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消亡史》：拼贴叙事下的“消亡”

石多

摘要：《罗曼蒂克消亡史》是程耳执导并担任编剧的一部电影，于2016年底上映。主要讲述的是1937年大动荡前夕，围绕着以上海滩著名的帮派大哥陆先生，及其身边人卷入一场大型的阴谋当中的故事，讲述了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本文主要从电影的表现手法出发，探讨在这种叙事手法的表现下，如何体现出“消亡”这个主题进行简析。

关键词：消亡；拼贴；叙事

《罗曼蒂克消亡史》的故事发生时间是20世纪30年代，地点是在上海，背景是日本准备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上海帮派的陆先生作为上海本地的风云人物，以一场暗杀开始，通过与间谍的斗争，揭开了整个电影中各色人物在其中展现的不同的命运。

故事的背景放在旧上海，似乎让观众自然就感受到了一种文艺的氛围，歌厅舞厅的繁华，小洋楼下的生活精致等，富有浪漫的生活。但其实故事的背景则是黑帮、杀戮、国仇家恨，将这些内容在表面的浪漫之下，慢慢的拨开，最终剩下人的困境和命运的无常。罗曼蒂克的消亡就是这么建构而来的。影片开始于在淞沪会战前夕，接着故事突然拉回三年前，接着又转回当下。以陆先生为主体，将多人物的故事在剧情中插入，并引出了各人物的故事：交际花小六、电影明星吴小姐、杀手车夫、姨太太小五等。看似人物众多关系复杂，但也正是通过这些各色各样的人物以及他们背后的故事情节，给观众带来了一种对应时代的刻画感。

一、拼贴式的碎片剧情

这部电影使很多人第一遍观影后，产生雾里看花的感觉。对于电影名字的疑惑，以及电影具体讲述的内容都似乎没有完全消化。的确，这部电影是由程耳指导的，程耳电影的风格主要是以拼贴式的叙事方式来进行。他的作品并不算高产，加上《罗曼蒂克消亡史》，他至今仅有三部作品面世。从2006年的《边境风云》开始，程耳就开始表现出了他独特的电影叙事风格。他深受昆汀·塔伦蒂诺的影响，作品最大的特点便是这种叙事的破碎化和拼贴。这种非线性的叙事，在一个大时代之下的各种人物之间不同的命运的发展，在程耳的手中，被碎片化的分为了很多部分，最终再有规律的拼贴起来。

线性的叙事模式是观众们容易理解和接受的一种电影表述形式，那么另外的这种拼接的叙事方式，往往让观众有着一种悬念感，在观影过程中可以在从头至尾看似凌乱的剧情中感受剧情并思考，在最后得以感受到“完成”的快感。这部电影正是如此，它不是以时间顺序叙事，也不是简单的倒叙或者是插叙，是把时间和剧情完全打乱。这种表现方法，就类似将一副拼图打散，并只取出几个，并通过特定的方式摆放，让你窥探到整块拼图。在空间表现上，不同人物之间，不同时间之间反复进行切换，你可以理解到，其实电影的用意是告诉我们，这部电影不是在告诉我们这是某个人的故事，而是这是一群人的故事，这群人所代表的那个时代的故事。

电影中我认为重点描述的三个叙事线是陆先生、小六和渡部。这三个人物各自存在对方的叙事当中但都拥有自己的叙事视角。陆先生和渡部之间的关联包含了家庭和国家，信任和欺骗，渡部和小六是充满了情欲，爱情和伦理的纠葛，陆先生和小六，则是一种存在于生活中的罗曼蒂克生活方式。这几个故事之间，虽然各自有叙事视角但是互相关联承载了这部电影的主要叙述方向和矛盾冲突。故事都是从浪漫开始，但是最终都在浪漫中消亡。

故事不仅在叙事线上有拼贴碎片的叙事，在影像表达上也有着这种拼贴的观感。间谍浅野忠信对交际花小六进行囚禁的剧情，有《色戒》的影像观感，帮派老大陆先生的风格，也似乎是有着《教父》电影的风格。

二、“消亡”的时代

从这部电影的名称来看，《罗曼蒂克消亡史》，可以分为罗曼蒂克可和消亡来看。罗曼蒂克，可以拥有多层的含义，既有着男女之间的浪漫，也有着民族和时代中存在的一种质感和高贵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属于那个时代的罗曼蒂克。

