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三毛的作品以其以流浪生活为素材来源,塑造了各式各样的“异国形象”,在文坛被人所熟知与注意,对读者也形成了长久的感染力。本文通过《娃娃新娘》《爱的寻求》《哑奴》作品所展现的异国人物为例,说明三毛刻画的人物风格,并从形象学的角度探析其根源,分析这些形象中所表达的“自我”与“他者”。
关键词:异国形象;形象学;自我;他者
作者简介:张洁茹(1993-),女,汉,山西永济人,喀什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27-0-02
引文:
《庄子》书中“天之小人,世之君子;天之君子,世之小人”似乎是三毛的寄语,她是俗人眼中的“畸人”,却是造物怀中的“骄子”。三毛一生足迹遍布59个国家,独特的人生经历,丰富的旅行轨迹,成为她作品所有的素材来源,“流浪”也是她作品永远的主题。在流浪的作品轨迹中,刻画了诸多“异国形象”。在异国的人文风情中,她总能在不同文明的冲撞中寻找到一种平衡,用其独特的视角表达出生命情感,作品中对生活原貌的真实反映和饱含真挚的情感,文笔细腻,打动人心。
一、三毛作品中的异国形象
《撒哈拉的故事》是三毛最负盛名的作品。因为偶然一次在美国《国家地理》上看到介绍撒哈拉沙漠的文章,她说“我只看了一遍,我不能解释的,就莫名其妙,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大地”。这种“不能解释的,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带她走入那片荒凉的沙漠,也给了她此生最为幸福的六年时光。撒哈拉终年少雨,炎热干旱,植物稀少,生存环境恶劣。虽经历历史殖民且留住了很多欧洲移民,但是这片土地依然保留了沙漠游牧民族的文明。先进与落后,善良与愚昧,不同的文化对立交融,总是别样风情。
《娃娃新娘》中“姑卡”,一个天真烂漫、灵动、粗犷的撒哈拉威的女孩,在十岁的年纪,迫于民族的习俗就要嫁人了。在听到自己要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丈夫是谁,甚至连结婚的日期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原本一个自由、欢快、活泼的女孩变得沉默,默默地接受家里的安排,默默地为着自己的婚礼做准备:盘发,用香料,穿深色单调的衣服……婚礼时被打扮成包着黑布的胖女子,迎合着当地的习俗与新婚的丈夫扭打,在结婚时要哭叫。短短的六天,胖胖的“姑卡”瘦的眼窝深陷,怕自己很快就有小孩。当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隔离在小房子时候,面对未知的婚姻生活——两性知识匮乏,不懂自己是否也会很快成为母亲的时候,多么无助,多么恐惧。她急急地低声请求三毛“给我药好吗?那种吃了就没有小孩的药?”三毛一直移不开她的视线,定定看着她十岁的脸。
《爱的寻求》中沙仑是一个木讷、安静、踏实、善良但却不识字的少年。沙仑孤苦无依,自己孤孤单单的做工,安静的生活。他对这世界充满了善意,信任他人,是一个心思纯净但内心孤寂的青年。他出外采买的时候被一个风尘女子以结婚的由头骗走了父亲留下的所有遗产。被骗的他一无所有的回到撒哈拉生活,热切的期盼他所谓的妻子来沙漠和他团聚。他千里跋涉的寻找“妻子”,一无所获。拜托三毛写信给她,结果盼来了她要钱的信。沙仑日夜不停地工作攒钱,弄伤了自己。他其实内心也是多多少少地明白自己被骗了,但是他执迷不悟,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飞蛾扑火般追求爱情。也许不是他不懂,只是太渴望爱、家、温暖和亲情才这般偏执,直至幻梦被戳破。冷漠的哥哥,远在他方的妻子,无一人关心他,这个孤寂的灵魂最终放弃了做人的底线,卷走哥哥的财产出逃。
