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协和医学院神经解剖教学改革回顾与展望

刘 克，陆菁菁，申新华，李德岭，刘 伟，曹承刚，马 超*

(1.中国医学科学院 基础医学研究所 北京协和医学院 基础学院 人体解剖与组织胚胎学系， 北京 100005；2.北京协和医院 放射科， 北京 100730； 3.北京天坛医院 神经外科， 北京 100050)

医学教育

北京协和医学院神经解剖教学改革回顾与展望

刘 克1，陆菁菁2，申新华1，李德岭3，刘 伟1，曹承刚1，马 超1*

(1.中国医学科学院 基础医学研究所 北京协和医学院 基础学院 人体解剖与组织胚胎学系， 北京 100005；2.北京协和医院 放射科， 北京 100730； 3.北京天坛医院 神经外科， 北京 100050)

北京协和医学院(PUMC)自成立以来，解剖学系就开设了局部解剖和神经解剖两门重要基础课。具有百年历史的PUMC历经老协和(解放前)、新协和(解放后)和今协和(改革开放后)3个历史阶段。伴随着时代的变迁，PUMC的神经解剖教学也在与时俱进地发生巨大变化，由老协和时的内容多、学时长和以强化学科基础为主，到新协和的少而精，再到今协和的基础与临床全方位结合教学理念的形成，PUMC的神经解剖学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如今的神经解剖课程已成为既古老又年轻，既传统又创新，与临床全方位结合、丰富多彩和深受同学们喜爱的基础课。

神经解剖学；基础与临床全方位结合；医学教育改革

神经解剖学是人体解剖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专门研究中枢神经系统结构和功能的学科，因其在基础与临床医学教育中所具有的重要性，使北京协和医学院(PUMC)在建院之初就开设了这门重要的基础课。随着现代神经科学的发展，国内许多医学院校都相继开设了神经解剖课。鉴于人脑结构复杂，迄今仍充满许多未知和神秘，如何使内容纷繁、抽象、以记忆为主的古老学科，成为生动、活泼、既能激发学生的求知欲又深受学生喜爱的全新学科，培养出一批高水平的神经科学研究和临床优秀人才，是当前医学教学工作者的重要使命。

本文通过对百年协和神经解剖教学改革历程的回顾，阐述了协和小规模精英教育的特色在基础形态教学方面的体现及其历史变迁。温故而知新，展望未来，坚定不移地走基础与临床全方位结合的教学改革之路。

1 老协和开设神经解剖课

PUMC自1917年成立起，首任解剖学系主任，美国著名解剖学家柯德瑞教授(Dr. Edmund Vincent Cowdry 1888-1975)依照美国医学院校模式，开设了局部解剖学和神经解剖学两门课程，作为医学生必修的医学基础课。单独开设神经解剖学课，而不是像其他医学院校将神经解剖学的内容纳入系统解剖学的章节讲授，凸显出柯德瑞教授有意要强化中枢神经系统在人体构筑和功能中的特殊重要作用[1]。无独有偶，就在PUMC开设神经解剖课将近百年的2013年，美国白宫公布了“推进创新神经技术脑研究计划”(brain research through advancing innovative neurotechnologies, BRAIN initiative)，简称为“脑计划”，这项可与人类基因组计划(human genome project, HGP)相媲美的脑科学研究计划，堪称未来几十年生物医学领域最复杂和最具挑战性的计划[2]。足见前辈们独具慧眼，开启神经解剖课先河的创举，具有超前的想象力和科学的战略前瞻性。

