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振/文
贺炳炎
——屡建奇功的独臂上将
◎高士振/文
贺炳炎(1913—1960),湖北省松滋县人。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军排长、连长、连政治委员,红三军手枪大队大队长、营长,湖北独立团团长,湘鄂川黔独立师师长,红二方面军第五师、第六师师长,红二军团新编第五师师长。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O师三五八旅七一六团团长,冀中军区第三支队司令员,第三五八旅副旅长兼晋绥军区第三军分区副司令员,鄂豫皖湘赣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员,江汉军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晋绥野战军独立第五旅旅长,第三纵队副司令员兼五旅旅长,晋绥军区副司令员,西北野战军第一纵队副司令员、司令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第一兵团军长兼青海军区司令员、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四川军区司令员、成都军区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是第一、二届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一、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三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共产党第七、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贺炳炎,幼名明言,1913年2月5日(农历壬子年腊月三十)诞生在湖北省松滋县刘家场黑冲子口一户雇农家里。
父亲贺学文,原籍宣都九道河。因生计所迫,很小就给人帮工,种过地,当过屠夫,挖过煤。到壮年,还是孑身一人。后来,他到了江家湾,才给一位寡妇做了上门女婿。妻子姓晏,乳名兰儿,结婚不久就迁到松滋刘家场黑冲子口,一年后,生下了贺炳炎。贺炳炎9岁时,母亲病死。
1926年秋,贺龙率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从湘西进入松滋。在北伐军的支持下,松滋县党部及县农民协会筹备委员会公开成立。贺学文参加了刘家场地区的农民协会。蒋介石、汪精卫相继叛变革命后,松滋的革命运动被暂时镇压下去。但是,革命的火种并未熄灭。1928年秋,贺龙等在湘西创建的中国工农革命军游击到松滋,打土豪,惩团防,救济贫民,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号召穷人起来革命,对贺炳炎影响很大。从此,他便产生了参加部队反抗土豪劣绅的念头。因此,当1929年春贺龙率工农革命军再次游击松滋时,贺炳炎和父亲一起参加了红军。
1929年9月,贺炳炎经王尚荣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他给贺龙当特务员。不到一个月,又调到总指挥部便衣队当班长。
经过党组织的教育和革命战争的锻炼,贺炳炎认识到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党,共产党员应起模范作用;懂得了为什么要打倒土豪劣绅、要打倒帝国主义等许多道理,提高了阶级觉悟,打起仗来非常勇敢。他曾赤手空拳从敌人手中缴获枪支,也曾单枪匹马深入敌群捉来俘虏。那是在大小洪山地区,部队刚从洪湖拖出来,非常疲惫,可是敌人追击越来越紧。想停下来反攻吧,却摸不清敌人的情况。贺龙给了贺炳炎一个捉俘虏的任务,限他一天办到。第二天,贺炳炎果然押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俘虏回来了。1930年12月,在松滋杨林市地区,红二军团遭敌十八个团的重兵围攻,虽经激烈战斗,终因敌我悬殊,难以取胜。总指挥部下令突围,向刘家场转移。贺炳炎等护卫邓中夏、贺龙等军团首长突围,但被强敌尾追,情况万分危急。贺炳炎急中生智,一刀砍破马驮上装银元的口袋。银元哗哗坠地,撒满路面。敌人见钱眼花,顿时你抢我夺,挤成一团。贺炳炎等趁这个机会,护卫军团首长突出了重围。
