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特点及其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

孙艺闻　但菲

【摘要】为探讨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特点及其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研究者采用分层抽样法，从沈阳市9所公办幼儿园中随机选取90名教师进行问卷调查，并在其对应班级选取360名幼儿进行测查。研究结果显示，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存在年龄差异，小班阶段以初级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中班阶段以心智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反省的情绪理解在整个幼儿阶段尚处于萌芽状态。此外，情绪理解能力各层次发展遵循一定次序。教师情绪智力各维度对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有一定预测作用。建议关注幼儿情绪理解能力不同层次的发展，在提高教师情绪智力的基础上促进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

【关键词】幼儿;情绪理解能力;教师;情绪智力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18）12-0020-05

幼儿情绪理解能力是指幼儿对不同情景下情绪的感知及对其产生原因和结果做出解释的能力。〔1〕情绪理解能力能帮助幼儿识别自身情绪，体会他人情绪，是情绪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表明，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受照顾者情绪智力的影响。〔2〕情绪智力是指个体感知、理解、控制和运用情绪信息的能力。〔3〕教师作为幼儿一日生活的照顾者，其对自身情绪的觉知与表达、对幼儿情绪的回应，皆可能影响幼儿的情绪理解。以往研究多采用教师问卷考察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水平，本研究以幼儿为测查对象，将情绪理解能力细分为三个维度九个层次，深入探究各年龄段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特点及其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以期为提高教师情绪智力，有针对性地促进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提供参考。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研究者采用分层抽样法，从沈阳市9所公办幼儿园中随机选取100名教师，向其发放《情绪智力量表》，回收有效问卷90份，回收率为90%。随后，研究者又从被调查教师所在班级中随机选取360名幼儿（性别及年龄分布均等）参与《情绪理解测验》的测查，以探究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特点及其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

（二）研究工具

1.《情绪智力量表》

对教师情绪智力的调查采用由黄（Wong）和劳（Law）（2002）共同编制的《情绪智力量表》（中文修订版）。该量表较高的信效度已在相关研究中得到证实。〔4〕量表共包含16个题项，分为自我情绪评估、他人情绪评估、情绪控制和情绪运用四个维度。自我情绪评估是指个体能敏锐觉察自我情绪及其产生原因。他人情绪评估是指个体能从细微信息中觉察他人情绪及他人实际需求。情绪控制是指个体能承担消极情绪的压力，并懂得寻求纾解途径。情绪运用是指个体能基于对自我及他人情绪的评估，给予适宜的回应。该量表采用李克特七点计分法，由“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依次记1～7分，得分越高，代表教师情绪智力越高。

2.《情绪理解测验》

对幼儿情绪理解能力的测查采用庞斯（Pons）等人（2004）编制的《情绪理解测验》（中文修订版），其信效度良好，符合研究要求。测验内容包含初级的情绪理解、心智的情绪理解和反省的情绪理解三个维度，每个维度又被细分为三个层次。初级的情绪理解是指个体只能由外在情景、表情或動作判读当事人的情绪，包含辨识表情、了解情绪发生的外在原因和了解过去记忆对当前情绪的影响三个层次。心智的情绪理解是指个体能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由其主观心智状态（愿望、信念等）推断其情绪，包含了解基于欲求的情绪、了解基于信念的情绪和了解隐藏情绪的可能性三个层次。反省的情绪理解是指个体能从多角度对情绪存在的状态或内容进行思考，包含了解情绪调节的可能性、了解多重情绪并存的可能性和了解道德情绪三个层次。以上九个层次各设1项任务，每项记1分，满分为9分。

测查采取一对一的形式进行。研究者为幼儿发放测查作业，其中包含有A4大小的图卡（绘有故事背景）和代表喜、怒、哀、惧四种基本情绪的面部表情（见下图），要求幼儿根据所听故事，对故事主人公的情绪进行指认。较高层次的测查作业还包含一道控制题，以确保指认结果的有效性。每名幼儿平均测查时长为25分钟。

