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戴乃迭翻译的作品最广为人知特点的是其对于原作的内容和精神的高度忠诚,她的译作受到了海内外读者的一致好评。本文把她的个人背景和翻译的社会语境与其翻译活动联系起来,分析她的文化身份与汉英翻译的关系。
【关键词】戴乃迭;文化身份;汉英翻译
【作者简介】杨莉红,湖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戴乃迭的文化身份及其汉英翻译研究” (项目编号:17C0408),湖南工程学院校级一般青年项目“戴乃迭的文化身份与汉英翻译活动研究”。
仔细地回顾汉英翻译史,我们可以发现英籍翻译家戴乃迭是近代最早开始从事汉英翻译的译者之一。她和她的丈夫杨宪益翻译的作品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常让人难以及其项背。戴乃迭翻译的作品最广为人知特點的是其对于原作的内容和精神的高度忠诚。她在中英两种语言和文化之间自如地穿梭,译作受到了海内外读者的一致好评,她也被称为奋战在中国文学文化战线的“女白求恩”。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活了大半个世纪的英国人,她的成就跟她特殊的文化背景和文化身份有很密切的关系。
一、 文化身份和混杂文化身份
文化身份是一个复杂、抽象的概念。霍尔对“文化身份”有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第一种立场把“文化身份”定义为一种共有的文化。文化身份反映共同的历史经验和共有的文化符码,并给一个民族提供在实际历史变化之下的一个稳定不变和连续的指涉和意义框架。第二种立场认为,除了许多共同点之外,还有一些深刻和重要的差异点,它是构成一个民族之“独特性”的那些断裂和非连续性。在第二种意义上,文化身份既是“存在”又是“变化”的问题。它屈从于历史、文化和权力的不断“嬉戏”。具体的历史过程、特定的社会、文化、政治语境也对“身份”起着决定作用。文化身份的变化贯穿于人的一生,它不是“成分” 的不断增加,而是来自“成分”的改组和或多或少取得了成功融合的尝试。(罗钢、刘象愚, 2000: 209-211)
人们一出生就受到周围共有文化和价值观的影响,并不断塑造着自己的文化身份。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更广泛的社会里,身份变得越来越复杂,在不断地与历史、文化和权力的嬉戏中重组、 融合、变化发展。同时,文化本身也不是静止不变的,人们的信条和生活方式会受到其它文化的影响而发生改变。因此当一个人遭遇一种异质文化并开始融入这种文化就会形成一种混杂文化身份。
“杂合”是从生物学引入的一个术语,指“具有发生交流的两方的特点,但与两方又都不同的混合体”。(孙会军,2003:296)霍米巴巴认为文化的边界不是静止和绝对的,而是一个变化和杂合的过程。杂合会挑战文化的同质性,当我们离开我们固有文化地去适应一种新的文化,我们的感知会不断扩大,随着生活经历的扩展,我们就会习得一种新的语言文化规则和价值观,作为一仆侍两主的译者自然就会具有杂合文化身份了。
二、 影响译者文化身份的因素
影响译者文化身份的因素非常复杂,有的学者认为译者的文化身份是全球化和本土化的矛盾统一,有的认为译者有主流文化身份和非主流文化身份。为了方便讨论,本文主要从译者的民族身份、生活的时代背景、教育背景和研究领域等影响译者翻译策略的因素谈论译者的文化身份。
译者的民族身份对于翻译活动有很重大的意义,它决定了译者归属于哪种文化以及对于该文化的熟悉度,也决定了他是如何掌握源语和目的语的。此外,译者的民族身份也影响到他对原文本的理解。译者不是一个随便的读者,他不但要能读懂文本,还要能理解文本的字里行间的意思,这就需要译者能完全掌握源语文化,这对于源语非本族语言文化的译者来说是有些困难的。非本土的译者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曲解或者部分曲解源语文化内涵的情况。
