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类真人秀节目的叙事探析——以《明星大侦探》为例

张栗晶

真人秀是指由非扮演角色下真实的人在制作者规定的情境中，按照一定的规则自主行动，同时被记录下来，最终经后期编辑制作成视频文本并被播出的节目。我国的真人秀节目几乎是与世界同步出现的，早在2002年广东电视台就制作了《生存大挑战》，这也被认为是我国第一档真人秀的节目。2004年6月，湖南卫视播出了《超级女声》真人秀节目，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此之后，大批真人秀的节目不断涌现，真人秀的类型也在不断地丰富，从最初的生存挑战类发展到涉及表演、婚恋、益智、家庭亲子等多种内容。但是悬疑推理类真人秀节目却一直都是一片空白之地，直到2016年《明星大侦探》在芒果TV的播出弥补了这一空白。《明星大侦探》是由芒果TV和金禾影视联合制作的，节目版权引自韩国JTBC电视台的综艺节目《犯罪现场》，但制作方成功将其本土化，打造成为中国首档明星推理综艺节目，以“30%跌宕剧情十40%综艺搞笑十30%智能推理”①佚名：《〈明星大侦探〉：芒果TV大自制悬疑内容“烧脑”小停团》，《声屏世界·广告人》，2016年第3期，第150页。，以缜密的思维和复杂的线索开创了国内推理类网络综艺节目的先河。2016年11月，《明星大侦探》荣登2016中国泛娱乐指数盛典“中国网生内容榜”top10②《“2016中国泛娱乐指数盛典”在京颁奖 〈火星情报局〉等榜上有名》，http：//www.china.com.cn/newphoto/news/2016-11/30/content_39818601.htm。。2017年12月5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中国广播影视》杂志社举办的“TV地标”——中国电视媒体综合实力大型调研评选中，《明星大侦探》获年度制作机构优秀节目③明星大侦探 官方微博https：//weibo.com/5862147128/Fyg94pnKv？filter=hot&root_comment_id=0&type=comment。，同月又获得年度匠心编剧（节目）④《中国综艺峰会匠心盛典：〈有嘻哈〉成最大赢家？》，http：//ent.sina.com.cn/tv/zy/2017-12-09/doc-ifyppemf6121235.shtml。。获得了专业认可的同时也获得了观众很好的口碑，豆瓣评分在2017年9月22日第三季复播以后迅速上升到9.5的高分，这档国产悬疑推理类综艺节目获得了从官方到观众的全面认可。本文以叙事学的角度来分析以《明星大侦探》为代表的悬疑推理类真人秀节目的叙事特征。

一、悬念推进与模块化设置的叙事结构

根据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件事情上的事件长度大约为11秒，那么怎样能够让观众的注意力能够更长时间的集中于节目就是一个节目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悬念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叙事策略，通过制造悬念，故事情节好似有了生命力，它抓住观众的心，激活观众的紧张与期待的心理，作为悬疑推理为主打的真人秀节目，在叙事时自然有了更易的设置悬念的先天优势。《明星大侦探》的游戏规则与英国经典图版游戏“妙探寻凶”类似，节目场景设定为神秘杀人事件所处的特定空间，明星玩家要在摆脱杀人嫌疑的同时寻找真凶，最后以投票的方式来检举真正的罪犯。⑤http：//gb.cricn/ 27564/ 2014/ 10/ 13/ 7791s1724I742.hfim。在第一季《都是漂亮惹的祸》中，NPC在开始出现时就被毁容，第一步就将悬念设置为死者是谁，自然引起了玩家和观众的好奇。第二步有在不断地寻找证据中解答第一个死者是谁的疑问，完成了玩家和观众的心理满足，但与此同时又制造出下一个悬念，他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了他。悬念层层递进，线索被一步步找出，玩家和观众都被牢牢地吸引在设置的悬念情节中。在解开一个悬念的同时制造下一个悬念，抽丝剥茧，不断调动玩家和观众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自然推动了节目的进程，与此同时也具有很好的互动性。案情的设置也在不断地反转，不到最后很难猜出谁是真正的凶手，以及凶手的杀人动机。甚至在这集当中很难猜出死者究竟是谁。观众可以和玩家一同进行分析，不断进行烧脑的推理，在不断探索和解密的过程中获得满足感和成就感。

