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成
(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
在中国现代社会秩序构建的过程中,传统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先辈学者曾对传统进行了很多讨论,明确了传统所具有蕴涵。但在西方现代性的“现在时”与中国现代化的“进行时”交互影响的当代,传统已经具有了新的时代特征,我们可以说是处于一个“后传统社会”。所谓“后传统社会”,主要是指人们把传统当作生活的价值导向,就是对实质性传统的权威认同,“所谓实质性传统也即崇尚过去的成就和智慧,崇尚蕴涵传统的制度,并把过去继承下来的行为模式视为有效指南的思想倾向”[1]。因而,在“后传统社会”的语境中,究竟传统何以被视为“有效指南的思想倾向”?这种思想倾向是无意识的还是自觉的,会对中国现代社会秩序产生怎样的影响?循着这些疑问,在此对传统的“权威”进行探讨。
从价值层面看,传统深刻地影响社会秩序的构建。人们之所以认为欧美国家的现代化是内生型现代化,主要是因为它们的现代化源于传统,即英美自由主义传统、法国日常传统、德国民主传统、俄国生活传统深刻地影响它们现代社会秩序的构建。
在中国社会秩序的构建中,从19世纪中期到21世纪初,乃至当下,人们都无一例外地把中国现代化称为外生型现代化,意思是指中国现代化主要是由于外力作用而进行的实践活动。这就产生了一个错误的共识:在中国现代化过程中,中国现代社会秩序的构建是由于传统的断裂,从而是与传统无关的命题。然而,随着当代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加快,这种共识逐渐被打破,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复兴,人们开始注意到传统在现代化中的地位,过去区分内生型和外生型现代化的理论已经不能够进一步推进中国现代化的发展了。在新时期,传统是否断裂?如果没有断裂,那应该如何在社会秩序中理解传统的价值,使之成为中国现代化道路的内生性话语或资源。换言之,从传统的视角重构中国的历史解释权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强烈要求。
传统具有“传”与“统”的两种维度:“传”是世代相传,代表了传统的时间维度,例如爱德华·希尔斯从宽泛的意义上把传统的时间下限定为“三代”,认为一种过去的范型,“它至少要持续三代人——无论长短——才能成为传统”[1];“统”是统领,使人们思维和行为趋于一致,代表了传统的权力维度,马克思认为传统维持的是过时的稳定性,是“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2],这些传统是“一种归根到底只有通过革命才能被打倒的权力”[3]。显然,在变革的时代中,传统是一种历史阻力,在这种意义上,人们以“反传统”的方式推进现代化变革,具有时代的合理性。
然而,从历史连续性上看,传统就是把过去的东西流传到现代,“传统之所以不能改变,在于其价值和意义”[4],而不能瓦解的传统,则如黑格尔说的像“滚雪球”一样,随着历史发展,越来庞大,形成是一种“历史的负担”。这样,政治意义上的传统和文化精神意义上的传统具有本质区别,代表政治立场的传统是旧制度,这是任何一个社会变革所能够摧毁的系统,而文化精神意义上的传统只会在社会的演变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尤其是凝聚价值共识。由此,在和平发展的时代,“反传统”不利于社会秩序的构建。
从事实的角度看,传统是能够发生实质作用的支配性力量。无论人们对传统保持何种态度,传统的确在发挥一种支配性作用,这就是传统的“权威”力量。在春秋战国的历史中,君权和夫权的对立,诸子寻找化解这种对立的良方,孔子提倡恢复周礼,以周礼的传统重建社会秩序。在孔子看来,周礼制可以构建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兄弟关系、君臣关系的统一秩序,也就是说,在变革的大时代中,周礼制要在春秋战国时代实现,就需要认同周礼制在社会秩序构建中的权威。周礼制以立嫡长子制、宗法制、丧服制度、庙族制度、同姓不婚制度保证社会秩序的再生产,制度本身和制度观念两者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些传统制度不存在了,但制度中的观念却潜在地影响人们的思维和行为,马克思在强调经济的根本决定性前提下,也提到“人们头脑中的传统”对整个社会秩序的重要影响。以此可见,虽然周礼制没有恢复,但周礼制的观念却影响了整个社会秩序的构建,这实际上就是对传统“权威”的隐性认同,或者可以表述为“隐性权威”。因而,政治意义上的传统可以否定,但其所塑造的观念就会转化为一种精神文化,影响新的社会秩序的构建。从支配性力量的事实看,无论孔子是否主张恢复周礼制,抑或是处于变革或和平时代,传统的“权威”实际上是一种内嵌于人们思维和实践的隐性力量,深刻地影响社会秩序的构建。
