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璋,周海川
(1.北京联合大学生物化学工程学院,北京 100101;2.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林业科技信息研究所,北京 100091)
近年来土地流转不断深化,土地的社会保障功能成为农户土地流转考虑的重要因素。诸多农民不愿转让土地,主要是不愿意失去土地的保障功能[1],土地保障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土地转出[2]。已有研究很少同时关注非农就业、社会保障与土地流转三者的关系,更多的是两两分开研究。就非农就业与土地流转的关系来说,部分研究指出非农就业能促进土地流转[3],原因如下:一是非农就业导致土地规模经营增加,土地资源配置效率提高[4];二是非农就业后,无剩余劳动力继续耕种;三是非农收入高于农业收入而不愿继续耕种[5]。但也有部分研究认为,土地流转并没有因非农就业的增加而加速,原因如下:一是农村土地产权不明晰、不稳定阻碍了土地市场的发育[6];二是部分家庭成员担心非农收入不稳定而通过保有土地为自身预留后路,从而降低兼业化风险[7];三是农村土地对农民同时具有经济功能和社会保障功能,尤其是在当前社会保障不完善情况下,农民将土地作为最后生活保障的防线[8]。
就非农就业与社会保障的关系来说,尽管两者之间存在外部关联和协同效应[9],但是从土地流转发展趋势来看,市场化的土地流转倾向于将土地保障功能从土地中剥离出来。研究者认为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主动为农户提供社会保障以替代土地保障功能,降低农户对土地的依赖,如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产生了明显替代效应。有社会保障的农民主要以社会化的养老为主,比没有社保的农民更倾向于流转土地[10]。未参加养老保险而选择传统子女养老或土地养老的农户土地流出概率低[11]。二是为流转土地后的农户提供保障,即“土地换保”方案,土地流转为社会保险提供了资金,显著地影响新农保的参保率和缴费率[12],对土地流转政策认知有利于流转土地的农户参保[13],支持了“土地换保”的方案。但部分学者得出相反的观点,认为新农村合作医疗对土地流转影响不显著[2],并指出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存在缴费水平和档次低、集体补助难落实、养老保险关系转移接续难等问题,并不能成为农户流转土地的重要考量因素[14]。
随着系列社会保障政策的大量出台,农民对这些政策与模式产生了多元博弈行为,在此背景下,究竟对农户土地流转真正产生作用的是非农就业还是社会保险抑或两者共同作用,已有研究尚未有回答。因此,本文通过农户参与的社会保险来实测其对土地流转的作用,进一步分析保险选择和非农就业的交互作用如何影响农民的决策。对该问题的回答不仅关乎农户决策的正确性,更反映社会保障和土地流转政策制定和执行的效果。
中国家庭收入调查(CHIP)相继在1989—2014年进行了5次入户调查,分别收集前一年的收支信息。由于每年调查重点、题项设计和调查样本存在差异,所以形成的是截面数据。本文数据来自于中国居民收入最新的第5轮全国范围调查数据库,实施于2014年7—8月份,编号为CHIP2013。样本按照东、中、西分层,根据系统抽样方法抽取得到。本文对发生了土地流转的农户进行分析,一般而言,户主是农村土地流转的主要决策者,户主数据对本研究更具实际意义。CHIP2013问卷指导手册中一是受访者回答不得为空,二是未就“不适用”进一步阐述,因此本文删除“不知道”、“不适用”的样本,共获得户主样本5653个。
(1)被解释变量。土地流转(land):以2013年农地是否流转出去作为代理变量,该变量是一个哑变量,如果2013年该农户有农地流转出去,因变量取值为1,否则为0。就CHIP2013数据库31784个总的样本而言,土地流出的比例为18.05%,而5653个户主流出土地占比要比CHIP2013总体略高,为20.71%。分地区来看,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户主土地流出比例分别为20.58%和19.92%,低于全体户主;中部地区的户主土地流出比例为21.25%,高于全体户主。
(2)主要解释变量。非农就业(Nofarm):不同的研究针对非农就业和土地流转关系进行深入讨论,部分研究支持促进关系[2-5],部分研究结论相反[6-8]。关于对非农就业的衡量:非农就业行为涉及是否从事非农就业和非农就业的时间两个层面[15];作为理性人,农户会通过衡量非农就业的成本和收益来做出决策[10];非农就业的地点同样会影响农户的土地流转决策[16]。因此,本文以4个变量作为非农就业的代理变量,分别是非农就业与否、非农就业工资比例、非农就业时间和非农就业地区选择。社会保险(Insurance):主要为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在医疗保险选择方面,具体考察城镇职工基本医疗、居民基本医疗、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商业医疗4类保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在养老保险选择方面,具体考察城镇职工基本养老、居民养老、新农合养老、商业养老4个变量对土地流转的影响。