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渔
“互联网+”时代,文艺批评何为?
○王晓渔
“互联网+”时代,文艺批评何为?在20世纪80年代,文艺批评与人们的公共生活紧密相连,每一次重大论争不仅关乎文艺,也关乎未来。这与文艺被放置于它所不能承受的过于重要的位置有关,但也疏通了文艺与公共生活的关系。90年代以降,随着文艺不再占据人们精神生活的中心位置,文艺批评也逐渐式微。
“互联网+”时代,文艺批评有没有可能重建与公共生活的关系?这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问题。当互联网的虚拟世界有取代现实世界趋势之时,“互联网+”的说法提醒公众,虚拟世界不是全部,虚拟世界的价值在于丰富而非取消现实世界。文艺批评的价值,在于通过对公共文化的建设和批判,重建文艺与公共生活的关系。
我们将简要追溯“互联网+”的历史,然后梳理互联网时代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文艺批评,最后试图探讨文艺批评的限度与可能。
“互联网+”这一说法的出现,可以追溯到2013年11月。在一家保险公司的开业仪式上,腾讯首席执行官马化腾就传统行业和互联网结合的现象,提出一个问题:“互联网加一个传统行业意味着什么?”①在随后的腾讯15周年庆典之际,马化腾发表题为“通向互联网未来的七个路标“的演讲,再次强调“互联网+”的创新功能,指出“+”的对象是“传统的各行各业”②。2015年3月两会期间,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互联网+”一词开始被公众熟知。
互联网与传统产业之间,经常被描述为“此消彼长”的关系,比如在文化领域,实体书店的消亡常被归咎于购书网站的兴起,纸媒的没落则被归咎于新媒体的出现。在这种观念中,互联网呈现出与“互联网+”相反的“互联网-”效应。但是,近年来也出现一些与之相反的现象。
2015年11月,作为全球知名购书网站,亚马逊在本部美国西雅图开设了首家地面实体书店,截至2017年3月,共开设了五家地面实体书店。此种由网络到地面的逆向举动,引起业界关注。根据英国尼尔森图书研究公司的数据,2016年英国纸质图书销量上涨6%,电子书的销量下降4%。③相对书籍,纸媒似乎更受网络的冲击,呈直线下降的趋势,尤其是以时效性而见长的日报频频关闭。但网络媒体是否替代纸质媒体,依然需要存疑。对专业学术刊物而言,网络呈现出的作用不是“互联网-”,而是“互联网+”。一些本来可能只是同行才会阅读的文艺批评,通过互联网获得更多读者;这些文章被专业以外的读者阅读和讨论,也推动了公共文化的形成。
网络的优点是即时性,传播便捷而迅速;缺点则是易逝性,信息容易被覆盖或遗失。1994年网络进入中国,至今仅二十余年。但是网络文化史或者网络文学史对于开端时刻的研究,却遇到缺乏资料的障碍。晚清以降的报纸或杂志,除非发行量极少,如今不难在图书馆查到。哪怕是发行量很少的报刊,只要有孤本尚存,即可进行研究。网站的情况相反,可能当年盛极一时,一旦关闭却难以寻觅,甚至没有废墟或者遗址——除非主办者手中备份了全部资料,但是这种机率很低。现在仍然可以访问的网站,因为服务器空间有限,也未必能够查到它的所有资料。这种现象说明了“互联网+”的必要性,互联网并非一个自足的世界,需要和现实世界保持互动,合则两美。
尽管“互联网+“的命名仅三年有余,但是互联网和现实世界的关系却是自互联网诞生以来就开始建立的。广义的“互联网+”时代,可以从网络诞生之初算起,尽管那时属于筚路蓝缕阶段。
1999年9月,多家媒体联合发起“网络生存测试”,12名参与者在北京、上海、广州三地分别单独居住,仅凭可以上网的电脑与外部世界联系,尝试生存72小时。今天的读者,大概很难理解为何会有这种生存测试?生存测试又为什么会引发全国关注?因为网购已经成为基本的生存方式,“饿了吗”等在线订餐平台已经成为“互联网+”时代新的增长点。但是在网络刚刚进入中国的时代,这场测试颇具挑战性,其中一名参与者虽然成功在线订餐,但不会收发电子邮件,无法确认对方邮件,只能退出生存测试。等到2003年“非典”之时,网购开始日渐普及。
具体到文化领域,网络文化在出现之初,即与传统媒体和出版机构保持着较为密切的互动。写作者通过在网络发表文章获得传统媒体的发表空间,传统媒体的编辑也会在网上寻找年轻的作者。现在的纸媒注重首发权,要求稿件不得在网络刊登过,因此各种文艺批评类的网站和微信公号,多是刊发已经在传统报刊上发表过的文章。但在网络出现之初,网络读者尚属少数,纸媒对稿件是否曾在网络刊发并不在意。很多文章是先在网络刊发引起影响,再在纸媒刊出。
在网络文化中,最初是以小说为主,文艺批评相对处于弱势地位。小说(尤其是类型小说)与网络传播方式相契合,以致讲到网络文学,基本就是指网络小说。1998年3月到5月,痞子蔡(原名蔡智恒,当时网名为“jht”)的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在台湾成功大学BBS连载,随后被中国大陆网站转载。1999年11月,上海的知识出版社推出中文简体版。2000年,《第一次亲密接触》被改编成电影;2004年,被改编成22集电视连续剧。
