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
——中国对发达国家逆向投资的影响因素分析

2017-09-26 06:29庞明川
财经问题研究 2017年9期
关键词:东道国逆向差距

庞明川,刘 雷

(东北财经大学 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辽宁 大连 116025)

·国际经济·

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
——中国对发达国家逆向投资的影响因素分析

庞明川,刘 雷

(东北财经大学 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辽宁 大连 116025)

本文基于2003—2014年中国对广义的24个发达国家OFDI数据,研究了中国与东道国的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综合影响,结果表明:从总体上看,制度距离和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不显著,而技术差距会显著地抑制中国的逆向投资。进一步的检验结果表明: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在2008年之前对中国的OFDI没有影响;而2008年之后制度距离对中国的OFDI产生显著影响,技术差距则产生一定程度的负向影响,政治风险在两阶段中的影响都不显著;制度距离对中国在欧洲和大洋洲的OFDI具有显著影响;技术差距对欧洲有正向影响,而在北美洲则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政治风险对中国对欧洲OFDI的影响显著,对北美洲和大洋洲则没有影响。这一结论对于促进中国的逆向投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制度距离;技术差距;政治风险;逆向投资;发达国家

一、引 言

大量经验研究表明,逆向投资活动作为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重要形式,对于后起发展中国家提升整体竞争优势、增强企业国际竞争力是一种具有战略意义的对外直接投资。对于中国来说,对发达国家开展逆向投资活动更具战略意义:它不仅是中国企业开展技术学习和经验积累的重要方式,更是中国从对外投资大国成长为对外投资强国的一个必经阶段和重要历练。然而,国外学者将发展中国家企业向发达国家进行国际化战略型投资和创业活动称为充满机遇和风险的另一条路线[1-2],这充分说明了开展逆向投资会面临远比垂直投资与水平投资更多的困难与风险。从中国开展逆向投资的情况看,虽然2002—2015年中国逆向投资实现连续13年增长,且年均增幅高达33.6%;自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对欧盟和美国等发达经济体的逆向投资呈现出“爆发式”增长的势头,且这一势头在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下仍在持续。但是,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在全部OFDI总额中仅占接近1/5的份额,与世界第三对外投资大国的地位明显不符。从中国逆向投资的情况来看,《2014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流量与存量占全部OFDI的比重分别比2003年上升了12.1和10.8个百分点,但仍仅为19.4%和15.3%,大部分的逆向投资仍旧流向发展中国家。究其原因,除中国企业自身存在实力不强、国际化水平不高等问题之外,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的制度距离、技术差距以及发达国家存在的政治风险等因素都对中国企业的逆向投资产生重大的阻碍和干扰。这些阻碍和干扰随着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逆向投资的高速增长而更加凸显,以至于频频发生诸如中海油收购美国Unocal公司、华为和美国贝恩资本联手收购3COM公司、中铝与澳大利亚力拓的“世纪大交易”等交易失败的典型案例。本文运用2003—2014年中国对广义的24个发达国家或地区OFDI数据,实证研究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三大因素对中国逆向投资的综合影响。

