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纯《仙河集》中法诗汉译的多元价值和具体表征

2017-12-08 06:58
韩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译诗汉译文言

段 贝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

李思纯《仙河集》中法诗汉译的多元价值和具体表征

段 贝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

五四时期,李思纯坚持文言诗体的法语诗歌汉译,其译作《仙河集》创作的时代背景和翻译特点都反映出其特殊文化环境下的多元价值,在英语诗歌翻译盛行的时候,他较早地开创了法语诗歌的译介领域,译作中体现了其对个人翻译主体审美意向性结构的坚守和对中国传统文化因素的坚持;李思纯在选择原诗、文化阐释以及翻译方法上都切实贯彻了其翻译观,通过两首译作的分析,可以更为具象地体现出其法诗汉译的三大表征,即意译、汉诗格律、不拘韵式。

李思纯;《仙河集》;法诗汉译;多元价值;具体表征

五四时期,西诗汉译中文言及其传统格律诗体基本上被放逐,但是李思纯的译作《仙河集》中以文言诗体翻译法语诗歌的风格,却充满了见解独特的主观色彩和创新精神。李思纯先生译介法国诗歌方面先人一步的探索与实践,无疑对当时其他翻译流派、中国翻译诗学建构和汉译西诗的作品格局有着不可否认的积极影响。

一、李思纯《仙河集》中法诗汉译的多元价值

(一)李思纯法诗汉译的时代背景

1.汉译英诗成为译者的主要方式

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以及人民的思想意识发生巨大变化。五四运动促进新文化运动的迅速发展,对于西方科学文化思想和其他文化思潮的译介都达到了空间的规模。中国绝大部分的翻译家都选择英语诗歌翻译为利器,向封建旧制度发起攻击。因此特殊时代背景下的英诗汉译的数量之多、内容之广、规模之大,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高度。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法语诗歌的译介却寥寥无几,李思纯在《仙河集》的“编者识”中明确提出:“吾国译西文诗者,共推苏玄瑛。辜鸿铭氏亦有移译之篇章,严林书中,亦附见一二首,但皆零星而无统系,一也;所译限于英文,二也。”因此李思纯在《仙河集》自序中写道,“学子能读原文者寥寥”,“今之译此,亦思撷取拉丁区之微光,以药此卑劣枯死之群类”。李思纯开拓性地出版《仙河集》,填补了汉译法诗的空白,使其成为当时译介法国诗歌最多、最有影响的译者之一,其译诗诗体的创作和探新为法语诗歌翻译发展提供了尝试的模范。

2.白话译诗成为译者的主要策略

五四时期,外国诗的翻译承载着不可忽视的文化和意识形态上的改良和革命的使命,外国诗翻译启发了几代新人,成为汉语文化系统的变革行为及其新文化的建设因子。[1]但是新文化运动主流思想认为文言文是死文字,白话文是活文字,并将二者比作古罗马的拉丁文和现代欧洲的流行文字。戴望舒就曾在《诗论零札》写道:“韵和整齐的字句会妨碍诗情,或使诗情成为畸形的。倘把诗的情绪去适应呆滞的、表面的旧规律,就和把自己的足去穿别人的鞋子一样。”这种想法也引起了不同的声音,景昌极曾提出:“现在提倡的人,意在压倒文言,叫从前并行的,变成将来的一尊。这就大大不合理,并且万万办不到。”[2]如景昌极所言,白话在历史上就与文言并行,并不需要新文学家们来刻意提倡。同时学衡派对此提出有力辩驳。严格地说,学衡派并不反对白话文,只是反对白话文取代文言文的主流地位。中国的文言文,几千年来一直在被传承和使用,并不是死文字,它的巨大生命力绝非拉丁文所可比拟,二者之间,不在“死”、“活”、“古”、“今”,而在雅俗之别。二者的使用应视场合而定,这不能说是没有道理的。吴宓更是表明:“除戏剧小说等其相当之文体为白话外,均须改用文言,至欲求译文之精彩,须先觅本国文章之与原文意趣、格律相似者,反复熟读,至能背诵其若干段。然后下笔翻译,此时须求密合原文之意,则所得者,既不失原意,而又有精彩矣。”[3]195