老协和的神经解剖学，强调“精雕细琢”让学生打下牢固的神经解剖学科基础，因此学时长达120课时，内容纷繁，不仅包括人的中枢神经系统解剖，还涵盖了个体和种系发生及脊椎动物比较神经解剖学的内容，每个学生配备一套神经切片(30张)。师资力量也是一流的，先后有国际知名的教授：柯德瑞(Edmund Vincent Cowdry美国解剖学家)，步达生(Davison Black 加拿大人类学家，神经解剖学家)、魏敦瑞(Franz Weidenieich德国解剖学家)、傅泰因(A.B. Droogleever Fortyne荷兰神经解剖学家)等主持神经解剖教学；一些国内的解剖学界先驱如：藏玉铨、马文昭、李肇特和刘占鳌教授等也到PUMC先后参加神经解剖的教学工作。老协和的精英教育为我国培养出了一批神经科学的奠基者和领军人物，如：林可胜院士、冯德培院士、张香桐院士以及神经外科的先驱赵以成教授等不少医学家。北京猿人化石的发掘和研究成果载入了世界科学史册。经过多年的努力和积累，老协和的解剖学系拥有包括人脑、猴脑、鼠脑、有袋类、爬行类及两栖类动物在内的多种门类的比较动物神经解剖学脑的连续切片，这些宝贵的科研和教学资源，是老协和先辈们留给我们最有价值的遗产之一[1,3]。

2 新协和神经解剖教学落实“少而精”原则

自1950年至1965年的新协和，解剖学系迎来了首位华人系主任张鋆教授，面对当时国内多数医学院校都以原苏联模式，只开设系统解剖不开神经解剖这种一边倒的局面，张鋆主任力排众议，坚持继承老协和的优良传统，继续开设局部解剖学和神经解剖学两门医学基础课。

随着医学科学的发展，新兴学科的不断涌现，原有的课程内容和教学安排已无法适应教学改革的需要。上世纪50年代后期，掀起了以“少而精”为原则、减轻学生负担、多快好省地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优秀医学人才为目标的医学教学改革。鉴于医学生在北京大学的预科学习阶段已经学习过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的教育背景，本着删繁就简的原则，砍掉老协和神经解剖课中重复、冗长的比较神经解剖和发育神经解剖的内容，突出以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为中心，使教学内容更加集中、精炼，从而大幅削减了教学学时，由老协和的120学时减少到新协和的60学时。要求学生观察掌握的神经切片，也由原来的30张减少到15张，极大地减轻了学生的负担。为了确保教学质量，帮助同学理解抽象的神经通路，学系老师们还亲自动手制作了各种简便易行和形象逼真的直观教学模型，如脊髓各段平面串连的立体纸片模型、脑干断面外形和内部结构重塑模型以及各种传导通路显示模型等，这些辅助教具的开发应用，增加了同学们学习的兴趣，使原本枯燥、难于理解和靠死记硬背的内容，变得简单、易懂、有趣和便于掌握，起到以少胜多的教学改革效果。

在新协和神经解剖教学改革的后期，学系已认识到在教学中一直没能解决的基础与临床脱节的问题，为了尽早改变长期脱节的现状，学系组织老师们深入临床科室调研，与临床老师座谈，改写教材，融入了一些最常见的临床病例分析，如脊髓和脑干的损伤，脑卒中等内容，力图使同学了解临床病例。但是，由于基础课老师在临床知识和经验方面的局限，使与临床结合的实际效果与预期仍有较大差距。

