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萌
(东北大学,辽宁 沈阳110819)
英国当代小说家拜厄特(A.S. Byatt)是近些年来英美文坛的热点人物。《占有》可成为其最富代表意义的作品。小说以其充盈的内容,精妙的结构,构建了一个多层次、多视角的立体有声文本。本文将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利用伽达默尔诠释学的观点中的作品的存在方式、视域问题和理解的开放性与有限性几个方面对《占有》中所反映的文学作品本质问题进行探讨。
诠释学是一门关于理解与解释的学科,它主要关注的就是探求艺术经验中的真理性。如果从整体上把握《占有》这部小说,它讲的就是两个现代学者探求文本意义的一次旅程,是他们的一次理解事件,也就是使文本的生命不断得以体现的过程。除了两位维多利亚时期诗人艾什与拉莫特的诗歌作品,还展现了两位学者所搜集的大量的历史资料。这些作品以及文献由于时空的变迁已经脱离了那个时代作者的掌控,它们本身并不能像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那样等待着后人去做科学分析和证实,而是不断地被理解、被赋予生命。这些文本不可能自动地走向理解者,而是理解者走向它们并与其进行对话,使之生命得以体现。拜厄特在文中安排了这些文本同时出现,现代学者通过这些线索去重新理解它们,无论是诗歌还是信件、日记,它们的存在不是简单地反映已经存在的东西,如作者的创作、感情,还通过自身展现了一个超越维多利亚那个时期实在世界而更加丰富的意义世界。
这部小说中同时还反映了诠释学中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也是理解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即视域问题。“视域融合不仅是历时性的,同时也是共时性的,在视域融合的过程中,历史和现在、客体和主体、自我和他者构成了一个无限的统一整体”(伽达默尔, 2010: 9)。小说营造了一个巨大的时空体,多层的叙事结构以历史顺序铺展开来,第一层次描写20 世纪西方学术圈学者的学术探究活动;第二层次讲述有这些学者发现的发生在维多利亚时期的两个诗人的爱情;第三层次就是叙述着两位诗人传做的神秘史诗和民间传说。不同的时空被置于不同的体裁中和不同的价值层面上同时上演。作者力图将多时空的文本并置,似乎在强调尽管理解者有一定的时间距离,不过正是这种时间距离使我们可以站在一定的历史视域进行理解,使理解事件得以进行的先决条件,这个视域不是孤立的,是在时间中进行交流的场所。文本或是作品的意义就是在各种不断地理解中形成的。因此小说中反映出诠释学理解的视域观点,对作品、文本的理解就是不断地历时与共时,主体与客体,自我与他者视域融合的过程。
然而由于理解具有的时间性的特征而显示出了有限性与开放性,理解的人必定处于历史阶段中有限的一点,因此就会造成理解的有限性。在小说中,当莫德和罗兰发现了大量的艾什与拉莫特的往来书信,表明了两人之间可能发生过一段爱情故事,但是信中的内容并不是一一对应的,这其中的空缺便无从知晓。这也是作者有意的安排,由于部分信件的缺失就无法还原一个足够完整的历史。介于罗兰与莫德两个理解者的有限性历史性,他们是无法获得唯一正确的文本意义的,因为他们无法跨越自身所在而还原诗人和文本的意义。然而,我们读者都是通过作者的全能叙事为填补文本空白而虚构知晓了真相,又显示了理解过程中的创造性。这些旧的文本在历史进程中形成了一种开放性的运动,它又被赋予了一层新的含义,而且也为理解提供了创造性的诠释空间。每一个阅读者、每一个时代的读者对于意义的领会和把握都是这样一种理解的张力结构的表现。
《占有》小说之所以被誉为后现代小说经典之作,正是因为作者高超地驾驭多重文本,回溯历史、思索历史而又并置历史。整部小说正是印证了诠释学观点中关于文学作品理解的观点。作者用后现代的手法,对历史、文本的关注正呼应了诠释学中关于艺术作品的观点。作者不再是作品终极意义的所有者,尽管它词语作品以生命。但是作品一经产生,它被理解的开放性运动就已经开始了。而理解者正是通过加入了这一历史进程中而唤醒了它的生命,同时也丰富了自身的经验和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