李思纯和吴宓在翻译观点上趋同,李思纯在《仙河集》“编者识”也明确提出:“至近年新派译者众多,腾诸报纸,然皆行以无韵之白话体,逐字逐句直译,而意思晦昧不清,其事无异传抄,虽多曾何足贵?”也许就是李思纯坚持用东方思维模式解读评价法语译品的表述方式和美学价值,挖掘蕴含在译语当中的中国文化元素,从当时一味崇尚白话文翻译外国诗歌的时代潮流中跳脱出来的根本原因。这既是李思纯对自己翻译修为的一种态度,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当时翻译界绝大多数的声音都是排斥文言文,提倡白话文的时代背景下还能依然坚持自己的翻译立场和观点。正如他自己在《仙河集》自序中谈到的:“苟以背逆时趋,辱承攻诘,所受甘已。”[4]1546

(二)李思纯以及其译作《先河集》

李思纯,字哲生(1893-1960),四川成都人,著名历史学家,元史学家。出身于昆明一个官宦人家,自幼熟读诸子百家,民元革命以后始就新学,1919年加入“少年中国学会”。李思纯早年曾留学法德等国,归国后任东南大学历史教授。其一生未参加任何党派,主要活动在于教学、研究和翻译。[4]1李思纯幼年所受的传统文化教育和之后的海外求学经历让他得以在中西文化的交融中成长和成熟起来:既熟知法兰西文化精髓,又寄情华夏故土。在双重文化氛围下,其译诗《仙河集》成功出版,刊载于1925年11月《学衡》第47期上。李思纯继承了苏曼殊的英语诗歌翻译传统,也受益于吴宓及《学衡》杂志,其文言诗体翻译基本上是成功的,但在当时的翻译界也是有争论的。他的译诗一方面得到不懂法文的人的称赞,一方面又受到一些懂法文的译者的批评。戴望舒曾对《仙河集》写过书评,即《读〈仙河集〉》,发表于《璎珞》旬刊1925年第2、3、4期,指摘了错误,提出了翻译中的误译问题。我们必须承认“李思纯的译诗确有不少理解与表达方面的问题。但也可以说,李译虽有错误,却大致不离原意;虽有晦涩之词,却不妨碍读者总体理解”[5]。

(三)李思纯法诗汉译的创作特点

五四运动时期,白话入诗已经成为一种势不可挡的潮流,李思纯坚持文言译诗,这种“反潮流”之举本身就具有先锋意识的主创性特点,在译介原作的选择、文化思维的反思和翻译方法上都为当时以至后世的翻译外国诗歌提供了全新的思路,也许其翻译诗学的价值就在于此。具体体现如下:

1.李思纯《仙河集》选择法文原诗

胡庚申教授认为以达尔文“适应/选择”学说的基本原理和思想为指导,以“翻译即适应与选择”的主题概念为基调,以“译者为中心”的翻译理念为核心,是能够对翻译本体做出新解的翻译理论范式。翻译是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所作的选择活动。“翻译生态环境”指原文、源语和译语所构成的世界,即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①参见王敏玲《翻译适应选择论视城下周瘦鹃译介作品研究》,《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第79-84页。李思纯在《仙河集》中诗歌的选择主要是根据自己的趣味、眼光和知识,做出极具个人风格的选择。李思纯明确表示这个译诗集的选择标准具有鲜明的主观性,“所译不必皆为代表杰作,各人之多寡亦不等。但就一己所爱诵者译之,别无去取标准。”且在《仙河集》的“例言”中提出了选择法文原作的标准,就选择原作诗人而言,他提出:“斯集所译,但就各时代中,择其足以代表时代精神者译之,不必备全。又现存诗人中,亦择其年老而名较彰著者,如布惹之流。其现代青年作家,价值未定,无从论评,并弃不录。”而就选择原作诗人的年代,他写到:“为自中古时代以及于现存之诗人。其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世纪之诗人,没人或仅举一首。因古诗难译,且诗情平直,不易领略故。”就译诗的篇幅,他提到:“古诗多长篇,一时或占数十页。斯集于过长之诗,则仅节译其最精粹之一段。”[4]1547陈炳堃曾对这本诗集作过研究,在其《最近三十年中国文学史》一书中说:这个小小的集子里共译诗69首,代表法国自中古时代及现存的诗人24人。近似文学史意义上的法语诗歌选集,即力图包含各个时代重要诗人的代表作:包括中世纪2个诗人2首诗,十六到十八世纪6个诗人14首诗,十九世纪12个诗人48首诗。每一诗人都由译者略述其人格作风及生卒年月。又于每首之前,仿诗经小序体作一短句说明他选译的动机,译名的由来,译诗的方式。其译诗主要是针对不能阅读法语诗歌的读者,在体例上表现出较成熟的特征,并给原作自作小序和作者简述,这些工作都是准确无误的。”[6]

