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中等生”

2018-04-04 07:42庄华涛
小学教学(语文版) 2018年10期
关键词:中等生个体班级

◇庄华涛

晚饭过后,在公园散步,一个年轻人追了过来。

“老师好。”他有点气喘。可能是我的步子迈得太快的缘故吧。

“你好。”这是个陌生的面庞,可能是某位学生家长吧。出于习惯,我微笑着回应道。

见我诧异的神色,他明白过来了:“老师,我是品青啊!您教过的学生。”“品青?”这对我来说依然是个陌生的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有点尴尬:“我是1998年小学毕业的,那时您是我们的班主任,教我们语文。”想了想,他补充道:“那时我很普通,一点儿也不优秀,老师可能记不起来了。”

那届我记得,是我毕业后教的第一届,算是教得比较用心的一届。而且,我带那个班有四年时间,时间并不短,可为什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维新、晨光都是我们班的,还有那个爱哭的青山,爱打架的子春……”看来,他是试图调动我的记忆。他所说的这些孩子,我又怎么能忘记?维新是班长,晨光是学习委员,成绩都是顶呱呱的,是我很欣赏的孩子。青山,不能惹,一惹就哭,子春,闯祸大王,常出问题,他们都是班级的“焦点”人物,是我挺头疼的孩子。对于他们,我的记忆很深刻,可对于眼前的品青,我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还有,当年班上50多人,为什么我能回忆起的只有十来个孩子?说到底,能很顺畅记起来的孩子有两类,或特别优秀的,或特别让我头疼的,那些没印象或印象不深的孩子,他们共同的称谓应该就是“中等生”。

“老师,我叫品青,下次见面您应该能认得我了吧!”聊了一会儿,品青要回了。挥手作别时,他笑着对我说。我忽然感到一阵愧疚——不是因为今天没能认出他,而是因为我曾经对他的忽视。

慢慢继续往前走,思绪不由转到眼前这一班孩子身上。我眼前的这班孩子,也有如品青一般的“中等生”,那么,在与他们的交流中,我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们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因而,平时的个别辅导中,我很难想到他们,他们所出现的问题,我最多是在课堂上泛泛讲一下;平时的班级生活中,他们不活跃也不惹麻烦,因而,我很少找他们个别谈话,既没有批评,也少有表扬;平时的课堂学习中,他们不积极也不走神,不会引起我的不快,因而,我很少主动联系他们的家长,请家长配合。“中等生”是班级中的绝大部分,却成了一群被边缘化的孩子——我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太短,我的精力花在他们身上的部分太少。如果说我会与他们有所交流,这样的交流也是大部分发生在课堂上的。即便是在课堂上,我又给了他们多少展现自我的机会呢?——太简单的问题留给学习困难的孩子,太难的问题留给优秀的孩子,属于他们的机会又有多少呢?

值得反思的是,孩子不优秀、不出色或是不另类、不特殊,能成为教师忽视他们的理由吗?不能。作为孩子,他们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希望能够有分享这些感受的机会,以获得应有的安慰、鼓励或是帮助;他们都有自己成长的需求,都希望有展示自我的机会,以获得应有的认可、支持或赞赏;他们都有属于孩子的欲望,渴望获得他人的关注……我所做的,对这些孩子来说远远不够,很难满足他们的心理需求,带给他们应有的成长。

为什么多年来的教育教学中,我会忽视这些孩子的存在呢?原因很简单,我总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比如我曾信奉过“抓两头带中间”这句话,认为抓好最优秀以及最弱势的孩子,中间的“中等生”也会在这样的影响下获得成长。再比如我也用过“小组竞赛”的方式管理孩子的日常规范与学习,将孩子们按所谓的优生、中等生、差生“捆绑”成一个个小组。在这样的管理方式下,我所见到的不再是一个个具体的孩子,而是一个个人为划分的“群体”。当教育中看不到一个个鲜活的个体时,我们对某一个或某一些孩子也就自然而然地忽视了。特别是对那些让教师感觉省心省力的 “中等生”,就更容易忽视了。于是,我才会在若干年后,将自己曾经教过的某一个或某一些孩子遗忘得干干净净。

教育是育人的工作,涉及人的工作从来都不是太简单的。为了不再让孩子有被老师遗忘的尴尬,也为了让自己不再有因忽视某一个或某一些孩子带来的愧疚,以后的工作中,我要将一个个孩子还原成他们本该具有的状态——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他们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也许他们不够出色、不够特别,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忽略他们的理由。因为,我们是教育者,我们的教育对象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有真正关注到每一个个体的生命状态,我们才算是真正合格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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