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
摘要:语文新课程标准,强调语文教学与文本对话的重要性。当前的文学阅读教学存在脱离文本、误读文本、异读文本的现状,因而,语文教师要在阅读教学中树立“文本细读教学”观,立足文本,以文本为核心,引领学生以多元姿态走进文本,深入细读文本。“文本细读”作为文学批评的一种重要方法,其原理同样可以指导我们的文学阅读教学实践。
关键词:文学文本;文本细读;文本细读教学
一、注重文本,在阅读文本时要多疑和善思,一步步走进文本
接受美学认为,文学总体活动是作家、作品、读者三个环节的动态过程,作家写出的只是文本,文本潜在包含着许多“不确定性”和“空白”,而它们的意义确定,必须依靠读者阅读,对它具体化,作品的价值是作家和读者共同创造的,读者成了文学活动中最活跃的主体。这就是我们“走进文本”的理论依据。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产生于英国、40年代在美国得到发展的新批评派理论,他们强调文本是文学活动的本源,文本是文学的本体,研究文学就是通过对作品的仔细阅读,这种批评也被称为细读法批评。①这种理论,对于细读文本,有直接的指导和示范意义。所以,走进文本,就是带着情感,按照自己的意愿,以自己独特的体验,涵泳感悟,解读文本。在解读过程中,就是不要受到参考资料的束缚,不要把别人的理解作为定论来接受,不要盲从专家和权威的高见,而是通过仔细地研读文本,独立思考,读出自己的疑问和心得体会。只有读中有疑,才会更进一步走进文本。 《故乡》有这样一段话:“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这里的“别人”指谁呢?教参认为指杨二嫂。我发现把杨二嫂理解为“辛苦恣睢”生活的典型,与小说的内容不符,细读文本,从小说主题和杨二嫂的生活实际两方面加以分析,闰土和杨二嫂虽有主次正反之分,但他们都应是“辛苦麻木”生活的一类人,再者,杨二嫂的生活虽不检点,作为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弱者,为了生活,到处贪小便宜,蝇营狗苟,用这种可怜的手段,做些可鄙的事情,然而和那些公然抢劫,仗势欺人且无法无天的放纵凶暴,任意胡为的“恣睢”者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不可同类而语。说杨二嫂是“辛苦恣睢”生活的典型,失之公允,是概括化,贴标签式的思维方式,并没有真正走进文本。
二、阅读中不仅走进文本,还应结合具体的写作背景,知人论世
细读文本,要了解作者的为人,要明白作者生活时代,写作的背景,这些既要读者的学识,更需要读者的人生体验。而这一切,与读本或多或少就有一定距离。而学生相对学识不足,体验缺乏,这样学识需要补充,人生体验也需启发。比如,杨绛先生《老王》的结尾,如何理解“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孙绍振教授撰写了一篇关于《老王》的理解性文章,指出这种“愧怍”有两个特点:一是幸运者对不幸者的;二是这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并不是一下子产生的,而是“渐渐明白”的。就是说作者的愧怍的产生是有一个过程的,起初是对“老王”的照顾和同情,后来看到老王的真诚,作者被感动,而震撼作者的还是老王去世前夕对作者一家的惦记和眷顾,正是这件事,使作者后来渐渐明白过来,感到十分愧怍。
我初读这段话时,不由想起白居易《观刈麦》的最后几句:“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身为县尉的白居易为何“自愧”呢?这是对农民的同情,也是诗人自我反省,自我解剖,自我批评。这里就没有官本位的思想,而表现出的是知识分子的良知和责任。知识分子正是社会的眼睛和良知。我想杨绛先生的“愧怍”,正是知识分子良知的发现、反省和批判。
杨绛先生当时是否是一个幸运的人呢?在史无前例的文革浩劫中,杨绛和钱钟书先生与同时代的知识分子一样,所遭受的肉体、人格和精神迫害,世所罕见。她先是被“揪出来”挂牌认罪扫厕所,挨打受罚剃“阴阳头”,戴高帽子挂牌游街,被下放到“五七”干校接受劳动再教育,显然是不幸的。但正是在这不幸的生活之中,杨绛先生发现了另外一群人,有眷顾自己一家的“老王”,有乐于助人的“送煤的老田”,有“公然护着我”的大娘,照顾过女儿钱瑗的于奶奶。在这些人身上,作者看到了人性的美好,认为自己比他们幸运,实际是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善待他们。作者和他们一样,都是当时社会的不幸者,但他们确实比作者更卑微,更贫困,更无奈,对他们的愧怍,正是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道义和责任的表现。对于社会的责任,知识分子理应肩负得更多,出于良知,应该使社会更平等,更美好,而当时的社会恰恰相反,我想这才是杨绛先生对不幸者“愧怍”的深层社会原因,是作者耻于当世而又不推卸责任的“内心的崇高的道德法则”使然。
三、文学理论是细读文本的钥匙,阅读欣赏要善于正确运用理论
文学理论,对于我们阅读文本,永远有指导意义。除上文提到的细读法批评、接受美学,其他像我们欣赏古诗的意境说,阅读现代诗的象征主义、以丑为美的手法,阅读小说的“叙述者的多重角色”及意识流理论等,对于我们细读文本都有直接的指导意义。当我们面对文本“山重水复疑无路”时,而恰当的理论运用却能使我们的细读“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有豁然开朗之感。教学郑愁予的《错误》一诗时,我发现“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这句诗,不好理解,而评论此诗,有人认为这个“错误”是“我”主动造成的,有人认为是“思妇”主动造成的。姑且这样认为,但结合诗的内容来看,不管是“我”还是“思妇”造成的,这个“错误”还“美丽”吗?我感觉问题好像出在“我”上,但如何读通,毫无头绪,最后运用“叙述者的多重角色”的理论,问题才迎刃而解。现代叙述学在分析小说时认为,在作家和文本之间存在着一个叙述者,作家并不直接在作品里站出来叙事,而是通过叙述者来叙事。含叙事成分的诗歌亦如此。《错误》是一首现代诗,诗中的叙述者,与此不尽相同,这个叙述者就是“我”,在诗中充当两个角色,或者说叙述时采用了两种视角:受限制的视角和全知视角。《错误》诗第一句“我打江南走过”,采用的是受限制的视角,接下来的第二句和第二节诗,采用的是全知视角,第三节,采用的又是受限制的视角。正因为视角的变化,思妇在叙述者(诗人)而不在“我”的视角之内。诗中“我”的身份开始并没有明确,我们读完第二节诗时,也会善意地犯一个“美丽的错误”,这样诗便充满了张力,读者产生期待心理,结果却又超乎读者的意料,获得一种意外的美感。这种手法的运用,促使读者会产生新奇感,阅读兴趣更浓厚,可以更深刻地获得美的享受。因此,可以说《错误》一诗在人称运用和叙述视角上确实独特高妙。清楚了叙述视角,明白了叙述视角的转换,我们就很容易理解这是一个无奈的事实,并非是谁主动造成的,因而才能说是“美丽”的,或许有些凄婉,诗意更加敦厚,否则,诗情就显得轻薄了。②
细读文本,是一个无法穷尽的话题,也是我们语文阅读教学中具体而需切实解决的问题。以上只是本人的一些尝试和心得。不揣浅陋,请大家批评指正。
参考文献:
[1]张霞儿:《走进文本 走进课堂》,宁波出版社,2010 年7 月第1 版,224、254页。
[2]《一首充满古典意象的現代诗》,见《名作欣赏·中学阅读》2007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