CHIP2013数据库中主要以多选题的形式询问被访者参加了哪种医疗保险以及养老保险,因此需要将多选题改为二分变量,即如果被访者户主选择某项社会保险,则记为1,否则为0;如果参与多项,则在不同的保险变量中均记为1。具体如表1所示,可以发现,在医保方面,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参与率最高,为89.4%;在养老保险方面,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与率最高,其他保险的参与率都很低。
(3)控制变量。根据已有研究,影响土地流转的因素较多,年龄、教育程度、家庭人口结构、经济负担、养老观念与制度均会影响土地流转[17-18];人均收入、社会保障以及外出找工作难易程度、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劳动力转移行为、家庭收入、土地政策同样显著影响农户土地流转的意愿[19-20]。本文结合CHIP2013问卷中涉及的变量,将性别、年龄、结婚、民族、是否党员、教育年份、健康状况、家庭收入、生活水平评价作为控制变量。需要说明的是,尽管土地政策和家庭成员决策对于土地流转行为影响较大,但CHIP2013问卷并未就土地政策以及家庭成员在土地流转中的决策作用展开调查,因此本文未将其作为控制变量。各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1。
式(1)中,因变量土地流转“Land”是一个哑变量,若2013年该农户有农地流转出去,则取值为1,否则为0。Nofarm为非农就业变量,包括非农就业与否(Chance)、非农就业工资比例(Wage)、非农就业时间(Time)和非农就业地区选择(Region)4个代理变量。Insurance为农民社会保险的选择类别,包括8类保险,也是哑变量,若被访者户主选择某项社会保险,则记为1,否则为0。Nofarm×Insurance为非农就业与社会保险的交互项,Z是控制变量,μ是服从正态分布的误差项。由于因变量是二元虚拟变量,采用Logit模型对式(1)进行回归,通过Stata12软件采用最大似然估计回归系数。
采用Logit模型估计非农就业和户主保险选择为关键解释变量的土地流转行为的决策,具体见表2。
模型1主要考察非农就业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与众多研究一致,非农就业正向显著促进土地流
转。非农就业促进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迁移,提高了农民收入的同时降低了单纯从事农业生产的风险[21],因此促进了土地流转。由于非农工资收入相对农业的比较优势,因此非农就业工资越高越促进土地的流转[22];非农就业的时间越长,大量农业劳动时间被占用,导致耕种效率降低,有利于促进土地流转[15];农民非农就业地区随着从直辖市到建制镇的变化,土地流转的概率有所降低,即大城市比小城镇更促使农民开展土地流转[16]。除此之外,模型1展示了控制变量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其中,性别、婚姻、民族、党员、教育、身体健康程度对户主土地流转的影响不显著。户主年龄显著提升土地流转,年龄越大,户主体力开始下降,倾向于转出土地[23]。家庭收入水平显著提高土地流转,在土地面积一定情况下,收入的增加主要来自非农就业,农民对农地的依附性降低,更愿意流转土地[23]。生活水平评价显著正向促进土地流转,即相比同村其他家庭的平均生活水平越高,户主更可能有其他收入来源且收入稳定,对土地依赖性有所降低,因此倾向于流转土地。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Tab.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variables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了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Med-work)以及其与非农就业4个代理变量的交互项,从而考察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户主加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尽管有利于促进土地流转,但影响不显著。交互项结果显示,在非农就业情况下加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反而不利于土地流转。可能的原因是,医保关系不能跨区域、跨制度转移导致户主对土地的依赖性依然没有降低[25],因此不倾向于土地流转。