二、文献综述

(一)制度距离对逆向投资的影响

国外学者对FDI与制度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研究,得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肯定性结论认为东道国的制度优劣与FDI正相关;而另一些研究并没有发现东道国制度与FDI的显著关系。此外,Habib和Zurawicki[3]利用7个发达国家对89个国家的FDI数据研究发现,双边制度的绝对差异与FDI负相关,即FDI不仅取决于东道国制度的绝对水平,也取决于其制度的相对差异;母国与东道国制度的绝对差异越小,则双方更加容易适应彼此的交易规则和制度环境,因而有利于FDI的增加。当然,这些研究对象集中于发达国家的对外投资行为。对中国OFDI实证文献的研究也支持了上述结论:Buckley等[4]利用1984—2001年中国对49个国家的OFDI数据研究了区位分布特征,发现东道国越腐败,则中国OFDI规模越大。Kolstad和Wiig[5]利用2003—2006年中国对104个国家OFDI数据的研究也支持了Buckley等[4]的观点,并认为中国OFDI进入非OECD国家有显著资源寻求动机,且东道国制度越差,中国资源寻求型OFDI规模越大。Cheung等[6]利用中国对非洲的OFDI数据研究认为,东道国腐败和法治缺陷对中国OFDI有正向影响。Amighini等[7]利用2003—2008年的中国OFDI数据进行了分行业检验,发现东道国制度对中国OFDI的影响取决于具体行业,东道国制度对中国投资制造业没有显著影响,而对于资源行业,其结论与Kolstad和Wiig[5]一致。张宏和王建[8]利用114个东道国的截面数据考察了东道国区位因素对中国OFDI流量的影响,结果发现,东道国制度质量和宗教多元化对中国OFDI流量影响显著。蒋冠宏和蒋殿春[9]基于2003—2010年中国对107个发展中国家的OFDI数据的实证检验结果表明,东道国制度质量对中国资源寻求型OFDI有负面影响;中国与东道国制度的绝对差异对中国OFDI有正向影响。此外,阎大颖[10]实证研究了制度距离对中国OFDI与海外并购的影响,结果表明正式和非正式制度距离对中国企业海外并购能否成功有显著负面影响。然而,Cheung和Qian[11]利用1991—2005年中国对50个国家的OFDI进行研究时,并没有发现东道国制度对中国OFDI有显著影响。邓明[12]利用2000—2009年中国在73个国家或地区的OFDI数据,从东道国制度质量、东道国与中国之间的制度距离等方面考察了东道国制度因素对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影响。结果表明,经济和法治制度对发展中国家吸收中国OFDI 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对发达国家的影响则不显著;制度距离对东道国吸收中国OFDI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二)技术差距对逆向投资的影响

Dunning和 Lundan[13]在OLI范式中提出将OFDI动机分为自然资源寻求、市场寻求、生产效率寻求和战略资产寻求四种,而战略资产如技术知识、学习经验、品牌—商标、管理专长和组织能力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由于发达国家的OFDI主观上不是去扩散自己现有的先进技术,而是带有防止自己垄断技术扩散的目的,东道国从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中获得的技术外溢也就不会有预期中的那么高。因此,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当通过吸收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无法达到引进先进技术的目的时,对发达国家开展逆向投资活动就是获取技术溢出的很好途径。在这方面,Fosfuri和Motta[14]、Neven和Siotis[15]以及Siotis[16]的研究表明,落后的公司可能会采取OFDI的方式以获得所投资区位的特定知识,而相关文献已经论证了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和FDI等渠道从发达国家获得技术扩散。国内学者的大量研究也分别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证实了技术获取在中国OFDI中的重要性。然而,发达国家的技术外溢存在两大特点:一是发达国家技术知识的外溢具有空间约束性,使得短期内知识技术的传播局限在一定的地理范围内。Coe和Helpman[17]估计了国内R&D溢出和外国R&D溢出对生产率的影响,发现前者的影响强于后者。Eaton和Kortum[18]利用专利的统计数据估计了国家水平上的技术扩散和生产率增长,其扩散系数表明一国内部的扩散多于国际间的扩散,技术扩散是地方化的。Keller[19]则直接通过贸易双边的空间距离考察技术知识溢出从外国R&D溢出中获益的大小,进一步说明了技术扩散和知识溢出具有空间的局限性。那些离发达国家(R&D密集度高的国家)近的国家,获取的知识技术溢出要高于那些离发达国家远的国家。二是技术差距的大小所带来的技术外溢效应的机会和作用的大小是不确定的。Blomstrom和Wang[20]的研究表明技术差距越大,外商企业提供的技术示范以及模仿空间越广阔,本土企业获得技术溢出的机会便越多;而Glass和Saggi[21]与Sjöholm[22]则认为当技术差距过大时,将导致落后方难以消化吸收先进技术。当然,这些研究的潜在假设都是技术差距与技术溢出之间是线性关系。然而,一些研究发现技术差距与技术溢出存在非线性关系,Kokko等[23]的研究发现只有在东道国的企业与外国企业之间的技术差距适中的情况下,才会产生积极显著的技术溢出效应。刘明霞[24]认为中国与西方国家的技术差距影响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且技术差距与逆向溢出之间的非线性关系模型比线性关系模型拟合得更好。Borensztein等[25]的研究表明,FDI的溢出效应多发生在一些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发达国家以及部分发展较好的发展中国家,原因在于只有当东道国本身的经济发展达到一定水平之后,才可能对跨国公司所带来的先进技术进行有效的学习吸收和模仿。这一现象即为“门槛效应”,只有当某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超越了一定的“门槛”水平,才可能对FDI的技术外溢效应进行充分的利用。这一结论得到了国内学者的研究证实。李燕等[26]发现技术差距在技术溢出中有显著的双门槛效应,与技术溢出效应为非线性关系。李梅和柳士昌[27]采用广义矩估计方法实证分析了 2003—2009年中国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结果表明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积极的逆向溢出效应发生在发达的东部地区;技术差距在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中存在一定的门槛值。尹建华和周鑫悦[28]的研究也表明技术差距与逆向技术溢出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且存在双门槛;不同技术差距地区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不同。这些研究说明了技术差距过大可能会使得技术落后方由于不能理解和吸收先进技术而无法获得技术溢出,而技术差距过小也可能由于溢出空间较小而限制溢出效应,技术差距在技术溢出效应中存在着一定的门槛值。实证研究的结果也得出不同的结论:姚利民和孙春媛[29]对中国逆向型FDI的实证研究表明,技术研发水平差距与中国逆向型FDI成正相关,中国当前的逆向型FDI的主要战略目标是促进出口和获得先进技术。而李梅[30]利用中国1985—2008年的OFDI的流量和存量数据进行经验分析的结果表明,OFDI对中国技术进步没有起到应有的促进作用,原因可能包括现阶段中国技术获取型对外投资比重偏小、技术吸收能力偏弱、传导机制复杂和对国内投资的“挤出效应”等。

