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司雨桐(东南大学人文学院,江苏南京 211189)
广西壮族自治区梧州市精准扶贫模式研究
——基于精英主义的视角
文/司雨桐(东南大学人文学院,江苏南京 211189)
随着我国扶贫工作进入攻坚期,精准扶贫成为扶贫治理创新转变的新思路。由于扶贫工作的主战场是组织性较差、自主性较低的贫困农村场域,因此农村精英人物在整合地方力量和进行资源生产中起到了重要的主导和推动作用。从精英主义的视角对梧州市精准扶贫模式进行审视,可以发现,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通过动员普通村民、增值社会资本、依托组织载体、创新精英管理等方式形成的“精英主导—农民参与”的扶贫路径有效地将扶贫力量进行了整合,形成了扶贫合力。在推动地方引进科学技术、构建农村金融体系、拓宽销售渠道、完善基础设施的资源生产过程中,农村精英人物也发挥了关键性力量。“梧州模式”形成了精准扶贫的成功范本,诠释了精准扶贫因贫施策、因村制宜的精髓。
广西 少数民族地区 精准扶贫 精英主义
那么,梧州市的精准扶贫为什么能够取得成功呢?梧州市精准扶贫的模式能否持续并被推广?在本文中,笔者将对这两个问题进行探讨。
近五年来,伴随着扶贫工作进入攻坚期以及政府扶贫工作的部署和开展,国内学术界的研究者对扶贫的模式及相关问题展开了大量的研究。笔者通过梳理近五年文献,发现学者对扶贫模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某地扶贫模式的实证分析、扶贫模式的路径选择以及相对微观层面的对扶贫参与主体的研究。
很多国内研究者采用实证分析法对某地或某区域实际情况进行具体分析,对其现阶段扶贫模式进行研究,总结当地的模式特色,提出对策建议。比如荣莉(2015)通过对西南连片特困区整体推进、产业化扶贫、劳动力培训转移扶贫、异地搬迁扶贫等模式的分析,提出要形成政府牵头企业参与、跨省扶贫协作、完善基础设施的对策建议[5]。还有一些研究者结合经济新常态的背景,对精准扶贫的典型模式进行研究。张玉强(2016)总结了秦巴山区“政府引导、市场推进、社会参与、协会运作、微媒助力”的“互联网+电商”精准扶贫模式,为深化扶贫工作提供启示[6]。除此之外,典型的发展模式研究还有刘祥恒等研究者对乌蒙山区的旅游精准扶贫模式研究、张玉强对武陵山区的金融精准扶贫模式研究、龙永华对湘西州农业产业化精准扶贫模式的研究,这些典型模式都在实践过程中积累了许多经验。
当然,还有一些研究者把关注的焦点放在了对扶贫模式的路径选择上,这也是扶贫模式研究的难点。汪晓文等人(2012)以甘肃为例,基于空间正义贫困视角,提出构建创新型扶贫模式:差异化扶贫模式、功能区开发式扶贫模式、区域发展与片区扶贫联动模式、跨区域合作式扶贫模式[7]。孙文中(2013)从新发展主义的视角对中国传统扶贫模式进行反思,指出农村扶贫的目标从缓解贫困转变为增强生计的能力,通过教育扶贫、移民开发和劳动力转移、开发农村市场、参与式扶贫等途径,提升农村贫困居民自我发展能力,创新中国农村扶贫模式[8]。国内学者对路径的研究大多基于某理论提出了较为宏观的发展路径。
也有研究者从相对微观的角度出发将重点放在了扶贫参与主体上研究我国扶贫工作,构建了新型扶贫模式。李丹(2012)通过对财政扶贫资金参与式管理模式在广西和四川实践的调研后发现,是否真正采用参与式扶贫理念和方法,能否达到参与式扶贫的效果,关键在于政府是否赋权于民,这个转变困难提炼为赋权的困难[9]。李娟(2015)借助参与式发展理论对中国农村的扶贫模式展开了研究,提出了参与式扶贫的农村扶贫模式,把握参与式发展的四个核心要素:理念、主体多元、赋权、能力,认为应该改变那种政府部门唱“独角戏”的做法,重新塑造政府和村民的关系,村民被纳入到扶贫项目的决策体系中去,提高政府决策的科学性,从而促进了农村扶贫事业的发展,实现农村的长治久安[10]。