文艺批评因为具有一定的专业性,在网络上并未获得充分关注。只是在文学城、橄榄树、文化先锋、新青年·文学大讲堂、诗生活等文学网站,会刊出文艺批评文章,但鲜有专业性文艺批评类网站。
在网络文化产生之初,文艺批评话语权的开放,曾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问题。在传统媒体时代,普通读者对文艺作品的意见很难获得公开发表的机会,只有个别文学刊物设有“读者来信”的栏目。但在网络时代,任何一位读者都可以发表对文艺作品的看法,不拘长短,不拘专业与否。不同观点的读者互相争论,相似观点的读者惺惺相惜。文艺批评将走向民主化,或者将走向民粹化?这是当时讨论的一个问题。
十余年后,回顾这一现象会发现,虽然文艺批评的话语权在网络上更为开放,但并不等于文艺批评不再需要专业性。对于一部文艺作品的评价,专业人士的评价仍然构成主要标准。公共性不应等同于公众性,点击率不是判断文艺批评的标准。公共性和专业性并不矛盾,一篇文艺批评越是专业,越是能够准确地讨论公共问题。
网络时代的文艺论争,通常呈现为文化事件,经常轰动一时却难以深入下去。
2005年吴亮和张炜关于“精神沙化”的争论,2006年韩寒和白烨关于“80后”写作的争论,虽然触及到文学与市场、文学的尺度等重要问题,但都未能充分展开。吴亮和张炜的论争主要以BBS(作家陈村主持的“小众菜园”)为阵地,韩寒和白烨的论争则以博客(新浪博客)为阵地,传统媒体对此均有较多的关注和报道。
值得注意的细节是,论争的双方并不在同一个平台上。张炜引发争议的文章《精神的背景》,最初刊发于2005年第1期的《上海文学》。此后,针对吴亮的批评,他主要通过接受媒体采访的方式回应,虽然也曾通过给陈村的邮件对某些问题作出解释,但并未在“小众菜园”正面交锋。白烨引发争议的文章《“80后”的现状与未来》,最初刊发于2005年第6期的《长城》。当白烨把文章贴在博客上,韩寒以博客《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回应,经过多次互相回应,最后以白烨关闭博客而告终。论争的双方似乎分处互联网和传统文学刊物两端,两端呈现出的不是对话而是分歧。
广义的“互联网+”时代,可以追溯至互联网的出现;狭义的“互联网+”时代,则与移动互联网的兴起有关。手机取代电脑,成为主要上网工具;微信取代微博,成为主要文化空间。
2014年5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成立,成为中国文联所属第12家文艺家协会,随后各地文艺评论家协会纷纷成立。文艺评论通常被视为文艺作品的附属,此前中国文联所属协会为音乐家协会、美术家协会、舞蹈家协会、摄影家协会、书法家协会等,文艺评论家协会的成立在体制层面确立了文艺评论与文艺创作的平行地位。在个人会员入会的实施细则里,“在具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网站上发表的实际被点击数在5万次以上的文艺评论作品不少于20万字”成为具备条件之一。④
在中国作家协会的个人会员入会的申请条件里,从事文学创作和从事文学理论研究与文学评论工作的申请者存在细微区别。对于前一种申请者,在“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文学期刊或报纸”之外,“在持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网站上发表的点击数5万次以上的原创完本文学作品不少于30万字”也可以作为具备条件之一。对于后一种申请者,文章需要发表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文学刊物和学术期刊、报纸”上,没有网站一项。⑤网络文学创作似乎比网络文学评论获得了更多的合法性,这种区别与文艺评论更为注重专业训练有着一定关系。
传统文艺类报刊的网站,通常是刊登纸媒目录或文章节选,但是在微信时代却成为较具独立性的自媒体。以《收获》杂志为例,这家著名的文学刊物没有自己的官方网站。在上海作家协会主办的上海作家网上,《收获》杂志的链接跳转至《收获》的新浪微博。《收获》的新浪官方博客,几乎只刊登杂志目录;新浪官方微博略微丰富一些,但多以转发与杂志相关的信息为主。相比之下,《收获》的官方微信公号更为多样,设有“微信专稿”,既有作者的创作谈,又有作品的相关评论,弥补了纸质杂志的不足。纸质的《收获》杂志基本不刊登文艺评论文章,只是在增刊上会有少数评论。
