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思
摘要:西川是“第三代”诗人群最重要的代表,也是“知识分子写作”群体中非常重要的代表。他的诗,既深化了诗歌的抒情传统又接纳了变动的现实经验,既存留着人对存在的神秘体悟又书写出人对世界荒谬的超脱探索。本文试从三个方面对西川代表性的诗歌进行综合探析:首先,诗人从现实世界的经验出发,把诗歌传统与意识形态的需求融合在一起;其次,西川的诗歌从单纯的自然存在转向了对终极性的提问,这就是“真理”;最后,其诗歌之所以具有长久的生命力就在于能够在现实与理想的平行线上找到一个衔接,达到超我。
关键词:西川;诗歌创作;超我
在1980年代中后期,当风行文坛的口语写作、个人写作等充斥人们心灵的时候,西川认为这种写作方式违背了自己的创作主线,他自觉地将历史进程与文化传统尊奉为自己写作的思绪,彻底地将这种喧嚣的时代主旋律所丢弃。“中国诗歌的道路不应当越走越窄,从广大的世界汇向心灵的一角,从而使诗歌窒息而死亡。诗歌应当以心灵为出发点,道路应当越走越宽,这样,诗歌才有其不断成长的生命力。”这是西川写在诗集《中国的诗魂》扉页上的话,从这里面可以看出,他从心内走向心外的选择也是在他开始成为一个写诗者的时候就确定了的。
到了1990年代,作者自己改变了写作的路数,在经过长期的思索后,西川认为他自己的诗歌道路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更加遵从自己的内心来进行创作,因此创作出一种比前期诗歌更加深刻的写作方式,作者从单一的抒情化加入了叙事的元素,并且向神秘化转化,也就是从简单的抒情主义转化到了理想主义,又从深化的超现实主义转化到了新理想主义,以甚于后来的两者结合,达到超我的意境。
一、寻找抒情的边界
在诗人看来,诗就是表达强烈情感的一种方式,情感的流露和表达似乎是诗歌里面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作为一个诗人,必须要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就是说一个诗人必须要会写抒情诗。在1980年代的大历史背景下,从抒情主体看,更多地表现出个体内视之下自我的言表与书写,因此抒情主体——作为个体独立存在的“我”的反复在文中出现成为最主要的特征;从抒情对象来看,则更多地表现了“个我”对于“形而上”的思考,遥远而又个体思想中存在着的“神”似乎是为“个我”标定了运行的方式。此在的“我”通过语言构建起一个直通彼岸的桥梁,因而在彼岸或者说想象中寻找真理的所在;从抒情方式看,在自由状态下的意象有序组合成为诗人追求的一种理想方式。不得而知,西川诗歌中的抒情性通过对个体追寻现实世界的经验和精神呈现在大众面前。
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天空》这首诗作便是一个特别的例子,这是一首个体融入现实世界的宏观感应诗,写的是海子在大学期间,与同学一起去青海湖游玩,到了一个叫哈尔盖的地方便居住了下来,一个夜间,作者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眼睛触及到了辽远的大地、深邃的星空、安静的火车站与和谐的大自然,但是和喧闹嘈杂的都市相比,顿时觉得在哈尔盖的这个地方,有着无与伦比的旷达意境,有着大自然的深邃宁静,这样的意境是大城市里面所没有的,于是作者的思维从脑海向四周发散,一次与大自然的深情对话,便无意间的流露出来,但是作者也仅仅以所见所得展开想象,从自然世界回归到了心灵和精神层面上,而不是从一次展望直接延伸到了更加虚幻的层面。
但是同样的,作者并没有简单的描述现实世界所发生的偶然性,而是通过自己的所见所得完成了主体对精神结构的一种判断,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诗人用一种简洁、朴素而有穿透力的语言表达出对大自然神秘和深邃的崇敬,作者使用这些意象组合体给诗歌填充了一种别样的艺术魅力,从而与作者的发散性思维建立了相呼应的关系,发掘出一个从来没有的力量却又充满“神秘”的超验世界,从而使得整体的结构圆满流转,完成了对主体的言说,从而也超越了现实世界的直接体认,奔向一个更高的层次,这就是超我。其实不难看出,作者在诗中多次使用“仰望”、“眺望”等字眼,一方面反映了诗人对现实世界的一种态势,另一方面则表明了诗人对自然世界的仰望姿态;而“神秘的力量”、“屏住了呼吸”等词语则间接反映了诗人在星空下的敬畏之心和敬仰之情,作为一个青年诗人,作者本身的出發点已经超越了当时那个年轻的“自我”。
二、解放自我的抉择
1990年代,刘纳在文章中写道:“作为一个青年诗人,西川几乎没有过诗的青春和青春的诗,他的文字、语言、诗性都完全跟同时代的青年诗人不同……面对世纪的落日与世界的落日,西川以中年人固有的深沉和凝重,去写他所生活和理想中的世界。”不可置否的是,诗人也经历过童年的困境,也面临过选择的难处,但是随着诗龄的不断增长,他的诗歌写作越来越出众,越来越显得精致。可以说,从提笔创作之初,西川就是成熟的,在逐渐写作的过程中,西川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那就是从诗歌创作的本源出发来解放自我。