孔子一生追随周礼,倡导回归周礼传统,实际就是以周礼所树立的传统为权威,解决他那个时代社会秩序失衡、失范的问题。虽然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是历史的必然,但作为历史连续性的传统,由于被赋予了一种积极的意义,具备在“新”权力语境中的权威性质,从而在社会秩序重建中凝聚价值共识;同时,在社会秩序重建中,对传统进行创造性转化有利于提升社会改革的底气。由此看,社会秩序的重建必须依赖传统。也正是从这一视角可知,社会秩序不是一个“装置”的概念,可以通过引进、模仿和安装实现。无论是处于变革还是和平时代,传统在社会秩序重建中的作用,都是通过其权威地位实现的,是继承传统还是否定传统,都是由于时代的不同而形成人们对传统的意见的差异,而不是传统本身在构建社会秩序中的本质。
无论是基于不同时代,还是从不同层面认识传统,只有去除各种对传统的人为性构建,才可以正视传统在历史发展中的事实性前提。甚至可以说,需要构建的是社会秩序,而不是传统本身,但社会秩序的构建需要认识到传统的 “权威”作用,尤其是其“隐性”特征,这是对传统“权威”的一种反思性尝试。也正是如此,本文将结合当代中国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从传统的时间向度和权力向度出发,深入剖析传统所具有两个属性,从“时间——本体”和“权力——能动性”两个维度理解传统“权威”的隐性支配逻辑,为理解传统“权威”在现代中国社会秩序构建中的作用提供积极启示。
从时间向度看,由于传统是过去了的现在,所以传统具有从时间转为存在的性质。这一转向的完成可以从历史连续性和主体存在本身这两个方面获得理解:对于历史连续性而言,传统与历史前提具有密切关系;对于人存在本身而言,传统能够使人的生成变成一种无限的可能,使人处于一种无限开放的境遇中。无论是从历史发展的逻辑,还是从人对未来的筹划来看,都说明传统具有本体的特质。这不仅是一个历史意识问题,还是一个实践问题。
对于历史连续性而言,历史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有其现实基础,传统则构成这一现实基础的来源之一。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在不同发展阶段之间,无论是否存在跨越,前一阶段对于后一阶段都有着不可估计的基础性影响,从来没有从天而降的力量去推动下一阶段的实现。因而,阶段间最大的差别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形式差别,而且还是在这段时间过程中所形成的实质性传统的差别,而且传统的实质性内容在现代要素构成中具有优先性和基础性:一方面,它们在历史的实践中形成,作为实践的结晶物而推向变化运动,突破了不同阶段之间的时空局限,具有优先性;另一方面,因为它们向前运动,对后一阶段历史有着基础性意义,所以它们又具有现代性,“它们也预先规定新的一代本身的生活条件,使它得到一定的发展和具有特殊的性质”[2]。可见,传统是构成历史每一个阶段的现实基础,也是每一个阶段特殊性的历史前身,承认社会发展的历史前提就意味着对传统的优先性和基础性地位的肯定。
与历史连续性意义上的传统不同,个人角度中的传统表现为个人生存的可能,具体地讲,是个人实现其存在的先在性。在这方面,存在论现象学有深刻的认识。存在论现象学从存在和时间的关系上认识传统,既把传统时间化,也把传统存在化,最终实现传统是时间与存在的某种契合。我们都知道,时间性是传统的第一属性。海德格尔基于时间来理解传统,把“前有”“前见”“前设”看作传统的存在,并强调时间和存在之间的联系,由此开启传统与人存在本身关系的探索,可以说,在“前结构”中超越传统,筹划一个可能的未来是海德格尔传统观的重要特点。伽达默尔在海德格尔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了传统转向本体的理论探索。由于“传统经常是自由和历史本身的一个要素”[5],自由和历史之间的关系则构成“存在的辩证法”,即关于“存在是什么、存在何以存在、存在如何去存在”的问题,所以传统成为探索“存在的辩证法”的一种主题。伽达默尔认为,“我们其实经常处于传统之中,而且这种处于决不是什么对象化的行为,以致传统所告诉我们的东西被认为是某种另外的异己的东西——它一直是我们自己的东西……”[5]。可以看到,传统的时间性排斥当下状态,表面上给人一种疏离感,但从更深层的意义上传统是关于人存在本身的东西,概括地讲,传统是“异己”与“属人”的辩证统一。存在论现象学的认识超越了人们对传统所持有的封闭性理解,把传统引向一种开放性的视域,使人进入一种可能性的筹划中。
如果说存在论的现象学从正面的意义上论证了传统的本体论特质,那么哈贝马斯则从否定的视角分析了传统具有与理性相一致的本体特质。存在主义现象学对传统的认识颠覆了常识性的理解,构建现代理性交往行为理论的哈贝马斯对传统则保持一种理性的批判。在哈贝马斯看来,传统是反理性的,同样,理性是对传统的否定,超越多元传统就需要交往理性,因而哈贝马斯强调理性在现代社会交往中的主导地位,认为相对于传统而言,在现代社会秩序中,理性才是一种独立的、合法的力量。由此,人们对传统应该持一种批判的、距离化的看法。所以在哈贝马斯对传统的理解中,我们能够从侧面认识到传统是一种疏离和陌生,代表的是过去时代的一切特征,现代交往理性的获得需要在对传统的疏离中才能实现。
