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柳娟,谭 鹏(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 长沙 410006)
政党认同(Party Identification)是源于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美国选举研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被认为是 “研究公众政治行为的核心理论”[1]。在西方政治学研究中,政党认同早已被当成一种研究政治行为的分析工具,并形成了一套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框架。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政党认同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执政基础,决定了执政合法性,但是,关于政党认同的研究相对滞后,在这种情况下,结合当前中国共产党全面从严治党的大背景,有必要对政党认同的理论和实践做一全面而系统的总结与述评,为进一步研究中国共产党政党认同理论创新提供借鉴并指明方向。
“政党认同”概念,最早源于美国的选举,主要表现在投票过程中的个人倾向上。具体而言,即选民自称为“民主党人”“共和党人”或者“独立选民”,在选举中自觉按照个人的党派倾向投票。而这种投票倾向与人们成长的家庭环境、宗教信仰、社会经济、政治地位等要素相关,是一种较为稳定的价值判断。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政党认同”概念的运用仅限于美国选举活动,还没有形成完整的理论研究体系。
到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学者奥格斯·坎贝尔,在其著作《The American’s Voter》(《美国选民》)中,最早提出了“政党认同”的概念,他认为,政党认同就是选民“在心理上对某一个政党的归属感或者忠诚感”,[2]或者说是“个体在其所处环境中对重要群体目标的情感倾向”。[2]从这里可以看出,政党认同最初只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选民的投票行为,并不涉及其他内容和其他领域。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心理倾向,或者说情感态度,在选举投票过程中对于政治态度的影响是极大的。当然,仅仅把政党认同框定在心理归属和情感依赖的范围内,势必削弱政党认同在政治科学研究领域中的解释力。事实上,随着政党政治理论与实践的逐步成熟,许多学者对于政党认同的研究视角也有所突破。小V.O.基从影响“政党认同”的路径来研究,他提出过“负责任的选民”的观点,认为“随着西方政党意识形态兼容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意识形态已经不足以区分政党”,此时选民会更加关注政党的施政方略,由此来决定自身的政治判断和立场。达尔德尔曾对20世纪60年代以来理论界对“政党认同危机”作了以下概括:“1.从原则上否认政党,把政党看成是对良性社会秩序的一种威胁;2.不从原则上否认政党,而是有选择地否认不作为行为;3.不是否定政党,也不是否定某些政党制度,而是有选择地否定某些‘变异’的政党制度;4.从民主政治的发展趋势看,不否定政党对于民主政治发展曾经起到某些重大作用,但是随着知识经济的兴起,其他的政治行为主体和政治制度已经取代了政党和政党制度以前的大多数功能,政党终将衰败。”[3]
综上可以看出,不管是坎贝尔“政党认同”概念的提出,还是小V.O.基、达尔德尔等学者们的理论假设,这些都说明对于政党认同的理解日益走向“理性化”。同时,随着政党的政治社会化程度加深,民众对政党的政治资讯日益增多,政治辨别力也随之增强,此时对政党认同的判断也更为复杂。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把政党认同理解为:民众在一定时期内,对某一政党在心理和情感上相对稳定的依附状态,这种依附在政治活动中直接或间接转化“对政党权威的认可和支持”。*史卫民认为中国语境下的“政党认同”就是民众对政党权威的认可,这种认可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对执政党地位的认可;二是对现存政党制度的认可;三是认可“政党领导”的有效性;四是比较关注执政党本省的“建设”问题,参见《政治认同与危机压力》,2014年5月出版,第11页。这比坎贝尔等人单独从选举层面理解政党认同的实用性更强、适用范围更广,有助于更好地对政党执政中的现象给予解释。