3 今协和神经解剖教学全方位与临床结合

自1979年至今的今协和，恰逢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国际上神经科学飞速发展，美国提出的“脑计划”的核心就是探索人类大脑的工作机制，绘制脑活动全图，最终找到目前仍无法治愈的脑疾病治疗方法[4]，也是未来几十年脑科学研究领域最具挑战性的课题。要在这场激烈复杂的角逐中占有一席之地，不仅需要目前正在从事神经科学研究的基础和临床工作者不懈的努力，更需要尽快培养出一大批既具有坚实的神经科学基础，又精于临床医学和富于创新精神的年轻一代医学精英。为了完成这一艰巨而重要的历史使命，在经过几代人努力奋斗的基础上，学系参照目前国际上一些先进国家的基础医学教学改革经验，提出了神经解剖教学必需全方位与临床相结合的改革新理念：不仅要对原有教学内容、实验课和学时安排等进行改革，更重要的是充分发挥教师在教学改革中的主导作用。经过与协和医院临床各科室反复交流与沟通，首先选定了北京协和医院放射科、神经内科、神经外科等科室的老师，与学系老师共同组成神经解剖联合教学组，开创了基础与临床老师在一起共同备课、优势互补、相得益彰的新尝试。重新优化教学内容，在现有的学时中拿出1/3的学时，请临床和外教老师授课。由于事先进行过集体备课，临床老师紧扣课程进度的内容生动、活泼和有的放矢的讲课深受同学欢迎。为了让同学更好的结合临床，联合教学组还结合课程内容，引导同学们定期组织临床病例综合讨论课，共同编写讨论课的议题和大纲，同学们自己查找资料，主持讨论，老师参加并穿插讲解和总结(表1)。除了协和医院的临床教师外，学系还特聘了天坛医院和国外名校的专家给同学们做专题讲座[5- 6]，近年来还增加了最新开展的人脑组织库的介绍等内容。同时学校为了早期接触临床，组织学生分批分期地参观病房和手术室，让同学了解疾病和患者、了解手术的操作和治疗，同时也为同学树立了良好的医德典范，激发了同学主动学习将来为患者服务和解决患者病痛的学习积极性[7]。对于这些教学安排，同学们都踊跃参加、积极发言、提出很多问题，同学们的热情参与和强烈的求知欲令老师们感到欣慰。

神经解剖教学全方位与临床结合的改革为神经解剖教学注入了新的生命力。目前还刚刚起步，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发现和解决，相信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神经解剖课将不再是死板、枯燥和靠死记硬背学习的课程，将会成为生动、活泼、妙趣横生、学以致用并深受同学喜爱的课程之一。

表1 神经解剖讨论课安排Table 1 Curriculum of neuroanatomy seminar series

4 PUMC各阶段神经解剖教学的比较

4.1 PUMC各时段神经解剖课学时、神经切片和学生人数比较

从图1的3项指标走向看，教学课时数由120 h到60 h再到45 h ；神经切片数由30张到15张再到10张；学生人数由30人到60人再到80～90人。若以老协和的3项指标均为100%计，新协和的学时和切片数均减少到50%，而今协和的2项则分别减少到37.5%和30%，这符合少而精的原则。唯有学生人数历经3个阶段不降反升，由30人(100%)分别增加到60人(200%)和80～90人(近300%)，可见教学产出和人才培养的效益逐年倍增。

图1 PUMC各阶段神经解剖课学时、神经切片和学生人数比较Fig 1 Comparison of the number of hours, nerve tissue slides and students in the neuroanatomy course from different periods in the history of PUMC

4.2 PUMC各阶段神经解剖课不同内容比例的比较

从图2显示的各时段教学内容变化反映出：1)若以神经解剖教学内容的总量为100%计，老协和的人类中枢神经系统占60%、比较神经解剖和神经发育占40%；2)新协和的人类中枢神经系统占80%、神经发育和比较神经解剖占10%、与临床初步结合内容占10%；3)今协和的人类中枢神经系统占70%、与临床结合内容占30%。比较神经解剖和神经发育内容由占总量的40%递减为10%和0，而与临床结合的内容则从0到10%再到今协和占30%的比例，此消彼长的变化反映出神经解剖教学改革的必然趋势。

4.3 PUMC各阶段神经解剖课教学安排的比较

表2显示今协和教学安排丰富多彩，增加了临床老师的讲课和讨论课，还组织同学参观手术室、脑库等，以密切基础与临床和科研的结合。

5 几点体会

5.1 神经解剖课的开设

PUMC自建校起就独树一帜地开设了神经解剖课，历经百年，神经科学已成为迄今生物医学领域中，最受瞩目的前沿科学之一，这种富有洞察力的战略眼光和后人传承不懈的努力，将成为宝贵的精神财富，激励着协和学子代代相传不断创新。

图2 PUMC各时期神经解剖课不同内容比例的比较Fig 2 Comparison of contents in the neuroanatomy curriculum from different periods in the history of PUMC