非农就业工资高且加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反而不利于土地流转,主要原因是职业不同面临的风险也不同,非农高收入职业的农户尽管能够支付更高的医疗保险,但健康风险也较高,而土地收入相对非农收入而言占比较小,此时农户更倾向于持有土地[10],但该影响并不显著。非农就业时间长且加入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同样不利于土地流转,原因主要是农户长时间非农就业,随着年龄变大,从事体力劳动的生产率开始降低,在城市获得的工资收入的收益增加并不显著[26],甚至开始降低,这会影响户主的支付能力甚至影响缴费,而留有土地可以获得一定收入从而完成医疗保险的缴费,因此户主倾向于持有土地,然而该影响并不显著。非农就业地区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的交互项表明,农户选择在更低层级的地域就业并选择加入医疗保险,相比大城市就业更能促进土地流转,原因是县镇医疗费用相对于大城市更低、就医更便捷,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能基本覆盖农户的看病需求,但该影响并不显著。
(表1续)
表2 非农就业情况下户主保险选择对土地流转影响的Logit回归结果Tab.2 Logit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n fl uence of rural householder insurance selection on land transfer under off-farm employment
模型3在模型1的基础上考察居民基本医疗(Med-urban)以及其与非农就业变量的交互项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显著推动土地流转,主要原因户主一旦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会享受到更多服务,土地的保障功能将弱化,从而促进农民流转土地。交互项表明,非农就业与否、时间、工资、地区与居民基本医疗的交互项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方向一致,但只有非农就业时间与居民基本医疗的交互项作用显著。原因是居民基本医疗针对拥有城镇户口中没有办法参加职工医保的人群,城镇化推进部分农户拥有城镇户口,这些农户参加居民医疗保险,交费比较少,随着非农就业时间越长,农户居民医疗保险发挥的作用日益明显,但由于报销比例和总报销额度有限,报销比例还受到医院级别的影响,尚不能满足农户的医疗需求,因此,农户不进行土地流转。
模型4在模型1的基础上考察新型农村合作医疗(Med-new)及其与非农就业变量的交互项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显著阻碍土地流转,这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高达90.7%的参与率似乎不符,新农合尽管缓减了农民就医时的经济负担,但农民遭遇重大疾病时往往选择医疗条件更好、级别更高的医疗机构,面临更低比例的报销金额,这将不能有效降低农民的经济负担,加之新农合参保和赔付的地域限制,发生的医疗费用不能及时报销,影响了户主的幸福感[27]。从交互项来看,只有非农就业工资、非农就业时间与新农合交互项的影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虽然新农合使农户被“锁定”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形成“枷锁效应”(lock-in effect)[27],但一旦农户开始非农就业,非农就业时间、收入比重增加会降低其对土地的依赖,从而促进其流转农地的意愿[28]。
模型5在模型1的基础上考察商业医疗保险(Med-busi)及其与非农就业变量的交互项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商业医疗保险显著推动土地流转,原因是商业医疗保险提供的医疗保障更高,有利于减少农户对于土地的依赖。从交互项来看,只有非农就业工资与商业医疗保险的交互项显著负向影响户主土地流转,农户参与了商业保险,主要是为了规避重大疾病或意外发生时给家庭带来的风险,但是重大疾病意味着农户可能无法继续开展非农工作,此时土地的价值对于农户显得更加珍贵,因此作为事前预防,农户不倾向于流转土地;同时假如农户同时参与了新农合和商业保险,按照社会保险优先于商业保险的原则,商业保险承担的理赔比例将很低,这同样会强化户主对农地的依赖,因此不利于土地流转。