《哑奴》塑造了一位命运多舛的黑人奴隶。三毛跟着朋友去撒哈拉威当地的一个财主家里做客,第一次碰到哑奴的儿子:一个瘦小,但眼神纯净的男孩。一群文明人,却对这种蓄奴无视,并且对着哑奴的儿子大呼小叫。哑奴是大财主家的奴隶,没有钱拿,没有饭吃,没有薪水,但却要被财主卖出去,用自己辛苦的劳动,为财主赚钱。没有自由,生活艰难,不受尊重。哑奴为三毛的邻居做泥瓦匠,忍受着50度的高温工作,没有阴凉可供休息,就连的吃的也是给骆驼吃的硬面包。三毛怜惜他的生活艰苦,施与小小的恩惠,送与他的食物,他自己不吃,默默地收起來,留给他的妻女吃。三毛的丈夫真诚地对待他,邀请到家里做客。一个黑人奴隶从未在这凉薄的世界上感受到尊重,感受到他通过努力可以得到的幸福生活。这一点点的善意唤起了他的灵魂:“虽然我的身体不自由,但是我的心灵是自由的。”这个社会虽然已经变得文明,周围人对奴隶的存在却习以为常,并且压榨他们。最后哑奴被他的主人卖去了远方做苦力,被迫与他的妻儿分离。
通过以上作品中塑造的异国形象,展现了人性美好与丑恶:对生活在恶劣环境的撒哈拉威人的生命力的敬仰,对落后习俗的痛恨,足够的真实,丰满。这些作品源于亲身经历,三毛站在一个温情的角度,表达了她对撒哈拉威人的顽强、乐观、坚韧的可贵品质的赞赏。她喜欢这片大漠上坚强的生活的人们,虽然自然条件的艰苦但是他们顽强乐观,有着自己独特丰富的文化习俗。同时,从她的作品中还可以感受到很强烈的对立:文明与落后,善与恶的对立。
二、三毛作品中的异国形象根源
“文学至少是社会的表现,因为通过文学,可以破译出一个社会在他者那里产生的幻像”这是比较文学中形象学之所以能够存在的理论源泉。挖掘文学作品中出现的“他者形象”和这种形象如何被制造出来,又是如何生存的,又能够揭示出文学最“根本”的问题。形象学的主要任务是“探索民族和民族是怎样互相观察的:赞赏和指责,接受或抵制,模仿和歪曲,理解或不理解,口陈肝胆或虚与委蛇。”[1]
在形象学的意义上,异国形象不是原初形态的客观存在,而是“形塑者”眼中的形象,是“形塑者”以客体为蓝本,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观念、体验和欲求创造出来的,在这创造出的异国形象身上,体现了“形塑者”的思想意识、审美体验和价值观念。因此,异国形象可以说是“形塑者”的“自我反映”。[2]从三毛塑造的异国形象中,可以看出鲜明的自我风格,她站在叙述者的角度,用“他者”的言说“自我”。可以从他的作品看到可以“自我”因素对其的作品内容,风格,感情及人物形象的影响。endprint
1、幼年的经历
三毛的童年前半段自由,享受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天真烂漫与真实;后半段颠沛流离被学业所累,直至初中时被她的数学老师诬陷侮辱,导致内心受到伤害,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上学,不愿意和别人交流。再后遇到顾富生,学国画才一步一步走出来。这段经历深深影响了三毛的人生观,尤其是初中那段时间。当时的三毛单纯天真,她相信这世间的美好,正义。那时候的她还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复杂,不能谅解老师的那种刻板印象以及过分的行为。她强烈的自尊心受到巨大打击,又辩解无力、无法排解,对着世界产生强烈的不满,却无力反抗,只能把自己的封闭起来,独自舔舐她的伤口。幼年的这段经历让三毛在作品的人物形象的塑造中带有疾恶如仇性格。
2、求学的经历
初中经历的学业创伤,在父母和家教老师引导下开始退却,她得到了足够的知识、尊重和爱,慢慢走出了内心枷锁,重新走进学校。她在中华文学院选读了哲学课程,后因初恋匆匆结束,去了远在他方的西班牙求学。从最初语言不通的“哑巴”,在宿舍被人欺负的可怜的小孩以及生活上的不适,到她开始慢慢触摸着西方文化的热土,渐渐地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感受着西班牙文化的魅力。三毛一步步扛过来,完成了蝶化。她在马德里大学,研习中世纪神学家圣·多玛斯的著作、现代诗、艺术史、西班牙文学、人文地理等知识。后来她有辗转到德国学习,刚一开始,德国人的严谨、勤奋这让未经历过如此强度和压力的三毛有点适应不良,但是她好强的个性,让她咬牙坚持下来,并在3个月的时间内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三毛在德國学习了一年的哲学之后离开,她又去了美国,工作和学习。在美国学习相关的英文课程,艺术课程,并且深受美国文化影响。丰富的求学经历,让三毛在对待事情的态度,更能把握一个度,更能以开放的心态接受不同的风俗习惯文化,对于落后和文明有着更深刻的认知,很懂得去尊重,信任他人的不同。
