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刚,吴 洁
(江苏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镇江 212003)
吸收能力是组织识别、消化和利用外部知识,以实现商业化产出的能力[1-2],是组织获得并保持持续竞争优势的关键[3]。在当前吸收能力研究中,知识流动与动态能力是正在快速增长的一个领域,但相对研究不足[4]。大量的研究关注了吸收能力的不同前因[4-5]。其中,先前知识是吸收能力的重要的知识前因,但少有研究深入探索知识的流动、存量的性质[4]。因此,这也为本文提供了一个研究机会来解决这一问题。
尽管当前研究关注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但多是研究不同类型的知识流动与知识存量及其互动效应对创新的影响[6-9],而忽略了其对组织吸收能力的影响[4]。首先,当前有研究集中在知识流动与知识存量间的互动关系上[7-8,10-12],但忽略了知识流动对知识存量的影响,即知识流动如何被开发和融入组织的知识存量[7,13-14]。此外,知识流动可以划分为组织内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7],如何来平衡知识流动将影响新知识的创造[15]。其次,吸收能力是组织先前知识的函数[2],强调了先前知识的重要性,但仍需要对先前知识有更深入的理解[4],如知识存量、知识流动等,但少有研究探讨知识存量、知识流动等与吸收能力的关系。再次,吸收能力是一个多维度概念,包含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3],不同维度的知识存量与知识流动对不同的吸收能力维度是否会产生差异化影响[16-17],也需要进行检验。最后,平衡知识宽度与深度对组织至关重要,如对创新的影响[1],但现有研究多集中在对知识宽度、深度与吸收能力的互动效应上[9,18],而忽略了知识宽度与深度及其平衡对吸收能力的影响。
知识流动可能改变组织知识存量的性质与类型[14],随后影响组织的吸收能力。因此,理解组织如何通过组织内的知识流动与跨越组织边界的知识流动来影响知识存量的性质与结构,进而影响吸收能力,这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组织如何通过塑造知识开发出吸收能力[4]。本文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整合进一个统一的理论框架,将知识流动划分为组织内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将知识存量的性质划分为宽度与深度,以检验组织如何通过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及其平衡,影响知识宽度与深度,进而通过平衡知识宽度与深度,以影响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本文的研究在为吸收能力的开发带来启示的同时,对动态能力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启示。
根据知识流动的方向,组织内知识流动可以划分为知识的水平流动与垂直流动[19]。水平流动主要反映了组织内部同一层级上的部门或个体间的知识流动;垂直流动则反映了不同层级间的知识流动。组织内部的知识流动可以通过知识在组织内部的交换与共享而产生或创造新知识,从而增加组织的知识宽度。一方面,通过知识在组织内的水平流动,知识可以在组织内部进行充分的交换与共享,尤其是复杂的隐性知识[20]。通过对不同部门或个体间知识进行组合与重组[21],可以促进新知识的产生。Mom 等[22]的研究表明,水平的知识流动可以促进管理者的探索活动,即新知识的创造。另一方面,垂直的知识流动跨越组织层级,在个体、团队与组织层面实现知识的交换与共享。根据知识创造理论,垂直的知识流动可以促进隐性知识与显性知识在不同层级上的相互转化,进而实现组织新知识的创造[23-24]。Mom 等[22]发现,自上而下的知识流动可以促进管理者对知识的利用,而自下而上的知识流动则可以使管理者持续地探索新知识。
H1:组织内知识流动正向影响知识宽度。
组织间知识流动反映了组织间的知识交换、转移与共享[25-26],因而可以帮助企业获取其他组织的新的多样化知识,进而增加自身知识的宽度。组织间知识流动的方式包含了建立与外部组织的合资、联盟等多种形式的组织间的关系与安排[27-29],同时知识溢出也是组织间知识流动的重要形式,以及企业获取外部新知识的方式[30-31]。这些不同形式的组织间知识流动是企业满足自身的知识需求的重要途径,促进了组织对内外部知识的重组,是组织学习的过程。Zhang[32]等发现,来源于不同国家的国外企业的存在增加了国内企业的知识宽度与深度,驱动了国内企业的知识搜索与组合。
尽管如此,组织间的知识流动也可能对知识宽度产生负向影响。例如,在与国外企业的合作中,国内企业可能由于国外企业的高度集中而遭遇竞争挤出效应[33],Li 等[34]研究表明,在外资企业创新活动更为集中的产业集群中,国内企业更能够提高自身的创新能力。但当外资企业集中程度达到较高水平时,外资企业对国内企业产生挤出效应。Chang 和Xu[35]也发现,在国家层面上,国外企业所产生的知识溢出增加了国内企业的生存;但在省域层面上,国外企业的挤出效应更加显著。另外,尽管获取了大量的外部知识,但由于企业在处理、整合和利用外部知识中的能力约束[36],以及时间压缩的不经济性[13],组织可能无法真正消化和转换这些外部知识并将其纳入自身的知识体系,因而也无法增加知识的宽度。