通过对既有文献的梳理可以发现,当下研究者对我国扶贫模式的研究存在着明显不足,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其一,虽然有研究者从相对微观的角度对扶贫参与主体进行了研究,但是较为宽泛,大多笼统地强调农民的参与,没有对贫困主体本身进行较为细致的区分,忽略了农村中的中坚力量——农村精英人物;其二,既有研究者对扶贫模式的研究大多是地方特色扶贫模式,依托当地资源,研究不够深入;其三,既有研究者对扶贫模式的路径探析上虽然有理论支撑,但是路径较为宏观、浅显,没有从扶贫主战场——农村场域和扶贫治理的重要参与者——农村精英人物的角度提出更为独到的内源式发展路径。基于此,笔者引入精英主义的理论,将扶贫治理的重点聚焦在农村精英人物上,旨在对新时期创新我国精准扶贫模式进行相对有效的研究。
中国农村的农民长期以来一直处于一种原子化的状态,善分不善合。这表现在:第一,农业生产比较分散,基本还是以“家庭”这个私域为基本生产单位,无法适应市场化的需求;第二,公共空间缺乏,公共事务无人问津,农民无法通过合作互助的方式来自我服务。因此广泛动员农民群众主动参与,实现农民的组织化,是解决农村贫困治理困境的关键所在。在这样一种农村低组织化、农民低自主性的情况下,作为农村重要力量的农村精英人物,其主导和引领作用是必不可少的。
在梧州市精准扶贫模式中,农村精英人物通过对广大农民群众进行动员,将扶贫力量整合成利益共同体,依托组织化的载体,开展有效的互助合作,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形成了梧州市扶贫合力。“梧州模式”为我们提供农村精英人物在精准扶贫中再组织和再动员的范本。具体而言,梧州市的农村精英人物主要通过动员普通村民、增值社会资本、依托组织载体、精英管理创新等方式形成 “精英主导—农民参与”的有效扶贫路径。
农民愿意参与和配合精准扶贫是扶贫治理成效显著的前提条件。当前农村的农民生产较为分散,公共产品不足,农民存在经济利益需求和公共物品需求,这为农村精英人物的广泛动员提供了客观前提。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在对普通村民的广泛动员工作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首先,农村精英人物是精准识别中的“主力军”,驻村“第一书记”在走访、调查、计分、确认过程中对广大农户进行精准识别、建档立卡、精准帮扶的宣传工作,鼓励引导农民参与,消除其抵触心理。龙圩区的驻村“第一书记”还将自治区、梧州市的相关政策传达到村里,通过宣传单、横幅等形式开展精准识别的工作宣传。他们在走访、入户调查的时候还背着印有“龙圩区精准扶贫工作队”的背包,实现扶贫工作的流动宣传,动员广大农民参与精准扶贫工作。
其次,在梧州市的产业扶贫开发方案落实中,农村精英人物因村制宜,通过宣传产业扶贫开发方案的经济效益预期,鼓励、带动有条件和能力的农民参与到扶贫工作中,积极推动产业扶贫。
第三,梧州市的农村创业人才等“经济能人”出于致富愿望和家乡责任感,以身宣传,广泛动员家乡人民参与到产业扶贫中,实现共同富裕。苍梧县岭脚镇表水村黎金群回乡创业后,通过思想鼓动和宣传,动员广大农民参与其创办的金瑞联农业产品专业合作社,带动56户村民在扩大网箱养殖规模的同时,通过订单养殖模式,发展生态养鱼,提升了传统网箱养殖效益。他还积极了解客户需求,指导村民只给鱼喂青草,售价很高。
社会资本是由嵌入在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中的资源组成的,当行动者希望提高目的性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时,他们会动用社会资本。具体来说,社会资本是指,一个共同体之内的个人、组织通过与内部、外部的对象的长期交往互利合作形成的一系列认同关系,以及这些关系背后积淀下来的历史传统、价值观念、信仰和行为模式。农村场域是一个更为典型的“乡土社会”,这种社会资本更加明显,具体体现在各种村民小组、亲情网络、邻里组织中。农村精英人物在基于血缘、地缘和业缘形成的乡村社会关系网络中处于较好的结构位置,与外界保持着较多的联系,其所获得的信任和威望自然也高于普通农民。因此农村精英人物比其他人拥有更多 “社会资本”,在获取和使用扶贫资源时具有更大的优势。梧州市的农村精英人物充分利用自身的社会资本优势,将血缘网络、地缘网络和业缘网络中的社会资本充分动员起来,使得原本分散没有效力的社会资本增值并实现效用最大化。