在政治学研究领域中 ,与政党认同相对应的另外一个概念就是“政治认同”。 所谓政治认同是指“人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产生的一种情感和意识上的归属感”[4],是政治主体对整体政治系统的评价,表现为支持或者接受。“政治认同”与“政党认同”在逻辑发展和作用领域存在相通之处:在逻辑发展上,二者所反映的是政治客体对现存政治体系的主观评价与感应,都遵循个人情感偏好、选民的理性选择、政治参与和集体投票决策这一基础脉络;在作用领域上,二者都将政治客体限定在政治系统和过程之中,共同限定的因素包括意识形态、政治制度、政党、阶级等。二者的差异性在于认定的功能定位在层次上有所区别:政治认同是一种从个人化政治认同向组织化集体认同的过渡形态,是一个从“自我认同 ”向“ 集体认同”再向“政权认同”的过程,并且每一过程具有密切的内在联系,过程性非常明显,在认同层次上属于一种较低层次的认同。而政党认同则以公权力为依托,在已有的个人政治基础之上,按照个人偏好、所得利益来选择公共权力的认同。在这一过程中,由于每一阶段关系是层层递进的,所以政党认同具有连续性,并且如果没有遭受到大变动和挫折,还具有稳定性特点。一言以蔽之,“政治认同”与“政党认同”都是政党政治发展形态下产生的政治现象,政党认同是基于个人政治认知之上的一种集体政治认同。在认同层次上属于高层次的认同。
与西方学者的研究恰恰相反,政党认同在中国还处于起步与探索阶段,但是,在这一过程中,中国的学者和党务工作者进行了大量的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归纳起来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目前,专门探讨政党认同的中文专著仅一部,译著还没有。柴宝勇撰写的《政党认同问题研究》(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年6月),是我国学术界第一部专门研究“政党认同”问题的专著,该书从寻找中西方“政党认同”的共性和普遍性出发,对政党认同的概念与内容、形成基础、发展与变迁三个角度进行阐述和论证,主要回答了三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回答了政党认同“是什么”“谁认同”“认同什么”的基本问题,也就是廓清了政党认同的概念和要素,这是分析的理论基础。在此基础上,分析了与之相关概念的关系,即与执政合法性、政治认同等的关系。第二,回答了政党认同“从何而来”的问题,即政党认同的政治资源问题。柴宝勇认为,“政党意识形态、政党组织、政党绩效、政党领袖是构成政党认同的主要因素。”*对于政党认同影响要素的构建,柴宝勇在《政党认同问题研究》中进一步解释说并未穷尽所有要素, 以上四个只是主要因素。他认为,“这四个方面的要素是折射中西方政党认同差异性的基础,在测量政党认同方面所占权重各有侧重”。[5]第三,从政党认同危机的角度,剖析政党认同资源基础的变化状况,揭示了政党政治内在矛盾和发展趋势。最后,柴宝勇借鉴西方政党认同分析工具,总结了中国政党认同的特殊性、中国共产党如何处理参政党认同和执政党认同的关系问题,该问题成为了该书的落脚点。
另外,北京大学王庆兵博士在其博士毕业论文《发展中国家政党认同比较研究》中,提出了新的理论假设:“对一个执政党而言,政党认同不仅仅表现为选民在选举中对政党候选人的投票,而且表现在政党成员在组织中对政党的忠诚以及政府执政能力和政策效果得到公众的认可”。[6]可见,其对“政党认同”的概念已经远远超出了心理层面,赋予了更多现实与理性的考量。在此假设的基础上,王庆兵认为,“经济增长不足以保证执政党选举胜利,非均衡发展模式不利于执政党巩固政党认同”[6]; “执政党的制度化程度同其政党认同的巩固成正相关关系”[6];“执政党巩固和维系政党认同不仅要考经济绩效和组织制度化,而且离不开竞选战略和策略”[6],这样,就进一步把政党认同概念可控化。同时,分析了政党认同的四种构建途径,即政党社会化途径、意识形态途径、“回顾性评价”途径和“社会经济地位途径”。虽然是分开论述,实际上共同构成了政党认同形成的结构体系。除此之外,还选取了印度、巴西、墨西哥三个国家的选举变化情况分析了政党认同在政府、组织、选举三个层次上的功能作用、原因等。这种理论与实证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具有一定的新意。
在对“影响政党认同的要素”这一问题的分析,根据已搜集和整理的资料(截至2016年1月),笔者发现,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位论文中,例如,艾玲娟的《中部地区高校师范生执政党认同问题研究——以江西师范大学学生为考察对象》(江西师范大学2012年硕士毕业论文),该文以江西师范大学学生为案例,分析了“当前中部地区师范类大学生执政党认同中积极的一面和存在的问题,并从学校教育、亲友言行、网络媒体导向、个人自身、中国共产党执政绩效等诸多方面阐释大学生政党认同弱化的原因,最后从执政形象、执政能力、舆论引导、学校教育等方面提出增强政党认同的对策。”[7]朱玉冰的《美国选民政党认同与政治参与——以美国2012年大选为例》(华东师范大学2014年硕士毕业论文),该文从政治学的角度,“基于美国选举研究中心2012年调查数据,对美国选民的政党认同与政治态度、政治参与之间作了实证分析与研究,按照因果关系和时间顺序,把影响投票的因素分为六个层次,即‘选民的社会经济背景、意识形态、政党认同、政策偏好、经济现状评估、就政府绩效对现任总统的回顾性评价’,并对这六个方面的要素与投票之间的关系展开了多元线性回归分析。”[8]
