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方向

李佑启

1

当左手刚刚爱上右手时，左手常常揣摩右手最渴望的幸福是什么。

当右手接纳了左手时，左手开始以自己的方式给右手以幸福。当左手与右手十指相交时，右手才明白，其实左手根本就不知道右手想要的是什么。

双手合十，佛说：阿弥陀佛。

然而，打拱作揖时，却总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左手和右手才知道彼此想要的是什么。

2

你在红尘中拼命地摸爬滚打，我却只想在喜怒哀乐间自由徜徉。你可以一直盯着远方盯着诗，我只想在我的高原寻找我的辽阔。

眉笔和口红可以塑造外表的高贵与优雅，而内心的妖艳与丰饶才是我的标高。你认为风景在远方，半路上的任何逗留都只是一种无情的浪费。而我，却喜欢一边走一边欣赏，欣赏生命的每一个脚步，认为生命的每一步，都是风景，而且风光无限。

其实，只要大海的澎湃不随意诋毁涓涓细流的追求，那么，朝露的晶莹也就不会嘲笑晚霞的飘渺。

——她奢望你怀里的牛奶，还是他手里的面包？

或许，你认为她正在看山，而她向往的，却只是山顶上那一抹淡淡的蔚蓝！

3

常常听人说：女人如水。

有的水，一动不动，最终成了一潭死水；有的水，漫无目的，冲向了沙漠，最终干涸。

有的水，懂得升华，懂得变通，成了蒸汽，成了云朵，俯瞰众生，飘逸而隽永，还能给火留下永远的念想而让火又无法企及。

说女人如水的，往往是男人。

4

请不要轻言“征服”。

也许那是主动忍让或退让。

请允许我的似水柔情滋润你的苦涩，请允许我的星星之火朗照你的午夜。

如果形而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猥琐地观看一片荷叶，那么，夏天比冬天还冷。如果形而上，“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那么，你已经拥有了一顶无形的桂冠，你将不是公主就是王子。

5

“尼采说，上帝死了。上帝说，尼采疯了。”

尼采可以没有上帝，但上帝不能没有尼采。就像生活可以没有诗人，但诗人不能没有生活。

机智与狡黠是双胞胎，他们的母亲叫角度。

角度与角度近亲结婚便有了愚昧和无知。

魌——戴着戴着就取不下来了，于是也就成了脸。

人——跳着跳着也就陶醉了，认为自己真的成了神。

天亮之前。

6

有些爱，只是一个恍惚。

有些恍惚，却是一种爱。

有些爱，等明白过来，才觉得是一种痛。

有些痛，其实是一种享受。

有些享受，还没醒来时，总认为是应该的。

醒来后却发现，最应该的原来才是最不应该的。

7

我正在做着，是为了让你看到我曾经说过什么。我正在说着，是为了让你明白我曾经做过什么。

牌坊是一種方式。口碑也是一种方式。

墓志铭也是一种方式。

口碑没有高度。它低于尘埃，却高于牌坊。海拔由灵魂决定。

然而，如果我是你，我还能由我自己决定吗？

8

为了一粒米饭，大蚂蚁和小蚂蚁都只能竭尽全力。

为了乌鸦嘴里的那块肉，所有狐狸都知道，说的必须比唱的还要好。

所以狐狸总有肉吃。

9

水和火不完全是矛与盾的关系。

当他满腔怒火的时候，也许，他心里正汹涌澎湃。

水深火热之中，静水深流，烈火无声。

10

愚蠢的人总想用最肮脏的抹布堵住智者的嘴巴。

智者为了呐喊，所以常常上当。

在愚蠢者的眼里，只有工具和手段。而智者心里最缺乏的却常常是铜墙铁壁。

如若不信，可以扒开坟墓来看看，千里马的命运，往往不如一匹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