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羽
(《光明日报》评论部,北京 东城 100062)
近年来,随着传统文化的逐渐升温,大众对于传统文化读物的需求也在不断提升。很多具备了一定文史基础的读者,不满足于阅读那些今人对经典的“二手”感悟,而是希望能够直面原汁原味的古籍,与往圣先贤进行更近距离地交流。与此同时,在学术界,来自古典文献学、史学、哲学、文学、语言学等不同领域的学者,纷纷参与古籍整理工作,一些从前未经整理的典籍有了点校整理本,一些曾经整理出版过的典籍有了更为精善的新整理本。可以说,无论是面向大众的普及型古籍读本,还是面向专业读者的学术型古籍整理著作,都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与一般的大众读物相比,古籍整理有比较强的专业性。从出版社来说,过去,古籍整理图书大多在专业古籍出版社出版,整理质量可以由古籍编辑把控;现在,专业古籍出版社规模逐渐扩大,其他各类型的出版社也越来越多地涉足古籍出版领域,这使得古籍整理出版面临编辑人才不足的问题。在作者队伍方面,过去,从事古籍整理的学者大多具备比较扎实的文史功底,对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等与文献学相关的学问有一定的了解;现在,一些缺乏古籍整理经验的学者进入这个领域,即使他们是各自学科的专家,但由于对文献学及古籍整理规范不甚了解,只能照猫画虎,难以做出高水平的整理成果。
在优秀作者、优秀编辑、优秀出版社有限的情况下,市场上出版的古籍整理作品越多,其中存在的问题可能就越多,尤其是涉嫌抄袭的重复整理问题备受关注,曾经有学者就古籍整理中的“伪校点”“伪整理”现象发表过论述。与此同时,近年来出现的“伪注释”现象也颇值得注意。
十几年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张剑先生撰文指出了古籍整理的“伪校点”现象:“随着外界环境对学术环境的干扰及其他种种因素的影响,部分学者在古籍整理中出现了功利化倾向:明明已有较好的校点本出版在前,却熟视无睹、继续重复,只是玩弄一些拆合句子或改句号为逗号的把戏,甚至干些偷梁换柱的勾当;还有一些学者校点古籍的行径更为可笑,根本不问版本源流与优劣,也不详细调查现有的研究成果,胡乱抓住一种本子匆忙点完了事。这种本子只能贻害学林。凡此种种,皆可称之为‘伪校点’。”*张剑:《警惕古籍伪校点》,载于光明日报,2003年2月20日C2版。
“伪校点”之外,还有“伪辑佚”。中华书局徐俊先生指出,除了点校本“二十四史”、古典小说四大名著常常被改头换面以新整理本的名目出版,《全唐诗补编》《全宋词》《全辽文》等今人辑佚之作也屡屡被盗用,因此他又提出了“伪整理”的问题:“利益最大化的片面追求,在古籍出版业也有不同形式的表现,最为恶劣的是为降低整理成本(人工成本、时间成本),抢占市场份额,一些出版社大量采用变相的翻版行为——我称之为‘伪整理’,主要是一些非古籍专业出版社和不法书商所为,‘伪整理’的蔓延,极大地破坏了多年形成的古籍出版的基本规范,扰乱了古籍图书市场的秩序。”*徐俊:《古籍整理出版规范化漫谈》,收于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编《古籍整理出版丛谈》,扬州:广陵书社,2005年版,第184页。徐俊先生所说的“伪整理”,可以细分为“伪校点”和“伪辑佚”两种情况。对于点校本“二十四史”等书来说,遭遇的多是“伪校点”。大批专家学者将原本没有句读、流传过程中不断产生错讹的古籍加以现代标点符号、划分段落、纠谬辨误,这需要花费大量心血,很多标点、校勘具有很高的学术含量,粗通文言文的学者很难驾驭。区区数人在毫无依傍的情况下,在数月内将“二十四史”全部重新点校一遍,几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伪校点”——在前人点校本的基础上略加改动。对于《全唐诗补编》《全宋词》来说,则是容易被“伪辑佚”者盗用。过去,学者长期爬梳故纸堆、遍访古迹遗存才能辛苦辑来几条文献,如今有了各种古籍数据库,利用“关键字”将散落在书海中的文献集纳起来变得非常容易,与“原始”方法不可同日而语。但辑佚并非只是拼体力,还需要花费一番考证辨伪的功夫,才能对佚文当归属何人、何书有所判断。而且,有很多文献尚未被收入古籍数据库,更有一些文献虽然收入了古籍数据库,但只凭借简单的“关键字”检索是无法查询到的,真正“玩转”数据库,同样需要深厚的文史功底。借用前人辑佚成果,改头换面冠以“新全唐诗”“全唐宋词”之名而声称为原创作品,无疑也是一种学术不端行为。
