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忠
栗峰山庄
沟壑与田野。轻流与芬芳。
都不及翠竹掩映的庭院静谧。
和庭院一样静谧的往事,如果不是我们这样的好奇者,蜂拥而至,放牛的老者绝不会跟在我们身后,听年轻的解说员,那似远犹近的絮絮叨叨,绝不会用惊诧的眼神,送我们的背影在竹影里穿梭、在小院间沉思。
或许,傅斯年,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作古的先生,与他何干?因为他的爷爷或者父亲,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他,七十多年前的那些在今天看来是多么了不起的往事。
或许,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这个名字,让他读起来都感觉到拗口。但我知道,他一定“晓得”那里面的人,都是有大学问的“宝贝”。
或许,他早已从一波又一波、一茬又一茬在这里流连如我们一般的外乡人的虔诚里,明白了脚下这片土地的灵秀,以及朴实得如一束蒲公英的伟岸。
山高水长。
是那些名士大家留给这里最美好的祝愿和回味。
但我却以为,我们对历史的仰望和反思,才是我们走进栗峰山庄最明亮的瞬间,最珍贵的长远。
梁思成、林徽因故居
竹篱疏疏的菜畦,让我想起“儿童急走追黄蝶”的稚趣,流金岁月,那些悠悠远远的柳笛,溢满失落与苍凉。
碧瓦青黛的小院,让我想起“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怜爱,妩媚的诗里,变得娇柔而朦胧起来。
山清水秀的田园,让我想起“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南渡的时光,冷落了的半阕新词旧曲。
只是,林徽因,你这个多才的奇女子,远比那婉约的易安居士活得精彩,过得惬意。
因为,就算是颠沛流离,还有一方净土,能够容纳你们的爱情,事业,以及那些可以称为脊梁或者以后也成为了脊梁的文人雅士。
所以此时,我静静地站在檐下,透过时光的氤氲,听燕的呢喃,想莲的妩媚,思叶的金黄,悟雪的晶莹。
那一声“不如归去”,如我一步一步离去的脚印,在一顾一颦的回眸里,落下三分留恋、七分诗意。
邂逅李庄
无论是“长江第一古镇”,还是“东有周庄,西有李庄”的赞誉,远不能道尽李庄的内涵,和存留在青山绿水间的传承于人的遗风。
那些关于“九宫十八庙”的传闻,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丰富着李庄人淡雅宁静的生活;那些关于“古镇四绝”的流言,也只不过是为李庄人的智慧,添上一份温暖的馨香。
而如果不是一场千古不遇的国难,“同大迁川、李庄欢迎,一切需要、地方供应”的承诺,绝不会如此震耳发聩,如此深深地镌刻在李庄人的骨髓里、铭记在华夏儿女的灵魂深处。
如今,错落的青瓦房和光滑的青石板,让幽长的小巷、层叠而上的阶梯,在秋日的蒼茫里,变得梦幻而迷离。如果不是长江上偶尔传来的汽笛,这份静谧,一定会成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里,最为炫丽的那一首田园牧歌。
此时,透过席子巷“一线天”的仰望,鸽哨穿过头顶。那檐下一串串大红的灯笼,是抖落在风雨中不期而遇的邂逅——李庄,牵手无语,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