译者生活的时代背景也对他的翻译活动有着很深远的影响。每个特定的时期都有它独特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氛围,译者的理解力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他所处时代的局限。
译者的教育背景对于其翻译的影响很容易理解,因为译者对词汇表达的掌握程度、语言的运用能力以及对于原文的理解都受到其文化水平的牵制。译者的研究领域对于翻译也非常重要。首先,一名译者选择的翻译文本很大程度上会受其研究领域影响。我们不难想象人们都倾向于选择自己熟悉或者最容易使自己达成目标的的东西,对于译者来说,他们也会选择那些能够贴合自己的感受或者自己喜欢的文本。其次,译者选择的文本最好适合他们自己的风格,这样就便于他们循着思路找到最贴切的词语、翻译出最忠诚于原文内容和风格的译作。
身份存在差异,由此,不同文化身份的译者在翻译中会展现出不同的特点。自然,不同文化身份的译者也会用不用的翻译方式;反过来,翻译过程也不断地塑造着译者的文化身份。所以,我们认为文化身份和翻译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
三、戴乃迭文化身份的形成
文化身份不遵循固定的模式,它受到人们周围的各种社会体系的影响,呈现出一种流动的、变化的趋势。文化身份受到文化传承、家庭环境、出生地、宗教信仰和社会认同的影响。
1.戴乃迭的生活经历。戴乃迭1919年出生在北京一个英国传教士家庭,七岁时被母亲送回英国接受教育。虽然戴乃迭在离开中国之前没有学过中文,但是她对于儿时在中国的记忆非常的美好。1937年,戴乃迭与中国留学生杨宪益在牛津大学的邂逅再次点燃了她的“中国情节”,她放弃法语改修中国古典文学,并成为牛津大学第一个学习中国文学的英籍本土学生。1940年戴乃迭和杨宪益一起回到中国结婚,此后相继在一些大学教授英语。1943年,戴乃迭夫妇加入重庆国立编译馆,开始牵头把中国典籍译成英语。1952年戴乃迭夫妇搬到北京,并于次年任外文出版社翻译专家,那时,英文版“中国文学”刚创立,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承担了大量的中文英译工作。不幸的是,在 “文化大革命”中,戴乃迭被误当作外国间谍于1969年四月被捕入狱。直到四年后,戴乃迭夫妇才被释放出来。之后不久,她又痛失爱子。但是坚强的戴乃迭没有被击垮,她又以崭新的面貌投入到中国文学的翻译事业中去了。1999年一月,戴乃迭在北京逝世,享年80岁。她在北京开启她的生命之旅又在北京结束她的生命之旅。
戴乃迭的英国出身和教育背景使她深谙英语文化;她家庭的中国背景以及她与杨宪益的相知相守又激起她对中国文化的欣赏,她在牛津大学对中文的研习促进了她对中文和中国文化的理解。自从她来到中国,就过着中国人的生活方式。
在这期间,她的汉英翻译都不可能脱离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现实。
2.戴乃迭主要的翻译活动。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期还在牛津大学的时候,戴乃迭和杨宪益就翻译了很多中国文学作品,他们致力于中国的翻译事业长达半个世纪之久。戴乃迭的翻译事业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二十世纪的三、四十年代,戴乃迭主要和杨宪益一起合作翻译了中国经典《离骚》 、《资治通鑒》、《老残游记》以及鲁迅的部分作品。这个阶段的翻译主要是先由杨宪益翻译再由戴乃迭润色的合作模式。在这个过程中戴乃迭更深入地了解了中国语言和文化,并为她后来的翻译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个阶段是从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中期,戴乃迭正式开始了她的职业翻译生涯。因为新中国成立后,文艺政策主要是为政治服务,戴乃迭对于文本选择的自由度较小。这一时期除了与杨宪益的合作,戴乃迭还单独翻译了一些左翼作家和解放区的文学作品以及一些歌剧和长诗。《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大林和小林》、《白毛女》、《阿诗玛》等很多中国近现代文学作品都在这个时期翻译出来并通过《中国文学》出版。