河北的《文论报》因为经济压力于2002年停刊,改为《大众阅读报》,被视为文艺批评领域的损失。2015年河北省作家协会创联部开设“新文论”微信公号,公号头像是1986年1月的《文论报》头版(《文论报》创刊于1982年9月,1985年1月改名为《青年评论家》,1986年1月恢复《文论报》名称),说明了两者的精神传承关系。微信公号的运营成本,远远低于一份报纸;报纸有版面字数限制,微信则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于是,《文论报》在停刊十余年后,以微信公号的方式再生。可以看出,互联网不仅消灭传统报刊,有时也能延续传统报刊。
除了媒体公号,从事文艺评论的学者们也可以创办自己的微信公号。在文艺领域的微信公号里,最为活跃的既不是小说家,也不是评论家,而是诗人。在网络时代之前,新诗通常以民刊的方式传播,但受限于经济压力和制度瓶颈,空间有限。网络的出现为新诗提供了一个开阔的平台,新诗在新世纪的复苏与网络的出现有着密切关系。诗生活网站创办于2000年2月,至今已有18年历史,是为数不多运营近二十年的独立文艺网站。很多诗人拥有自己的微信公号,如钟鸣的“象罔”、王寅的“灰光灯”、黄灿然的“黄灿然小站”、孙文波的“当代诗”等等,阅读量不亚于一些传统报刊的微信公号,这些微信公号也会刊登诸多文艺批评文章。微信的分众传播方式,使得诗人们的微信公号能够较为便捷地获得目标读者的关注。
专门的文艺评论类网站多为相关媒体或研究机构开设。在微信公号中,”媒后台“主要关注网络文学研究,由北京大学网络文学论坛主办,该论坛由北京大学中文系学者邵燕君主持。自2011年开始,广东省作家协会、广东网络文学院编的《网络文学评论》丛刊由花城出版社出版,邵燕君担任特约副主编。2016年9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人间》更名为《网络文学评论》,⑥这也意味着该丛刊成为正式刊物。2016年4月,中国作家协会与湖南省作家协会、中南大学合作,在中南大学设立网络文学研究基地。2017年4月,中国作家协会与浙江省作家协会、杭州市文联合作,在杭州设立网络文学研究院。在网络文学的研究和批评方面,“互联网+”的进程似乎尤为迅速。
2013年10月开始更新的“中国艺术批评”,以转载艺术评论为主。同样一篇文章,由于传播途径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效果。2012年9月,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一场学术研讨会上,北京大学学者朱青生和中山大学学者甘阳发生争论,这场争论的影响主要限于艺术界。但是,2016年12月,“中国艺术批评”旧事重提,重新刊发研讨会各方发言纪要,并将标题改为“朱青生舌战甘阳等人:‘我尊重你,但是你不能羞辱中国当代艺术界’”。该纪要阅读量接近三万,引发广泛关注,影响不再限于艺术界。
与BBS、博客、微博相比,微信公号的互动性有所降低,更接近于网络初期的个人网站。微信公号的读者可以留言,但是通常需要关注公号才能留言,留言通常需要经过公号所有者审核通过。这使得读者的活跃度降低,读者和读者之间的互动不再频繁。在这种传播模式下,短平快的文艺论争不再常见。但微信公号和个人网站一样,可以聚合具有相似美学和价值观的作者,有助于形成文艺批评的共同体。
“互联网+”时代,文艺批评面临诸多可能,也面临诸多选择:专业和公共、介入和疏离、文艺和思想、精英和公众、虚拟和现实。在这些选项中,文艺批评如何把自己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上,将面临一个反复试错的过程。
与文艺创作相比,文艺批评更为注重专业训练。虽然文艺创作同样需要专业训练,但这种训练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通过自我练习来完成,而文艺批评的专业训练更多的需要通过科班教育来完成。与文艺研究相比,文艺批评又更为注重公共性,需要与公共问题发生关系。文艺研究可以只关注抽象的理论问题(尽管背后也会有着问题意识),文艺批评则与现实有着更为密切的关系,需要回应现实存在的所有重要问题。
学术研究通常主张远离时代潮流,以保证学术的独立性和纯粹性;但文艺批评需要关注各种成为热点的文化现象,关注不等于认同,而是入乎其内,出乎其外。文艺批评的作者需要具有对文化现象的敏感,同时又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当年麦克卢汉关注大众文化,发现需要向爱伦·坡小说里的水手学习,不是诅咒而是仔细观察漩涡的转动,把握漩涡的秘密,然后从漩涡中逃离。⑦
在讨论公共问题时,文艺批评又不同于思想评论,需要注重文艺的维度。文艺批评的作者需要具有美学意识和问题意识。如果没有美学意识,将会忽略文艺的规律,或将文艺套进观念的靴子。但如果没有问题意识,忽略那些关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问题,文艺批评又会显得单薄。