陆先生是心狠手辣的帮派老大，也是一个拥有民主正义感的人物。他是电影中用最多笔墨去刻画的人物，一个典型的上海旧贵族形象。作为黑社会帮派老大，表面上处变不惊温柔得体，其实拥有一颗杀戮之心且十分果断。从影片的开始，与工人代表的谈判，不动声色地展示了对方太太的残肢之后将对方活埋。这是一个典型的黑社会老大的模样，残忍暴力。哪怕是杀人，也不能在茶楼里杀，因为茶楼是一种干净的体面的象征。在之后的影片表述中，日本给他设下的鸿门宴上，周围尽是危险，他仍然表现的礼数周到，十分的端庄。一种贵族式的浪漫感在他身上体现的很显著，这与我们脑海中旧上海时期的贵族人物不谋而合。就算是陆先生家中的佣人，被日本人子弹击中之后，仍然要走的端庄，放下家中的钥匙在桌上，慢慢的坐上凳子，走的体面。这种外在的罗曼蒂克生活描述的是很充分的。陆先生的另一种罗曼蒂克则是对民族的坚守。哪怕日本人将他全家灭门，仍然要坚守着属于自己的大义。他的“消亡”是从灭门开始的，灭门之后，他罗曼蒂克式的生活开始不复存在，到最后这一切结束之时，陆先生只身一人前往香港，一个人在海关接受检查。他的时代结束了，他的罗曼蒂克也消亡了。

影星吴小姐，为了保全懦弱的丈夫而离婚，她想要的爱情和忠贞在权势面前显得无能为力。随着陆先生逃到了重庆，对于过去吴小姐似乎更加的在意。重庆的菜不合胃口更怀念上海的菜色，她的电影明星梦，这些一切，似乎都只能够存在回忆里。吴小姐的消亡，就是那些存在在他记忆里的爱情，上海生活的过往和曾经的梦想。

交际花小六，是一个不安现状的想要热烈追求爱情的女子。虽然是黑帮大哥的姨太太，但是她仍然不安分，美丽的容貌是她最有力的工具。可以通过容貌依附在大哥的权力之下。同时她又有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的心，也会跟别的男人逢场作戏，所以容易被人诱惑也容易使人产生幻想。但六不是一个没有内心的角色，她有一个热爱演戏的内心，在演戏时，这个女人显得更加真实。她不同于别的姨太太，她风情万种，有偏爱，不是上层贵族普遍的温婉和从容。可惜她渴望的真实的爱情在那个年代太奢侈，所以陆先生在电影里说：“别人都是装装新潮，装装时髦，就你是真花痴。”小六的消亡似乎看起来更惨烈，被渡部送离上海时，她仍然还是一个拥有真实情感的美丽女子，直到在车上被渡部扯掉耳环后，被强行囚禁成为性奴，而后的几幕剧情里，在被渡部囚禁的日子里，从开始的恐慌，到绝望，最后似乎是麻木的接受，直到穿上了日本的和服。她已经没有了情感，只剩下最初的求生本能。直到影片最后她被陆先生找到，对渡部进行的复仇，但是似乎她眼中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解脱后的空洞。

渡部，表面上是黑帮老大陆先生的妹夫，其实是一个日本的间谍，人在上海，却心在日本。这个人物是一个矛盾的存在。他与上海女人成婚，生下了孩子，似乎已经完全是个上海人的模样，但却对日本料理情有独钟。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出卖了家人，杀死了妻子，却无法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对小六一直有着小心思，到最后将对方囚禁。这个人是一个矛盾体，他似乎曾经享受过这种上层式罗曼蒂克的生活，却又遵循着自己间谍的本分。他的内心因为长期的隐藏而具有了一种扭曲的暴虐。

三、结语

这些人物展示着各自的罗曼蒂克的消亡，但是直到影片最后的情节，这部剧最终我认为体现了一种时代罗曼蒂克的消亡。在战俘营，渡部坚定的认为哪怕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背叛了陆先生，侵略了他们的国土，陆先生仍然不会杀死他的儿子。因为这是陆先生自己的侄子，他认为这是陆先生的底线。但是陆先生最终为了让渡部同意引渡，杀掉了这个侄子，这是渡部没有想到的。渡部仍然认为这种“浪漫”还在陆先生身上存在，其实这种“浪漫”正因为他们挑起的戰争而被摧毁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战争，战争让陆先生以及吴小姐，小六等人丧失了这种高层次的体面和文明甚至是伦理道德，因为在战争面前，一切文明都被摧毁了一遍。这种罗曼蒂克，既有个人的情爱关系，也有人们透露出的这种优雅，礼貌和原则的一种生存素养和生活方式，，是一个秩序的象征，一种文化的内涵，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存在于曾经的时代的罗曼蒂克，已经被战争所摧毁。战争让一切变得更残暴和无理，陆先生最后的画面，就是这种罗曼蒂克的结束，消失的不仅是他们的爱情，也是那曾经存在的优雅的时代。

参考文献：

[1]卢毅.乱世众生相——解构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的“消亡”主题[J].电影评介.2017（04）.

[2]程波.《罗曼蒂克消亡史》：在虚构的消亡中进行美学建构[J].电影新作，2017（02）.

[3]张玉姝.一个浪漫时代的消亡——评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J].戏剧之家，2017.03

[4]程耳，郝建.《罗曼蒂克消亡史》：复杂叙事、时代画卷与类型对话——程耳访谈[J].电影艺术，2017.02.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