H2:组织间知识流动与知识宽度存在倒U 形关系。
组织内部的知识流动代表了组织内成员间的相互学习和互动,形成了组织成员的组织内社会资本,促进了知识资源在组织内部的调动、消化和利用的过程[37],这也是跨业务单元的知识获取[38],有助于增加知识深度。第一,组织内部的知识流动促进了组织成员建立人际联系[39-40],这有助于降低或消除知识的模糊性和黏性[41-42],增加成员对现有知识的理解,进而促进对现有知识要素的重组。第二,组织内部的知识流动使组织内成员或业务单元能够获取其他成员或业务单元特定、复杂的知识[20],实现组织内的知识共享[43],进而缓解组织能力的自我强化[9]。第三,组织内的知识流动也是利用知识的过程,在这个知识创造的过程中,组织成员或业务单元增强了对所利用的知识的理解,产生了同一领域的新知识,丰富了该领域的知识。
H3:组织内知识流动正向影响知识深度。
除了获取外部远端和多元化的知识外,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对加深单个领域内的知识基础或存量也具有积极影响。这主要得益于组织与外部合作伙伴的组织间关系的建立。基于单一或小范围领域内的重复的合作关系,组织与合作伙伴间能够建立起信任关系[44],并减少了合作伙伴的机会主义行为[45],同时也降低了合作伙伴对自身核心的专有知识的保护,提高了向组织主动转移有价值知识的意愿,从而能够使组织获取合作伙伴的相近或相似的知识[46]以及互补性知识,也增加了获取外部有价值的核心知识的可能性,从而深化自身的知识基础。Kale 等[47]发现,基于相互信任与互动的关系资本使联盟企业能更轻易地获取其联盟合作伙伴的专业技能,并促进企业从合作伙伴身上学习。另外,基于频繁互动的组织间关系也使企业能够主动地选择对自身有价值的知识,避免了过多冗余知识的流入,降低了管理知识的成本,也有助于提升企业的知识深度。
尽管如此,随着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增加,其对知识深度可能产生负向影响。一方面,外部新知识的流入可能污染组织内部的知识,进而对原有知识存量的深度产生负向效应。Gander 等[48]研究表明,在联盟中,企业可能受到合作伙伴的资源污染,即与企业不兼容的资源流入,因而企业必须保护自身免受资源污染的影响。另一方面,组织也可能出现过量的知识流出,导致知识的泄露[49],产生知识共享与知识保护间的冲突[50-51]。此外,在组织间知识流动的过程中,组织的外部合作伙伴可能出现机会主义行为,如侵吞组织的知识[52]。
H4:组织间知识流动与知识深度间是倒U 形关系。
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是同时存在并发生的,都需要组织投入一定的资源。对于组织内知识流动,组织需要开发出相应的组织结构以促进知识在组织内部的传递与共享[53-54]。对于组织间知识流动,组织更是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与资源,以建立与外部组织间的信任与互惠关系[20]。因而,对于组织而言,如何平衡这两种相互竞争组织资源的活动,关系到组织的持续生存[55-56]。保持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有助于组织同时兼顾到两种不同的活动,也有助于组织资源的配置。更为重要的是,两者间的平衡可以实现外部知识与内部知识之间的有效整合与重组[57],不仅可以实现在单个领域增加新知识,同时也可以促进其他领域的新知识的产生,从而避免过度的组织间知识流动所带来的知识冗余[24],也可以帮助弥补内部资源的不足,以缓解其对这些知识在内部相互转化的限制,因而可以促进组织新知识的创造过程。两者间的不平衡可能导致没有外部新知识的流入,从而组织内部新知识创造受到局限,如组织内部创造的新知识的异质性程度较低,而造成知识的同质化。同时,也可能导致过多的外部新知识流入,而难以与内部知识整合和重组[58]。
H5a: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影响知识宽度。
H5b: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影响知识深度。
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也可能产生相互的替代,进而负向影响知识宽度与深度。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都可以为组织直接引入新知识,或者引致组织创造新知识。尽管如此,非我发明综合征(not-invented-here syndrome,NIH)的存在,可能导致组织拒绝外部新知识的流入。非我发明综合征反映了组织对外部来源知识的负向态度[59-60],导致组织对外部知识的拒绝。对外部新知识的负向态度既减少了在单个领域新知识的数量,也降低了组织从外部获取不同领域的新知识的机会。除了非我发明综合征的影响,组织也可能产生对外部知识的过度依赖[61],而降低甚至阻断内部的知识创造、共享等。例如,中国的汽车工业在20世纪80年代所实施的以市场换技术,导致中国企业对国外企业产生知识依赖,而不断地从国外企业引进、再引进技术,而减缓了内部知识的流动过程。对国外企业的知识依赖降低了国内企业在单个领域的新知识创造的努力。例如,王建刚和杜义飞[62]研究表明,在资源双依赖结构中,在一定条件下,外部技术合作抑制了后发企业的技术升级。此外,现有关于内部研发与外部技术获取间的研究也表明,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63]。Berchicci[64]发现,当企业具备较强的研发能力时,企业内部的研发活动与外部的研发活动间的替代效应更显著。