模型6—模型9考察户主加入不同的养老保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可以发现,户主加入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Eld-work)、居民养老保险(Eld-urban)、商业养老(Eld-busi)尽管促进土地流转,但是影响均不显著,这与户主对土地的依赖性、养老保险参加率低以及养老保险能够对户主产生的实际作用有关。但加入新农合养老保险(Eld-newi)阻碍土地流转,可能的原因是新农合养老保险保费低,相应的养老金也低,对于农民的未来养老实质性影响不大[11],反而增加了农民对于土地的依赖,但该因素的影响并不显著。从交互项来看,交互项大部分都不显著,只有非农就业工资和新农合养老保险的交互项显著促进土地流转,原因是非农就业带来的收入会使户主逐渐脱离土地的束缚,降低了单纯从事农业生产的风险,且新农合养老保险保障将来的养老,解决流转土地的农户的后顾之忧,从而促进土地流转[21]。居民养老保险和非农就业的交互项不存在,即样本中没有出现非农就业下户主参与居民养老保险的情况,因此模型不予以估计。
为了进一步分析不同地区户主的保险选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将样本分为东、中、西三个区域进行对比分析,根据CHIP2013数据,5653个户主中分别有2080个、2358个和1215个户主分布在东、中、西部。由于显著影响户主土地流转的保险类别只有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商业医疗保险(表2),因此只对上述三类保险开展区域分析,具体结果如表3。
表3 不同地区户主保险选择对土地流转影响的Logit回归结果Tab.3 Logit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n fl uence of rural householder insurance selection on land transfer in different regions
如表3所示,在户主参加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的情况下,东部、中部地区的农户非农就业显著促进土地流转,且东部地区影响效果最明显。非农就业工资的高低显著影响中部和西部地区户主的土地流转,且对西部地区的土地流转推动作用最大,主要原因是西部工资相对东中部要低,随着工资增加,户主对土地的依赖性降低更快,对土地流转的助推更大。非农就业时间长短均会显著促进三个区域农户的土地流转,且对西部地区户主的影响最大,主要原因是西部地区工资要低于东部和中部,西部地区的户主非农就业时间越长,非农就业收入越高,对家庭收入的影响越明显,从而推动土地流转。非农就业地点的选择会显著影响东部、中部地区的农户土地流转决策,就业地点越偏离大都市,户主越不倾向土地流转,而西部地区的农户受此影响不显著。就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的作用而言,在促进户主土地流转方面,只有东部和中部的农户显著,即两个地区的农户如果参加城镇居民医疗保险,则倾向于土地流转。就交互项而言,交互项对西部地区的农户土地流转影响不显著;东部和中部地区的农户在非农就业下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显著不利于土地流转。非农就业工资越高,东部地区农户加入该医疗保险,越不倾向于土地流转。非农就业时间越长,中部地区农户加入该保险,同样不利于土地流转,原因是中部地区的农户更多的在东部就业,在参与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下,由于医保关系跨区域、跨制度转移存在障碍,这些地区的农户不能完全享受基本医疗保险,因此并不会降低对土地的依赖程度。随着非农就业地区行政层级的降低,东部地区户主加入该保险的情况下会倾向于保有土地,而中部地区的户主则倾向于流转土地,在户主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情况下,只有中部地区的农户非农就业会显著不利于土地流转,而东部和西部地区的非农就业不显著。西部地区非农就业工资越高,越有利于促进土地流转,主要原因是西部地区的非农就业工资。就交互项而言,东部和西部地区的农户在非农就业下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不显著,只有中部地区的农户显著,并且非农就业时间越长,交互项越有利于土地流转。
在户主参与商业医疗保险情况下,东中西部各地区的非农就业变量以及其与商业医疗保险的交互项对土地流转的作用方向是一致的,不同之处在于显著性水平,东部非农就业正向促进农户土地流转,且作用也是最大的。中部、西部的非农就业工资越高,越有利于推动土地流转;三个地区的非农就业时间促进土地流转,且在中部地区的农户影响最大。东部、中部的非农就业地点随着直辖市向建制镇的过度,越来越不利于农户的土地流转,且东部地区户主的抑制作用最大。从交互项来看,只有中部地区的非农就业与否、非农就业工资与商业医疗保险的交互项对土地流转有影响显著,其他交互项对农户土地流转的影响不显著。
本文利用中国居民收入调查CHIP2013数据,对非农就业情境下的农民不同保险选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进行Logit回归分析,发现不同的社会保险选择对土地流转的影响在影响方向和显著性水平上是不同的,具体来看,本文的研究结论包括4点。
(1)农户从事非农工作,有利于促进劳动力向城市迁移,户主的非农就业的收入越高、就业时间越长、非农就业地区层级越高,都有助于降低农户对土地的依赖程度,从而推动土地流转。