农村之所以难以聚合扶贫力量,缺乏专门的组织载体是重要原因之一。农户处于分散的状态下无法实现组织化。以组织来连接村民,提高农村的组织化程度,需要依托专门的组织载体,比如农业合作社、电商协会等。梧州市精准扶贫中农村精英人物在调研当地产业情况、推动成立农民合作社和电商协会等组织、完善组织架构、制定运行制度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村民通过各类组织载体实现经验交流、互助合作,形成农村扶贫力量整合。
2016年4月,梧州市政府发布了《关于加快农民合作社发展的实施意见》,从2016年起,每年创建20家市级合作社示范社,围绕“一镇一业”、“一村一品”和产业扶贫开发,鼓励引导各类龙头企业、种养大户等组建不同类型的专业合作社,引导农村土地合理流转,鼓励农民以土地入股形式创办股份合作社。根据梧州市企业综合查询信息系统显示,全市2016年上半年在梧州工商行政局新注册农民专业合作社170个,涉及全市7个县(市),具体情况见表1。截至2017年4月,梧州市累计成立农民合作社2156个[12]。农民合作社涉及多种砂糖桔、六堡茶等多种优势特色产业和三黄鸡、网箱鱼等多种特色规模养殖业,还包括百香果等特色种植类产业。以蒙山县为例,陈塘镇罗营村“第一书记”韦天峰刚到任时,积极调研,发现罗应村山多地少,适合发展养殖业。韦天峰了解到罗应村在外打工的四个年轻人有志成立养牛合作社,于是主动联系他们,并鼓励其早点做规划,了解其资金情况。年轻人在韦天峰的积极推动下,成功注册养牛农民合作社,聘请贫困户种植牛吃的草料,牛粪放到鱼塘利用或者种植百香果,初步形成了立体养殖的规模,效益显著,创业带动了一批贫困户脱贫。蒙山县黄村镇道冲村的两任“第一书记”罗震、刘豪帮助村民龚庆基扩建了石蛙养殖场,办理了养殖证,成立了合作社,养蛙合作社采取“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形成了石蛙特色养殖业,带动当地人共同脱贫。
2016年上半年梧州市各县(市)农业合作社概况
除了农民合作社,还有电商协会等其他类型的组织载体在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中发挥重要作用。在电商扶贫方案实行过程中,梧州市蒙山县长坪瑶族乡驻村第一书记率先引导当地党员发展电商产业,成立电商协会,并在发展电商的企业、合作社中成立党组织,形成政府、基层党组织、电商协会、驻村工作队共同推进电商扶贫的工作机制。
农村的扶贫力量整合离不开农村精英人物的主导和引领。但是农村精英管理创新不足、缺乏制度建设也会严重制约治理效果的实现。精英管理制度的创新是电子政务发展和互联网视阈下农村精准扶贫的必然要求,能够增强监督、提高工作效率、增强治理绩效。
2014年3月,广西壮族自治区印发 《“美丽广西”乡村建设(扶贫)工作队及工作队员管理暂行办法》,是指“根据自治区党委、政府统一部署、从自治区、市、县(市、区)、乡镇党委和政府所属机关、各人民团体、企事业单位、大专院校、中直驻桂单位,选派到村开展“美丽广西”乡村建设和扶贫工作的工作队员以及以县(市、区)为单位的工作队、以乡镇为单位的工作分队和驻村工作队,包括贫困村党组织第一书记和定点扶贫工作人员。”[13]工作队长(县、市、区)可以不驻村,但要求明确联系一个重点村、难点村或贫困村;工作分队队长(乡镇)直接负责驻村工作组的管理工作,负责管理驻村工作队员。驻村干部(行政村)组成工作组,实行组长负责制,贫困村党组织第一书记由任职地所在的乡镇党委任命,贫困村组长由该村党组织第一书记兼任。扶贫工作人员有情况要及时向各级党委组织部门、扶贫办和“美丽办”汇报。扶贫工作队的三级联动机制为广西精准扶贫工作的开展奠定了组织基础。