1932年春,贺炳炎从便衣队调到湘鄂西军校学习,先当班长,后任区队长。6月初,川军乘我红三军主力开赴襄北之机,分三路进犯洪湖苏区。敌以第二十一军两个团的兵力进攻陈砣子口,直接威胁我湘鄂西军委分会的安全。当时,这里只有省军委警卫团和少数地方武装。军校学员奉命参战,但是枪支很少。贺炳炎把自己的枪让给别人,拿起一把菜刀冲入敌群,左砍右杀,又夺来一支枪,和战友们一起打退了敌人的进攻。这件事轰动了全校,因而受到校部表扬。军校结业后,贺炳炎调任骑兵连连长兼政治指导员。不久,又调军部手枪大队,先后任区队长、大队长。
6月,蒋介石调集50万大军,自任总司令,对红军发动空前规模的第四次“围剿”,何成濬、徐源泉率左路军10万余众进攻洪湖苏区。苏区军民全力投入反“围剿”斗争。为牵动敌人并取得粮食,红三军七、八两师于8月13日向沙市、草市进攻。八师首先袭入草市,主力进入镇内,以一部向西警戒,与荆州守敌对峙。军部直接指挥七师进攻沙市,却因敌人工事坚固,负隅顽抗,我军急攻不克。午后,敌援兵赶到。隐蔽在草市镇内的敌人乘势出击,将我八师包围,情势万分危急。贺炳炎闻讯,焦急万分,因为这时沙市战斗正紧,七师不能抽兵策应。于是他当机立断,一面派人向军部报告,一面主动率手枪大队驰援草市。经半天激战,从正面冲入敌人包围圈,打开一条通路,将八师接出敌围。贺炳炎因此受到军部嘉奖,手枪大队也荣获“模范大队”称号。之后,贺炳炎又调任骑兵大队大队长。
由于王明“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领导,洪湖苏区反“围剿”斗争节节失利。8月下旬,湘鄂西中央分局决定主力转移到外线,开辟新的根据地。转移前夕,红三军军长贺龙、政委关向应命令贺炳炎和少共湘鄂西省委书记宋盘铭,带三个县的游击队到襄北打游击,继续拉队伍,精干的编成独立团,其余的编成游击队,等敌人“围剿”结束,再相继回洪湖;同时,负责将洪湖地区的三四千名干部、群众,护送到襄北安置。贺炳炎被任命为襄北独立团团长,宋盘铭任政委。
接受任务的当夜,贺炳炎就和宋盘铭带领三个县的游击队共200多人,离开新沟嘴,经过两天一夜急行军,到达马良与各路群众队伍会合。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迅速渡过襄河,随后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向襄北大洪山地区进发。沿途干部、群众纷纷自动加入这支队伍,人数越来越多。为避免和敌人主力接触,队伍走小路,宿松林,多次突破敌军的拦截。到达大洪山地区,正式编成襄北独立团,人枪达千余。
独立团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主动打击敌人,有时袭击敌人的小据点,有时伏击敌人的行军队伍。这时,围攻洪湖苏区的敌人,也纷纷渡襄河向北,追赶红三军。贺炳炎和宋盘铭决定袭击这些敌人,拖住他们的后腿,以减轻主力部队的压力。仅客店坡一仗,独立团就全歼敌八十五师辎重营,毙伤敌700多人,缴获大量子弹、粮食、衣服、西药和骡马。经过多次战斗,不仅牵制了敌人,独立团本身的装备也得到改善,战斗力大大提高。
在大部分敌人跟踪我主力西去以后,贺炳炎和宋盘铭率独立团回到洪湖苏区。由于敌人的连续“清剿”,苏区党组织和红色政权被破坏,没有撤走的共产党员被杀害,无数村庄被烧成废墟,粮食、牲畜被敌掠走;独立团没有立足之地,四处遭到敌人的围追堵截。从新沟嘴到浩子口,从浩子口到沙岗,独立团来往转战,一日数仗,吃饭睡觉都没有时间,部队拖得精疲力尽,只得重新退出洪湖,再渡襄河北上。
回到襄北后,独立团在东起应城、京山、天门,西至荆门、当阳的广大地区,打击敌人,建立地方武装。贺龙等军首长对单独在襄北活动的贺炳炎和他率领的独立团极为关切,红三军出发西征时,即派侦察队东返寻找。10月,侦察队找到独立团,传达了军首长的命令:留一部及地方游击队坚持襄北斗争,大部迅速西进,赶上主力。贺炳炎即率独立团主力1700余人离开襄北,边走边打,历时一个多月,行军1000多里,在鄂豫边与红三军主力会合。
