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蕾
【摘 要】《三国演义》作为中国古典文学著作的典型代表之一,其史诗般的叙事结构和波澜壮阔的故事内容展现了多种美的意境。本文通过对三国中故事情节的分析以及文章结构的整体把握,探讨在《三国演义》中体现出的情感美、形式美和艺术美。
【关键词】情感美 形式美 艺术美
《三国演义》取材于东汉末年和魏、蜀、吴三国的历史,是一部艺术地再现了汉末三国时期纷繁复杂的政治军事斗争的历史演义巨著,也是一部古代的“全景军事文学”。关于它的总体美学风格,有学者以“阳刚”二字加以概括,深化和细化这种阳刚之美,剥茧抽丝,发现在《三国演义》中所包含的情感美、形式美和艺术美。
一、情感美
情感在一部文学作品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作者赋予角色灵魂,受众阅览时带入自己的情感,跟随着人物或喜怒或哀乐,无论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这种情感本身就是一种美,是作者与读者连接的桥梁,好的作品中,读者会有自己的想法,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刘备素以“仁义”著称,三国开篇第一章就描述了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后续的发展也体现了刘备不只对兄弟仁义,对他人和百姓也同样仁义,从冬天到春天三顾茅庐不说,在第四十一回中,刘备拒绝投降曹操,曹操决定进兵,诸葛亮劝刘备放弃樊城,去襄阳,刘备:“奈百姓相随许久,安忍弃之?”诸葛亮说让百姓自愿跟随,不承想“两县之民,齐声大呼曰:‘我等虽死,亦愿随使君!即日号泣而行。扶老携幼,将男带女,滾滚渡河,两岸哭声不绝。”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能让百姓这么自发跟随,足见刘备“仁义”动天下,当他在船上望见这一切,大哭:“为吾一人而使百姓遭此大难,吾何生哉!”刘备对百姓的这一份情谊可谓撼天动地。
不只刘备,关羽对兄弟的情谊也是铁骨铮铮。在《三国演义》第二十五回中,关羽兵败,屯兵土山,在曹操萝卜加大棒的条件下“约三事”投与曹操。在这样一个饱含个人心境同时又有复杂背景的情景中,曹操得以有机会笼络关羽,“小宴三日,大宴五日,又送美女十人,使侍关公”。即便这样“义重如山”的关羽也不为所动,曹操赠与的锦袍也穿在旧袍里面,“旧袍乃刘皇叔所赐,某穿之如见兄面,不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曹操赠赤兔马关羽“再拜称谢”,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问之则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面矣。”将对兄长的思念直白又强烈地表示出来,令曹操“愕然而悔”。正是这种率直又深刻的情景,刻画了关公高尚形象。
曹操在《三国演义》中是一个很复杂的形象,他既是感情充沛的曹阿瞒,又是老谋深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军事将领。易中天评价曹操是一个很喜欢大笑的人,哪怕听到许劭评价他“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大笑而去。但他又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前哭典韦后哭郭嘉,而且哭典韦就有两回,第一次哭典韦,曹操说:“吾折长子、爱侄,俱无深痛;独号泣典韦也!”第二次哭是在典韦去了一年以后,故地重游,“且说操军缓缓而行,至襄城,到淯水操忽于马上放声大哭。众惊问其故,操曰:‘吾思去年于此地折了吾大将典韦,不由不哭耳!因基下令屯驻军马,大设祭筵,吊典韦亡魂”。
三哭郭嘉,曹操败走华容道得亏关羽放了他,曹仁接着曹操以后曹操忽然“仰天大恸”,众人问他为何,他说:“吾哭郭奉孝耳!若奉孝在,决不使吾有此大失也!”然后捶胸大哭:“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毛宗岗父子评价曹操的这几哭“哭虽同,而所以哭则异;哭典韦之哭所以感众将士也,哭郭嘉之哭所以愧众谋士也。前之哭胜似赏,后之哭胜似罚。不为奸雄眼泪既可作钱帛用,又可作廷杖用。奸雄之奸,真是奸得可爱”。
二、形式美