白利友的《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工作与少数民族的政党认同》(云南大学2013年博士学位论文)。该文“从我国多民族的基本国情出发,提出要建构少数民族对政党认同的观点。在此基础上,回顾了在中国共产党28年(新民主主义时期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奋斗历程中,通过民族工作、疏通民族感情,建立党与少数民族之间的认同。进而提出中国共产党从‘政治机制、统战工作机制、政治沟通机制、政府协同机制、精英培养与录用机制、政治社会化机制’六个方面构建民族地区政党认同基本模型,并分析了当前民族地区政党认同的特征、挑战和影响,为进一步研究该问题提供了理论参考。”[9]
对于“政党认同与执政党建设的关系”,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柴宝勇教授做过系统、详实研究,代表性论文有:《论政党认同的含义及其要素》(发表于《探索》2009年第1期)《论政党认同与政党领袖的关系》(发表于《理论月刊》2009年第5期)《西方政治组织与政党认同的关系》(发表于《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年第2期)《政党认同的中国特性与执政党认同的构建》(发表于《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11年第1期)《政党认同研究在中国》(发表于《社会主义研究》2007年第4期)《资源抑或反讽——论政党执政绩效与政党认同的关系》(发表于《探索》2012年第6期)《论十八大报告中的执政党建设——以政党认同理论为视角》(发表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通过检索的资料可以看出,柴宝勇教授对政党认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层面:第一,宏观层面上,对政党认同的概念、构建途径、功能研究、生成机制,以及在中国政治生态下的适用性等问题做了详细阐释;第二,微观层面上,在探索政党认同本身的基础上,还把政党认同与党的建设基本问题联系起来,这种用西方政治学的观点、理论分析和回答当前我国党的建设学科中的前沿问题,由此衍生出对执政基础、执政业绩、执政合法性等问题的反思,这对于实现党的建设科学化具有重大理论意义。
除此之外,其他学者对于政党认同问题也有过延伸性的探讨和研究,侧重从政党认同的视角研究当前党的建设学科前沿问题,为当前党建理论注入了新阐释和新理念。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包括:徐行、杨鹏飞的《社会转型背景下政治认同与政党认同功能研究》(发表于《学习与实践》2013年第10期);史献芝、赵天娥的《政党认同的生成机制:解析与建构》(发表于《探索》2011年第5期);王庆兵的《试析政党认同的功能及构建途径》(发表于《广西社会科学》2004年第8期);张平、彭舟的《近十年以来中国政党认同研究述评》(发表于《安徽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胡荣荣的《执政党与新社会组织关系研究——基于政党认同的视角》(发表于《江淮论坛》2010年第6期)。
从“政党认同”概念的起源来看,此概念原本是在竞争性政党体制下,预测和研究选民心理偏向程度而提出的。可是,在政党现代化过程中,不管是在“竞争性”政党体制,还是“非竞争性”政党体制下,政党都面临着寻求民众的认同与支持的问题,因此,政党认同已经成为“政党政治生态下必然产生的一种社会政治现象”[4]。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由于中国的政党制度具有特殊性,在政党认同方面也体现了一定的特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从学理上说,中国共产党政党认同研究是一种高度理性化的认同研究。虽然关于“政党认同”的理论在中国还处于起初阶段,但是,在中国学者眼中,跟西方国家的政党认同相比,中国共产党的政党认同一开始就被看成是一种理性的、高级的认同。在中国大百科全书(政治卷)中,对“政党认同”的界定作了如是解释:“作为政党认同的对象是多种多样的,……政党是捍卫阶级利益而自觉奋斗的团体,……因而,对政党的认同多属较高层次的认同。”