和主力会合以后,贺炳炎调任红八师二十二团团长,担任全军后卫。11月初,红三军从随县以北翻越桐柏山,进入豫匹南。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连续作战,于12月底到达湘鄂边。
红三军到达湘鄂边不久,贺学文在鹤峰牺牲。贺炳炎亲手掩埋了父亲的尸体。
1933年1月下旬,二十二团在湖南桑植泥糊塔与敌新三十四师周燮卿旅激战中,贺炳炎负伤,转往军部休养,任军部特务班班长。伤愈后,又调任红九师二十五团团长。
这已经是贺炳炎第八次负伤了。他的老战友谭友林回忆道:“打起仗来,他总是冲在最前,退在最后,因此,负伤次数也最多,差不多每年总有一两次。他的老上级贺龙,后来在谈到他时,曾说:“是不是好干部,你要在最艰苦、最危险的时候去看他。好的,一定坚决,一定不悲观动摇。贺炳炎这个家伙就越打越硬,尽管环境极端困难,他也拿得出劲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赤胆忠心、英勇善战的革命虎将,不久却被诬为“改组派”,被捆了起来。湘鄂西中央分局书记、军委分会主席夏曦执行王明“左”倾错误政策,犯了肃反扩大化的错误。继在洪湖苏区两次抓捕“改组派”后,又在湘鄂边进行第三、第四次“肃反”。1933年5月,贺炳炎已调任红七师十九团团长。当他率部转战到鹤峰的时候,他被捕了。
贺炳炎被捕后,受到严刑拷打,但他毫不屈服。贺龙得知后气愤地质问:“为什么要捆贺炳炎?别人说他是反革命,他就是反革命?!反革命打起敌人来会那样不要命吗?他十四五岁跑来投红军,是我把他拣回来的,是我亲眼看着他长大成人的,别人我不了解,他的历史我清楚!为什么不来问问我呢?难道对我也不相信吗?”这样,夏曦才同意把贺炳炎放了出来。
贺炳炎虽被释放,却不被信任。但他仍衔冤受命,忍辱负重,为的是用行动表明一个共产党员对党、对革命事业的赤诚之心。最初,他被派到新兵大队当大队长。新兵大队又叫特科大队,是一支刚被收编的“神兵”(迷信帮会的兵丁),士兵们带着浓厚的封建意识,都相信念佛之后会刀枪不入。他们作战相当勇敢,而且绝大多数是穷苦农民出身。贺炳炎因势利导,耐心教育,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使这个大队很快成为一支勇于战斗的部队。在贺炳炎的领导下,新兵大队打了很多胜仗,扩充了1000多人,后来都分编到各部队。新兵大队分编以后,贺炳炎又奉命到黑洞镇扩展游击队,很快发展成一个大队,贺炳炎任大队长。因为这个大队英勇善战,能打硬仗,人们都称它“铁壳大队”。后来这个大队改编成湘鄂川黔独立团,不久编入红三军主力。
1934年6月,红三军到达黔东。6月19日,湘鄂西中央分局在枫香溪召开会议,决定建立黔东特区革命根据地,派出一批干部去做地方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组织发动,各地苏维埃政权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黔东苏区初步形成。黔东苏区的开辟,结束了红三军长期的游击状态和流动生活,成为退出湘鄂西根据地以来从挫折走向胜利的新起点。
在开辟黔东苏区的斗争中,贺炳炎奉命率干部大队一个班到沿河县,以上坝为中心开展群众工作,组建地方武装。这个班的成员大都是“肃反”中被诬指为“改组派”,这些刚刚恢复自由、恢复干部称号的好同志,工作情绪很高。沿河县位于乌江两岸,地处偏僻贫瘠的大山区。在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豪绅的残酷压榨下,这里的人民过着极端贫困的生活。贺炳炎和同志们一道,一方面进行耐心细致的宣传工作,启发群众的阶级觉悟;一方面将打土豪所得的财物分给穷人,解决群众的生活困难。同时,以积极的战斗行动,消灭国民党的地方保卫团,打开恶霸地主的山寨,镇压罪大恶极的土豪劣绅。经过一个多月艰苦的工作,群众发动起来了,红色政权建立起来了,部队迅速发展,正式组建成沿河县独立团,由贺炳炎任团长,熊仲清任团政委。
