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话语权的颠覆:《野草在歌唱》的后殖民主义解读

2017-12-23 18:34王明湖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3期
关键词:野草在歌唱后殖民主义他者

摘 要:多丽丝·莱辛的《野草在歌唱》具有丰富的内涵寓意,小说描写了种族和阶级的不平等关系。自小说问世以来倍受国内外学术界的关注;评论家分别从女权主义,生态主义,女性生态主义等不同角度对小说进行了分析和讨论。本文基于后殖民主义理论对小说中所揭示的白人殖民者对被殖民者的压榨和剥削以及来自被殖民者的反抗进行深入的剖析,旨在揭露殖民统治的本性以及其建构的殖民话语权的最终消解。

关键词:《野草在歌唱》;话语权;他者;后殖民主义

作者简介:王明湖,山东济南人,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研究生,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3--02

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多丽丝˙莱辛的作品《野草在歌唱》以鲜明的人物形象,出色细腻的心理刻画向读者展示出了在凄婉动人的故事后面所隐含的殖民统治的残酷性以及被殖民者勇于抗争的精神。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玛丽作为白人的代表,从其残酷对待黑人劳工的过程中,可以看出殖民统治者的残暴及其给土著黑人所带来的灾难与悲剧。国内外学者就小说所描写的女主人公玛丽的悲剧结局,黑人奴隶摩西的反抗精神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揭示了悲剧后面的原因是殖民者对被殖民者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以及对黑人奴隶的鄙视。李汀从后殖民主义理论分析了殖民者对黑人奴隶的统治,指出白人对土著人的身份建构,使得两者处于压迫和反压迫,殖民与反殖民的不断对抗中。赵岩对玛丽的悲剧命运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进行了解读,分析了玛丽内心的痛苦以及最终走向精神崩溃的原因,使我们看到女性在父权压迫下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宋金玲论述了殖民者对土著人的身份建构,在殖民者眼中土著人是一群懒惰,野蛮,肮脏,缺乏教养的人群,他们需要白人的教化与管理,这种对黑人的歧视造成他们的处境即可悲又可怜,因此摆在被殖民者面前的只有两条选择,要么忍气吞生地接受奴役和压迫,要么奋起反抗,争取平等的权利,摆脱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小说中黑人摩西不甘被奴役的命运,敢于和殖民者进行勇敢的抗争,表现出了他对自由和平等的渴望,反映了被殖民者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

一、殖民话语权的建构

在《东方主义》(1978)中,萨义德指出,东方是西方的“他者”,在西方对东方的霸权统治中,“东方主义”的主要作用就是使东方成为从属于西方的“他者”。欧洲殖民者以他们的观念和角度审视东方,使东方被视为劣等的“他者”,并处于西方的监视和控制之下。土著黑人是殖民制度的“他者”,他们为种族歧视所迫害,白人殖民者带有一种“白人至上”的优越感,对非洲土著居民有着强烈的种族歧视。白人殖民者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控制着政治,经济;土著人沦为奴隶,在白人的农场上工作,成为白人的奴仆,倍受歧视与压迫,黑人因此成为被剥夺了话语权生活在非洲大地上的“他者”。《野草在歌唱》中有关白人和黑人的描写,凸显了两者之间本质上的对立,“白人”是地位高贵的,生来就是掌控黑人奴隶的统治者,而黑人则是落后的和不可理喻的,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是的,他是无足轻重的,他是个黑人,一有机会就要偷窃,强奸或是谋杀,一辈子也改不了这种本性”。在玛丽和其他白人看来,黑人就是一群与野人无异的低俗,肮脏,厚颜无耻和令人讨厌招其痛恨的下等人,与白人有着天生不可逾越的鸿沟。者正如萨义德在《东方主义》中所提及的“他者”一样,白人对土著人的身份建构,使得两者的地位看起来是那样的经纬分明,清清楚楚;白人的话语权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似乎也是无法撼动的,这无异于将白人与黑人置于水火不相容的对抗中。小说中以查理为代表的白人农场主用皮鞭像操作机器一样在农场上监督黑人雇工的劳动,而玛丽为代表的白人妇女也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黑人男仆摩西的一举一动。土著黑人完全暴露在白人的监视之下,黑人雇工可以被随意买卖,查理也可以在一阵暴怒之下用皮鞭打死一个雇工。在殖民话语权的背景下,土著人作为被奴役者,他们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他们没有自己的声音,只有活动的身躯,没有自己的思维;是彻底的被剥削,被奴役的群体。由此可见,殖民者对被殖民者的“他者”身份建构像一段屈辱的历史将深深地刻在土著人的心中。这种不平等的对待势必激起以摩西为代表的非洲土著人的强烈反抗,殖民者的霸权地位也必难逃被颠覆命运。