可以看到,历史连续性中的传统具有历史前提的性质,它说明社会发展的源头;而作为人存在意义上的传统,无论人们对它是亲近还是疏远,都成为了“存在辩证法”的命题。我们可以把这两方面理解为传统在历史的定在,无论对传统的时间转向保持肯定还是否定的意见,传统都已经深刻地打上了本体论的烙印。
权力也是传统的基本属性,从资源和结构的角度看,传统成为了一种表达权力的资源,这种权力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权力,而是一种关于能动性的实践力量。
传统以一种“时空压缩”的方式存在于现代社会之中,它否定了现代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对人们的绝对权威,其要义就是这种“时空压缩”保证了传统的“资源”的有效性,使现代无法及时输送其“绝对权威”。传统在过去的历史中作为一种统治人们的力量,在现代则成为人们寻找自主性和能动性的权威性资源,“不论某些行动者能对他人实施多么广泛的控制,弱者总是具有使用某些资源来抵抗强者的能力”[6]。可见,在权力向度上,传统具有能动的逻辑,这是一个用资源、能力、时空等一系列范畴所描述的行动逻辑。具体看来,结构化理论把传统看成一种权威性资源,传统中的“权力”体现为获取这种资源的自主能力以及表达这种资源的能力。相对于其他权力观而言,传统中的“权力”的根本特点在于其能动性逻辑。
主体主义权力观强调权力主体的能力,结构主义强调权力的客观性,但一旦涉及传统的时候,这两者的权力观都存在缺点。主体主义权力观注重权力的可能性而忽视了这种可能性的基础——传统,结构主义“把权力看作由结构所决定或者起源于结构,而不是存在于人类行动中并通过人类行动得到运作”[7]的特质,实际上是贬低了人们日常行为的能动性。与这两种观点不同,在结构化理论的语境中,权力被赋予了一种关于人类能动性的涵义,其逻辑就是把传统看成一种权威性资源,权力的实现源于这些资源,这一过程也正是传统的再生产过程。
人由于传统的延续而达成了这样一个逻辑:知道自己做什么以及为什么做,怎样才能成为日常中的人?“要成为人就意味着成为能动者,而要成为能动者也就要掌握权力”[6],历史的创造首先是对改造世界能力的肯定,所以“能动者就是要能对世界产生影响,而若要能影响世界就要持有权力”[6],马克思说的“哲学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当中所强调的“改造世界”,就是隐含了对人们广泛的改造能力的肯定,这就是蕴藏在实践中的自主能力。因而,结构化理论进一步把权力视为一种改造能力,改造能力具有自主实践的意义,这是基于人们对传统的“绝对拥有”,即由于人们对传统具有感性的把握,从而可以随时把传统这种资源看作克服实践不确定性的力量。无疑,结构化理论对传统的,更确切地说是对权力的解读,为我们更好地理解传统、权力和能动性的逻辑关系提供了有效参考。
随着多元传统在全球化中的深刻碰撞,传统在权力向度上还表现为一种话语,透过这种话语,我们能够认识不同主体的意志。人们在文明的冲突中捍卫自身的传统,呈现出的保守主义、民族主义等派别,从某种程度上讲,都是从权力意义上把传统视为一种能动性的话语实践。
为此,作为一种存在方式和行为指南,传统的“权威”以隐性的方式,即以本体论与能动性的双逻辑发挥作用,克服现代社会的不确定性,从而实现社会秩序的有序化。而我们要思考的是:对于当代中国现代社会秩序构建而言,是否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传统所具有的本体论特质与能动性逻辑,即传统的“权威”命题,这仍然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韦伯认为“传统权威”不利于社会变革,但这里所要探讨的是传统的“权威”,指的是传统本身已经成为一种权威,无论它的利弊如何,人们都难以纠正甚至不能舍弃这种权威。传统的“权威”与现实个人和社会秩序并不是服从与支配关系,正如爱德华·希尔斯所说,传统的“权威”是“有效指南的思想倾向”,它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社会秩序的有序化,同时也并非绝对地否定创新,相反是作为一种参与能动性表达的权威性资源。
