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兰
(闽江学院 人文与传播学院,福建福州350121)
在新媒体语境中,“互联网+”、云平台、3D打印、智能机器人、远程教学、创客教育、数字教室等新概念涌入教育改革的浪潮中。“大学语文”是全国各类高校普遍开设的公共课。然而,在这门课的教学过程中,一些教师仍以“言传身教+PPT”展示教学内容,这实际上把语文抽空了,把“95后”大学生的学习兴趣削平了,把语文与丰富的人生对立起来。[1]
新媒体是以手机和网络为主要载体的新形式媒体,具有数字化、交互性、即时性等典型特征。交互性,被誉为新媒体时代最根本性的变革。所谓交互,是“两个参与者交替听、想、说的循环过程”,是“在两者之间(无论是生命体还是机器)连续作用和反应的过程”。这里的“两者”已延展到“N者多者”。[2]这个定义反映出主客体交流双方不是谁主导谁,而是交替、循环、连续、反应的过程,是一种“等同关系”;机器不仅仅是工具,也是互动环节的积极参与者。[3]交互给“大学语文”教学带来不少启示。本文结合笔者“大学语文”(徐中玉版《大学语文》第十版)教学实践,构建以主客交互、图文交互、读写交互为主要框架的三维交互式教学模型,为公共课“大学语文”的教学改革提供某些新的思路与方法。
主客交互,是网络时代人机交互的基本形式。在教学过程中,“主体”指教师、学生,“客体”指信息、网络等。主体之间的交互关系又表现为三种基本形式:师生交互、生生交互、师师交互,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互助、多元化的。主客交互式教学的本质是:有效利用网络信息,启动学生自主学习,实现资源共享。就“大学语文”课程而言,则是提出“大语文”教学观,完善师生知识结构,进行跨学科思维体操训练。
马克·波斯特提出信息时代“持续的不稳定性使自我去中心化、分散化”[4],这种交互是流动的且多元的。课堂教学具有技术依附性,当娴熟的教育技术表现为一种丰富的主客交互方式,就会大大提升教学的有效性。[5]我们需要培育相对稳定有序的“学习共同体”(Community)。理想的学习共同体,是参与成员共同学习(Learning with each other)、互相学习(Learning from each other)和互利学习(Learning on behalfeachother)的统一。学习共同体的特点有:学习共同体成员拥有一个共同的关注点,共同致力于解决一个或一组问题;立足于学习是知识建构和社会协商,为参与者提供一个相互支持、交流、竞争的平台;充分尊重学习者的异质性,学习共同体成员包括学习者、教师、专家、伙伴等。[6]
“大学语文”课程构建学习共同体的方式有建立班级微信群、QQ群等网络课堂。微信、QQ、微博,传输迅速、下载便捷、实时交流,是“95后”大学生常用的社交软件。笔者于2016年3月建立了一个学生QQ群,目前共有158名成员,包括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的学生。这个大群创建的初衷是希望不同专业不同年级的学生之间产生互动、互通有无。依据创建大群的经验模式,可以再建“大学语文”课程小群,特别是微信群、微信公众平台。打开微信群就像进入一个聊天室,无论是课堂上还是课堂外,实时分享学习资料。
从教学实践中可知,“大学语文”班级群学习共同体的创建为教学管理提供了很多便利。当前比较热的交互教学形式有: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PBL(Problem-based Learning基于问题的学习方法)、FCM(FlippedClass Model翻转课堂教学模式)等。在这些课堂上,自主学习的观念被推到教学活动的前台,教师只是学习活动的参与者。学习共同体中的师生关系,不再是单纯的“教”与“学”的关系,而是分组合作、协同互利的关系。经验靠时间积累,资源靠随时传递。教师学生共同参与共同体的维护,如邀请其他同专业老师入群,或邀请文创产业人士加盟,合理配置优势资源。“大学语文”教师既要有专业的“深度”,又要有理念的“广度”,还要有教学经验的“厚度”。教师责任在于“唤醒”而不只是“传授”,唤醒学生对我们母语文学的热爱。在新媒体时代“大学语文”教师不必谈“网”色变,应做“网络达人”,争做新时代的领军者。