[4]因而,在之后对“政党认同”的理解和研究中大多数学者也沿袭了这一基本理念。实际上,纵观中国共产党的奋斗历程,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革命党”,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执政党”,人民群众之所以对党高度认可和支持,一开始并没有情感基础,也不是出于某种心理归属和忠诚,而是由于党的理念、政策、方针、路线,符合历史发展规律和人民的意愿。基于此,才对中国共产党产生情感偏好和心理归属。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共产党的政党认同本质上是人民群众认为党是否能代表和反映其利益的问题,“其本质是一种利益代表问题”[10]。用马克思的话说,人们参与社会和政治活动,其根本动力“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1]。人民群众表现出对一个政党的认同也如此。中国共产党作为政治主体,有其自身特定利益要求,但是这种利益要求本质上同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是根本一致的。另外,中国共产党汇聚了人民群众的整体利益要求,加以整合集中“输入”国家政权机构,进而转化为惠及全民的社会公共政策。中国共产党的这种政治功能和政治优势,增进了政党理性认同。
其次,中国共产党政党认同具有长期性。我们说,中国共产党取得执政地位,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而保持党的执政地位,实现长期执政,则是中国共产党的使命和政治担当。某种意义上说,长期执政是长期构建政党认同的结果,这种长期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政党认同构建过程的长期性。政党认同不可能一蹴而就,纵览世界政党发展史,没有哪一个政党没有经历过探索、兴起、发展、挫折与重构的长期历程。二是长期执政目标的实现有赖于获取长期的政党认同。对于任何一个执政党来说,政党认同的构建不可能一劳永逸。到目前为止,当今世界连续执政超过50年的政党只有三个,即苏共、墨西哥革命制度党以及中国共产党。但是,苏共和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已先后丧失了执政地位,而中国共产党成立95年,执政65年,这离不开人民群众的政党认同。另外,从中国共产党构建的政党制度和政治制度来看,决定了党执政的全面性和长期性,这进一步说明,中国共产党要长期掌握国家政权,必须长期构建政党认同。
最后,中国共产党的政党认同具有全局性。在西方国家,政党是连接国家与社会的纽带,也是选举的工具,还是民众行使自身权利的载体。就西方国家来说,政党与国家、社会的概念和界限是清晰的,一旦出现政党认同危机,并不会对政治体制、国家制度等产生影响,因此,西方国家的政党认同是相对稳定的。而对中国而言,中国共产党作为唯一合法执政党,既承担着领导国家和政府的职能,又肩负改革社会的重任,要建成“全面小康”。因而,“政党认同”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与国家认同、政治合法性、政治体制构建、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信仰等问题紧密联系在了一起,一旦出现政党认同危机,则意味着国家认同、政治合法性、政治体制构建、社会主义制度、社会主义信仰等全方位的危机,甚至有可能造成社会政治系统的崩溃和政治动荡。所以,从这个角度理解中国共产党的政党认同,可以说中国的政党认同是带有全局性作用的,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影响。
虽然,中国共产党在政党认同的理论构建和实践探索方面取得了很大成果,但是,就目前来看,还存在很多问题。第一,意识形态方面的冲击。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社会转型的接踵而至,带来社会成员利益多元化的同时也改变了原有的思想格局,社会民众不再盲目地信仰某一种主义,最直接的体现是社会主义信仰缺失,在对“现代社会,人们在理想信仰方面存在的最主要问题”这一调查中,有“8.8%的人认为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不够,51.7%的人认为是不顾及信仰,还有28.1%的人认为是价值观混乱。”[12]同时,也说明“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大众对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的信仰”。[13]第二,部分党员干部的作风和腐败问题影响政党形象。一是宗旨意识淡薄,官僚主义陋习依然存在;二是心态浮躁,作风漂浮;三是党内行贿受贿、以权谋私现象严重。第三,在政治沟通过程中沟通主体动力不足、沟通渠道狭窄和沟通信息不对称、沟通机制缺位等方面存在的问题,使得人民群众无法顺利表达和反映自身利益诉求,这样就失去了“民意”,阻碍了中国共产党与社会的信息交流与沟通。此外,随着社会转型期的加剧,社会收入差距拉大、利益阶层固化等问题的凸显造成了 “绩效困局”,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政党认同的形成。