H6a: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进而负向影响知识宽度。
H6b: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进而负向影响知识深度。
吸收能力被视为企业研发的副产品[1-2],即企业通过在内部进行研发投入,可以促进吸收能力的产生,而企业的研发被视为一种类型的内部知识流动[27,36]。此外,组织的吸收能力以个体的吸收能力为基础,但并不是个体吸收能力的简单加总[2]。组织的吸收能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在不同的业务单元内部或跨越业务单元的知识转移与传递。因此,组织内部的知识流动对吸收能力具有积极影响。徐二明和张晗[65]发现,作为知识吸收的支持系统的内部沟通机制可以促进知识在部门间的交流,同时,组织层面的沟通机制通过“看门人”角色识别外部知识,并将其翻译和转换成内部人员可以理解的知识[2],进而促进知识的整合,提高潜在的吸收能力,而组织内各部门的交流又促进了新知识的利用,进而提高现实吸收能力[66],而个体层面的沟通机制对吸收能力也有积极作用。张光磊等[67]也发现,具备良好整合能力的组织结构有助于形成多样化的知识结构,鼓励成员探索性学习和吸收新知识;同时,反馈速度较快的组织结构增加了成员获取、消化新知识的动机,从而提高潜在吸收能力。
H7a:组织内知识流动正向影响潜在吸收能力。
H7b:组织内知识流动正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
吸收能力是对外部知识的获取、消化、转换和利用的能力[3]。一方面,组织间知识流动是组织获取外部知识的重要途径,如组织间的知识转移[54,68]。Kim[69]通过对韩国现代汽车公司的吸收能力构建过程的研究,发现现代汽车通过与国外企业间进行的多种形式的组织间知识转移,获取国外发达企业的先进技术,作为构建自身吸收能力的先前知识基础。同时,通过组织间合作,组织可以与外部组织建立相互的信任关系,这能够促进组织对来源于外部的知识的理解[46]。Lane 等[44]指出,组织间的信任是吸收能力的重要部分,这可以鼓励“老师”企业主动地帮助“学生”企业来理解来自它的知识。另一方面,组织间知识流动也可以促进组织对外部知识的转换和利用。随着外部知识流入组织,组织面临着如何将外部知识转化进自身的知识体系的问题,当外部知识与内部的知识结构不匹配时,组织需要对自身的知识结构进行转换[70]。Foss 等[71]指出,外向型组织实践有助于建立内部与外部的知识来源的联系,促进与相关知识持有者间的互动,促进外向型吸收能力的开发[2]。吴家喜和吴贵生[72]的研究表明,外部组织整合能够提升组织吸收能力,有助于提高组织兼容性[21],减小组织间学习的障碍,从外部学习更多有价值的新知识,提高企业内部化知识的能力,并准确发现已同化的知识的应用价值[46]。
尽管如此,过度的组织间知识流动可能对吸收能力产生负向的影响。一方面,组织间的知识流动是有成本的[4],如知识获取成本。由于知识具有情境特定性,外部流入的新知识往往需要组织投入大量的成本进行解码和重新编码,即知识整合成本[73],从而导致外部新知识的获取的成本日益增加[74]。另一方面,正如上文提到的,过度的组织间知识流动也会带来知识泄露或被模仿的风险。例如,Kale 和Anand[75]在对印度的国际合资企业的研究中表明,当国外企业不再能够从印度本地企业获取到有价值的新知识时,国外企业更加倾向于终止与这些本地企业的合资。这主要是因为国外企业的学习能力与学习速度比印度本土企业更强,相对于国外企业,印度本土企业过多的组织间知识流动必然导致了更多的知识流出,而外部知识流入受到自身学习能力与速度的限制,不能从国外企业中学习更多的新知识。
H8a:组织间知识流动与潜在吸收能力存在倒U 形关系。
H8b:组织间知识流动与现实吸收能力存在倒U 形关系。
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本质上是组织学习的过程[24-25],具有不同的组织惯例,可能造成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间的冲突,如惯例冲突[56,76]与资源冲突[77]。因而,保持两种类型的知识流动间的平衡对吸收能力非常关键。一方面,当组织内知识流动过多,而组织间知识流动过少,组织内知识流动在为组织创造新知识的同时,也可能带来知识的同质化。这是因为通过对现有知识的重组很难产生颠覆式创新产出,而更可能产生渐进式创新成果[78]。而过少的组织间知识流动难以引入外部多样化的新知识,同时也更可能会引致组织核心能力僵性[79]。Atuahene-Gima[80]的研究表明,同时保持能力利用(对现有能力的直接利用)与能力探索(新能力的创造)可以帮助组织解决“能力—僵性”悖论。另一方面,当组织内知识流动过少,而组织间知识流动过多时,尽管组织间知识流动可以帮助企业识别、获取外部多样化知识,但过于多样化的知识又往往引致并增加知识整合与吸收的难度[57,81],带来与吸收能力相关的成本的增加[4,82]。因而,保持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的平衡可以帮助组织减少冲突[50],并促进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协同效应[83],如组织利用现有知识和探索新知识之间的相对平衡可以为其带来积极效果[84-86]。
H9a: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影响潜在吸收能力。