2.李思纯《仙河集》中对于译诗的诗歌思维和文化阐释

五四时期,翻译作品引入大量的欧化词汇、句式等新的语言成分。异化翻译成为一种翻译潮流。这种现象与当时中国文学在多元文化系统中的弱文化态势即中国文化处于边缘化状态有关。李思纯对于文化差异的反思也体现在其诗歌思维和文化阐释上,特别是在英法文学差异,以及促进中国现代文明的多元建设方面,其中隐约有法语一派的独特趋向和域界区分,“法人以散文之美,冠于西土。其诗虽不废音律,而明白如画,读之如散文,与英诗之组织精严者大异其趣”。当然也更因为李思纯认为英语文学流布中国多有偏颇,在“自序”中他提出“中国今日,英美文化之浸淫濡染,较法德文化为多。即以诗国名人论之,国人于乔塞(Chaucer)、弥儿顿(Mil⁃ton)、蒲伯(Pope)、摆伦(Byron)、威至威斯(Wordsworth)、郎法罗 (Longfellow)、惠特曼(Whitman)之流,或闻名而膜拜。而彼拉丁区中、仙河岸侧之光辉,乃未能朗烛于东方。此等畸形之诗国崇拜,实文化之缺点,而非吾辈之所欲。斯集之所选译,意在以一脔之奉,引起老饕之大嚼,虽译者之力不足以副之,而所愿实在此。”[4]1546吴宓先生也曾明言:“近年来吾国人译西洋书籍、诗文、小说、戏曲等不少,然多用恶劣之白话及英文标点等,读之者殊觉茫然而生厌恶之心。盖彼多就英籍原文一字一字度为中文,其句法字面仍是英文。”[3]197因此李思纯出版法语译诗集《仙河集》可以说对于在当时中国翻译界绝大多数推崇英文诗歌的翻译主流而言,既表明了一名尊重自我意识的译者态度,更是一名肩负本国文化发展的有责任有担当的翻译家的选择。

3.李思纯《仙河集》中翻译方法

李思纯在法语诗歌翻译方法上的论述显然有积极的意义,尤其是对五四时期诗歌翻译的反思,以及新的译诗法探索。可以说李思纯的汉译法诗更多的是一次大胆的极具个人风格的尝试。在当时“诗歌不可翻译”的诗歌大环境下,他“明知不可‘译’而‘译之’”,在《仙河集》的“编者识”中他直言:“翻译之事,何易于是。斯集戋戋小册子,但恐或以此故,遂永为法兰西诗国之罪人。甚愿读者以个人创作视之,而勿以翻译视之。”而其实验性的尝试,更多的应该摒弃翻译技巧的考量,而应该看到新的译诗法提出的积极性和先导性。他对于当时翻译的方法进行了梳理和归纳:“近人译诗有三式。一曰马君武式,以格律谨严之近体译之;二曰苏玄瑛式,以格律较疏之古体译之;三曰胡适式,则以白话直译,尽驰格律是也。余于三式皆无成见争辩是非。特斯集所译悉遵苏玄瑛式者:盖以马氏过重汉文格律,而轻视欧文辞义;胡氏过重欧文辞义,而轻视汉文格律,唯苏氏译诗,格律较疏,则原作之辞义必皆达,五七成体,则汉诗之形貌不失,然斯固偏见所及,未敢之当。”又说:“盖吾辈虽不能得最良之方法译之,而可以较良之方法译之。所谓较良之方法者,即译者须求所以两全兼顾。一方面不能抛弃原义,而纵笔自作汉诗;一方面复不能拘牵墨守,以拙劣之方法行之,如法语之所谓逐字译(mot à mot),使译文割裂,不成句读。故矫此两失,实为译者之应有责任。斯集所译之形式,即译者对于今日翻译欧诗一事,心目中认为较合适于理之形式。”[4]1549这是李思纯对外国诗翻译的反思,其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但是对于当时的翻译大环境确是具有积极的影响。