正如海德格尔所言,现代社会是“世界图像的时代”,新媒体时代是一个“图像的暴政”[7]时代。吴子林也说:“与以高贵、优雅、严肃、庄重为内核的纯文学的沦落同步的,是以狂欢、平面、虚浮、感性至上为特征的大众审美趣味的高扬——图像、影像、视觉文化已然成为当今文化生活中的‘关键词’。”[8]“读图”比“读文”更拉近艺术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大学语文”身处其中,如果还是以“文”为主,那势必会在这个图像霸权的社会里,放逐自我,韵味消退、想象萎缩,走向死亡。
在新语境中“大学语文”图文交互式教学,一方面重视图像在教学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另一方面利用图文联手方式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图文之间的关系是相得益彰的。然而,图文交互式教学何止局限于图像与文字的完美呈现,它需要调动人的各项官能,实现感官交互。这种交互性要求我们全部的感官和官能都参与课堂场域之中,因为单一的传播媒介一旦得到强化,其他成分就立即受到影响。也就是说听觉被强化,触觉、味觉、视觉就立即受到影响。[9]心理学实验表明,在教学活动中,学生视觉在获取知识中占83%,听觉占11%,而利用视听同时刺激学习即可达94%的学习效果。单用听觉进行学习,3小时后遗忘率高达40%。这项研究对“大学语文”教学的启示是:注重现代网络视听媒体的适当运用,强调“读图”时代的直观图像教学,依托网络提供的模拟情景教学,全面开发包括“体能、识别、感官、音乐、语言、人格和社交”在内的潜能。[10]
徐中玉版《大学语文》(第十版)中的《小狗包弟》是巴金散文名篇。在组织这次课堂活动时,可先建立一个课堂讨论微信群,课前布置学生百度“巴金”,了解这位作家的前世今生;上课后播放纪录片《文人百年:一代文豪巴金》,所有成员展示观后笔记,如教师可在黑板上勾勒纪录片的精神要旨,有的学生还把笔记做成了“思维导图”;接着师生共同细读《小狗包弟》,师生共同梳理出“我”对包弟的情感变化线索;再搜索网络资源,找出巴金与小狗生活照片,从图片感知作家的爱狗情结;引导学生打开学校图书馆数据库,上“中国知网”下载谭学纯的学术论文《巴金<小狗包弟>关键词修辞义素分析和文本解读——兼谈文学修辞研究方法》[11],就论文中的图表与学术观点进行阅读、体味,并感悟巴金忏悔精神的深远意义及其渊源;再和学生一起在微信群里探讨中外表现人狗情缘的影视作品。这样的课堂活动是有效有趣的,是充实的,是有益的营养品。
新媒体为课堂活动提供了更广泛的互动机会,更具有创造互动体验的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说:交互媒体并不只关于信息,更是关于体验。温儒敏认为“大学语文”应当更加注重学习方法的引导以及眼光和品位的养成,让高品位的阅读和写作逐渐成为一种良好的习惯,一种终生受用的生活方式。[12]这体现了“大语文教育”的“三结合”原则,即学生的语文学习与学校生活、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有机结合,把发展语文能力与发展智力素质非智力素质有机结合,把读写听说四方面的训练有机结合。[13]这样的“大学语文”不仅是一门课程,更是让学生养成一种习惯,体验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
体验经典阅读习惯。与其让教师一个人在讲台上讲文学多么美多么美,而学生在“京东”“淘宝”上读屏、刷屏,还不如因势利导,引导学生进行经典阅读。“大学语文”课程应该像一份“自助餐”,为学生们提供丰富多样的菜品,让学生自由选择口味不同的艺术大餐或小吃:在“中餐”区,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元曲,汇聚了古典诗歌的韵律之美……从选词、造句,从炼意、谋篇,讲究的是文辞之美、声音之美、意境之美、文气之美、精神之美;在“西餐区”,从埃及金字塔、古希腊神话中我们认识了古老的悲剧、喜剧、史诗……从卢梭、雨果、巴尔扎克等的文学作品中,我们领略了古典与现代、现实与浪漫的文学之美。“大学语文”教师通过美文现场朗读、个别化文本细读等方式,变换阅读材料的呈现形式,如链接著名作家的博客、微课,推荐专业的文学网站,变手机为课堂讨论资料库,变网络为互动阅读的利器。阅读不再是灌输而是对话,与经典文本对话,与文学生命对话。