形式美多种多样,但讲求多样与统一。只有多样而不统一,文学作品的情节众多、复杂,而故事主线却不明晰,受众读不出主题,就会显得松散、杂乱;而只有统一却不多样,文学作品始终围绕着一个话题进行论述,情节简单,受众就会觉得单调、乏味。《三国演义》在形式的处理上体现出复杂与简单的多样与统一美。三国以魏蜀吴三国争霸为基本线索,追本溯源,情节庞杂,既有大起大落,又有小起小结;全书“首位大照应,中间大关索”,前有“悬念”,后有所表,变化莫测,给人以极大的形式美的享受。《三国演义》开篇第一句“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最后一回“自此三国归于晋帝司马炎,为一统之基矣。此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者也”。这样的一个明显的首尾呼应,让读者在经历了赤壁之战、彝陵之战、官渡战役等波澜壮阔的战役之后,在与诸葛亮一起舌战群儒、草船借箭、向天借寿之后,感叹时运、嗟惜忠良,最后又回到本初,这样一种形式安排,让读者有一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之感,似乎自己也随着作者,经历了一场“三国梦”。
和谐多样的情节结构之所以美,就在于它符合人的审美心理要求。奇光异彩、变化多端,能引起读者感知新鲜的快感;和谐统一,又使读者感受到整体完好、比例协调之美。
同时艺术家的创造活力,总是竭尽自己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创造完美的艺术形式以反映美的内容,实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当人们观赏到这种形式美的时候,自然为创造者高超的才干而拍案叫绝。
正如高尔基所说:“我所理解的‘美,是各种材料——也就是声调、色彩和语言的一种结合体,它赋予艺术的创作——制造品——以一种能影响感情和理智的形式,而这种形式就是一种力量,能唤起人对自己的创造才能感到惊奇、骄傲和快乐。”
三、艺术美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是集合了晋朝史学家陈寿的《三国志》、东晋习凿齿的《汉晋春秋》以及南朝刘义庆的《世说新语》等史记、杂记和平话、戏曲的基础上写成的。他“据正史,采小说,证文辞,通好尚”,是一件集大成的文学艺术品。
在这件艺术品的创作中作者运用了一种以古代天文学——谶纬神学为基础的政治神话,主要描写围绕着政治兴衰和军事成败的预测和神示,给文章添加了一种艺术美。
《三国演义》通过添加神话情节来塑造人物、预言政治及人物命运,给文章增添异彩。通过神话故事对三国政治得失和军事成败所作的警示与预测,给读者带来未知先觉的参与心理,当神话情节运用在战争开始前夕,读者会跟随这些情节做出一种心理导向,用這种方式提前预知战事结局,但又不确定是否真是这样,这一过程给读者带来了特殊的阅读享受。这些神话情节在悬念设计、情节设计、人物塑造和哲理表达上都有着特殊的美学效应。
刘备入西川,庞统与诸葛亮之间的矛盾激化,作者就用了神话情节体现出来。诸葛亮派马良送信给刘备:“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 又观乾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 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谨慎。”刘备听从计议决定回荆州,庞统却认为这是诸葛亮害怕自己的功劳盖过他,于是建言:“统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主公合得西川,别不主凶事。统亦占天文,见太白临于雒城,先斩蜀将泠苞,已应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进兵。”之后大军议取雒城,刘备和庞统之间又出现矛盾,刘备不让庞统走小路,因为自己:“夜梦一神人,手执铁棒击吾右臂,觉来犹自臂疼。此行莫非不佳。”并再次抬出孔明的书信,建议庞统守涪关。庞统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 彼不欲令统独成大功,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心疑则致梦,何凶之有?统肝脑涂地,方称本心。主公再勿多言,来早准行。”其三,庞统座下马出现异兆,刘备担心凶兆成真,将自己的坐骑送给庞统,没想到敌军以为骑主是刘备,箭如飞蝗般射向庞统,“凤雏先生”最终殁于落凤坡。孔明在荆州仰观天象,得知庞统落难,为刘备丧失一肱股大哭不已。在神话预言的参与下,这些情节环环相扣,令读者欲罢不能。
《三国演义》通过对人物行为的描写,让一个个感情深厚、义重如山、聪明睿智的形象跃然纸上,同时用神话预兆的形式,将三国政治、军事和人物的命运增添神秘感,结合历史本身的故事性与传说的精彩,将三国时期各路英雄好汉塑造得栩栩如生,营造了丰富的美德意象。
(作者单位:安徽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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