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随着微信的普及,有关微信与微信朋友圈的研究很多,但是从媒介场景的视角对微信朋友圈的研究却寥寥无几。微信朋友圈作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新生事物,拥有不同于以往媒介产品的信息系统,并在此基础上建构了一个新场景。在这个新场景中,微信朋友圈的用户会产生不同于其他场景的新认知与新行为。
微信朋友圈最初是在熟人网络的基础上创建的,但随着学习、工作与生活等场景的逐渐融合,用户的“圈内人”便包含了家人、朋友、同学、同事等群体。这些群体具有不同的人口统计学特征,拥有不同的教育背景、经济水平与社会地位。微信朋友圈将这些本该分隔在不同地方的人群带到了相同的地方,打破了物质地点与社会场景的联系。
微信朋友圈是一个公开的私人日记。微信朋友圈中的“晒客”(微信朋友圈的信息发布者)在微信朋友圈这个新场景中,基于分享信息、宣泄情绪、展示自我等动机,“晒”出自己的日常琐事与情感独白,将自己的个人私生活公开化。“晒客”所“晒”内容虽然源于个人私生活,但在微信朋友圈这个新场景中,还存在着“晒客”的观众,即“看客”(这里所指的“看客”并非鲁迅先生笔下麻木的围观者,而是与微信朋友圈信息发布者相对的信息接受者),因此“晒客”“晒”出的信息内容并不完全具有私人性,而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能公之于众的性质。
微信朋友圈中的“看客”基于特定动机,如窥探“圈内人”的日常生活,维系与“圈内人”的人际关系,舒缓自身的压力与负担,满足自我的信息需求,不知疲倦地利用碎片化时间浏览微信朋友圈。“看客”在浏览微信朋友圈时,会根据微信朋友圈的特定信息内容去认知“晒客”或客观世界。比如,“看客”会根据“晒客”转发的文章类型去判断他/她是什么素质及阶层,根据“晒客”发自拍的频率去判断他/她的自恋程度,根据微信朋友圈内容去揣测“圈内人”的性格与喜好。由于微信朋友圈的信息内容是有限的,所反映的只是“晒客”或者客观世界某一方面的特征,因此,“看客”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对“晒客”或者客观世界的认知是片面的。
微信朋友圈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亲身参与”对于经历人物和社会事件的重要程度,用户能够在微信朋友圈中了解到以往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密切接触的人或事。微信朋友圈的用户可能不会主动联系微信通讯录上的大部分好友,但是却会主动或被动地观看其在微信朋友圈发布的信息内容,并在此基础上与之建立长期关系。由于“看客”的存在,“晒客”会对“看客”有所顾忌,会根据预期效果对其所“晒”内容进行修饰,因此,“晒客”在微信朋友圈“晒”出的内容并不一定是其生活最真实的反映。
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演》一书中提出,人与人在日常生活中的社会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表演。我们每一个人就像演员一样,在某一特定场景下,根据特定的角色要求在舞台上表演给观众看。当表演结束,演员回到后台以后才展现出真实面目。“晒客”在微信朋友圈的传播行为即是一种前台表演行为,“晒”出的信息内容看似是有关后台行为的,但是由于“看客”的存在,“晒客”便会出于维系人际关系、提升个人形象等目的进行表演,从而具备了前台行为的特征。
“晒客”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信息时,根据预期“看客”对自己形成的印象,对其所“晒”内容进行修饰。“看客”在浏览微信朋友圈时,会根据“晒客”在微信朋友圈构造的虚拟世界去认知客观世界,并根据认知结果在客观世界中采取行动,在微信朋友圈场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看客”将会难以区分客观世界与微信朋友圈构造出的虚拟世界的区别。这是日本学者指出的“拟态环境的环境化”。
微信朋友圈是一个由“晒客”与“看客”共同组成的场景。微信朋友圈的用户可以同是“晒客”与“看客”,单一承担“晒客”或“看客”角色的用户很少。作为客观现实的补充,微信朋友圈使用户的“线下”关系得到“线上”延伸,反过来,用户在微信朋友圈中形成的“线上”认知又会影响用户的“线下”行为。用户需要警惕微信朋友圈的虚拟性,做到趋利避害,并时刻牢记,微信朋友圈在本质上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表演舞台,其中的信息内容可看但不可全信,不能单纯依照片面的内容去评价“晒客”和认知客观世界,应在“亲身参与”的基础上辩证地对待“圈内人”或者客观世界。
[1]梅罗维茨.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M].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
[2]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M].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3]郭庆光.传播学教程.第2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4]张海燕.电子媒介、场景与社会行为[D].兰州大学,2007.
[5]董晨宇,丁依然.当戈夫曼遇到互联网——社交媒体中的自我呈现与表演[J].新闻与写作,2018(1):56-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