在生存问题逐渐得到解决的时代,文艺正在重新成为人们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公众对于公共文化的需求也在迅速增加。各种文艺现象层出不穷,与之相对应的文艺批评却显得比较薄弱。在“互联网+”时代,文艺批评不能仅是同行之间的内部交流,但也不应把读者的点击率当作绝对标准。
文艺批评应该参与到公共文化的重建过程,公共文化不仅是线上的,也应该是线下的。无论媒介有多么发达,虚拟的公共生活永远无法替代现实的公共生活,互联网文化应该促进而非取代现实世界的公共文化。虽然互联网一度催生了”宅男“和”宅女“文化,但是”跑步“以及”跑马“的盛行,也说明现实中公共生活的不可或缺。只是”跑步”或者“跑马”主要是身体层面,精神层面的公共文化尚有待开拓更多的空间。
文艺批评的“批评”,主要是“分析”和”对话“之意,通过分析问题建立与他者的对话。网络不应将公众分离在一台台电脑或者手机面前,而是让电脑或手机面前的面孔互相产生关联,并适当地与电脑和手机保持距离。完全拒绝网络是一种过于浪漫化(或者说返祖化)的想象,如何把网络的使用控制在让生活更美好而非更糟糕的程度上,这是“互联网+”和文艺批评需要共同回应的问题。
在制度层面,文艺批评面临一些瓶颈。除了少数较为优秀的业余作者,文艺批评的作者大都来自大学或作协,文艺组织和文艺基金会尚不够多样。文艺批评局限于学院或协会范围,固然保证了专业性,但缺乏足够的外部刺激,容易形成自我循环,缺乏开放性。文艺批评无论是从线下“上网”,还是从网上“落地”,都需要有各种文艺组织和文艺基金会的参与。
文艺批评的当务之急是资料保全,这既包括传统媒体的数据化,也包括网络信息的数据化(甚至纸面化)。前者已经受到广泛重视,各种数字化工程均投入大量经费,但是后者却被严重忽略。2010年4月,美国国会图书馆与“推特”公司签约,将2006年“推特”成立直到2010年4月底的“推特”存档,并构建一个安全、可持续的系统来每日接收和保存不断更新的“推特”内容。2013年1月,上述两项任务完成,该馆已经收藏1700亿条“推特”信息。⑧距离2013年1月已有4年,美国国会图书馆收藏的“推特”信息还在增加。
如果没有这种信息备份机制,诸多微博和微信将再次面临一旦关闭即不复存在废墟和遗址的命运。“互联网+”时代的文艺批评将如沙上之书,不断书写再擦去,擦去再重写。
(作者单位:同济大学中文系)
①《众安保险今开业马明哲马云马化腾站台力撑》[DB/OL],新浪科技,http://tech.sina.com.cn/i/2013-11-06/15148889177.shtml,2013年11月6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19日。
②马化腾《通向互联网未来的七个路标》[DB/OL],腾讯科技,http://tech.qq.com/a/20131110/005189.htm,2013年11月10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19日。
③徐璐明《纸书“逆袭”对抗“电子疲劳”》[N],《文汇报》,2017年3月29日。
④《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关于个人会员入会的实施细则和附件》(修订版)[DB/OL],中国文艺评论网,http://www.zgwypl.com/xh/rh/201730925.html,2017 年 2 月20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23日。
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发展工作具体办法》(试行)[DB/OL],中国作家网,http://www.chinawriter.com.cn/n1/2016/0705/c403966-28527066.html,2013年 11月 25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22日。
⑥参见“新广出审[2016]2015号”,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官方网站,http://www.gapp.gov.cn/zongshu/serviceContent1.shtml?ID=45384,2016年 9月 29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22日。
⑦参见[加]马歇尔·麦克卢汉《机器新娘·自序》[M],何道宽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⑧参见《美国国会图书馆收录千亿条推特信息供研究》,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3-01/08/c_114294453.htm,2013年1月8日,访问时间:2017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