梧州市为了加强对扶贫工作人员的干部管理工作,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和微信的普及,建立了第一书记“驻村微动态”管理机制。梧州市设立了驻村微动态城区群、苍梧群、岑溪群、藤县群和蒙山群,要求第一书记每天要上传扶贫工作动态,每周上报扶贫工作的“微心声”,每月发布优秀的驻村日记,并根据最新的扶贫动态信息采取相关的措施,不仅第一书记的工作得到了监督管理,更凝聚了扶贫力量。蒙山县为了防止出现派出单位和任职单位“两头管不到”情况,对“第一书记”的管理情况进行督查暗访。自2016年起,蒙山县对群众不满意、工作表现差、工作成效不明显的“第一书记”实行了召回制度,即被召回的“第一书记”5年内不得提拔重用,当年年度考核不能评定为优秀。蒙山县对 “第一书记”的工作实行一人一档,进行精细化的考核,同时组织县扶贫办等后盾单位骨干和往届的第一书记组成“第一书记网络后援团”,通过微博、微信等各种网络社交平台为第一书记提供代办服务,提供服务保障。除此之外,龙圩区推出“钉钉”软件,建立以软件为载体的扶贫工作人员定位签到信息化监督管理平台,在“钉钉”群内共享扶贫文件、每周例会落实任务、帮扶制度等内容,实现对城区帮扶队员的监督、管理工作。
通过对村民的组织动员,有利于推动农村资源生产的规模化经营,促进资源生产从而提高经济效益。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在推动资源生产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主要表现在引进科学技术、构建农村金融体系、拓宽销售渠道、完善基础设施等四个方面。
技术进步是资源生产的重要推动性力量,但是由于贫困村村民的信息流通不够,而且承受引进先进技术的风险较高,承受能力有限。而具备了良好组织动员能力之后,农村精英可以通过引进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生产设备,对有志村民进行新技术培训,从而推动科学技术在农村资源生产中被广泛采用。梧州市的“科技特派员”是引进科学技术的中坚力量。
首先,科技特派员充分发挥自身思想和资源优势,推动建立科技示范基地,即优势特色产业,辐射带动周边群众产业扶贫发展。梧州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派驻在藤县埌南镇界田村的科技特派员林伟国结合公司的生产需求,并且充分考虑农村种植户的利益,在种植基地建设方面,采用“公司+科技+基地+农户”的模式,与种植户签订保底价收购合同,并无偿提供苦玄参种子给种植户,对部分贫困种植户给予租地费用补贴等优惠政策,建立起苦玄参示范基地100亩,辐射周边群众发展苦玄参种植达500亩。其次,科技特派员充分利用自身的科技知识,引进、示范应用、推广新技术,促进产业更新换代。广西林科院派驻在藤县福进大红八角种植专业合作社的科技特派员黄开顺通过申请中央财政林业科技推广示范基金项目,与合作社开展八角大树嫁接技术的研究和八角的选种研究。黄开顺的研究过程欢迎农户积极参与,培养其技术创新能力。第三,科技特派员开展实地科技服务,指导受援地村民开展生产。梧州市农科所派驻藤县玖岭冲茶叶专业合作社的特派员陈颖慧在服务期间累计开展实地服务一百多天,先后三次去茶园实地开展科技培训,包括合作社的员工、科技人员和茶农,培训内容覆盖面广,包含如何提高采茶效率、茶鲜叶机械化采摘和手工采摘对比示范等。
农村金融体系是与农村资源生产相适应并且能够促进产权、货币、信息等流通的总体,涉及农村金融制度、金融机构、金融工具和金融活动等,是农村资源生产的重要推动因素。而贫困村的生产发展由于具有不稳定性、风险分担机制不完善等特点,制约了农村的生产规模扩大和规模化效益提高。当前我国贫困村的农村金融体系发展极不完善,农村正规的金融市场组织尚未建立,民间融资成本较高,因此容易导致农村资金外流,不利于资源生产。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积极参与农村基础金融体系的构建,实现农村金融服务“最后一公里”的全面畅通。近年来,梧州市为了完善基层农村金融服务体系,积极组织各个银行在农村的农家店、百货店、药店等放置POS机。2015年,梧州对各个服务点进行升级,通过提供查询、汇款、转账、充值等业务,打造农村金融综合服务站。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通过鼓励店主配合金融综合服务站的建立、宣传使农民多“刷卡”的方式推广金融服务,构建农村金融体系。