H9b: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
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相互的替代效应[63],而这种替代效应也将对吸收能力产生负向影响。一方面,组织内知识流动对组织间知识流动的替代导致组织过度依赖于内部的知识流动,这可能隔离了组织与外部环境间的联系。在开放式创新的背景下,组织与外部环境必须保持持续的互动,而外部知识则是企业不断创新的基本源泉[87]。这种替代效应阻止了外部知识的流入,驱动了组织的本地搜索行为[88],这也让组织难以识别、获取、消化和利用外部的知识,如非我发明综合征的存在。另一方面,组织间知识流动对组织内知识流动的替代可能让组织过度依赖外部知识,造成知识依赖的产生[61]。资源依赖理论表明,组织间的资源依赖关系可能使具有权势的企业产生机会主义行为,如对资源的侵占[52]。Grimpe 和Kaiser[89]的研究表明,当企业的研发外包超过一定程度时,将对创新产生负向效应。此外,对外部知识的偏好是管理者对知识的稀缺性与可获取性的响应与评估的结果[90],这是因为相对于内部知识,外部知识总是更加稀缺,这又让外部知识变得更加特定和独特。尽管吸收能力本身也强调了组织与外部环境间的互动的重要性[2],但同样重要的是组织内不同的业务单元或个体间的互动与沟通,如“看门人”的作用,缺少了这些“看门人”,即使外部知识流入组织,也难以被组织消化、转换和利用。
H10a: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进而负向影响潜在吸收能力。
H10b: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进而负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
知识宽度反映了组织所拥有的知识领域的数量,以及企业知识存量中知识类型的跨度,这都是知识多样性的体现。Cohen 和Levinthal[2]强调了组织知识的多样性对吸收能力的作用。他们指出,知识多样性可以驱动组织内的个体在不同的知识要素间进行创造性的联系,进而促进对外部知识的理解。同时他们也强调了组织需要在知识重叠与多样性之间保持平衡,一定的知识重叠确保了组织内部的沟通,而保持适度的知识多样性,则对组织学习或者创造新事物至关重要[91]。由于企业具备多个领域的知识,有助于企业降低知识积累的路径依赖,形成合理的知识结构,避免核心僵性。因此,宽度的知识给予企业在响应环境变化上的更大的灵活性和适应性。同时,这也激发了企业在更大范围开展知识搜索,从而获取外部不同领域的新知识,进一步增加企业的先前知识存量,增强其吸收能力的知识基础,而吸收能力又有助于企业识别、获取外部的新知识。例如,较宽的知识宽度增加了组织与外部组织间建立多样化的联盟可能性,而组织联盟组合的多样性代表了其可获取的外部知识来源的多元化。Lee 等[92]研究发现,企业联盟组合的多样性可以促进绩效的提高。Zhang 等[32]也发现,国家来源的多样性增加了国内企业接触国外企业多样性的技术和管理实践,也增加了国内企业利用这些外部知识的可能性。
尽管知识多样化促进了新知识的组合,但过高的知识宽度也给组织带来负向影响。例如,高度多样化的知识增加了知识组合与整合的困难[21,57],影响组织对外部知识吸收的效率、范围与灵活性[81]。具体地,从效率的视角,多样化的知识难以使企业从规模经济的角度来识别、消化和利用知识,增加了组织吸收外部知识的成本。从范围的视角来看,过高的知识宽度会增加组织对外部知识搜索的范围,以匹配多样化的知识要素,因而知识搜索的成本增加。从灵活性的视角来看,过高的知识宽度降低了组织获取额外知识,以及重构现有知识的可能。Vasudeva 和Anand[93]研究发现,技术多样性与知识利用间是一种倒U 形关系。
H11a:知识宽度与潜在吸收能力存在倒U 形关系。
H11b:知识宽度与现实吸收能力存在倒U 形关系。
知识深度反映了组织在某一特定领域内的知识数量的程度,在一个领域的知识数量越多,说明知识的深度越高。低水平的知识深度降低了组织对外部知识的理解,因而阻碍了对外部知识的获取、消化和利用。具体地,在特定领域的知识不足以导致组织封锁对该领域的新知识的开发或消化[4]。换言之,为了在某一领域开发出新知识,组织必须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同时,不足的知识存量也降低了组织与外部建立联盟的可能性[94],使得组织从外部获取新知识的可能性大大降低。Zhou 和Li[9]的研究也表明,知识深度与市场知识获取可以产生积极的互动效应,但可能与内部知识共享产生负向的互动效应。
足够的知识存量则可以支撑组织的新产品开发活动[12,95],也能够让组织更容易理解在特定领域的知识要素间的因果联系,不仅可以驱动组织实现对特定领域的知识重组,也能够提供对特定领域的问题的解决方案,能够使组织过滤无价值的知识,因而可以产生有价值的知识,增加组织有效管理创新的能力,从而可以合理地配置技术以创造价值[58,96]。Prahalad 和Hamel[97]强调了在少数几个关键的知识领域的深度的战略重要性。Boh 等[17]发现,知识深度能驱动组织的个体产生具有影响力的发明。Prabhu 等[58]的研究也表明,高水平的知识深度能够对创新产生积极效应。Fang 等[78]的研究表明,深度的顾客资产能够让组织形成对顾客需求与偏好的深度理解,因而组织可以开发出独特的方式以向顾客传递价值。
H12a:知识深度与潜在吸收能力存在U 形关系。
H12b:知识深度与现实吸收能力存在U 形关系。
本文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本文的概念模型