黔东苏区创建后,贵州军阀王家烈先后调集李成岗旅三个团、廖怀中师一部及其他部队,加上地方团防武装,连续对苏区发起围攻。8月中旬到9月初,沿河独立团曾在红九师的配合下,两度击退进入淇滩的黔军,歼敌两个营。第二次打淇滩时,贺炳炎与三名战士带一支步枪,一次就俘虏了30多名全副武装的敌人。9月湘敌周燮卿旅、川敌达凤岗旅又分别从东西两侧逼近,妄图配合黔敌将我军彻底消灭。在贺龙的亲自指挥下,我军采取外线作战和“避实就虚”的战术,把敌人引出苏区,于9月底在木黄地区歼灭大量敌人,缴获大批物资。贺炳炎率沿河独立团参加木黄战斗后,与红九师一道,乘胜向沿河守敌杨畅时部发起进攻。我军出敌不意进袭沿河县城,敌仓皇败逃。我追至黑水地区将敌围歼,缴枪300余支。与此同时,我军另一部在苏家铺亦击溃湘军一个团。川军慑于我军威势,一直死守防地,按兵不动。至此,川湘黔三省军阀联合进攻黔东苏区的计划归于失败。以后,沿河、黔东、川黔边、印江、德江等五个独立团和黔东纵队被整编成黔东独立师,由贺炳炎任师长,熊仲清任师政委。
10月,从湘赣边区突围长征的红六军团到达黔东。贺炳炎奉命率黔东独立师和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保卫队兼程疾进,接应红六军团,首先与六军团参谋长李达所率前卫部队会合。24日,红三军和红六军团主力于木黄、石梁一带会师。
此后,红三军恢复二军团称号,部队进行整编,组成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黔东独方师编成二军团六师十八团和另一个独立团,贺炳炎调任十八团团长。
这时,中央红军已从江西突围,向西转移,正与敌军苦战于湘粤桂边境。为策应中央红军长征,红二、六军团决定进军湘西,开辟湘鄂川黔根据地。
就在湘西永顺十万坪战役前夕,贺炳炎突然被调到总指挥部任管理科长兼作战参谋。这次职务变动,实际上仍然是“左”倾错误的影响。贺炳炎虽蒙受委屈,工作仍兢兢业业。这时正处于粉碎敌人对湘鄂川黔根据地六路“围剿”的紧张阶段,贺炳炎除负责将打土豪的财物分给贫苦农民和转运全军的伤病员外,打仗时哪里情况紧急,就到哪里担任临时指挥。人们戏称他是“补缺官”。在大庸高梁坪战斗中,敌人打到总指挥。他主动带领警卫员、炊事员、管理员、饲养员、运输员一起上阵,打垮了敌人,而他自己腰部却负了重伤。
1935年3月,二、六军团计划在后坪设伏,歼敌李觉纵队于澧水河畔。但是,敌人先我占领了制高点。红军为夺回高地,竟日反攻均未得手。这时,敌人反扑,贺炳炎奉命上阵。他一个人冲上山头,占领了有利地点,随后迅速收集了两挺机枪和一大堆手榴弹,向敌人猛烈开火——远的用机枪射击,近的用手榴弹轰炸,自己受了伤也不退缩,终于阻止了敌人,使主力得以重新整顿,组织反攻。这一仗我军虽最后被迫撤出,但仍获得歼敌近千名的战果。
6月,二、六军团以一部分兵力围困宣恩县城,集中主力于忠堡地区围攻来援之敌第二纵队司令兼第四十一师师长张振汉部。敌困兽犹斗,疯狂反扑,战斗十分激烈。经三天三夜苦战,我军十八团伤亡很大,团长高利国负伤,全团营以上干部只剩第一营营长曾庆云和总支书记余秋里。就在这时,贺炳炎被调回十八团接任团长。他直奔火线,首先向余秋里传达提升他为团政治委员的口头命令,随即一面指挥战斗,一面整顿部队。十八团负责南面警戒,并阻击来凤方面援敌。次日,来凤援敌到达。贺炳炎指挥部队预先埋伏于两侧山岭,待敌进入山沟,两边一齐开火,将敌一个营全部歼灭。这时,我军另一部正从西北面猛攻。敌人听到南面响枪,以为援兵已到,纷纷向南突围。我军乘势突入敌阵,将敌分割包围,展开肉搏。这次战斗,我军生俘敌纵队司令张振汉,全歼敌四十一师师部、一二一旅及特务营,敌其余六个团也遭我军重创。
忠堡战斗结束后,红六师奉命围剿龙山县城。贺炳炎率十八团据城北,经一个多星期,将外围扫清,进逼城下。后来,因敌人调来新的部队,准备向我进攻,我军乃撤离龙山,连夜赶到沙道沟。在这里得悉新从江西调来鄂西的敌八十五师谢彬部正由北向南朝板栗园开进。总指挥部决定迎上去消灭这股敌人。8月2日夜,红二军团隐蔽到达板栗园附近,并选定战场于板栗园东侧的利福田谷地。这块谷地南侧陡峭难攀,北侧茂林覆盖,红四师、红六师隐蔽在北侧丛林;十八团、十二团埋伏在两端隘口,作为堵塞两头的“瓶塞子”。贺龙总指挥命令:“以十八团的枪响为号,一齐出动!”
