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他不公平

张君燕

上個世纪20年代，散文家陈西滢从英国获博士学位归国，在北京大学任外文系教授。1924年，在胡适的支持下，陈西滢与徐志摩等人创办《现代评论》杂志，任文艺部主编，并在该刊开辟《闲话》专栏，发表了许多杂文。

有一天下午，陈西滢来到办公室时面带怒色，同事们问他怎么了？陈西滢说因为杂志的印刷问题，他与印刷厂的负责人发生了争执，对方不仅出言不逊，而且蛮不讲理，气得陈西滢说不出话来。“他就是仗着有点势力，才敢这样无理，不如把这件事写出来，登到报纸上骂他！”听了事情经过，同事们都义愤填膺，陈西滢却摆摆手说：“算了吧。”

陈西滢的反应让同事们都很不解，难道他是碍于对方的势力，害怕了吗？可是要知道，陈西滢是很善于打笔战的。平日里，鲁迅对陈西滢的很多观点和主张都不太认同，就写文章驳斥他，而陈西滢总是毫不示弱地进行回击。这次怎么退缩了呢？

“不，我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他很不公平。”陈西滢平静地说。“他对你不恭在先，你写文章表达看法，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呢？”同事们追问。陈西滢说：“我之所以不惧与其他人打笔战，是因为我们势均力敌，都有表达自己观点的渠道。我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总会有主观的成分在里面，而那个印刷厂的负责人不会写文章，所以即使他有不同意见，也很难用同样的方式传达，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柏拉图说，一切背离了公平的知识都应叫做狡诈，而不应称为智慧。当两个人在某方面的能力上相去甚远时，放弃这种方式，不仅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大度、睿智的体现。

〔原载《演讲与口才》2017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