问卷的发放主要采取两种方式:一是利用企业在学校举办中青年干部培训班的机会,对参加培训的学员进行现场问卷发放与回收,共计发放问卷120份,回收120份,其中剔除填写不完整或填写错误(如一个题项上有两个选择)的问卷11 份,有效问卷109 份,有效回收率为90.8%。其中对个人和企业层面信息填写不完整的问卷,我们进一步通过邮件或电话对问卷遗漏信息进行了补充。二是利用研究者的人际关系进行滚雪球式发放,由于问卷发放的对象为熟人,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确保被试人员能够认真填写,并达到较高的问卷回收率。一方面,在已工作的同学、朋友中发放;另一方面,让研究者的同学或朋友再通过其人际关系圈进行滚雪球式发放。两种方式共计发放问卷300份,回收118份,其中剔除无效问卷12 份,获得有效问卷106 份,有效回收率为35.3%。本次问卷调查总共发放问卷420 份,回收238 份,其中无效问卷23 份,有效问卷215 份,有效回收率为51.2%。回收问卷的样本结构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结构描述
3.2.1 知识存量
知识存量反映了企业在某一时点上的知识的情况,本文采用知识宽度与深度来反映企业知识存量的状况[14]。企业的知识宽度反映了其具有多个领域的知识的程度。根据de Luca 和Atuahene-Gima[98]、Prabhu 等[58]的研究,我们让参与调查的人员根据企业多个不同领域(如关于竞争者和顾客、供应商等的知识)的知识的程度进行赋值,以Likert 5 级量表进行测量,即“1”代表宽度最小,“5”代表宽度最大。知识深度反映了企业在某一领域内知识的丰富程度。根据de Luca 和Atuahene-Gima[98]、Prabhu 等[58]的研究,让参与调查的人员根据企业在核心领域(如技术、市场领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采用Likert 5 级量表,“1”代表几乎没有掌握,“5”代表完全掌握。知识存量的Cronbach’sα系数值为0.639,稍低于0.7 的水平,但仍可以满足研究的需要。为了检验知识存量的宽度、深度与吸收能力的非线性关系,本文将知识宽度与深度进行了标准化处理。
3.2.2 知识流动
根据企业的边界,本文将知识流动划分为组织内部流动和组织间流动。在组织内部,本文根据知识流动的方向,将知识在组织内部的流动划分为水平流动(业务单元或部门间、同一层级的组织成员间的知识流动)与垂直流动(组织层级或上下级间的知识流动)[22,99]。本文让参与调查的人员根据企业的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程度,按照Likert 5 级量表,进行赋值打分。知识流动的Cronbach’sα系数值为0.888。
为了检验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的互补效应或替代效应,根据当前研究对互补或替代效应检验的方法[63-64],本文采用两者间的乘积来表示互补或替代效应的大小,在相乘之前,本文对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进行了标准化处理。此外,为了研究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间的平衡效应,本文根据He 和Wong[85]、Cao 等[83]的研究,取组织内部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相减的绝对值。本文采用该绝对值与5 的绝对差异表示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间平衡效应的高低程度。该绝对差异越大,说明两者间的平衡程度越高。组织内部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的差异的绝对值大小的变化保持在0~2,则两者间平衡程度的取值保持在3~5。
根据对知识存量与知识流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证明经过旋转后的成分矩阵与本文对知识存量与流量的划分是一致的,说明本文对知识存量与知识流动的测量能够满足研究的需要。具体地,因子分析的KMO 值为0.838,Bartlett 的球形度检验的卡方值为564.203,达到显著性水平(p<0.001),这说明其非常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采用最大方差法对成分矩阵进行旋转,得到如表2所示的结果。可知,可解释的总方差量达到95.815%,所有的因子负荷量在0.813~0.932,均大于0.5。这些结果表明,知识存量与知识流动的信度与效度可以满足研究的需要。
表2 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构
3.2.3 吸收能力
本文参考Camisón 和Forés[100]、Jansen 等[16]、Zahra 和George[3]的研究,通过采用获取(4 个题项)、消化(3 个题项)来测量潜在的吸收能力(PAC),其Cronbach’sα系数值分别为 0.846 和 0.924。经过一阶验证性因素分析,χ2/df=1.328(p=0.208>0.05),RMSEA=0.039,RMR=0.033,GFI=0.982,CFI=0.997,TLI=0.993,NFI=0.987,说明模型拟合良好。同时,所有测量指标的因素负荷在0.656~0.915,均大于0.5;组合信度分别为0.848和0.924,AVE 分别为0.584 和0.801。
