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喜欢排骨冬瓜

2017-11-22 16:11亦缕
知识窗 2017年11期
关键词:下锅道菜排骨

亦缕

最近常听到一句话“世上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不行,那就两顿。”对于我来说,把这句话中的“烧烤”换为“排骨烧冬瓜”便更为合适,如果还要加个限定词,那一定是母亲做的。

这道菜应该是家常菜,它没有那么精致,可能在一些“高大上”的场所是上不了餐桌的。但是,如果你也喜欢排骨烧冬瓜,那你应该明白它的滋味。

小时候,父母每天总是早出晚归,家中的柜子里总备着一箱方便面,在那个人人都爱方便面的年代,我已经厌烦了速泡食品的味道。

在一个夏末初秋的傍晚,放学回家的我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门前的梧桐树叶子偶尔飘下一片来。母亲回来时,便看见只穿了件短袖的我,立即责备着让我回家添一件衣裳。

添了衣裳的我看到母亲走进厨房,放下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小心地揭开,里面是一块块已经切好的排骨。

猫和我紧紧地盯着那些排骨,它想吃,我也想吃,我们对视许久,最终猫先败下阵来逃走了,我又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排骨。那时候,排骨在家里的地位相当于肯德基里的超级无敌大套餐了。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大块冬瓜,胖胖乎乎的瓜身像铺着一层雪白的粉末。母亲把肥冬瓜放在案板上,一层一层削皮。我好奇地蹲在一旁,看着冬瓜露出里面的翠绿,像上好的玉石,色浓而不透。母亲把冬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而那排骨用热水焯一下捞起。

锅中的油均匀地散开,带着菜籽特有的香气,排骨下锅后立即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母亲加了许多我那时还不认识的调料,就像是魔法一样,浅色的排骨在锅里慢慢染上一层酱色,味道漸渐弥漫,肉的香气在那时我的家里是极少见的。冬瓜下锅,便也立即染上点点颜色,加水,冬瓜和排骨在水里混合,不知是蔬菜的清香染上了肉味,还是排骨粘上了冬瓜的淡味,我的鼻子轻嗅便是满鼻的鲜美。最后,妈妈放下先前切好的葱段,颜色深浅有致。

菜是用一个雪白的盘子盛上,盘的白与排骨的酱形成鲜明对比,只看一眼便难以忘记。那是我记忆中的菜,之后的十多年,我再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后来,父母经常外出,我便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只会烧家常小菜,而排骨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丝毫不亚于今天的盛宴。外出的父母很少回家,有时即使过年,也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于是小时候的温情被消磨在冰冷的电话线里,那些思念被春节的孤独撕成碎片。

2014年,我高三时,奶奶去世了,父母双双归家,这离他们外出已经整整十年,期间偶尔的回来不值一提。那时,我们的关系仿佛被冰藏已久,我责怪他们长年在外,他们说我不理解为人父母的艰辛。回来后的父母决定不再外出,一是我即将高考,二是谁也不想背井离乡。现在,他们陪在我身边的时间似乎更多了,母亲依然会做冬瓜烧排骨,但再也没有我记忆中的味道。

在母亲最开始做这道菜时,我很给面子地吃光了。如此几次后,便再也不吃了。我曾听见母亲唠叨:“这孩子小时候最喜欢这道菜了,现在怎么不吃了。”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流泪,却又不知为何,我无法告诉她,这道菜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那时的味道那么浓烈,浓烈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我依然难以忘怀,而这时的味道再难和那时的相提并论,有些事在悄然改变,但我们都不知如何回到从前。

2016年,我初上大学,因为学校离家近,我时常回家。某月的一个星期六,母亲因为头疼没去上班,我回家时正看见她躺在床上,她额上的皱纹因皱眉更加明显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光把父母也变得这般,那些早年因为缺少他们陪伴我而产生的怨念早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看到这一幕的我只觉得害怕。

所幸的是,医生说母亲只是因为太过劳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母亲一个劲儿地抱怨:“我都说没什么事吧,你非让我来医院。”我不说话,搀扶着她回家。我们一路聊天,我知道母亲担心初到大学的我不适应大学生活。而我已经成年,我宽慰她,她的女儿在大学里生活得很好,她不用担心。

到家后,我走进厨房,发现冰箱里正有一袋排骨和一小段冬瓜。我回想起那时母亲的步骤,把冬瓜削皮,切块,排骨下锅,一切都似小时候。还是雪白的盘子,还是酱色的排骨和冬瓜,母亲尝了一口笑着说:“我女儿还真有我当年做菜的风范。”

我也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入口,发现熟悉的味道突然回来了,这时的味道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回忆便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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