贺炳炎率十八团2000余人进入阵地,迅速筑起一道简单的工事。他把打仗最猛的三营放左正面,一、二营放在两侧,团指挥所和警卫连设在三营后面。上午11时许,敌全部进入我伏击圈。贺炳炎一声令下,霎时号声、枪声响成一片。敌人先是一阵慌乱,随即镇定下来,拼命抵抗。战斗非常激烈。由于工事简单,地形不利,加上敌人火力太猛,十八团伤亡很大,两个营长牺牲,连排干部伤亡更多。其他部队伤亡也很大,建制也被打乱。这时,总指挥部命令贺炳炎代理前沿指挥。贺炳炎立即令十八团向敌群冲击,其他各团占领四面阵地,防敌突围。
经过一阵激烈的拼杀,敌人大部就歼,但敌师长谢彬仍带着警卫营凭据一个土围子拼命抵抗。贺炳炎正要带着部队向土围子猛冲,三营长曾庆云一把将他拖住,大声喊道:“这个围子你不能去!”话音未落,他自己已带着三营冲了上去。贺炳炎立即组织重机枪掩护。三营迅速冲到围墙跟前,一举拿下土围子,击毙敌师长谢彬。这次战斗,我歼敌八十五师师部和两个团全部及一个特务营大部,缴获甚巨,仅弹药就有600多箱,银元达6万多元。
板栗园战斗,是我军在敌人纵深以伏击手段速战速决歼灭敌人的典型战例。战后五天,即8月8日,二、六军团又在龙山芭蕉坨击溃敌陶广部十个团。至此,湘鄂川黔根据地军民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围剿”。
1935年8月下旬,红二、六军团乘虚进入石(门)、临(澧)、津(市)、澧(县)、松(滋)地区,开辟了广大的游击区域。就在我根据地和红军胜利发展的时候,蒋介石纠集了一百三十个团的兵力,对湘鄂川黔根据地发动了更大规模的“围剿”。这时,中央红军已长征到川西北。二、六军团策应中央红军转移的任务已经完成,为了保存力量,遂于11月下旬突围,进行战略转移。
突围前夕,部队进行整编,新编红五师、红十六师分属二、六军团建制。红五师由鄂川边、龙桑、龙山三个独立团组成,由贺炳炎任师长,谭友林任政治委员。
为了摆脱敌人重兵的围追堵截,红二、六军团首先挺进湘中,随后突然改变方向,向贵州疾进。12月22日凌晨,我军在武冈与绥宁之间的瓦屋塘,突然与敌陶广纵队的两个师遭遇。瓦屋塘是我军入黔必经之地,总指挥部决定迅速将敌击溃,打开通道。二军团四师首先投入战斗,十二团从正面主攻,十团从右翼佯攻。六军团绕道金屋塘,拟从后面攻击,不料在这里被敌军另一个师截住。敌人炮火十分猛烈,我正面部队进展困难。这时,贺龙总指挥与任弼时政委商量决定,调五师从左翼加入战斗。贺炳炎接到命令,立即率部赶赴前沿,迅速指挥部队向敌人发起全线冲锋。他不顾警卫员的劝阻,右手提一支花机关冲锋枪,与战士一道,边跑边喊:“冲啊,把敌人压下去!”正在这时,一颗迫击炮弹落在他的身旁。“快卧倒!”警卫员喊着把他推了一把,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把炮弹踢开,炮弹爆炸了,刚刚卧倒的贺炳炎被炸断了右臂。由于五师投入战斗,六军团又很快上来,阻我之敌被迅速击溃。
贺炳炎被抬到总指挥部卫生部,卫生部长贺彪一看,伤口骨粉肉泥,血流不止,右臂只剩一点皮连着,若不立即截肢抢救,就有生命危险。可是部队马上要撤,怎么办?贺彪立即派人报告贺龙、关向应。贺、关闻讯即至,在听完贺彪的汇报以后决定推迟转移,马上手术。这时,手术锯已分散各处,来不及寻找。贺彪只得用修械所的钢锯给贺炳炎截骨,然后用钢锉将截面锉平。因为麻醉药少,贺彪把一块毛巾塞在贺炳炎口里,让他咬着忍痛。手术完毕时,那块毛巾已经被贺炳炎咬得稀烂了。手术刚一结束,部队即开始转移。一到宿营地,贺龙就来看望贺炳炎。贺炳炎眼里含着泪水,对贺龙说:“贺老总我……我还能打仗吗?”“为什么不能打仗?你还有一只手嘛!照样可以骑马,可以打枪,可以打仗嘛!”贺龙用手抚摸着贺炳炎的头,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亲切地安慰他,并向他要了两块他手术时锯下的碎骨,用红绸包好,装进衣服的口袋。后来,贺龙曾多次打开这个红绸包,告诉人们:“这就是贺炳炎的骨头啊!”