现实吸收能力通过转换(4 个题项)、利用(4 个题项)来测量,其Cronbach’sα系数值分别为 0.892 和 0.875。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表明,χ2/df=1.507(p=0.106>0.05),RMSEA=0.049,RMR=0.028,GFI=0.978,CFI=0.995,TLI=0.988,NFI=0.984,说明模型拟合良好。同时,各测量指标的因素负荷在0.696~0.908,转换与利用的组合信度分别为0.887和0.865,AVE 分别为0.664 和0.618。以上结果表明,对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的测量满足了信度与效度的要求,如表3所示。
表3 吸收能力信度与效度检验
续表
3.2.4 控制变量
现有的研究已经表明,企业规模是影响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的重要的组织层面因素。一般认为,大企业具有更高水平的吸收能力与知识存量。根据先前对企业规模的测量,本文采用企业的员工人数来测量企业规模,具体地,本文将企业规模根据员工人数划分为五类,即1~100人、101~300 人、301~1 000 人、1 001~2 000人和2 000 人以上,分别对应赋值1~5。本文还控制了行业与企业层面可能影响知识存量、吸收能力的因素。首先,本文控制了企业的行业背景对知识存量、吸收能力的潜在影响,先前研究也已表明,行业环境影响知识的流动[26]。因此,本文将参与调查的企业所处的行业划分为五个行业,即制造业,金融、保险与房地产业,采矿业,服务业以及其他,将最后一个行业设置为比较组,由此在回归分析中包含关于行业背景的四个虚拟变量。其次,控制企业的所有权性质也是很重要的[101],本文将企业所有权性质划分为国有、民营、三资、集体、其他等类型,本文构建所有权类型的虚拟变量,设置国有企业为比较组,即调查企业为国有企业的赋值0,非国有企业的赋值1。最后,企业年龄也是影响组织创新的重要因素[102]。本文根据企业建立的年限来测量企业的年龄,将企业建立年限划分为五类,即1~3年、4~5年、6~10年、11~20年以及21年及以上,分别对应赋值1~5,数值越大,说明企业的年龄越大,建立的时间越长。
表4报告了模型中进入的变量的描述统计,组织内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间的相关性显著(r=0.737,p<0.01),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间的相关性显著(r=0.473,p<0.01)。
表4 描述性统计结果
续表
本文采用层级线性回归分析方法来检验假设。所有VIF 的值均在5 以下,Durbin-Watson值均在2 左右浮动。表5和表6报告了回归分析的结果。
表5 回归分析结果(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
续表
表6 回归分析结果(吸收能力)
续表
表5中的模型1a 和模型2a 仅包含了控制变量。模型1b 和模型2b 的结果显示,组织内知识流动对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的影响系数分别为 0.232(p<0.01)和 0.451(p<0.001),这表明,组织内知识流动正向影响知识宽度和知识深度,H1 和H3 得到验证。模型1c 和模型2c 检验了组织间知识流动对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的倒U 形影响,模型1c 中,组织间知识流动一次项的系数为0.293(p<0.001),其平方项系数为-0.243(p<0.001),这表明,组织间知识流动首先促进知识宽度,但超过一定水平以后,组织间知识流动对知识宽度产生负向影响,H2 得到支持。模型2c 中,组织间知识流动一次项的系数为0.152(p<0.1),其平方项系数为-0.053(p>0.1),这表明,组织间知识流动对知识深度的倒U 形的影响关系不成立,H4 未得到支持。
模型1d 和模型2d 检验了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间的平衡、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交互效应对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的影响。模型1d 中,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显著影响知识宽度(0.281,p<0.05),H5a 得到验证。同时,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0.233,p<0.001),进而对知识宽度产生负向影响,H6a 得到支持。模型 2d 中,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负向影响知识深度,但不显著(-0.097,p>0.1),H5b 未得到验证。同时,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0.115,p<0.05),进而对知识深度产生负向影响,H6b 得到支持。