面对“伪校点”或“伪辑佚”,学界自有公论。被侵权的作者、出版机构可以诉诸法律以维护自身权益,现在也有了胜诉的案例。随着版权环境的改善,随着读者对古籍整理质量辨识能力的提高,可以相信,“伪整理”生存的空间将会越来越小。然而,在古籍整理中的“伪注释”之风,值得引起警惕。所谓“伪注释”,作伪者未必整体照搬照抄他人同类成果,而大多是抄掇众书甚至只是抄录辞书而生成洋洋大观的“注释”,并将其标榜为自己多年埋首书斋的原创。“伪注释”或许构不成法律意义上的抄袭,但这种缺少学术价值的注释方法,既无助于加深人们对古代典籍的理解,又使正常的古籍整理学术环境受到干扰。
明代学者陈第有句名言:“盖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亦势所必至。”*[明]陈第:《毛诗古音考》,康瑞琮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7页。由于时代的变迁、地理的区隔,语言文字也在发生着变化。今人为古籍所做的注解,需要用相对浅近的文字解说古籍中的疑难词句,帮助今天的读者比较准确地理解古代文本的原意,正如两晋之际的学者郭璞在《尔雅注》中所说:“此所以释古今之异言,通方俗之殊语。”除了解释语言,古籍中涉及的典章制度、名物风俗等也有必要在注解中加以阐释。
中华书局许逸民先生在《古籍注释释例》一文中,把古籍注释归纳为四个方面:“(1)校正文字;(2)解字注音;(3)阐释典故;(4)解析文意。”*许逸民:《古籍注释释例》,收于《古籍整理释例》,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49页。此文还列举了简注、详注、集注的典型体例,如果古籍整理者能够依例行事,或者在此基础上有所发明创新,想必能够做出相对规范的古籍注释。许先生还特别强调:“古籍的注释是一项繁难细致的工作,注释者应有很好的学术素养,而进行注释时,则应保持谨严、客观的治学态度。好的注释,其首要标准是准确明了,符合原意,绝不可强不知以为知,穿凿附会,乃至曲解原意。”*许逸民:《古籍注释释例》,收于《古籍整理释例》,第58页。其实,不仅穿凿附会、曲解原意的注释无法称为“好的注释”,没有原创价值的“伪注释”同样称不上“好的注释”。
举例来说,“北堂”一词在古代文献中较为常见,《汉语大词典》中其第一项释义为:
古代居室东房的后部。为妇女盥洗之所。《仪礼·士昏礼》:“妇洗在北堂。”郑玄注:“北堂,房中半以北。”贾公彦疏:“房与室相连为之,房无北壁,故得北堂之名。”后因以“北堂”指主妇居处。唐韩愈《示儿》诗:“主妇治北堂,膳服适戚疏。”清方苞《工部尚书熊公继室李淑人墓志铭》:“而淑人留京师,余尝拜于北堂。既弥留,入视于寝,迫公事,未得与殡殓。”
唐代李白诗《夜坐吟》诗中的“沉吟久坐坐北堂”,宋代司马光《次韵和吴冲卿秋意四首》诗中的“托根北堂后”,清代蒲松龄《聊斋志异·小梅》中的“竟登北堂”,都有“北堂”。一些李白集、司马光集、《聊斋志异》的整理者对“北堂”的注释,与《汉语大词典》的这个释义大同小异。所谓“异”,无非是少了一个时代较晚的例句,或者把“郑玄”改为“汉郑玄”、把贾公彦改为“唐贾公彦”。
再举明末清初王夫之的《戏作七夕词三首》之一:
“晶轮不惹少商风,银汉无波一派通。博望仙槎容易度,何须乌鹊掠清空。”
在一种王夫之诗的校注中,此诗共有四个注释,分别解释“晶轮”“商风”“一派”“仙槎”四个词。笔者将这四个注释分别与《汉语大词典》对这个四个词语的释义进行了比照,发现除了删去《汉语大词典》中的个别例句外,基本是原样复制,连《汉语大词典》中的错误也照抄不误。《汉语大词典》对于“一派”的第一种释义为:
一条支流;一条水流。唐刘威《黄河赋》:“惟天河之一派,独殊类于百川。”《宋史·河渠志四》:“内庭池籞既多,患水不给,又于西南水磨引索河一派,架以石渠绝汴,南北筑堤,导入天源河以助之。”
然而,传世典籍中并不存在唐人刘威的《黄河赋》,“惟天河之一派,独殊类于百川”实出于明人刘咸的《黄河赋》*马积高主编:《历代辞赋总汇》 明代卷第6册,第5013页。。由于字形相近,《汉语大词典》的编纂者把明代的“刘咸”误作了唐代的“刘威”,而这位王夫之诗的注释者承袭了这个错误。发生这种情况的不止是这一种书,欧阳修《渔家傲》“一派潺湲流碧涨”、王士禛《裂帛湖杂咏》“太液西来一派通”都有人原文抄录《汉语大词典》的释义来注释“一派”。