推理类的网剧或小说都会将悬念设置得环环相扣，导致观众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但是由于注意力本身就难以长时间集中，如果整档节目都在设置悬念，那样观众会感觉到疲惫，也难以达到综艺节目让人愉悦身心的基本功能。所以《明星大侦探》设置了集体现场搜证、集中推理和侦探单独谈话等环节，比如，观众错过了一些在现场搜证环节中的信息，会在集中推理环节中获得，并且节目中还会配有表格和人物关系图等，将重要信息标明。这样的模块化设置让节目更加利于传播，观众不必再为错过了一些细节而导致自己的推理难以继续，让节目本身的叙事进程能够和观众达到更好地契合。

在每集的结尾会有一个单独的环节将事件还原，在此时节目会有整体的价值体现。每一期节目在时间的背后都有一个正能量的主题，这样节目不仅揭示了悬念，同时也具有了完整性。比如第三季的《酒店惊魂》就很好地揭示了反对校园暴力这样的意义，这样的叙事不仅让观众有了心情的放松、精神的愉悦，还会让观众在潜移默化中得到教育，也符合节目应该具有的教育功能。

二、“去中心化”的多重叙事视角

在传统的综艺节目中，一般都需要以某个角色作为中心人物，其他角色的动作情绪甚至是对话都为了围绕铺垫主角性格的养成，以此来展开情节和叙事的发展。而《明星大侦探》的叙事则不是以一个主要的中心人物的视角展开的。在每集当中每位玩家会有全新的人物设定，并且每位玩家都有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故事主线。这个故事的情节是其他玩家所不知情的，每个玩家的故事主线都与此次的案发现场有关，从而架构一个完整丰富的情节。在集中推理环节中也是如此，玩家会分别总结自己发现的线索，每一位玩家从个人视角出发来参与案件，具有很明显的“去中心化”的特点。由于节目规则的设计，每一位玩家都可能是凶手，因此每一位玩家就都是主角，甚至在第三季的第一案《酒店惊魂》中，就连凶手本人都是到最后才知道自己是凶手的，这样的多重角度叙事可以让玩家的参与积极性大大提高。

这样不仅能使玩家参与探案的过程更为刺激，更能够带动观众的求知欲，达到了很好的互动效果。玩家和观众不再是以往的全知视角，而是更具有真实生活气息的个人视角，可以让观众具有很强的代入感。在最后的每个玩家秘密投票时也有一段每个玩家自己投票原因的分析。这个完全是站在个人视角的分析，同时也可以带动观众的推理和参与感，具有良好的互动效果。

除此之外，《明星烧脑时间》伴随节目提前播出，观众可以进入每个角色的主观视角，伴随角色“寻找真凶”，在网络中进行实时互动，通过社交媒体转发赢取“芒果豆”，最后在每周六晚八点节目开播结束之前，网络投票竞猜出心中的凶手，甚至可以规定凶手的惩罚方式。在其他娱乐方式中难以传达的感受，都可以通过这个游戏节目的互动性得以传递。于是，不管从体验玩家的角度还是观众玩家的角度，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游戏叙事的主宰，体验每一个故事的真实感受。“去中心化”的叙事设计，增强了参与游戏所有人的“自我意识”，一方面有助于游戏玩家在节目中的成长，比如尽管鬼鬼的推理能力有限，但角色自我中心爆棚的她努力成为“搜证王”，白敬亭作为常驻玩家多次解开了密室杀人的关键方法，何炅和撒贝宁也是推理和逻辑担当等等；另一方面，观众玩家一边与节目角色模拟互动，一边观看节目获得奖品，同时还能与在线朋友聊天发送“弹幕”，无疑有着更高的自我参与度，借此传递的情感和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与传统游戏节目的叙事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三、高度还原的叙事道具