3、家庭的影响
三毛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毕业于复旦大学法律系,母亲被上海沪江大学新闻系录取。那个年代能够读书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情,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可是母亲却做出了另外一种的人生选择:做一个家庭主妇,全心全意的照顾家庭和子女。在家庭环境教育下,三毛小时候就很独立,也很冷淡,不喜欢和女孩子玩,在自己掉进水缸的时候也不哭不掉,反倒感恩自己还活着。后来他们举家搬到南京,这时期家境较好加上父母的熏陶,为三毛提供了很多阅读的机会,培养了浓厚的学习兴趣和喜欢阅读的习惯。三毛去省女中读书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零用钱和课余的时间都用来看各种各样的书;三毛在自己大伯父的书房里看了《孽海花》、《六祖坛经》、《阅微草堂笔记》、《人间词话》等中国传统文化中优秀书籍。三毛的月考成绩下来,三四门成绩不及格,她的父母并没有责骂她,保护了她的自尊心,但是自责的三毛决定努力认真学习。一个基础并不是很好的小孩子,靠着自己最笨的办法,背题目,数学考了满分。结果被老师画圈圈在脸上,在教室和学校里公示,给三毛留下了极大地阴影,导致了心理出现厌学,害怕上学的想法,一直在逃学。当父母知道后,依然没有责骂她。后来三毛辍学在家,开明的父母拯救了教育体制下被戕害的她。父亲给她列了长长的书单,引导看书,叫她学插花、学钢琴,学国画,还叫她背《古文观止》,为她准备了中英文的图书,让她爱上了学习。当自闭的小孩再次面对来自社会上的人的伤害的时候,她不肯接受治疗,父母求张伯伯给她治病,即便她选择自杀,善良、敦厚,温柔的父母,尽管内心悲伤,也依然没有放弃这个世人眼中的问题小孩,给她请画画老师,叫她念书,看各种各样的中外名著,经典的书籍,尽最大的能力给她一个良好的自由的环境。教她学习,教她慢慢走出内心的伤口,教她丰盈自己的人生,包括后来三毛选择出国,去各国游历,父母都是给予极大的支持帮助。虽然内心千般万般的不舍,担心这个从小就与众不同的小孩,可父母依然支持她一次次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去寻找她灵魂深处的归家。
三、结语
三毛作品中的异国形象的塑造,是对“自我”的另一种表达,“他者”之间隐含着“自我”。[3]她所塑造的形象“他者”中包含自我的人生观、价值观。通过形象传递的是作者的故事、内心和情感。对其作品中的形象研究不仅仅是研究一国文学中的异国形象及其所蕴涵的意义,更是通过文学中的形象了解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互相观察、互相表述和互相塑造,研究“他者”与自我的关系。
参考文献:
[1]https://baike.baidu.com/item/形象学/1013550.html[OL].2017.8.7。
[2]解燕 马功文 三毛作品中的异国形象与自我形象[J].铜陵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年第3期第54页。
[3]张云静 他者言说自我——从形象学角度看三毛作品中的外国形象[J].作家杂志,2009年第3期第12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