体验应用写作技巧。读写能力,即语言的输入、输出水平,是“大学语文”培养目标的重要指标。阅读为先、为本,阅读的终极目标是写。潘新和认为:“为读而读,是一种消极的阅读,假阅读。为表现而读,为说写而读,是一种积极的阅读,是真性阅读”[14]。“大学语文”课堂目的不是为了培养诗人、小说家,特别是在地方本科院校向应用型转型的背景下,应用型写作能力应当着力培养。新媒体语境中的应用写作形式,如微博写作、网络社区社交语言等,虽然是一个展示个性的平台,但是也涉及很多语言规范,也有很多话题可以探讨,比如:如何设置微博文章的标题才能提高点击量,如何用语言来化解网络人际交往中的矛盾尴尬,如何用语言或符号装扮网络空间以达到“吸睛”的目的等。也许这些都是一些碎片化的写作,或是“文字+符号”的点滴创意,或是纯表情包的修辞表达,倘若没有一定的写作表达与组织能力,难免陷入“欲说已忘言”、“说多亦妄言”的“言商”困境。
体验美好的语言生活。大学生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群体,正在享用年轻带给他们的好奇、热情、困惑,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希冀。为什么说学习我们的母语课程是在体验美好的语言生活?这需要正本清源,从“语文”概念说起。叶圣陶对此阐释得很清楚,他说:“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文本于语,不可偏指,故合而言之,与原意合矣”。[15]所谓“语文”,就是口语书面语的和谐统一。我们每天说什么话,写什么文字,都和自身的语言水平有关。更为重要的是,“语文”还与个人的身份、民族的精神紧密相关。嘴里说出的话,要符合自己的身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背后都有潜规则;“语言仿佛是民族精神的外在表现,民族语言即民族精神,民族精神即民族语言,两者的统一程度超过人们的任何想象”。[16]走进“大学语文”,不是正儿八经端坐上课,而是老师与同学们共同编织的“网”,正如陈庆妃所描述的那样:成功的课堂不是按部就班的线状发展,而是学生的不同论断、不同的思考逻辑、不同的价值取向共同编织成那张并不精美的“网”状的延伸。[17]一堂令人难忘的课堂,应该是能让学生眼睛看到美的事物、耳朵听到美的声音、心灵受到美的熏陶的过程。
本文以“交互式教学”为切入点,探讨新媒体语境中“大学语文”教学改革的形式、内容与目标,提出主客交互、图文交互、读写交互三种交互形式。今后还可以深入探讨的话题有:“大学语文”学科性质定位、教师团队的组建、教材的选编使用、考核导向与评价指标等。不可忽视的是,新媒体带来了诸多教学便利,如信息交流的便捷性、师生沟通的交互性、数字影像的直观性、虚拟时空的无限性,同时衍生了对独立思考的干扰、对深度阅读的损伤、对超越创新精神的麻痹等异化现象[18]。平衡着正负作用的关键在“适度”,否则会“失度”。
“大学语文”改革之道,其关键点在于姓“语”行“大”[19],以“语文”为立足点,以“学生”为本位,培养有“大语文”“大人文”情怀的人、“大写”的人。“在中国的人文教育中,我们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关于‘人’的教育,最缺的就是关于人类意识的培养。”[20]“大学语文”教学改革之路,关键在于怎么改,怎么做。在应用型本科院校中推行“大语文”教育,发挥“大学语文”在应用型人才培养中的作用,任重而道远。本文探讨的只是一个小话题,满心期待的是迎来“大人文”教育的新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