(三)政治风险对逆向投资的影响

虽然对政治风险存在不同的界定,但通常认为政治风险是由东道国政治环境的不确定性引起的,而这种不确定性会给企业的预期收益和资产安全带来波动与损失。对于政治风险与FDI之间关系,20世纪60年代,Usher[31]、Root[32]等分析了新兴国家主权独立运动时期的国有化浪潮和政权不稳定性引起的政治风险对于FDI的影响。后来,东道国政府的腐败行为、官僚体制运行效率、政府管制行为和国际恐怖主义等对FDI的影响逐渐成为新的研究热点。Agarual和Feils[33]认为东道国政治的稳定性是除了进口限制、资本流出限制和东道国态度之外对FDI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资本流出限制和东道国政府态度是影响FDI的两大主因,而政府的政策和政治气候将直接或间接影响到FDI的流动。Maliar等[34]则建立了东道国政府的没收行为、国内福利最大化及外商FDI选择之间的动态博弈均衡。对于不同类型国家存在的政治风险,相关研究指出,发达经济体的政治风险更多偏向于非极端类型,包括劳工权益引发的暴力风险、贸易保护政策、环境标准变化、民族主义风险以及歧视性政府干预等。对于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韦军亮和陈漓高[35]与王海军[36]等的研究也发现东道国政治风险与中国OFDI负相关。

上述文献对于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三大因素对逆向投资的影响进行了深入的理论分析与经验验证,对于正确认识和判断影响中国对发达国家开展逆向投资的因素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意义。然而,由于研究的角度、方法和数据上的差异,这些研究结论彼此之间存在一定的矛盾性。因此,对于这三大因素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来验证。此外,已有的文献缺乏针对这三大因素对中国在不同时期与不同的发达国家市场开展逆向投资活动影响的分析,因而这也成为本文独特的研究视角和思路。