政党认同,说到底“是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内在反映,”[14]政党主要从意识形态、执政形象、政治沟通、执政绩效四个方面构建与社会民众的关系。以上问题的存在不仅制约了党员干部的政治积极性、主动性,而且还导致党的大量政治资源流失,对党的执政基础和获取政党认同来源都造成了重大损害。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客观环境的影响,又有思想观念的局限,还有体制机制的制约。具体来说:第一,受社会主义信仰缺失、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信仰缺失这一大环境的影响,这是影响政党认同的客观原因。第二,部分党员干部主观意识上存在偏差。一些党员领导干部或党政机关部门执政理念模糊,宗旨意识、服务意识淡薄,为民服务信念弱化,这些消极的执政形象形成了“民众对执政党执政形象的否定和批评”[15],因而影响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形象。第三,政治沟通机制方面的障碍。目前,不管是在党内还是在党群沟通上,基本沿用传统科层制、“上传下达”命令式依然普遍,使得政党内部形成一个以工作为导向的单向循环,同时也忽视了人民群众的政治参与需要和热情,进而造成相互不信任的尴尬局面。另外,收入差距拉大、面临 “上学难”“看病难”“住房难”,尤其是在贫困群众社会保障缺失等现实问题上,还没有形成一套全面、可行的体制机制,因而降低了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认同。
由于政党认同问题关系到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执政合法性,更关系到能否实现长期执政这一目标的实现,因此党务工作者和学者们就该问题的实践探索和理论研究也逐步深化,通过梳理已有的研究成果,发现还存在明显的问题和不足。
第一,研究成果虽然日益丰富,但侧重于论述和阐释西方理论模型与框架,本土化的研究很少。就研究成果的频谱分布而言,大多集中于理论阐释、模型论证、框架分析,重复研究问题比较突出,对现实影响意义不大。造成这种状况,很大程度上与研究者主观上对政党认同概念的认识误区有关。很多理论研究者认为,政党认同是运用在多党竞争体制下的概念,引入西方概念分析中国问题,担心是否存在“水土不服”问题。毋庸置疑,对于一项严谨的学术活动而言,这种考虑也不无道理。但是,对于要实现长期执政目标的中国共产党而言,获取长期的政党认同也是一项十分关键的任务,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一方面,需要深刻认识和准确理解西方政党认同理论;另一方面,需要将西方政党认同理论融入中国当前改革和发展的大背景进行观察,从提高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巩固执政基础的高度去认识政党认同的重大意义。
第二,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单一。一方面,已有的政党认同研究成果多停留在就党建工作谈党建问题上,缺乏跨学科、多领域的研究视角。另一方面,在研究方法上,仅仅停留在理论界定与分析上,然而,从当前转型期党的建设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来看,政党认同问题已经超出了最初的“心理依赖和情感偏好”趋向,从这个意义上说,政党认同问题不仅是一项理论研究,还是一项很有现实特点的研究,关涉到学科的交叉综合以及执政党的社会整合能力。基于政党认同既有理论的复杂性,同时又具有较强实践性的双重特点,在今后的研究工作中,一方面,不能单一地从某一学科中获取相关理论和方法,需要综合借鉴和运用政治学理论、政党政治学、社会学、公共管理学、统计学等学科的相关知识,另一方面,需要有研究方法创新与自觉,在理论研究过程中需要综合运用社会治理理论、历史分析、定量分析等分析方法,只有如此,才能对政党认同理论及其现实意义有更深刻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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