当代中国仍处于从传统转向现代的现代化过程中,建立中国现代的社会秩序仍然是当代中国的重要任务,也就是说社会转型中的“权威真空”使传统的“权威”拥有绝对的存在空间,这就形成了传统“绝对权威”的环境。“权威真空”总是与社会变革中所产生的“不确定性”相一致的,反思中国现代化的历史,从1840年至今,中国发生了两次历史性的“不确定性”,所谓历史性的“不确定性”是基于社会秩序更新的层面讲的,如此看,这两次历史性的“不确定性”体现为:第一次“不确定性”是近代中国原有的社会秩序在西方现代化的殖民扩张终结之后民国秩序的构建;第二次“不确定性”是改革之后,由市场竞争对整个原有社会主义社会秩序的冲击,是中国现代化秩序的构建。人们对传统的自觉认同体现为一种重建精神家园的真实感情,它的有效性源于对人们价值需求的一种无意识支配,人们认同传统不是基于功利的目的,传统所具有本体论特质与能动性逻辑,都是深深地蕴藏在人们的社会性上,也就是说传统的“权威”具有不以人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不仅如此,中国现代化还体现为一种主体精神,传统的本体论特质就构成这种主体精神的来源之一,换句话说,就是“在当下加速全球化与非殖民化的浪潮中,传统被再次认定为构建文化记忆和种族同一性的源泉”[8]。这是在第二次“不确定性”中,人们对传统的普遍性态度。此外,中国现代化还体现为人们创新发展的过程,传统所具有能动属性能够使现实个人的意志得到合理表达。因而,传统所具有本体论特质和能动性逻辑,正满足了人们在“不确定性”社会中的价值需要;同时改革时代所需要的创新精神必须建立在对具体个人能动性的肯定上,传统恰恰提供了发挥个人的能动性的资源。
传统所具有的两种属性固然有利于人们克服现代化中的“不确定性”,但从中国现代化的实践出发,传统与现代社会意识形态之间形成一种张力,衍生了新的问题:“本体错位”和“能动性困境”。其一,传统可以成为人们的精神家园,但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看,作为现实的个人,其本体只有在现实中形成,在传统中谋划可能性的理论并不符合现实个人发展的规律,现实个人是“在一定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2]的个人,人们对传统的认识都是物质生活的直接反映,把传统看成一种本体,实际上就是把传统“权威”绝对化,产生一种本体的“错位”,实质是颠倒了现实和传统的关系;其二,传统是人们的共同话语和共同价值,由此可以成为人们的行动指南,每个人都能够经历和运用传统的资源,但如果把传统看作一种能动性,就会在控制逻辑的思维中徘徊,由此产生“能动性困境”。控制逻辑是不对等的权力关系,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 “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2],资本主义社会可以通过资本实现对人们的控制,人们可以用传统的权威性资源进行反抗,但在社会主义中国,社会性本来就是对控制逻辑的否定,它强调人与人之间平等而不是阶级的对立。人们的能动性应该在中国现代化改革中形成和发挥作用,沉醉于对传统资源的自我支配中,无疑是脱离实际情况的一种绝对化幻想,构成一种抽象的能动性。抽象的能动性可以来源于神话,也可以来源于传统,但现实的实践是具体的能动性,传统的“权威”实际上是一种抽象的能动性,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真正需要的是具体的能动性,只有具体的能动性才能保证衣食住行乃至个人全面发展的需要,由此强调“传统”的权威无疑会使人们在抽象的能动性与具体的能动性中徘徊,这就形成了“能动性的困境”。
无论是“本体错位”,还是“能动性困境”,这些都是客观性情景,但中国现代化社会秩序构建所秉持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是以现实实践打破传统神圣权威的理论,“本体错位”和“能动性困境”正是传统“权威”的负面作用,因而会对中国现代化社会秩序的构建产生不可估计的消极影响。一旦把传统的“权威”绝对化,就会否定现实和具体的能动性,这样反而不利于推动中国现代社会秩序的构建。为此,我们对传统应该保持一种审慎的态度。
[1]希尔斯.论传统[M].傅铿,吕乐,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2、15.
[2]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669、172、136、151、140.
[3]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76.
[4]葛兆光.中国思想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35.
[5]加达默尔.真理与方法——哲学诠释学的基本特征:上卷[M].洪汉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361、361-362.
[6]吉登斯.民族—国家与暴力[M].胡宗泽,赵力涛,王铭铭,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11、7、7.
[7]吉登斯.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批判:权力、财产与国家[M].郭忠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49.
[8]约尔丹,主编.历史科学基本概念词典[M].孟钟捷,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