表6中的模型3b 和模型4b 检验了组织内知识流动对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结果表明,组织内知识流动对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的正向影响分别达到显著(0.365,p<0.001;0.451,p<0.001),H7a 和H7b 得到支持。在模型3c 和模型4c 中,组织间知识流动及其平方项对潜在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达到了显著水平,为0.226(p<0.001)和-0.078(p<0.05),这表明组织间知识流动与潜在吸收能力间是倒U 形关系,H8a 得到验证。同时,组织间知识流动及其平方项对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达到了显著水平,为0.177(p<0.001)和-0.081(p<0.05),这表明组织间知识流动与现实吸收能力间是倒U 形关系,H8b 得到支持。
模型3d 和模型4d 检验了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间的平衡、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交互效应对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模型3d 中,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显著影响潜在吸收能力(0.161,p<0.05),H9a 得到验证。同时,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0.100,p<0.05),进而对潜在吸收能力产生负向影响,H10a 得到支持。模型4d 中,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正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但不显著(0.080,p>0.1),H9b 未得到支持。同时,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负向的交互效应,但不显著(-0.071,p>0.1),H10b 未得到支持。
模型3e 和模型4e 分别检验了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对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在模型 3e 中,知识宽度及其平方项对潜在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为 0.172(p<0.001)和-0.077(p<0.05)。这表明,知识宽度首先正向影响潜在吸收能力,但超过一定水平,知识宽度将负向影响潜在吸收能力,H11a 得到验证。在该模型中,知识深度及其平方项对潜在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124(p<0.05)和0.050(p<0.1)。这表明,知识深度对潜在吸收能力的正向影响开始降低,超过一定水平,知识深度对潜在吸收能力的正向影响开始增加,是一种U 形关系,H12a 得到支持。在模型4e 中,知识宽度及其平方项对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94(p<0.1)和-0.121(p<0.001)。这表明,知识宽度首先正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但超过一定水平,知识宽度将负向影响现实吸收能力,H11b 得到验证。在该模型中,知识深度及其平方项对现实吸收能力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298(p<0.001)和0.069(p<0.05),这表明,知识深度对现实吸收能力的正向影响开始降低,超过一定水平,知识深度对现实吸收能力的正向影响开始增加,H12b 得到支持。
本文建立并检验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间的关系模型,阐明了吸收能力开发与构建的内在机理。具体地,本文揭示了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如何开发知识存量的宽度与深度,以及随后这些知识存量的宽度与深度如何影响吸收能力。本文的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及其不同类型的互动效应对吸收能力产生复杂的影响。具体地,组织内知识流动能够直接促进潜在与现实的吸收能力;组织间知识流动则与吸收能力是倒U 形关系;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促进了潜在吸收能力,但没有对现实吸收能力产生显著影响,可能的解释是由于知识流动更加强调知识在组织内与组织间的创造、转移与保持[25],而忽略了对知识的利用。同时,本文也发现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存在相互的替代效应,对潜在的吸收能力产生负向影响,但未对现实吸收能力产生显著影响,可能的原因在于组织内或组织间的知识流动可能能够单独对现实的吸收能力产生影响,如组织内的知识创造过程能够产生新知识[23-24],相比外部知识,这些内部创造的新知识更容易被组织所利用。