所有数据采用SPSS24.0软件进行统计与分析。

二、研究结果

（一）幼儿情绪理解能力总体发展特点

对幼儿情绪理解能力的描述统计结果（见表1）表明，幼儿情绪理解总分随年龄增长逐步提升。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年龄主效应显著（p<0.001）。事后多重比较发现，以情绪理解总分而言，大班高于中班，中班高于小班，得分随年龄增长明显提高。

（二）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各维度发展特点

如表2所示，幼儿初级的情绪理解得分总体随年龄增长而提高。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年龄组间差异显著（p<0.001）。进一步事后多重比较发现，小班与中班、大班间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中班与大班间未见显著性差异（p>0.05）。可见，小班阶段以初级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就心智的情绪理解而言（见表3），大班幼儿得分显著高于中班和小班（p<0.05，p<0.01），但中班与小班间无显著性差异（p>0.05）。这表明中班阶段以心智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而反省的情绪理解在整个幼儿阶段尚处于萌芽状态。如表4所示，各年龄班幼儿得分普遍较低，且未见显著性差异。

（三）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各层次发展特点

依据幼儿在每项任务上的通过率高低，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各层次通过顺序依次为辨识表情、了解基于欲求的情绪、了解情绪发生的外在原因、了解基于信念的情绪、了解隐藏情绪的可能性、了解过去记忆对当前情绪的影响、了解情绪调节的可能性、了解道德情绪、了解多重情绪并存的可能性。进一步以年龄为自变量，以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各层次得分为因变量作单因素方差分析发现，辨识表情、了解基于欲求的情绪、了解情绪发生的外在原因、了解过去记忆对当前情绪的影响和了解多重情绪并存的可能性这几个层次的得分在年龄上的主效应显著（p<0.05），均随年龄增长而显著提高。

（四）幼儿情绪理解能力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

研究者采用相关分析考察幼儿情绪理解能力与教师情绪智力的关系。由表5可知，幼儿初级的情绪理解与教师情绪控制呈显著正相关（p<0.05），幼儿心智的情绪理解与教师自我情绪评估呈显著正相关（p<0.05），幼儿反省的情绪理解与教师他人情绪评估、情绪运用呈显著正相关（p<0.05，p<0.01），幼儿情绪理解总分与教师情绪智力各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5或p<0.01）。

研究者采用逐步回归分析进一步考察教师情绪智力对幼儿情绪理解能力的预测作用。如表6所示，幼儿初级的情绪理解由教师情绪控制正向预测，解释量为2.6%;幼儿心智的情绪理解由教师自我情绪评估正向预测，解释量为3.2%;幼儿反省的情绪理解由教师他人情绪评估、情绪运用正向预测，总解释量为7.9%，其中情绪运用的预测力更强;幼儿情绪理解总分由教师自我情绪评估、他人情绪评估、情绪控制、情绪运用正向预测，总解释量为6.5%，其中情绪运用的预测力最强。

三、讨论

（一）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特点分析

如前所述，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存在年龄差异，小班阶段以初级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中班阶段以心智的情绪理解发展为主，反省的情绪理解在整个幼儿阶段尚处于萌芽状态。这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即随着年龄增长，幼儿认知及言语能力渐趋完善，情绪线索识别能力也随之发展。〔5，6〕本研究中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各层次通过顺序与庞斯等人的研究结果有一定出入。〔7〕这可能与幼儿所处文化背景不同有关。