董洪利先生在讨论训诂与注释的差异时指出:“专书的训诂主要是编纂字典辞书,如《尔雅》、《方言》、《说文解字》、《释名》之类都属于专书的训诂。其主要任务是汇集古代文献中各种语词的常用的、基本的或全部的含义,融会贯通地加以研究,作出准确、简明的解释。这类训诂可以成为古籍注释的工具,但不是注释,研究古籍的注释,不能以这类训诂材料为对象。”*董洪利:《古籍的阐释》,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31页。同样,对古籍进行注释,有参考辞书的必要,但如果只是把辞书中的“训诂”稍加改易就成了自己的注释,这种“拿来主义”往往起不到很好的注释效果。一则因为辞书中的“训诂”,一般是从各类文献中归纳出来的常用义,古籍注释需要把这种普遍的意义还原到具体文本的语境之中,以便于读者理解典籍原文;二则是现在辞书出版兴盛,各种电子词典、在线词典不断涌现,对大多数读者来说,查检辞书并非难事,他们并不需要古籍整理者把辞书中的义项简单地抄录到书中。
还是以“北堂”为例,《汉语大词典》“北堂”第一个义项所举二例,前后语境中或有“主妇”,或有“淑人”,《夜坐吟》写女子之情愫,“北堂”指“主妇居处”尚好理解,但“托根北堂后”“竟登北堂”中的“北堂”与“主妇”的关联,似乎是整理者需要详细说明的。因为在《汉语大词典》中,“北堂”还有一个义项是“泛指北屋”,所举的例句有唐卢照邻《明月引》“横桂枝于西第,绕菱花于北堂”、清恽寿平《南田论画》“余在北堂闲居,灌花莳香,涉趣幽艳,玩乐秋容,资我吟啸”等。整理者只有阐明取此而弃彼的理由,才称得上“好的注释”。否则,读者仿佛堕入云里雾里。
王夫之《戏作七夕词三首》的注释者,用了两百多字来抄录《汉语大词典》对“仙槎”的释义,但对该句中的“博望”并未出注。其实,“博望”指的是汉代的博望侯张骞。“张骞乘槎”是古人常用的典故,杜甫《有感》中就有“乘槎断消息,无处觅张骞”的诗句。有学者指出:“《汉书》记载了张骞通西域,寻找黄河源头;《博物志》记载了海边居民浮槎、寻天河,后代人常将两个故事串联起来,于是就有了张骞乘槎去寻天河的传说,比喻追寻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境地。”*周妍,任继昉:《“张骞乘槎”典故研究》,《长春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如果“博望仙槎容易度”整句都无注,读者或许可以借助工具书、互联网去查询“博望仙槎”的意思,但像现在这样只注释“仙槎”,就相当于告诉读者只需要用常见义去理解“博望”,读者自然只能将之理解为“博广瞻望”(唐代司马贞《史记索隐》引颜师古说)之类的意思。这样的注释,实在是注了还不如不注。
只要认真翻看近年来出版的古籍整理图书,此类的例子不在少数,抄录的范围也不止《汉语大词典》一种,只不过《汉语大词典》的电子版比较易得,被抄用的机会更多一些。当然,各种的书情况又不尽相同,有些书抄录的比较多,有些书抄录的比较少,有些书抄录的比较“露骨”,有些书在抄录时做了一定修改。更有甚者,有学者发现,前些年出版的《〈因话录〉校笺》对“安禄山”“政和公主”等条目的笺注,竟然抄自“百度百科”*事见杜羽《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认定:黎泽潮〈《因话录》校笺〉抄袭》,《光明日报》,2015年1月6日第9版。。
难怪复旦大学傅杰先生感慨:“以前的大学者,比如说宋史大家邓广铭注辛弃疾,那是研究一辈子的心血,先编辛弃疾的年谱,然后注他的词,一首词一首词把它考证清楚了。现在的年轻学者拿一个比辛弃疾大得多的宋人集子,依靠互联网,马上就作注,一注出来就出版,一注就多卷本,一个人注多本,哎呀学问太大了。但是你看邓先生的《辛稼轩词编年笺注》,他注出来的很多地方都是我不知道的。现在很多学者所谓的注,他注出来的地方我也能很方便地查到,我查不到的地方,他也不注,因为他也查不到。”*引自朱自奋《读书人别把头脑外包给机器》,《文汇读书周报》,2017年7月10日第1版。
如今,各种在线辞书、古籍数据库的出现使得“查伪”“证伪”变得非常容易,可以预想,“伪注释”终究会历史所淘汰。古籍整理者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原创性的工作中,撰写出更多别人“查不到”的注释,或者至少是读者“用得上”的注释。
对于一些人来说,“伪注释”是一个尽快实现“著述等身”的捷径。对有些作者来说,“伪注释”并非有意抄袭。既然辞书对某些词语、典故已经有了比较恰当的解释,整理者将其移用来以帮助读者理解文意,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何将其他的劳动与自己的成果进行妥善的区分,形成古籍整理注释的学术规范,应该引起学界的注意。
