的增长。在新兴国家，随着老龄化的出现，劳动投入量的减少，将压低潜在增长率；而基础设施投资增长，城镇化、工业化加快发展，又为经济增长提供重要支撑。如果石油价格逐渐上涨，今后10年的前半段直接受资源贬值影响的国家、地区将成为增长率上升的核心；但后半段，中国经济进一步减速将波及以亚洲为中心的地区增长率。

在ASEAN四国（马来西亚、泰国、印尼、菲律宾），育龄人口的增加推动潜在增长率上升的效果将逐渐减弱，劳动生产率的上升将成为增长的支撑力。在后发新兴CLM国家（柬埔寨、老挝、缅甸），劳动成本低廉的优势非常突出，但面临着高附加值产业不足、家庭债务负担重以及贪污腐败等缺陷。上述国家今后10年的平均增长率预计在5%左右，保持与过去10年相同的水平。

韩国和台湾地区以出口导向型发展模式实现了经济高增长，但其出口所占比重过大，受国际贸易的影响显著，潜在增长率面临下行压力。另外，受老龄化加深、储蓄率低迷等影响，资本投入也将放缓。政府致力于推动新兴产业发展以及通过教育改革实现人力资本质量提升，未来经济增长将会有所改善。

（六）对2018年国际经济形势的预测

综上分析，我们认为：源于各国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以及结构性改革等有效支撑和拉动，加之市场在一些领域实现了自我出清，全球主要经济体将继续保持复苏态势；由于以智能制造和新能源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以及新产业、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尚未成为推动全球经济进入新增长周期的主导力量，全球新旧动能转换仍在进行之中，特别是经济结构失衡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表明全球经济复苏的基础并不牢固；以美欧为中心的“逆全球化”，对国际贸易、投资等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加大了全球经济风险，加剧了全球资本和产品竞争，但不会逆转全球化大势，也不会逆转国际经济复苏的趋势。全球化的未来不再仅由西方决定，新兴世界既有保持全球化进程的巨大利益，也具备捍卫它的空前力量和决心。①透视“逆全球化”表象，http：//finance.eastmoney.com/news/1351，20170322722474380.html，2017.3.22。可以说，全球经济总体处于两个经济增长波段的“交汇期”和“博弈区”。

表1 主要国际组织及机构对世界经济的预测 单位：%

三、增强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主动参与和推动“新全球化”

当前国际经济形势的发展，对我国既有有利的因素，也有不利的因素。适应全球化发展中的新情况、新变化，我国需增强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主动参与和推动“新全球化”。

（一）对我国的有利因素分析

一是“逆全球化”为中国提供了新全球化“引领者”和“塑造者”的重大历史机遇。与传统的全球化不同，“新全球化”应当是建立在平等相待、利益共享、包容互惠、互商互谅等原则之上，以新型伙伴关系为基础的全球化，是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必然选择，但“新全球化”并未成形。中国应抓住这一历史机遇，提供“新全球化”的中国方案，增强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

二是国际经济整体回升带来“共振”效应，有利于我国经济增长与发展。我国自2016年下半年以来延续的良好经济发展势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全球经济整体好转，促进了我国进出口的回升。2018年，全球经济继续好转，将会给我国经济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有利于我国经济持续发展。

三是美欧等国的再工业化以及新兴经济体的成长，有利于我国经济结构优化和升级。一方面，为中国制造、创造和智造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同时也提供了推动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和智造的强大动力；另一方面，为中国企业“走出去”、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及推动全球治理变革等提供了新机遇，符合我国发展的长远利益。

（二）对我国的不利因素分析

一是“逆全球化”及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给我国的对外贸易带来一定影响，但这一影响不会太大。由于当今世界各主要经济体之间复杂交织、相互嵌套，我国与欧美主要国家在资源禀赋和产业结构方面的差异，决定了我国与之在经贸方面互补性与竞争性并存。特别是鉴于我国经济体量的增大、在全球治理中话语权的提升，以及欧洲国家被自身的一些问题所困扰，因此，未来我国与欧洲国家发生大的贸易战可能性较小，但小的贸易摩擦可能会加剧。由于美国特朗普政府奉行“美国优先”理念，并接连出台诸多贸易保护措施，增加了中美发生贸易战的风险，给我国经济发展带来负面扰动因素。