梧州龙圩区大坡镇胜洲村的农村金融综合服务站就设立在农村“经济能人”韦建龙自家的小店里。店里一边是摆着三台银行POS机的金融服务区,另一边是韦建龙自家的经营的电器、五金等。“小站就像一家小银行,服务着村里4000多农民。”2015年6月,藤县金鸡镇大坟村的助农取款服务点开始升级为农村金融综合服务站,负责人是朱方昌,他也是村里的经济能人。朱方昌依托农村金融服务站,经常进行刷卡减免优惠等活动,从而鼓励农民学习刷卡,多刷卡,减少现金的使用,促进农村融资,同时推动自家的商品销售。
我国贫困地区往往交通比较闭塞,信息不够流畅,没有形成完善的商品和生产要素的流通市场。因此即使梧州市发展优势特色产业,比如砂糖橘、六堡茶等,如果销售渠道少,仍然会导致产品滞销,农民生活无法得到改善,反而会丧失信心,无法扩大生产,产业扶贫功亏一篑。而农村精英人物拥有良好的社会关系网络和知识技能,找到良好的市场需求商以此将购买方与农村生产结合起来,形成稳定的生产销售线,使农村销售渠道多元化。
梧州市农村精英通过鼓励对口企业在贫困地区实施规模化生产、工业化管理、产业化经营,形成一批有特色的区域性主导产业,建成一批特色产业资源深加工基地。企业的入驻不仅为贫困村提供了技术、资金等支持,也为农村提供了稳定的购买方、销售源。
梧州市农村精英人物是市场需求方和农村生产方的重要中介和纽带。梧州市驻村“第一书记”与龙头企业实现对接,建立良好的村企对接关系,拓宽销售渠道,助推产业脱贫。在驻村第一书记的推动下,岑溪市归义镇永义村、谢村的村民因地制宜,开始种植利润空间较大的中草药苦草、横经席。第一书记积极与梧州中恒制药集团沟通洽谈,并与其开展中草药种植致富产业项目合作。企业发动更多的村民种植苦草、横经席,并且按照市场保底价100%收购。双方落实了种植规模、企业提供部分化肥和种苗,并且提供一定的技术指导工作。通过签约,中草药有了稳定的销售渠道,可以有效地保障生产的顺利进行。根据数据显示,2016年年初,两村已落实种植苦草、横经席种苗约100亩,其中种植收获期为五个月的苦玄参年均亩产值约5000元。
基础设施建设是扶贫工作开展的基础。梧州市在2016年加快建设贫困地区基础设施,包括交通厅基础设施、水利基础设施、农网设施等,切实解决扶贫工作中的路、水、电问题,为扶贫工作提供基础保障。
梧州市实施农村道路畅通工程,打通了乡和村、村和村之间的断头路,构建贫困村内外联通的交通体系,解决了扶贫开发工作中的行路难、运输难问题。“想致富,先修路”,梧州市通过完善交通基础设施,促进了外来资源进贫困村和旅游业的发展。2016年,梧州市投入超过三亿元资金用于全市上百个交通脱贫攻坚项目建设25个。其次,梧州市兴办水利工程,重点加快小型农田水利、“五小水利”工程等建设,切实解决贫困地区农业灌溉和群众饮水安全问题,为贫困地区农民基本生活提供保障。龙圩区龙圩镇寨中村第一书记梁梅在驻村初就了解到寨中村在道路硬化和农田水利基础设施方面比较薄弱。因此她驻村后想尽快把道路硬化好。于是梁梅立即与其他村干部一起筹划修路,向上级争取资金的同时也发动群众募筹资金,在半年的时间内筹集到了60万元的建设资金,完成道路硬化1.5公里,建成农田水利灌溉工程约800米。此外,梁梅还为寨中村争取到了五盏太阳能路灯。梁梅坦言,这些还不够,她希望看到的是村里所有的道路都能得到硬化。
精准扶贫的精髓在于因贫施策、因村制宜,通过研究梧州市精准扶贫模式,我们发现,农村精英人物是其中的关键所在。在农村精英人物的主导和推动下,梧州市形成了精准扶贫的成功范本,也即“梧州模式”。笔者认为,“梧州模式”在全国是具有可推广性的,即在贫困村形成精英主导的精准扶贫模式。
虽然我国其他贫困村与梧州市的贫困村在区位条件、特色资源、产业发展状况、基础设施建设、致贫原因等方面存在差别,但是笔者所说的推广精英主导的“梧州模式”是从相对微观的扶贫参与主体角度出发,发挥农村精英的作用,由更为了解情况、在基层奉献力量的农村精英人物通过因贫施策、因村制宜来制定当地的扶贫政策,这就从另一个维度诠释了精准扶贫的精髓。因此这种精英主导的精准扶贫模式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因地制宜,精英是其中的关键性力量。农村精英人物能够有效地动员和组织广大自主性较差、文化水平不高、观念不先进的农民,带动广大农民进行资源生产。贫困村只有以精英作为主导和推动力量,才能更有针对性地因贫施策、因村制宜。