三、理论假设、模型设定与计量分析

(一)理论假设

经验研究表明,不同国家间存在的不同制度安排将会导致市场交易成本的差异。良好的制度环境能促进一个国家的生产性活动,减少资源配置的扭曲和非生产性的耗费,如寻租、黑市交易和腐败等,从而降低投资成本;而脆弱的制度框架会增加对外投资的寻找、谈判和执行成本,意味着外资要在这样的东道国建立新的企业就必须承担较高的交易成本,同时也阻碍了潜在的交易。由于作为投资母国的中国与作为东道国的发达国家之间在制度环境上客观存在的差异形成了一定的制度距离,一方面,使得来自于中国的企业必须花费如熟悉当地市场、搜寻当地市场和人际行为信息、进行沟通与洽谈、保证合约履行等相关的额外成本,降低企业的预期收益率,从而对逆向投资起到阻碍作用;另一方面,中国企业为了更有效地在发达国家市场开展经营活动,就必须遵守当地的规则和制度。这样,制度上的差异会使得中国企业在发达国家面临着如何获取内外部合法性的困难。因此,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制度距离增加了跨国投资的风险,也加大了跨国经营的成本,从而会影响中国企业进入时的战略选择。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制度距离对中国的逆向投资行为产生抑制作用。

由于发展中国家企业与发达国家企业客观存在的技术水平的差异性,使得发展中国家企业向发达国家投资的动机很大程度是为了学习,为了获得高新技术,以达到技术创新、技术升级的效果。这种学习型的FDI或者技术获取型FDI在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中占了很大的比重。笔者的研究发现,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通常都是技术追随者,因而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模式属于初期的学习型FDI。那么,是否存在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水平差距越大中国的逆向投资规模也越大的倾向?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中国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与中国的逆向投资呈正相关。

长期以来,作为东道国的发达国家市场存在的关税与非关税贸易壁垒、新出现的绿色贸易、技术性贸易、劳工标准以及市场进入壁垒出现的新变化等制约和阻碍中国企业对发达国家的贸易与投资,而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发达国家或地区存在的投资保护主义、包含一定政治风险在内的非市场风险与一些国家或地区领导权变更、欧债危机持续发酵引起的不确定性增加构成的潜在风险又呈现出明显增强和综合叠加的发展趋势,进一步增加了中国企业进入发达国家市场的难度和风险[37]。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发达国家市场存在的政治风险对中国的逆向投资产生抑制作用。

(二)模型设定

参考已有研究文献,本文设定模型如下:

lnOFDIit=μi+α1lnLIDit+α2lnTDit+α3lnLPRit+βXit+εit

(三)计量分析

本文样本为广义的24个发达国家,包括北美洲的美国和加拿大、亚洲的日本和土耳其、大洋洲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欧盟的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瑞典、芬兰、丹麦、荷兰、比利时、瑞士、奥地利、爱尔兰、卢森堡、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以及未加入欧盟的挪威和冰岛;不包括作为避税地的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样本区间为2003—2014年。表1给出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在表1的基础上,本文首先对各主要变量进行相关系数检验,以观察是否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1.相关系数检验

检验变量与本文的核心变量有三组相关系数较大,分别为:lnLPR与lnPGDP之间为0.7662、lnLID与lnPGDP之间为0.6361、lnLPR与lnLID之间为0.6008,其余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在0.6000以下。因而基本上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为力求严谨,本文进一步考察了方差膨胀因子(VIF),得出的数值都较小,进一步确认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由于篇幅的限制,方差膨胀因子VIF检验的结果未列出,若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关于异方差问题,本文通过对数值较大的数取对数,从根源上减少了异方差的可能性。

2.单位根检验

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LLC和ADF都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存在协整关系。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N=288)

表2 单位根检验

四、检验结果与分析

(一)初始检验

通过Hausman检验,本文的相关变量支持采用随机效应模型(RE),从而得出全样本的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初始检验结果(N=288)