第三个阶段是是从七十年代中后期到八十年代末,戴乃迭的单独翻译事业进入活跃期。随着改革开放的启动,政府的文艺政策逐渐宽松。戴乃迭主动译介了沈从文、古华、王蒙、冯骥才、邓友梅等当代作家的一些作品,特别译介了张洁、新凤霞、王安忆、谌容等女性作家的作品,她还撰写专文和跋序向西方推介中国文学作品。
第一个阶段戴乃迭在与其丈夫合作翻译中国经典古籍的过程中成为了中国语言文化的专家;在第二、第三阶段中,由于戴乃迭在外文局工作,受到政府的委托从事翻译。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各个领域的官方规范的制约,除了文本的选择受到限制,她还觉得她和杨宪益给自己的自由太少,译得太直,太缺乏想象力。(张南峰,2004:223-224)
3.中西文化对戴乃迭及其汉英翻译的影响。戴乃迭在中国生活了大半个世纪,20世纪40年代,她辗转到不同大学任教,这使她了解中国各地域情况;她来中国后,亲眼看到了国民党的腐败,把他们比作纳粹;他同情中国共产党。她在中国同杨宪益一起经历了抗日战争、内战、解放、大跃进、她亲自参加了农业学大寨,在文化大革命中被关进监狱。她见证了中国暴风雨中的抗争,也见证了她的发展。她能很好地领会中国的政策。她认为中国是她的第二祖国,“她总可以算是大半个中国人。”(杨宪益,2004:77)她不但会读中文、写正楷,还可以用文言文写故事。从先秦散文到《红楼梦》等,戴乃迭和杨宪益一起翻译了100多部中国古典作品,这使她不断深入理解中国文化。严格意义上说她并不是个汉学家,但我们可以说她是一个真正的中国文化专家。
戴乃迭热爱中国文化,她决心做中英文化沟通的民间大使。当她访问英国时,她会告诉人们她在中国做妻子和母亲的经历以及中国在儿童福利、医疗和教育方面取得的进展。在汉英翻译中,戴乃迭尽力做到从内容到精神都高度忠实于原著,运用直译、音译、补译、注释等异化的翻译方法充分传递中国文化形象。
戴乃迭的英国家庭出身背景和所受的英语教育使她深谙英语文化,能洞悉英语写作习惯,从而使她的汉英翻译被广大英语读者所接受。她懂得如何缩小中西文化差距并使西方读者理解中国文化,她通过运用解释、省略、转译等翻译方法满足译文的可接受性。
四、结语
综上所述,戴乃迭的文化身份的形成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她的英国背景和中国生活经历决定了她的杂合文化身份。她的文化身份决定了她的文化态度,也决定了她会采取何种翻译策略。戴乃迭用归化和异化交融的方式让她的译文在充分性和可接受性之间达成了一种平衡。
作为一个脚踏中西两种语言和文化的译者,戴乃迭的文化身份不可避免地带有中西文化的杂合性。虽然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但戴乃迭在中国的社会语境中生活了大半个世纪,她的所言所行都是在站在为中国输出文化的立场上,她身上的中国文化身份早已超出了西方文化身份。
参考文献:
[1]Bhabha,Homi K.The Location of Culture[J].London:Routledge, 1994.
[2]Hall,Stuart.Cultural Identity and Diaspora[J].Identity.Ed.J. Rutherford.London:Lawrence &Wishart;,1990.
[3]孙会军,正庆祝.翻译与文化 “杂合” [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3 (4):296-300
[4]李辉.杨宪益与戴乃迭[M].郑州:大象出版社,2001.
[5]罗钢,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6]杨仕章.论译者的文化身份[J].外语与翻译,2002(1):43-45.
[7]杨宪益.我有两个祖国[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