笔者在前文已经提到,相对而言,农村精英人物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一直存在的。2015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指出,“注重选派思想好、作风正、能力强的优秀年轻干部到贫困地区驻村,选聘高校毕业生到贫困村工作。”[14]截止到2015年年末,共有约48万干部被派驻到贫困村,覆盖面较广,大部分贫困村均有干部派驻。2016年11月,《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的通知》(国发[2016]64号)明确指出“要加强干部人才政策支持,加大选派优秀的年轻干部到贫困地区工作的力度,加大干部交流任职的力度,有计划地选派后背干部到贫困县挂职任职;同时加强组织领导,加大驻村帮扶力度,提高县以上机关派出干部比例,精准选派第一书记”[15],这为推广“梧州模式”提供了政策支持,有利于地方精英入驻贫困村开展精准扶贫工作。
那么我国农村精英主导的精准扶贫模式能否持久呢?笔者认为,当下我国的农村精英存在驻村帮扶不够完善、精英自保跟风、精英俘获和人才外流四个问题。首先,有经验的干部较少,青年干部下乡驻村后对于扶贫工作不够熟悉,而且由于帮扶单位缺乏积极性、帮扶期限较短,会使得帮扶缺乏稳定性。其次,我国其他很多贫困地区虽然也有村支书等政治精英,但是由于精英的“自保逻辑”,他们往往缺乏行动力和积极性,缺乏对当地的贫困状况进行实地调研,没有责任感或者害怕承担责任,因此跟着大政方针走,形成了“跟风效应”,导致精准帮扶缺乏差异性。这就导致我国的精准扶贫实际上并没有精准到村、精准到农户,很多贫困村可能只是按照县级或者省级的政策行动,没有实现精准帮扶,也无法挖掘当地的特色产业资源,享受产业脱贫的巨大红利。第三,由于利益二元结构的存在,农村精英在控制社区发展和社区管理后,容易产生为自身谋利的现象,获取扶贫资源,从而使得扶贫资金和扶贫项目偏离了其最初的目标,导致形成精英俘获现象。除此之外,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乡村劳动力逐渐向城市转移,造成农村精英人才外流,逐渐抽空了农村精准扶贫的中坚力量。
要想形成以精英为主导的精准扶贫模式,使得精英发挥在农村精准扶贫工作中的中坚力量。首先,要完善驻村帮扶制度,对于驻村工作人员应该进行选拔和培训,并且建立联系机制促进驻村工作的经验交流;同时强化帮扶单位的责任感和积极性,通过晋升机制给予驻村帮扶扶贫治理效果显著的干部一定的鼓励。其次,着力打破基层政权中干部的不作为和自保逻辑,树立公正、透明的行动逻辑。上级政府应该减轻基层政府的心理负担,对于干部的工作要进行公平合理的绩效考核,让地方精英消除顾虑,对于精准扶贫成效显著的精英进行物质奖励和名誉嘉奖。第三,一定要避免精准扶贫中的精英俘获现象,严格进行精准识别、精准帮扶工作,上级政府做好抽查工作,严格管理扶贫资金的使用和扶贫项目的落实开展,对于扶贫工作中的违法违纪干部进行严厉的处罚。第四,要通过教育途径,转变农村精英的理念,建立人才回流机制,协调精英的流入和流出,尤其是地方的经济精英,从而实现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反哺乡村。从农村内部而言,应该增大农村的吸引力,增大农业科技、资金的投入,发展地方经济;从外部而言,应该通过政策和制度创新来推动农村精英人物的回流,定期开展培训和监督,为农村精准扶贫工作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撑。
[1]新华社:习近平赴湘西调研扶贫攻坚[EB/OL].[2013-11-03].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11/03/c_117984 236_8.htm
[2]公衍勇.关于精准扶贫的研究综述[J].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2015(03).