二是发达经济体再工业化加速趋势，以及可能出现的减税、全球税收竞争等因素，对我国的制造业带来新的挑战和压力。如果美欧企业所得税税率下降，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必然会提升制造业资本的税后利润，从而对全球制造业资本的配置产生影响，促进制造业资本流向美欧，不利于我国工业转型升级。但由于制造业的竞争力，除了税制等因素外，还取决于人才、供应商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创新政策和本地市场吸引力等诸多因素，因此，对我国制造业的竞争力影响不会过大。

三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国际环境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全球性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全球债务迅速增加，可能削弱我国吸引外资能力，引起资本外流和企业外迁加剧，从而削弱我国发展的优势和动力。此外，民粹主义、分裂主义等全球政治问题，也会使我国发展环境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

（三）我国的应对策略

依据全球经济形势的发展和变化，制定有针对性的国内和全球策略。在国内策略方面，以提升我国企业竞争力为根本目标，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激发创新动力和经济活力，培育新竞争优势，提升防范财政金融风险的能力；在全球策略方面，以“一带一路”建设、金砖国家合作等为抓手，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引领、塑造“新全球化”。

一是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一方面，通过调整、优化国有资源配置结构，消除资源配置中的“挤出效应”，为民营企业发展提供相对宽松的资源环境，进一步释放经济活力，稳定当前经济增长；另一方面，通过提升国有资源配置效率，化解结构性失衡，解决经济发展中的深层矛盾，为中长期经济发展积聚新动能，实现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二是以技术创新为引领经济增长的动力之源。以简政放权与能力建设相结合，加快推进政府综合改革，规范和明确政府的权力边界和职责范围；建立健全创新创业的法律体系，打破不合理的垄断和市场壁垒，促使社会资本在公平竞争中实现创新；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继续推进土地制度和农村产权制度改革，激发农村活力；优化财政、金融、产业等宏观政策，支持创新以及转型升级和结构调整；针对可能发生的全球税收竞争，做好税收调整预案，根据中央与地方的承受能力、纳税人税负结构、税收征管以及国外税制等多种因素，适当调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税率；完善支持自主创新的科技金融政策体系，构建多层次风险分担与政策支持机制。

三是以防范财政金融风险为重点。进一步强化地方债务管理，既要强化流量管理，切实把债务风险关进笼子里，更应着眼于存量调整，防范地方债出现“灰犀牛”；实行综合系统管理，规范PPP、政府采购和投资基金运行，防止出现新的债务风险；建立省级资源统筹和改革协调机制，削减存量债务，促进融资平台转型；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增强财政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

四是以G20、金砖国家等合作机制为载体，实施好“一带一路”倡议。加快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和金砖国家合作机制步伐，拓展新的贸易伙伴和贸易领域，为新全球化以及全球新的合作发展模式提供“样板”；推动全球经济治理规则改革，加强与新兴国家的联系与磋商，提升中国在经济治理机制中的话语权和资源定价权；积极推进双、多边经贸合作，加快RCEP、FTAAP、中欧BIT、中加FTA等谈判，主动参与TPP谈判，构建面向全球的自由贸易区网络。

［1］Brookings.Tracking Indexes for Global Economic Recovery.https：//www.brookings.edu/research/september-2011-update-for-tigertracking-indexes-for-global-economic-recovery/，08.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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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ttps：//openknowledge.worldbank.org/bitstream/handle/10986/26800/9781464810244.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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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ndrewMayeda.America First No More as IMF Sees U.S.Fading as Growth Engine.July 24，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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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http：//www.esri.cao.go.jp/.四半期别GDP速报2017年4-6月期·2次速报（2017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