从前面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西川的早期作品《在哈尔盖仰望天空》,便已经体现出直接的神秘体验,“基于此,西川的幻象写作、神性写作被提上了日常再为之不过的一种行为,诗意的语言,无时不透露出与上帝同在的信息。这首诗歌里面,我们看到了一个虔诚地精神朝圣者的形象,甚至于作者当时就将自己融入到星空和宇宙万物中,世界还是世界,但诗人却成了“某个人”,我们仿佛看到了平行时空两条线的重合,通过对永恒星空的景仰、向往,暗示了作者鄙弃现实世界的心态,作者以旁观者的心态眺望星空,远离了城市,远离了无尽的嘈杂,看到的只是‘河汉无声,鸟翼稀薄、青草疯长,万物复苏,于是,而‘我自己则成了宇宙时间坐标上的‘某个人,就这样,作者把诗歌的主题引向另一个生命境界(从现实的世界转化到宇宙运行的轨道)。”在这种转化中,作者的思想得到了解放,仿佛获得了一种突然的成长与升华,理想主义的写作在此时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灵性的现实和神秘的气息构筑成一道圣洁的光辉),也正在此时,神性的诗句、灵魂的位置就被抬上了写作的范畴。endprint
根据以上所述,西川在面临诗歌写作中所遇到的彷徨、痛苦与挣扎之后,选择、试验是有的,从西川面临的可以看出,作者并没有一味地坚持自己初期写作的方向,而是以现实社会为基础,同时依托诗歌史与人的精神世界,从而融入更多的诗歌元素和意象,这种意象和元素不是简单地拼接,而是將哲学的智慧、神性的光芒交汇在一起,互相作用,独显诗歌的张力,这种诗歌写作的抉择使得西川“新生”的诗歌与社会形成直接的关联,从初期的理想主义转化为更高层次的新理想主义。因此,西川诗歌的幻象和神性是令人惊异的,令人生畏的,也更加衬托出西川作为一个伟大诗人的高度,是我们值得学习的。
三、触摸灵魂的高度
在1990时代的那个时间段,一直让中国文坛的知识分子所困扰的一个难题在于:当时代所产生的物质、权利的话语遮蔽了个人的心灵,作为一个诗人该如何选择?很大程度上说,也许只有回归纯真的无私利的写作,用写作者的心胸跟整个国家系在一起,跟人民大众系在一起,才能拯救个人的灵魂,才能让诗人在关注宇宙和人类自身命运的同时,也不忘关注整个历史和时代现象,也才能解决当时那个时代作为诗人所面临的困境。
让我们来看《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从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到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再到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这首诗仅仅二十余行,但是它所折射出的诗意却不是二十余行所能表达出来的,作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进入,然后将这个角色转化成宇宙空间的“某个人”,这种角色的转化便显示出了作为现实出发的自己,然后融合成幻象里面的自己;其次,作者从现实的哈尔盖再到仰望中的群星,作为一组意象组合体,作者对感应超验世界显示出一种格外的冷静和无比的虔诚;最后,作者完全是在超验世界的敬畏之情中,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给人一种庄严的膜拜,这种妙绝的整体感也证明了西川的灵魂写作发之于诗人博大的胸怀,在诗歌创作中无处不在。
我们可以看到,西川的诗歌写作在时代极度发展的整体冲撞下,他尽自己所能还原了一个写作者该有的姿态,尽自己所力呈现了一个超越自己本身的诗性力量,以浪漫主义的手法延伸出新的理想写作,就在“真”与“非真”、“自我”与“非我”的思辨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一个诗坛领军人物所独有的视野和精神去呈现当代社会的文化症候,可以说,西川是一个精神和文化符号,他代表的则是当下一个民族所传承的脊梁。
四、结语
马铃薯兄弟说:西川的诗歌写作及文学活动是从1980年代开始的,作者能在写作之初便走上了比同代人更远的路,这也说明了作者非凡的功力和诗歌天赋。在诗坛三十年的起起伏伏中,他的写作一直从未间断,曾经有人做过这样一项调查,诗人西川在这三十年间写过多少首诗,得到的答案就是数不清的草纸,记不清的篇目,作者一直保持着这样旺盛的生命力和饱满的状态,一直坚持到他拿不起笔的时候或许有很多诗人因为诗歌这种体裁,因为时代各方面的因素,而转投其他行业,但是我相信西川不会,他是一个把复兴诗歌辉煌当做自己生命的人;进入新世纪以来,他更加以诗坛先辈的身份引领诗歌创作者走上这条非比同常的道路,他自己的诗歌创作也呈现出更加宏阔的气势,我相信诗歌使西川的生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这种变化也可以说影响他的一生。
诗人并非无知,反而对存在与现实能够警醒地感知,把关于对现实世界的经验和想象力经由个体感性提纯后加以呈现,对于一个要求“经典化”的诗人而言是“不道德的”对于一个要求“纯诗”的倡导者来说更是“不文明”的。然而我们看到西川带着这种觉知的能力,同时他也没有用业己熟稔的体风风格筛选生活,反而面对着新鲜的复杂迎了上去,从诗人自身角度而言,他的变化完成了对于先前“个我”的超越,在一个给定的物质世界的界限中冲出,完成了自我解放和自我抉择,真正的走向了诗歌超越现实和超越理想的写作道路;从诗歌环境而言,他的变化为中国当代文坛带来了另一种可能性——诗歌变革的
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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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文学·上旬2017年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