注释古籍琐碎、繁难,学者即使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去考证、辨析,最后落实到纸面上可能仅仅是寥寥数语,也可能所有工作的结果只是证明了前人的结论是正确的,整理者本人并没有可以发挥的余地。换句话说,下苦功夫注释古籍的“性价比”不高。一些人判断一部古籍整理著作的标准,往往是书的厚度再加上古籍原文难度,而无暇细究整理注释的质量究竟如何。只有那些进行了深度阅读的读者,才能体会整理者的甘苦,但这或者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或者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读者出现,注释成果因此就难以在短时间内被学界认可。因此,很多整理者更为重视具有学术论文性质的整理前言,通过考订作者生平,论述古籍版本源流,分析文献的史料价值、文学价值、思想价值,以此来体现自己的学术水平、研究成果。除了整理前言,校勘、辑佚、辨伪以及作品系年等也都是比注释更为显性的工作。
当代的古籍注释,并非只能在前人的旧注中打转转。昔日深藏秘阁的《四库全书》,今天可以方便地进行电子检索;昔日难得一见的宋元善本,如今借助影印本、数据库化身千百;流散海外的文献同样可以通过数字化形式共享;地不爱宝,时有先秦简帛大量出土……无需“上穷碧落下黄泉”,当代古籍整理者坐拥丰富的文献资源,如果再加上更为宽阔的学术视野、更为理性客观的学术态度,当然有条件做出比前人更为完备、更为精准的古籍注释,理应推出一批能够适应当代读者阅读需求、体现当代学术进展的古籍整理著作。
2017年6月揭晓的首届宋云彬古籍整理奖,点校本《史记》(修订本)、《长沙马王堆汉墓简帛集成》、《杜甫全集校注》获奖。历届中国出版政府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全国古籍整理优秀图书奖等奖项都会评选出优秀古籍整理著作,其中不少著作在注释方面有独到的贡献。《古籍注释释例》已经为古籍注释提供了规范化的样本,学术界、出版界应该从古今优秀古籍注释作品入手,系统梳理出古籍注释的标准,为学者、编辑制定出便于遵循的操作规范。所谓“规范”只是对一些普遍性的问题提出要求,而并不是千篇一律,没有个性。比如,学术型古籍整理著作与普及型古籍读本的注释会不一样,训诂学著作的注释与地理学著作的注释会不同,整理者仍然具有选择注释重点、把握行文风格的主动权。比如,按一般的想象,供儿童阅读的古籍读本,应尽量详细地注音、释义,但在叶嘉莹先生编选的《给孩子的古诗词》(中信出版社)注释极少,却受到孩子和家长的欢迎。该书所选诗词内容浅显易懂,少量疑难字词孩子们可以通过工具书解决,而有些字词则可以通过上下文的语境加以判断,注释少了,反而能更加专注于经典的文本。整理者对注释多寡的拿捏,是学术水平的一种体现。
古籍注释常常又能反映学者的治学态度。杨伯峻先生的《论语译注》是当代很具影响的《论语》注本。在注释《乡党》篇的“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时,杨先生坦言:“这段文字很费解,自古以来就没有满意的解释,很多人疑它有脱误,我只能取前人的解释之较为平易者翻译出来。”*杨伯峻译注《论语译注》,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03页。论旧学基础,当代学者大多不及杨先生那一辈学者,更不用说清儒了。我们不必苛求每位古籍整理者都精通训诂、熟悉名物,但我们期待每位古籍整理者都能坦诚地面对读者、严谨地面对学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承袭前人旧说要有所说明,也许在每条注释后都加上一句引自某书或引自某词典,会显得繁琐,影响阅读,那么不妨在前言、凡例或参考书目中给以交代;对于那些称不上疑难的词句,没有必要罗列众多历代用例;对于那些确实难以解释的词句,不要视而不见,不妨像杨先生这样向读者说明。
古籍注释是今人对古人解读,也是今人对未来的诉说,是文化传承的重要一环。古代那些优秀的古籍整理著作,像《诗经》的《毛传》、《郑笺》,像《史记》的三家注,像《文选》的六臣注,已经与经典熔铸一体,成为经典的一部分。我们盼望当代的《毛传》、《郑笺》、三家注、六臣注早日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