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兴凯
我与小说结缘,源于童年时听母亲讲故事。母亲是位山村女教师,年轻时也曾立志当作家,阅读了大量文学书籍,可讲的故事多而又多。小时候,那些长长的夜晚,几乎每天我都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母亲的讲述轻缓而又充满魅力,一次次将我带入从来没有领略过的神奇天地,让我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我第一次与那种叫小说的东西接触是在读了小学,认识了几个方块汉字之后。是在母亲订阅的一册叫《文艺学习》的杂志上。是哪一年的哪一期,我已经记不清楚,但是我还记得上面刊登着一个叫林斤澜的作家写的一篇叫《春雷》的文章。文章的题目下面不仅标有作者的名字,还标有“小说”两个字。当时的我不知道“小说“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便在吃饭的时候向父亲母亲讨教。父亲母亲究竟是怎么回答的我,那篇叫《春雷》的小说究竟写了些什么,在时过半个世纪之后,我早已忘却,但是当时向父亲母亲求教的情景却依旧历历在目。
我真正开始了对于小说的阅读,则是在看了冯德英的长篇小说《苦菜花》后。那时候正是文革时期,许多书籍都被打成毒草而遭禁。《苦菜花》自然也没有幸免,母亲只好将其封在了一口盛过手榴弹的木头箱子里,塞在了床底下。记得那天我趁母亲不在家,偷偷钻到床下,将这本书取了出来。岁月漫漫,许多事情都成云烟而被淡忘,但是小说中的许多事件,许多人物和情节却还依稀记得,比如杏莉姑娘被特务王柬之杀害,娟子为了营救八路军战士,当着鬼子的面同八路军战士亲嘴等等。特别是小说中去闯关东的“德强爹”归来的情节,更是让我难以忘却。记得小说中曾用了大量的篇幅描写“母亲”对于去闯关东的丈夫的担忧和思念,甚至都觉得丈夫有可能早已命丧他乡。然而,有那么一天,当这位母亲看到有只蜘蛛拖着一条长长的丝线从屋顶垂挂下来时,她竟然有了丈夫要回来的预感。果然,“母亲”刚有了预感,门外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闯关东归来的德强爹。
读到这里,我才知道小说就是母亲讲的那种故事,就是悲欢离合,就是爱恨情仇,就是沧桑人生,就是一种充满神奇与魅力的东西。你走进小说,就似走进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一个多彩的世界,让你愉悦,让你感动,让你悲伤或愤恨,更让你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和慰藉。于是,我对那些能写出故事的作家们,充满了景仰与崇拜。觉得他们都是些了不起的人。
我开始从事小说创作,立志当一名作家时,则是在参加了工作后。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国家迎来一个崭新的春天。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面对这个灿烂的时代,心中自然充满了激情与理想。于是,我选择了写作。立志似那些作家们一样,用手中的笔,向读者们讲述自己创作的故事,传达自己对生活的感受与体验,让读者们从我的讲述中感受小说的神奇与魅力,让我讲述的故事去愉悦和慰藉别人的心灵。于是,我开始了小说的创作。几十年过去,我笔耕不辍,便有了中篇小说《保镖》,有了短篇小说《王大美的等待》《去远方》等百余篇小说。
如今,我虽然已是华发满头,每天所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阅读,一是写作。阅读,就是听别人讲故事;写作,就是给别人讲故事。我覺得只要活在阅读与写作中,生活就充满了色彩,生命便充满了活力。生命不息,阅读与写作不止,是我在日渐老去的时候,最热切的希望与追求。
责任编辑:刘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