由于没有镇痛的药物,贺炳炎伤口的剧烈疼痛实在无法忍受。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医生只好用吗啡止痛,有时一天要用十几次。一天,贺龙担心地对医生说;“用这么多吗啡,日后人还有用啊?”躺在隔壁的贺炳炎听到后,一把抓过吗啡药瓶,“砰”的一声摔得粉碎。自此,拒不再用。伤口疼痛起来,他紧咬牙关强忍。实在受不了了,便含块布巾咬住。就这样,他还躺在担架上指挥作战。
红二、六军团进入贵州以后,飞跨鸭池河,转战乌蒙山,于1936年4月下旬抢渡金沙江,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4月底,翻过云南西北的玉龙雪山,分两路北上。7月初,到达四川甘孜与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在这里,二、六军团和三十二军奉命编为红二方面军。贺炳炎调任红六师师长。
在二方面军高级干部会议上,贺炳炎听了任弼时、贺龙、关向应揭露张国焘另立党中央、分裂红军罪行的报告。一散会,他就奉令将张国焘发来的反党小册子全部退回指挥部。后来,张国焘又分派三名政治干部到二军团四、五、六师,准备接替这几个师政治委员的职务。贺炳炎早有警觉,命令那个到六师的干部只准介绍过草地的经验,不准散布反中央、反毛主席的言论。
部队从甘孜出发,继续北上,进入雪山草地。行军序列是:四方面军在前,二方面军在后,贺炳炎率领的红六师担任全军后卫。雪山草地恶劣的气候,艰险的道路,已给红军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再加上粮食奇缺,几乎使红军陷于绝境。作为全军后卫的红六师,肩负着比其他部队更重的担子。他们不但要对敌作战,保证全军行进安全,还要收容二、四方面军掉队的同志。贺炳炎经常到走在最后面的十六团和这个团的后卫连,帮助解决粮食问题,与团、连干部研究收容工作,叮嘱他们要特别照顾好四方面军掉队的同志,不让一个战友再掉队。一次,贺炳炎在去十六团的路上,突然遇到暴风雪,连人带马摔下了山,他晕了过去。醒来后,他摸到一个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上山找十六团的同志。这时,贺炳炎右臂截肢后还未痊愈,但他的马常常让给其他伤病员骑。有时一次遇到几个伤病员不能行走,他就用左手将伤员扶上马,送一个到前面后,又转回来驮另一个。爬山时,他让重伤员骑在马上,叫轻伤员扶着马身,拉着马尾,自己牵着缰绳,一趟一趟往上转。因为很少骑马行军,贺炳炎的鞋子跟战士们一样,烂得很快。于是,他学着一只手打草鞋,另一只手的活完全用嘴代替。后来,他的门牙上,竟因打草鞋咬绳索磨出一个深深的槽痕。
部队进入雪山草地前,只筹到很少的粮食,途中又得不到补给,只有靠野菜充饥。而且,大部队走过后,后卫部队连野菜也很难找到了。就在快到阿坝的那天上午,后卫连走到一座小山前,怎么也爬不上去。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一粒粮食,最近两天,连野菜、草根也没吃上,这天早上行军前,每人只喝了几碗开水。大家正坐下来休息时,面黄肌瘦、精疲力尽的贺炳炎带着骑兵班赶来。连长张先云说:“师长,你们先走吧,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跟上来。”贺炳炎说:“我知道,你们的肚子已休息五六天了,昨天晚上连野菜也没吃上,是吧!”说着,解下干粮袋,把里面仅有的一点炒面倒出来。看到师长的行动,骑兵班的同志们也倒出了自己剩下的干粮。贺炳炎叫宣传科长郑玉宝把干粮集中起来,分给后卫连。可后卫连的同志谁也不肯要。因为他们知道,出发前,师长和他们分的粮食一样多,这点炒面是他省下来的。直到贺炳炎生气地说:“这是命令,不吃不行!”大家才流着热泪,慢慢地拿出碗来。随后,贺炳炎又和骑兵班的同志一起,用自己的马把后卫连送上了山顶。