注:***、**和*分别表示在 1%、5%和 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下同。

由表3可知,第一,制度距离对中国的逆向投资虽具有正向影响,但影响不显著,拒绝了H1,与Cheung和Qian[11]以及邓明[12]的研究结论一致。这充分表明随着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入,中国与发达国家市场经济制度差异在逐步缩小,因而制度距离已不再是影响中国对发达国家开展逆向投资的主要因素。这一点与Cheung等[6]以及蒋冠宏和蒋殿春[9]得出的制度距离对中国对发展中国家直接投资具有正向影响的结论有着明显的区别。第二,技术差距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即技术差距越大,中国的逆向投资规模则越小,反之亦然。这一结论也拒绝了H2,既不同于姚利民和孙春媛[29]得出的技术研发水平差距与中国逆向投资正相关的结论,也不同于李梅和柳士昌[27]得出的OFDI对中国技术进步没有促进作用的结论。这一结论为Glass和Saggi[21]、Sjöholm[22]与Kokko等[23]提出的技术差距过大将导致落后方难以消化吸收先进技术的论点以及Borenztein等[25]、李燕等[26]、李梅和柳士昌[27]与尹建华和周鑫悦[28]等提出的“门槛效应”提供了经验证据。第三,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在模型(3)中呈显著负相关,即东道国政治风险越大,中国的逆向投资规模越大,拒绝了H3,不同于韦军亮和陈漓高[35]与王海军[36]等的结论;而在模型(4)中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不显著,同样拒绝了H3。一般说来,发达国家的政治风险明显小于发展中国家,但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发达国家存在的政治风险在一定程度上却促进了中国的逆向投资。第四,从相关的控制变量来看,东道国市场规模、人均GDP对中国的逆向投资有显著正向影响,说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东道国的市场规模和人均GDP每增加1个百分点,中国在该地区的逆向投资会分别提高1.4419和1.5653个百分点;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中国的逆向投资有着极为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对双边汇率的变动非常敏感,人民币升值对中国企业的逆向投资极为有利,人民币相对于东道国货币每升值1个百分点,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会增加14.3160个百分点。此外,东道国的市场开放度和资源禀赋虽然对中国逆向投资具有一定的正向影响,但影响不显著。

(二)进一步检验

由上述分析可知,初始检验结果拒绝了本文所提出的三个假设。对此,笔者通过区分不同的时期与不同的区域市场来进行进一步的检验,以期准确地识别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东道国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从而提高检验结果的解释力。

1.分阶段检验

2008年爆发的美国金融危机,不仅导致中国对外投资的动机和区位选择有所改变,而且也为中国对发达国家逆向投资逆势增长带来了机遇。基于此,本文以2008年作为时间节点,分2003—2007年和2008—2014年两个时间段来分别对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进行经验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进一步检验结果

由表4可知,在2003—2007年间,制度距离、技术差距与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均不显著;而2008年之后制度距离对中国的OFDI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揭示出发达国家存在的制度距离反而吸引了中国企业的逆向投资,制度距离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吸引中国逆向投资增加1.4067个百分点;技术差距对中国逆向投资产生了负向影响,这种影响在10%的水平下显著,说明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技术差距越大,中国的逆向投资规模越小;而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虽与2008年之前相一致均为负,但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该影响不显著。从相关的控制变量来看,东道国的市场规模和人民币汇率在两个时间段都对中国逆向投资产生显著正向影响,说明中国的逆向投资明显具有市场寻求的动机驱动,而人民币升值显著促进中国的逆向投资。当然,东道国市场规模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程度在两个阶段具有明显差异:在2003—2007年间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吸引来自中国的逆向投资提高1.7264个百分点,而在2008年之后下降为0.7711个百分点;同样地,人民币汇率每升值1个百分点,中国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增加的数值从2003—2007年间的21.6835个百分点下降到2008年之后的11.8090个百分点。PGDP差异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在2003—2007年间影响显著,而在2008年以后则没有影响;东道国市场开放度在两个阶段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均没有影响;资源禀赋在2003—2007年间对中国的逆向投资没有影响,而在2008年之后会具有正向影响,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这说明2008年之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还具有资源需求的动机。