二、被殖民者的反抗

在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的斗争中,被殖民者的身份是处于边缘化的“他者”,正如萨义德在《东方主义》中所阐述的那样:“他们无法描述自己,他们只能被描述”。在西方殖民者看来,非西方世界是落后,野蛮,脱离文明,不可救药的,是需要被驯化的“他者”,这种单方建构的理论必然会引起被殖民者的不满和反抗。小说中的摩西作为具有反抗精神的黑人,不堪忍受屈辱,虽然遭到殖民统治者的惩罚和镇压,但是其内心有一种想要发出自己声音的渴望,他敢于正视来自殖民统治者的鞭挞,敢于挑战殖民者的權威,在遭受不公平对待时没有退却,而是勇于反抗。摩西是一个典型的对白人殖民霸权具有反抗精神的土著黑人形象,无论是从农场上的苦力,还是到农舍的仆人,他都表现出了非常可贵的反抗意识。莱辛笔下的摩西为人正直善良,爱憎分明,具有个人尊严和独立人格。虽然身为一名黑人奴仆,但是摩西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见解,他不仅能够识字,闲暇时读一读报纸来丰富自己的见识,他还能讲一点英文,这是对殖民者所刻画的劣等,愚昧形象的完全颠覆和无情嘲讽。

以摩西为代表的被殖民者内心向往着文明,和平与平等,是对殖民者所建构的“他者”身份的有力抗争,这种反抗不是虚幻的,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摩西身体健壮,充满活力,意志坚定。他不屈服于白人殖民者的任何不公平的对待。摩西对女主人玛丽所规定的一小时只允许休息一分钟的规定表示不满并且敢于提出抗议,即使因违背了玛丽的命令,挨了鞭子,他也没有因此而屈从和退却,而是顽强地与其抗争。摩西脸上的伤疤象征着殖民统治者给被殖民者留下的创伤和抹不掉的屈辱。殖民者无视他人的尊严,残酷的压榨,无情的剥削势必会导致其走向消亡。

小说中当玛丽忽视了摩西做人的尊严,而肆意将其赶走时,摩西忍无可忍,选择了谋杀来宣泄积压在心中的愤懑,这一行为预示着非洲黑人的觉醒,他们不再甘心被剥削,被奴役和“被描述的地位”,敢于向殖民者的特权和权力发起强有力的挑战。

三、殖民话语权的颠覆

《野草在歌唱》中,作为殖民者的代表,玛丽心中有着极端的不自信,苦闷,甚至一度走向精神崩溃的边缘。当玛丽面临生活的困境,倍感孤独和无助时,被善解人意,体格健壮的黑人奴仆摩西所吸引。玛丽面对无法掌控的命运,其本身的无助与柔弱,不得不被迫接受逐步丧失自己所拥有的权力与优势的事实;其人生轨迹正是殖民话语权逐步走向衰败以致最终瓦解的最好印证。面对“下等”黑人摩西,玛丽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用手中的皮鞭来鞭挞黑人奴役,以显示其主人的尊严,另一方面有极具恐慌,她对自己的命运的无法掌控感到恼怒和羞愧,处于痛苦和矛盾中的玛丽,内心倍感压抑,最终完全失去了自我,这也导致了她的悲剧命运。在玛丽感到无助与苦闷时,摩西关怀和体贴,使得“他者”这种带有敌意的种族隔离意味的界定,在玛丽身上产生了激烈的碰撞,让她感到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迫使其屈服,在这个白人建构的劣等的“他者”面前,玛丽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微软,我们看到征服者被征服者身份的颠覆。

在殖民地的白人社会中,种族歧视的观念由来已久,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力量。玛丽作为白人中的一员这种认识在其心中也是根深蒂固的,她认为黑人就是恶劣,肮脏,野蛮落后的;而白人生来就应该是主人,这种奴仆关系的思想使玛丽感到了作为白人地位的优越感,以主人的身份严苛地对待其手下劳作的黑人。玛丽最后成为殖民统治的牺牲品,她内心的挣扎,心灵的扭曲,悲惨的命运都源于殖民统治的欲望,要想彻底消除这样的悲剧,只有彻底消灭殖民统治与种族歧视。玛丽的命运寓意着殖民统治必然走向灭亡,也体现着殖民话语权的最终被颠覆和消解。

在《野草在歌唱》中,莱辛用生动的语言描绘出了发生在白人玛丽与黑人奴役摩西之间故事,从女主人公玛丽内心的苦闷与彷徨,到最后被杀的悲惨结局,这一切都表明了殖民统治给白人统治者本身以及黑人被统治者所带来的双重灾难,殖民者对土著黑人的鄙视与控制欲望,也体现出统治者本身的空虚与极端的不自信。玛丽的恐慌无助,精神的极度崩溃,男主人公迪克的意志不坚,思路狭窄,固执己见都有力地讽刺了以他们为代表的白人企图拥有殖民统治权和话语权的野心,并且深刻地寓意着殖民者对被殖民者“他者”的身份建构正是作茧自缚,难以逃脱失败的结局;殖民者在描述“他者”的过程中,也描述了自己的无能,虚弱以及落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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