在《明星大侦探》中最让玩家和观众着迷的是每一集都会有全新的故事发生背景，因此每位玩家的身份就会不断地发生变化。每集一个故事，单期成篇，场景设计以真实案例为背景，经加工后呈现。所以在节目一开始，我们就置身于实体性“案发现场”，案情的介绍都是围绕实体建筑展开，无论是机舱、医院、酒店还是其他，每位玩家也会有一个与场景相符合的身份名称，同时还会有还原度极高的服装和道具，观众会仿佛置身于案发现场之中。用于搜寻证据的“案发现场”会贯穿节目的始终，不断强化观众的场景意识，道具制作也具有极高的还原度。每一集大约有《明星大侦探》现场的3000余件道具中，每期涉及案情线索的道具有几百件。从演员的服饰、妆发再到现场的道具、线索都制作得极为讲究，比如第一季中《请回答1998》中，现场的所有道具都做到了还原1998年，桌上的钟表、收音机，玩家的自行车等都完整的让观众仿佛穿越回1998年。这样让观众和玩家都能够更加的融入，更好地完成节目所需要的情节发展。

在道具设计方面，节目组将很多的道具与破案的线索紧密相连，不仅具有了场景的特色，同时还推动了事件的发展。比如在第二季的《恐怖童谣》中紧锁的大门，一首童谣，破旧的鞋子和泛黄的老照片都在推动着整个节目的发展，而整期节目中的每一个道具都与场景密切相连，任意一个道具的背后可能都藏有与真凶相关的关键线索，同时节目中也会故意制造很多误导性线索，以引出更多的相关故事，从而使整个节目的故事更加的完整丰富，人物的形象更加的丰满。

仅以第三季的第一案《酒店惊魂》为例，为了实现真实的场景还原，节目组搭建4000平方米的实景。相比较前两季而言，在置景的精细程度上也在不断升级，主题化的场景与大型道具的增加，让节目愈发的真实。而且据了解，第一案就用掉了第三季整季节目制作预算的1/3，并且通过场景的搭建也完成了一次突破，搭建的实验室场景让整个案件变成正在发生，让每一个嫌疑人都亲临其境，代入感极强，几乎没有了之前搜证中的出戏和搞笑。这次的酒店分为两层，一层有大堂、布草间、张经理房间和撒兽医的房间，同时在下集里触发了实验室的密道之后，一层还包括LHJH实验室的巨大空间。二层包括白大神、吴所畏、何漫画、鬼可云、甄红、贾紫，以及神秘的204房间，再就是二层密道的空间。整个空间和其中的道具都在推动这故事的发展，成为其中必不可少的环节，更好的调动起了玩家和观众的兴趣，成为《明星大侦探》开播以来播出时长最长、脑洞最大、评价最高的一集。

四、结语

《明星大侦探》像一台始终带有自驱动的机器，每一季都像系统一样在进行由内向外的自我迭代与升级。第三季的《明星大侦探》，仅仅通过第一个案件《酒店惊魂》，就完成了又一次的自我升级，摒弃了之前两季里过多的娱乐和调侃元素，也更加注重案件本身的逻辑和深意，去掉了许多之前的枝干故事，通过悬念的推进和环节设置更好地吸引了观众，利用多重的叙事视角使情节更加丰富，同时大规模的实景和道具更是一大亮点，让观众身临其境的参与感更强，甚至在节目中承担了社会责任。互联网已经发展多年，观众的眼光也越发挑剔，此时单纯的吸引眼球已经不能够满足观众，不论到什么时候内容依旧是节目最为重要的成功因素，期待我国出现更多这样的良心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