[3]中新网广西新闻:2016年广西脱贫112.08万人,脱贫人口排全国首位[EB/OL].[2017-03-02].http://www.gx.chinanews.com/news/2017/0302/10428.html
[4]中国投资咨询网:中国脱贫攻坚主战场之一的广西2016年脱贫人口数量排名全国第一 [EB/OL]. [2017-03-09].http://www.ocn.com.cn/chanye/201703/zqykr09085335.shtml
[5]荣莉.西南连片特困区的农村扶贫模式创新与思考[J].中国农业资源与区划,2015(05).
[6]张玉强,李祥.集中连片特困地区的精准扶贫模式[J].重庆社会科学,2016(08).
[7]汪晓文,何明辉,李玉洁.基于空间贫困视角的扶贫模式再选择——以甘肃为例[J].甘肃社会科学,2012(06).
[8]孙文中.创新中国农村扶贫模式的路径选择——基于新发展主义的视角[J].广东社会科学,2013(06).
[9]李丹.参与式扶贫模式及其在政府扶贫应用中的案例研究[D].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12.
[10]李娟.参与式发展理论视角中的农村扶贫模式研究[D].华中师范大学,2015.
[11]梧州日报:梧州龙圩区驻村第一书记成为精准识别“主力军”[EB/OL].[2016-01-07].http://www.gywb.cn/content/2016-01/07/content_4448452.htm.
[12]经管站:2017年1季度全市新成立注册登记农民合作社统计 数 据 [EB/OL].[2017-04-13].http://www.gxny.gov.cn/wuzhou/nydt/wzdt/201704/t20170413_533055.html.
[13]桂组发:《“美丽广西”乡村建设(扶贫)工作队及工作队员管理暂行办法》(2014)2 号[Z],2014-03-13.
[14]新华社:《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EB/OL].[2015-12-07].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2/07/c_1117383987.htm.
[15]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印发“十三五”脱贫攻坚规划的通知》(2016)64 号[Z],2016-11-03.
F061.5
A
1008-6323(2017)05-0093-07
一、问题的提出
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是我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全面深化改革的关键期,贫困问题仍然是新时期的重点和难点问题,我国扶贫工作进入新的攻坚期。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湖南湘西调研扶贫攻坚时指出:“扶贫要实事求是,因地制宜。要精准扶贫,切忌喊口号。”[1]2013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创新机制扎实推进农村扶贫开发工作的意见》(中办发〔2013〕25号)部署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扶贫开发工作思路,明确要求建立精准扶贫工作机制;国务院扶贫办《关于印发〈建立精准扶贫工作机制实施方案〉的通知》(国开发办发〔2014〕30号)和《关于印发〈扶贫开发建档立卡工作方案〉的通知》(国开办发〔2014〕24 号)两个文件的出台,标志着我国建立精准扶贫工作机制在全国正式启动实施[2]。精准扶贫,顾名思义,就是使扶贫工作更加精确,其目标在于通过对贫困户进行精准识别、联动帮扶、分类管理和动态考核,将贫困资源进行最优配置,实现扶贫到村、到户,做到“真扶贫、扶真贫”。
中央关于精准扶贫的顶层设计是精准扶贫的指导性意见,但是并不排斥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根据各地不同的贫困区域环境、贫困农户状况开展扶贫工作,确定独具地方特色的精准扶贫模式。广西壮族自治区是集“老、少、边、山、穷”于一体的典型区域,是中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之一,广西111个县(市、区)中有54个贫困县,贫困村数量达到5000个[3]。根据国家统计调查结果,广西2016年完成了112.08万贫困人口脱贫,摘帽891个贫困村和4个贫困县,脱贫人口排全国第一位,比上年增加23万人;减贫速度25%,排全国第二位,比上年提高9个百分点[4]。而广西梧州市作为广西精准扶贫的重要分战场,2016年47773名贫困人口搭上“精准扶贫”的快车,59个贫困村和龙圩区脱贫摘帽,贫困村的扶贫攻坚工作取得了巨大成效,扶贫治理效果显著。
司雨桐,东南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2017-08-26
责任编辑:唐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