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青菜面过年

文/浙江·覃光林

每到农历岁末，我总会回忆起解放后第一年除夕的那顿年夜饭。

1949年冬天，我在会稽县（今绍兴县东部地区）汤浦区工作。我们先在宝麓乡反霸和征粮，至农历岁末，宝麓乡的征粮工作基本完成。当时急需军粮，粮谷大部分都上调了，因仓库里还存有3万多斤粮谷，领导要我一个人留守，待上面来调完粮后再走。

我留下来后，依靠群众护粮，白天催收农业税欠款，晚上守卫粮仓，每夜抱枪而眠。我得自己烧饭，好在粮库同志走时，把油盐留了下来，我每日中午烧一顿饭，晚上便吃冷的，次日早上则吃泡饭。隔日向村民买些青菜，青菜泡饭，餐餐如此，生活十分清苦。

大年三十那天傍晚，驻在同村的宝麓乡政府忽然派武装班长来叫我，要我去乡政府一起过年，说是金同志让他来叫的。金同志是我在浙江省第10区（绍兴）军政干校的同学，她分派在宝麓乡搞群众工作，我叫她“金姐”。听了武装班长的话，我好高兴，心想晚上不用吃冷饭过年了，或许还能吃到肉呢！我立刻扛起步枪，兴高采烈地跟武装班长去了乡政府。金姐见了我，说：“差点把你忘掉了，今晚就在这里一道吃年夜饭吧！”

年夜饭开始了，端上来的却是一碗碗青菜面。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现在条件还很差，我们还吃不上肉。我望着那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倒是来了食欲，与乡里的同志围坐在桌旁，唏唏哗哗吃得津津有味。这就是解放后第一个除夕的年夜饭。

回粮库路上，我望着满天星斗，心想：刚解放，国家困难重重，过年吃不上肉也算不了什么，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过年一定能吃上肉，喝上酒。这一夜，也许是有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垫底，我精神特别饱满，顶着寒风，在粮库周围巡逻护仓，至今还觉得解放后的第一个除夕夜过得意义深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