(2)农民不论参加何种形式的养老保险,均不会显著影响户主的土地流转决策,因此土地的社会保障功能并没有因为养老保险的提供而发生实质变化,但是农民选择参加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或者商业保险将弱化土地的保障功能,从而促进土地流转。若户主参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反而强化了户主对土地的依赖,不利于土地流转。
(3)农民非农就业情况下,如果参加新农合养老保险或者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则会极大地替代土地的社会保险功能,从而促进土地的流转。非农就业时间越长,户主加入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不利于土地流转,但加入新农合基本医疗保险的作用正好相反。
(4)分区域来看,在不同区域下的非农就业变量的显著性水平发生了较大变化,中部和西部的非农就业工资对土地流转的推动作用显著,且西部推动作用最大;非农就业时间显著促进土地流转,且西部地区影响最大;东部、中部地区的农户非农就业地点对土地流转的作用显著为负,西部地区的影响不显著。保险中只有东部、中部农户参加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土地流转的作用显著。交互项表明,西部地区户主在非农就业情况下,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商业医疗保险均对土地流转的作用不显著。东部地区户主在非农就业情况下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会抑制其土地流转;中部地区户主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或者商业医疗保险会抑制其土地流转,加入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会促进其土地流转。当非农就业工资增加时,东部地区的户主若参加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则会抑制其土地流转,中部地区的户主若加入商业医疗保险则会有利于土地流转。非农就业时间越长,中部地区户主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越会抑制土地流转,但加入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的作用正好相反。随着非农就业地区由直辖市向建制镇过度,东部地区户主加入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会抑制其土地流转,中部地区户主正好相反。
上述结论对于当前的土地流转、社会保险制度的完善有重要的政策启示。
(1)非农就业的工资、时间、区域不同,对土地流转推动作用不同,并且会强化不同区域土地流转行为,因此要根据东中西部分别针对非农就业制定不同措施,对于东、中、西部三个地区而言,如果户主参加了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或者商业保险,则应该着力为农民更多地创造非农就业的机会,逐步提高非农就业的工资待遇,通过创造就业机会和更好的就业条件保证农民有更多的时间从事非农就业以及为农民进入大城市就业创造条件,从而推动各地区的土地流转;对于户主参与了新农合基本医疗保险,为了促进土地流转,东部地区要适当减小农户非农就业的机会,而中部地区则要提高农民非农就业的工资。
(2)各类社会保险的提供并不必然促进农民的土地流转,农民参加保险有助于推动土地流转,但是覆盖面高的新农合医疗并不必然促进土地流转,因此需要化解新农合制度和农地流转政策的目标冲突,切不可因为农民参加新农合便大力推进土地流转,而是要始终以解决农民的养老和医疗的基本需求为目标,通过政府统筹规划,合理提高分级、分段报销比例尤其是大病医疗报销额度、简化新农合补偿手续,避免农民由此放弃农地而对农地的规模经营和城镇化战略产生负面影响。
(3)完善新型农业经营体系,扩展农业增收渠道,扩大非农就业机会来促进农民的兼业化,同时要挖掘土地流转与新农保政策的协同效应,完善政策法规,促进两者联动发展。
(4)针对东、中、西部不同地区的非农就业农户,在设计保险产品方面要与非农就业的地点、时间、工资状况等相结合,鉴于户主参与的三大养老保险中只有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土地流转的作用显著,因此城镇化的推进过程中,要想促进土地流转,势必要进一步完善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使其满足兼业化农民或者农民工规避医疗风险的需求,以此来扭转非农就业引起的抑制土地流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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