第二,知识存量的宽度与深度对吸收能力产生非线性的影响。具体地,知识宽度与潜在和现实吸收能力间是倒U 形关系,这说明,尽管知识多样性对吸收能力非常关键[2],但并不是越多越好,而是需要组织保持适度的多样化程度。本文发现,知识深度与吸收能力是U 形关系,这说明,当知识深度不够,其对吸收能力的影响降低,但超过一定程度,随着知识深度的增加,其对吸收能力的影响开始产生积极的正向效应。知识宽度与深度对吸收能力产生了相反的影响效果,可能主要是由于知识宽度与深度所指向的知识特征的限制,如过宽的知识宽度导致知识的相似性程度大大降低,进而影响组织对外部知识的消化、转换[46]。而随着知识深度的不断增加,组织可以更准确地理解知识要素间的复杂的因果联系[41-42],因而更有助于识别、消化和转换外部知识。
第三,知识流动可以被开发、融合进组织的知识存量之中,对知识存量产生复杂的影响。具体地,组织内知识流动可以增加知识存量的宽度与深度,主要是由于组织内知识流动可以创造新知识。组织间知识流动对知识宽度产生倒U 形影响,而未对知识深度产生显著影响。可能的解释是组织间知识流动给组织带来了大量的多样化的异质性知识,组织难以消化和转换这些外部知识。同时,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促进知识宽度,但未对知识深度产生显著影响。可能的原因在于两者间的平衡并未促进组织内的知识创造和外部知识获取,促进了知识宽度,而知识宽度与深度之间也是需要组织进行权衡与平衡的。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存在替代效应,进而负向地影响知识存量的宽度与深度。两者相互的替代减少了组织获取新知识的来源,使得组织过度依赖于一种特定的知识流动方式。
过去的研究主要关注了知识流动如何影响创新[103-104]与绩效[27,36],很少关注知识流动如何被融合进知识存量之中,进而影响吸收能力[4]。本文的研究对当前的吸收能力的开发带来了重要启示,同时对动态能力研究也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第一,吸收能力研究应该着手解决与知识存量、知识流动相关的研究议题[4],如知识存量的性质与结构(即知识宽度与深度)。当前仍然有较少研究深入探索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间的关系。本文建立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间的关系模型,并检验了它们之间复杂的作用关系。对这些不同概念间复杂关系进行研究,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吸收能力的起源与开发过程[4,105]。
第二,本文促进了对吸收能力前因的理解。一方面,从组织内层面与组织间层面研究吸收能力的前因变量及其互动仍然有限[4]。本文将知识流动划分为组织内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整合了吸收能力的组织内与组织间前因,从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的平衡与联合维度研究了其对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的影响。另一方面,当前研究也多关注知识存量宽度与深度的线性作用及其对创新的影响[17,98,106]。而本文考察了知识宽度与深度对吸收能力的非线性影响,研究发现了知识宽度对吸收能力的倒U 形影响,而知识深度与吸收能力则是U 形关系。这些研究发现揭示了知识相关的性质(即知识流动、知识存量)对吸收能力的复杂的作用机制。
第三,本文也为理解动态能力及其开发提供了新的见解。本文将知识流动根据组织边界划分为组织内知识流动与组织间知识流动,将知识存量根据其性质与结构划分为知识宽度与知识深度[58,98],将吸收能力划分为潜在吸收能力与现实吸收能力[3],这些不同的划分导致了冲突的出现,组织如何开发出更高阶的动态能力来平衡和综合这些冲突的两方面,如组织内与组织间知识流动、知识宽度与深度、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也将成为开发组织动态能力的关键。吸收能力本身就被视为一种动态能力[3],本文将这三对冲突统一放在一个框架之中,研究了它们相互之间的作用关系,而组织对这些冲突间的作用关系的管理本身就是组织的一种高阶动态能力[107-108]。
本文的研究为企业在开发自身的吸收能力上提供了一定的实践启示。本文表明,企业可以从知识流动的视角通过知识流动来影响知识存量,进而构建自身的吸收能力。尽管如此,本文发现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之间复杂的关系,这可能来源于这些概念中所隐含的冲突,如组织内与组织间的知识流动、知识宽度与深度、潜在与现实吸收能力。因而,对于企业而言,如何有效地管理和整合这些冲突将成为企业吸收能力,乃至更高阶的动态能力构建的关键。对这些冲突进行管理,则需要企业的管理者培养双元思维以及矛盾的认知处理,需要同时关注并执行这些相冲突的知识活动,而不是二者选其一。
本文也具有一些局限,这也可能成为未来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的方向。首先,本文并未将研究重点放在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中隐含的冲突上,未来可以从双元或悖论视角来重新审视知识流动、知识存量与吸收能力间的关系,重点关注这些不同的冲突的维度如何相互作用,进而对组织产生积极效应。其次,本文的数据是横截面数据,很难捕获这些变量如何随着时间而产生差异化的效应,所以未来可以考虑采用纵向数据来检验它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