5.2 神经解剖课教学理念的改革

PUMC的神经解剖课由最初的内容多、学时长，强调打牢学科基础，经历了少而精的变革，到现今的走与临床全方位结合的改革之路，历经了3个重要阶段，尽管每个阶段的教学理念、教学安排和培养目标各有所长、不尽相同，但协和“严谨、求实”的治学精神始终是一脉相承的。

5.3 神经解剖课教学方式的改革

教学改革是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求知欲和创新思维为核心，PUMC的神经解剖教学从枯燥的死记硬背和灌输式教学，逐步演进到师生共同讨论，教学相长和学以致用的启发式教学，充分发挥了教师在教改中的主导作用和同学主动学习的潜力，体现了协和小规模精品教学的特色。

5.4 神经解剖课教学改革的创新

神经解剖与临床全方位相结合，是基础医学教学改革的创新尝试，目前才刚刚起步。前路漫漫，如何继续深入改革，使之更加适应现代医学教育，是学系老师们必将面对的严峻挑战。诸如：教材内容、教师知识结构改造、教学安排及与临床结合方式等，均要在不断深化的改革中探索、解决。尽管如此，前途是光明的，只要坚持改革创新的道路，通过不懈的努力必将取得丰硕的成果。

表2 PUMC各阶段神经解剖课教学安排的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neuroanatomy course in different periods in the history of PUMC

[1] 吴阶平，董炳琨.协和育才之路[M].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01：1- 10.

[2] 余新光.脑研究的新纪元：推进神经外科参与脑研究计划[J].中华神经外科杂志，2014，30：433- 434.

[3] 王恒.1958-2008中国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文集[M]，北京：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08：51- 59.

[4] 顾凡及.尖端创新神经技术脑研究计划：美国脑研究计划评价[J].科学(上海)，2013，65：19- 23.

[5] 申新华，李沛，杨远帆，等.解剖学手术操作示教在解剖教学第二课堂中的探索[J].基础医学与临床，2013，33：515- 518.

[6] 刘克，刘伟，李文婷，等.人体解剖学与临床结合初探[J].基础医学与临床，2013，33：1075- 1078.

[7] 徐协群，王瑾晖，潘慧，等.不同阶段临床学生外科基本技能的训练教学方法探索[J].基础医学与临床，2009，29：661- 663.

History and future of neuroanatomy education reform in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LIU Ke1, LU Jing-jing2, SHEN Xin-hua1, LI De-ling3, LIU Wei1, CAO Cheng-gang1, MA Chao1*

(1.Dept. of Anatomy, Histology and Embryology, Institute of Basic Medical Sciences, Chinese Academy of Medical Sciences,School of Basic Medicine,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Beijing 100005; 2.Dept. of Radiology,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Hospital,Beijing 100730; 3.Dept. of Neurosurgery, Beijing Tiantan Hospital, Beijing 100050, China)

Regional anatomy and neuroanatomy are two key courses provided by the department of human anatomy in basic medicine since the founding of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PUMC) about 100 years ago. The history of PUMC includes three major periods: the Old PUMC (1917-1949), the New PUMC (1950-1965), and the Current PUMC (1979-now). The teaching of neuroanatomy has changed significantly during the time. The neuroanatomy course in Old PUMC had rich contents, long curriculum and a strong foundation of basic knowledge, while the same course in New PUMC was highly condensed, and was further reformed to the integration of basic and clinical medicine in the Current PUMC. Nowadays neuroanatomy has become a popular course among the medical students in PUMC, featured by a unique combination of classical and rejuvenated contents, traditional and innovative ideas, and fully integration with clinic.

neuroanatomy; integration of basic and clinic medicine; medical educational reform

2016- 07- 08

2016- 11- 04

北京协和医学院教育教学改革项目(2013zlgc0103)

*通信作者(correspondingauthor)：machao@pumc.edu.cn

1001-6325(2018)01-0136-05

R322； G642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