二、李思纯《仙河集》中法诗汉译的具体表征

(一)文本分析

1.《狱中》原诗和李译分析

魏尔伦所作诗歌《狱中》①《狱中》和《破钟》原文,都是来自《李思纯文集》(诗词卷),陈廷湘、李德琬主编,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9年出版。(En prison)一反法国诗歌严格遵守的亚历山大体每行12音节的规定,原作每节为4个四行诗主要是八音和四音诗行,韵式交叉跳跃,极富音乐性。李思纯的译诗为文言五言诗体,不拘原诗韵式,“且按照中国书籍旧例,一行连下,而不逐句横列”。[4]1544虽然,译作的韵式和音乐性远逊色于原诗,但是其不拘原诗韵式,却也简约练达,情趣犹然,此外特别是在诗歌情绪和汉文格律上,李思纯的文言诗体似乎是汉译法诗的一种创格。

译作很好地再现了原作忧伤却不颓废、哀伤又不悲痛的诗意,特别是“徐鸣声惨悽”、“幽怨为长啼”、“流泪无穷期”、“思汝”等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挪用与替换,更是巧妙融入原作艺术空间,让中文读者感受到熟悉且微妙的诗趣。音乐性可以说是李译的软肋,但是就诗情诗意的传达而言,李译是成功的。具体分析见表1。

表1 李思纯《狱中》汉译的具体分析

(续表1)

2.《破钟》原诗和李译分析

《破钟》的作者波德莱尔是十九世纪法兰西诗界颓废派的中坚、象征派的鼻祖。1815年波德莱尔写就《破钟》一诗,当时正是在他艰难困苦时期,此诗收录在诗集《恶之花》(Les fleurs du mal)中。波德莱尔把自己的心境比喻为阴雨连绵的冬天,笼罩着寒冷、亡魂、墓地、死气和雾,用各种意象来表现心态。此外,波德莱尔力图解放诗歌的形式,用没有固定诗韵和节奏的散文体诗来自由地反映意识的跳跃,这也增加了汉译的难度。所谓文学建构,就是译者用自己的思维对原诗进行演绎,通过汉译法诗的特殊形式,对于接受语的文学系统有所影响。李思纯通过独特的文学建构启发后辈翻译人的实践操作。其一,李译引用西方分行技巧,摆脱固定的诗歌行序,将原作中分裂的长句根据语意重新排列组合,理顺原作中看似杂乱的诗句,再现诗人最想表达的诗意,具体分析见表2。其二,五言诗体开放的节奏,每行一致,既有规律又有变化。遗憾的是为了保持诗体的齐整,牺牲了部分语意,甚至随意地省去了整句。但就整体而言,李译的实验性的尝试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对于本土诗歌语言的构建和诗歌翻译艺术方法提供了经验和借鉴。李思纯用文言诗体翻译了波德莱尔的10首诗,戴望舒的译诗《瓦上长天》刊载于《璎珞》(1926.3),显然是参照了李思纯译诗,同时期,戴望舒还发表了《读〈仙河集〉》,对李思纯的译诗提出了一些批评。[7]可见李思纯作为一个汉译法诗的先行者对后辈译者潜移默化的影响。在诗歌的具体分析中,李译虽然与原作语意有些地方不是很相符,但是其文言异译在语意的整合度上却独具一格,译文仍然与原作风格紧密贴合,存在着诸多关联。

表2 李思纯《破钟》汉译的具体分析

(续表2)

在这首诗的翻译中,李思纯依然紧扣自己的翻译观。但是这首译作更为大胆,译者大胆地采用了增译、减译、换译和漏译的翻译技巧;同时将诗句拆解、合并、错位甚至是直接忽略处理,即诗行的对等转换也体现了李思纯对于原作神韵音节的追求。可贵的是李译并非脱离原作的创作性翻译,而是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足够自由当中,将原作的意境更好地嵌入国人的想象当中。其成熟的译诗理论指导自己的译诗实践,使意象丰富的原作在译诗中依然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和想象空间。