研究发现，小班幼儿已具备辨识表情的能力，且能对情绪作外在归因。这与以往研究结论大致相同，即约有70%的幼儿在3～4岁时已具备对基本情绪的外在归因能力。〔8-10〕了解过去记忆对当前情绪的影响对幼儿稍有难度，幼儿须基于当事人过去的记忆推测其情绪。该项任务在小班阶段通过率较低，至大班才取得缓慢进展。以往研究也表明，幼儿基于认知线索解釋情绪的能力是随年龄逐步增长的。〔11〕了解基于欲求的情绪，即理解情绪和当事人主观愿望的关系，这一任务的通过率较高。这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一些学者的观点，即幼儿在3岁左右就能根据个体愿望来判别由此产生的不同情绪。〔12，13〕了解基于信念的情绪，即理解情绪会受当事人所持信念的影响，被看作幼儿情绪理解能力有所跨越的重要标志。在以往多项研究中，该项任务的通过率较低。〔14，15〕而在本研究中，其通过率位列第四，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这可能与测验作业中增设了一道控制题及所用指导语有关。了解隐藏情绪的可能性，即了解外部情绪表达与当事人真实感受的差异，该项任务通过率较低。这印证了以往研究结论，即幼儿约至6岁才具备觉察隐藏情绪的能力。〔16，17〕反省的情绪理解各层次任务通过率均不高。这与幼儿的心理发展特点有关，要到8岁左右，幼儿才能理解情绪调节是主观状态的改变。〔18〕受认知能力的限制，幼儿至6～7岁才能慢慢理解并存情绪，〔19〕而因道德而生的罪疚情绪则要到8岁以后才会出现。〔20，21〕

（二）教师情绪智力对幼儿情绪理解能力的预测分析

研究发现，幼儿初级的情绪理解由教师情绪控制正向预测。已有研究显示，具有10年以上教龄的教师倾向于隐藏个人负面情绪，以使幼儿通过观察教师外在情绪表达习得正向情绪经验。〔22〕但前提是，教师能及时觉察自身情绪，〔23〕以使用有效策略控制情绪。教师向幼儿示范从自我情绪评估到有意识地运用情绪控制策略的过程，有助于幼儿理解情绪是由主观状态决定的，即理解情绪的心智本质。此外，教师情绪运用能较好地预测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尤其是反省的情绪理解的发展水平。当教师在一日生活中能敏锐觉察幼儿的情绪状态，并据此给予适当回应时，幼儿便能从多个视角反思情绪的存在状态及内容构成。概言之，教师情绪智力有助于幼儿情绪理解能力的发展。这印证了蔡美燕（2006）、林文婷（2008）等人的研究结论。

四、建议

（一）关注幼儿情绪理解能力不同层次的发展

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遵循一定次序，从最初借助外部的情绪线索逐步发展到对情绪心智本质的认识乃至更高层次的反思。教师需在帮助幼儿理解基本情绪的基础上，促进其对情绪的深层认识。例如，可以借助绘本开展故事讲述活动，引导幼儿体会故事主人公的愿望、信念及与此相关的情绪。又如，可以基于绘本开展戏剧化的情境表演活动，在故事冲突中体会主人公的多重情绪。

（二）在提高教师情绪智力的基础上促进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

教师在一日生活中要能敏锐觉察自身及幼儿的情绪，并给予合理、妥当的回应。当幼儿遇到情绪问题时，教师应帮助幼儿分析原因，有效管理自身情绪。此外，适当、及时的安抚，也是教师向幼儿示范如何辨识和回应他人情绪的契机。当幼儿发生冲突时，教师可通过提问“如果他那样做，你会有什么感受”，引导幼儿学习辨识同伴的消极情绪，进而做出有效调整。幼儿园方面则应加强园所人文关怀，通过举办情绪智力培训、团体心理辅导等，纾解教师工作压力，促进教师情绪评估、控制及运用能力的提升，借此促进幼儿情绪理解能力发展。

参考文献：

〔1〕CASSIDY J，PARKE R，BUTKOVSKY L，et al.Family-peer connections：The roles of emotional expressiveness within the family and childrens understanding of emotions〔J〕.Child Development，1992，63（3）：603-618.

〔2〕KOPP  C  K.Regulation  of  distress  and   negative emotion：A  developmental  view〔J〕.Develpomental  Psychology，1989，25（3）：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