2.分区域检验

本文将所有发达国家分为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三大区域,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进行计量回归,检验结果仍参见表4。结果表明:制度距离对中国对欧洲和大洋洲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表明制度距离每上升1个百分点,中国对欧洲和大洋洲的直接投资就会分别增加1.9256和3.7782个百分点,而对北美洲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制度距离越大,越能够促进中国对欧洲和大洋洲的投资。技术差距在欧洲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在北美洲则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在大洋洲则没有影响。这说明中国对欧洲投资有“技术寻求”动机,而中国与北美洲的技术差距越大,中国在美、加的逆向投资规模就越小。政治风险对中国对欧洲的逆向投资产生了显著负向影响,对北美洲和大洋洲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欧洲的政治风险越高,越能吸引中国对欧洲的逆向投资。从其他相关的控制变量来看,东道国的市场规模对中国对所有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说明中国对所有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都具有市场寻求的动机。然而,东道国市场规模对中国对不同区域的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不尽一致。具体地说,东道国市场规模每增加1个百分点,会分别吸引中国在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的逆向投资增加1.6528、1.9304和1.3257个百分点;人民币汇率对中国对所有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人民币汇率升值会极大地促进中国的逆向投资。同样地,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中国对不同区域的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具有明显差异。具体说来,人民币汇率每升值1个百分点,会分别促进中国在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的逆向投资大约增加12.5811、4.5913和6.1440个百分点,这说明汇率变动对中国在欧洲的逆向投资影响最大。PGDP对中国在欧洲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在其他地区的影响不显著;东道国的市场开放度在大洋洲具有一定的负向影响,在欧洲和北美洲则没有影响;东道国的资源禀赋在欧洲和北美洲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在大洋洲则影响不显著,这表明中国对欧洲和北美洲的逆向投资具有资源寻求动机。

五、结论与启示

从总体上看,2008—2014年中国对欧洲、北美洲和大洋洲等发达国家或地区逆向投资年均增长62.76%、71.73%和39.30%。然而,2008年以来中国对发达国家或地区逆向投资的增长却极不稳定,一方面,一些年份呈现出惊人的高速增长,如2008年中国对大洋洲的直接投资增长1.5倍、2009年对欧洲和北美洲的直接投资分别增长2.8倍和3.2倍;另一方面,有的年份却出现负增长。这其中既受国际经济环境的影响,也受中国企业自身的技术水平和扩张能力等的影响,而更为重要的是受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存在的制度距离、技术差距以及发达国家存在的政治风险的影响。本文通过对2003—2014年中国对24个发达国家逆向投资数据的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从总体上看,制度距离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影响不显著,技术差距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东道国政治风险的影响出现了显著负相关与影响不显著两种情形。从不同阶段来看,在2003—2007年间,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均不显著,而2008年之后制度距离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技术差距具有一定的负向影响,政治风险的影响不显著。从不同区域来看,制度距离对中国对欧洲和大洋洲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北美洲的影响不显著;技术差距对欧洲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北美洲则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对大洋洲则没有影响;政治风险对中国对欧洲的逆向投资产生了显著影响,对北美洲和大洋洲的影响不显著。

其次,从东道国市场规模、双边汇率与PGDP差距来看,东道国的市场规模和人民币汇率升值都给中国的逆向投资带来了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一结论无论是在总体上还是在区分不同阶段与不同区域市场的情况下都得到了验证,这充分说明了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且人民币升值对于中国企业的逆向投资极为有利。当然,东道国市场规模对中国逆向投资的正向影响程度不仅在不同阶段具有明显差异,表现出不断下降的趋势,而且对不同区域的发达国家的影响也不尽一致:北美洲的市场规模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吸引程度最大,欧洲次之,大洋洲最小。同样地,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中国逆向投资的正向影响程度不仅在不同阶段呈现出下降的趋势,对不同区域的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影响也具有明显差异,对中国在欧洲的逆向投资影响最大,大洋洲次之,北美洲最小。虽然从总体上看PGDP差距对中国的逆向投资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进一步说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然而这种影响不仅同样呈现下降趋势,在2008年以后没有影响,而且对中国在欧洲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在其他地区则影响不显著。