(二)翻译方法的三大表征

李思纯在《仙河集》的自序中坦言:“思藉此编以示译诗之范则”,因此其译作具有强烈的个人意识。他贯彻自己的翻译观并付诸实践,将自己的翻译观真切地体现在其译作中,因此《仙河集》的所有翻译作品都打上了鲜明的烙印,并贯穿始终。而从上述两首译诗的具体分析我们可以更为具象地看到他翻译观点的三大表征。

1.意译

李思纯的翻译方法十分明确:“两全兼顾,惟意译最合中道的翻译之法。”因此他摒弃白话直译中为求音韵而牺牲诗意的做法,驳斥“意思晦昧不清,无异于传抄。”并将当时译诗划分为三式,分析各自优劣,最终得出心中较为合理之形式:既不抛弃原义,也不拘牵墨守,割裂译文。《狱中》和《破钟》的翻译都是严格执行着意译的翻译方法,诗歌“诗意”为上,“神合”为先,尽管有时会失原作语意,甚至打破原作格局,但李思纯仍然坚守自己的译诗原则。

2.汉诗格律

李思纯直言:“五七成体,则汉诗之形貌不失。”因此译诗以文言入诗,包括四言诗体、五言诗体、六言诗体、七言诗体、骚体、歌行体等。其充分展示了中国古典诗歌形式的美感,用汉语诗歌思维模式归化原作语言的结构,促成译作中国化气质和品格的形成。就《狱中》和《破钟》而言,译本都采用了五言诗体的“以诗译诗”的汉诗结构,无不说明了李译汉诗格律的这一特点。

3.不拘韵式

李思纯坚持外国诗翻译的较好的折中方法就是以自由韵式迻译法语诗歌,以尽达辞义,以此来建设汉语译诗的格律,《仙河集例言》写到:“以求能切合原文之故,故句末叶韵,有时通押,不拘严格。”[4]1589《破钟》的译本我们看到了译者在翻译中较大的自由度,有时候甚至脱离原作直接进行创作,但是所谓“艺高人胆大”,即便如此,我们依然可以从译本中感受到原作中弥散的极强的艺术性和感染力。

三、结 语

笔者认为李思纯《仙河集》译诗的多元价值主要是以下两点:一是在英语诗歌翻译盛行的时候,他较早地开创了法语诗歌的译介领域;二则是译作中所体现的个人翻译主体审美意向性结构的坚守和对中国传统文化因素的坚持。这两点,对于法国诗歌汉译的发展有很大的启发意义,是不应被忘却的。所以虽然自五四运动以来,李思纯较成熟的文言译诗仅仅是隐形的存在,但就文化多元论的价值而言,这个被新文学遮蔽的潜在事实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影响,鉴照着20世纪法语诗歌的汉语翻译。

[1]彭建华,邢莉君.论民初外国诗翻译上的分裂[J].甘肃联合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60-63.

[2]景昌极.随便说说[J].文哲学报,1922(2):36-38.

[3]吴宓.论今日文学创作之正法[C]//吴宓诗集.上海:中华书局,1935.

[4]李思纯文集:诗词卷[M].陈廷湘,李德琬,主编.成都:四川出版集团,2009.

[5]佘协斌.法国诗歌翻译在中国[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6(2):34-37.

[6]陈炳堃.最近三十年中国文学史[M].上海:太平洋书店,1930:89.

[7]彭建华.论戴望舒对魏尔伦的翻译与批评[J].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63-65.

The Multiple Values and Their Specific Representations of the French-Chinese Poetry Translation in Li Sichun’sFairy River Set

DUAN Be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Guang 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510665)

During the May 4thMovement Period,Li Sichun adhered to his translation approach of using classical chinese verse to translate French poetry.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 and the transla⁃tion features of his translationFairy River Setreflect the multiple values in the particular cultural envi⁃ronment.During the period of English poetry prevalence,he pioneered the field of translation and in⁃troduction of French poetry.His translation versions demonstrate his firm belief in aesthetic image of personal translation subject and his adherence to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Li Sichun also implemented his philosophy of translation in the selection of the original poems,the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and the translation methods.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two translated poems in this paper,the three representations,namely the free translation,the metrical patterns of the Chinese poetry and the flexible rhyme scheme,can be more concretely demonstrated.

Li Sichun;Fairy River Set;French-Chinese poetry translation;multiple values;spe⁃cific representations

I 046

A

1007-6883(2017)05-0082-08

2017-02-20

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1YJC752016)。

段贝(1980-),女,湖南益阳人,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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