最后,从东道国的市场开放度和资源禀赋来看,东道国的市场开放度在总体上和不同阶段对中国逆向投资的影响均不显著,但对不同区域市场的影响呈现出一定的差异。在大洋洲具有一定的负向影响,在欧洲和北美洲则没有影响。东道国的资源禀赋总体上对中国的逆向投资影响不显著,但在不同阶段上影响不一致:在2003—2007年间没有影响,而在2008年之后具有正向影响,表明2008年之后中国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具有资源寻求的动机。在不同区域的影响也不相同:对中国在欧洲和北美洲的逆向投资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在大洋洲则影响不显著,这表明中国对欧洲和北美洲的逆向投资具有资源寻求的动机。

上述结论可以得到以下启示:

首先,正视技术差距,规避政治风险。在制度距离、技术差距和政治风险这三大影响因素中,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与逐步完善,中国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制度距离在逐步缩小,因而制度距离已不再是影响中国对发达国家开展逆向投资的主要因素;由于技术差距对中国逆向投资产生了显著负向影响,使得技术差距已成为影响中国逆向投资的主要因素,特别是对于中国在北美洲的直接投资,这种负向影响尤为显著。因此,对于中国企业来说,应在构建创新型国家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过程中进一步提升技术水平,加大技术创新力度,努力缩小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切实改变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避免由技术差距带来的“门槛效应”,从而充分吸收由逆向投资带来的技术外溢效应;对于欧洲政治风险对中国逆向投资存在的吸引效应,短期来看促进了中国对欧的直接投资,但从长期来看,这种促进和吸引效应是不会持久的。因此,长期中应通过增强中国与欧洲国家之间的政治互信与经贸合作,增进沟通和了解,进一步推进双边或区域投资合作机制建设等来规避和解决。

其次,注重不同发达国家区域市场的差异性。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中国的逆向投资对所有发达国家市场都具有明显的市场寻求动机,对欧洲直接投资有技术寻求动机,对欧洲和北美洲的投资还具有资源寻求动机,这不仅说明中国对发达国家开展的逆向投资活动具有多种动机,改变了在开展逆向投资的初期只能从事技术学习或者资源寻求的单一动机,也说明了不同区域的发达国家市场对于中国企业逆向投资的吸引力具有明显的差异性。因此,中国企业在开展逆向投资的过程中,应注重不同发达国家区域市场的差异性,有针对性地对发达国家不同区域市场开展逆向投资活动。

最后,进一步促进和扩大中国的逆向投资。目前,中国逆向投资八成集中在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在全部逆向投资中的比例仅接近1/5。鉴于逆向投资在提升中国企业技术水平、增强国家整体竞争力和成为对外投资强国中的重要作用,特别是逆向投资有利于打破发达国家技术外溢的空间约束,因此,一方面,应从直接财政支持、税收激励、政策性金融支持等多方面有计划、有重点地鼓励并扶植有条件的企业大力开展对发达国家的逆向投资活动,进一步增强企业在全球范围内的国际竞争力,促进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上由中低端逐渐向中高端迈进;另一方面,应在“走出去”中加强对中国企业逆向投资战略的顶层设计,统筹规划,全面协调,使得中国企业的逆向投资活动有一个明确的长远规划和发展战略,减少投资的盲目性,增强前瞻性和主动性,避免中国企业之间的相互竞争,在提升国家整体竞争实力的同时达到保障国家经济安全、维护国家利益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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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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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176X(2017)09-0098-10

2017-06-16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进入壁垒与投资风险的识别及对逆向投资的影响机理:基于中国样本的实证检验与案例分析”(71373037)

庞明川(1963-),男,四川西充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宏观调控理论和对外直接投资研究。E-mail:pmc2004@dufe.edu.cn 刘 雷(1974-),男,河南邓州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对外直接投资和房地产管理研究。E-mail:150872526@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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