过了噶曲河,日子更加艰难,不仅每个人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能吃的东西,就是沿途附近能吃的野菜、草根也找不到了,指战员只得找些不知名的野草吃。为了避免中毒,贺炳炎一到宿营地,就和师政委廖汉生一起,漫山遍野找野草,找到后自己先尝,证明没有毒,再向全师推广。他们还组织各级干部动手找野菜,动口尝百草,摸索鉴别毒草的方法。这些野草又苦又涩,有的同志吃不下去,贺炳炎就送到他们嘴边,恳挚地劝说:“我只有一只手,也要吃野菜,活着去见毛主席,到党中央报到。同志,你有两只手,更要活下去呀!”被劝的同志总是流着热泪,把野菜吞了下去。
就在走出草地的前两天,六师的战士们突然发现前面有座喇嘛庙。那个高兴劲儿真是没法提啦,因为那里面有粮食啊!大家走到庙前,只见贺炳炎和关向应站在门口。贺炳炎那没有臂膀的右肩头斜挂着马缰,左手不停地挥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对大家说,前边有野菜,这喇嘛庙里的粮食要留给后面掉队的同志,因为那里面有很多四方面军的同志。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全国抗战爆发。7月8日,中共中央向全国发表了号召抗日的宣言。贺炳炎顾不得伤病痊愈,为了全民族的利益,毅然离开医院,奔赴抗日最前线。
1937年10月,贺炳炎任八路军一二O师七一六团团长,随部队挺进到同蒲铁路北段的宁武、神池、朔县一带,在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残暴的日军,在这一带施行了极其野蛮的屠杀。复仇的火焰在部队里炽烈地燃烧着。
10月初,团长贺炳炎和团政治委员廖汉生根据贺龙、关向应的指示,带领七一六团直插敌人后方。经过3天的急行军,部队到达雁门关西南10多里的老窝村。贺炳炎立即组织了工作队,向广大群众宣传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并作好战斗准备。
一天,贺炳炎正在翻着各连的求战书,忽然接到师部通知,要七一六团的领导干部去受领任务,他和团政委廖汉生急忙驱马,奔向师部驻地。
师部在神池以西的一个村子里。当他们走进师首长的房子时,贺龙师长和关向应政委正围着地图研究情况,一见他们来到,关政委便关切地问:“到达这一带,部队情绪怎么样?”贺炳炎说:”看到敌人的暴行,同志们都非常气愤,总盼着有机会狠狠收拾他们一下!”
贺龙一听放声大笑起来,连连说:“很好很好。要收拾敌人,机会有的是!”他叫贺炳炎靠近地图,指着一块密密层层的山区说:“准备把你们调到这里去。”贺炳炎俯身一看一个长长的红箭头,正指向历史上著名的隘口——雁门关。
贺龙师长分析情况时谈道:“忻口战役正在进行,敌人每天从大同经雁门关;不断地给前线输送弹药,这是敌人一条重要的运输线,但他们很器张,自以为那一带已是后方,警戒相当疏忽,我们要利用敌人的弱点,到那一带发动群众,寻找机会,给敌人一个打击。”接着,关政委也给了他们许多指示。
最后,贺龙又再三叮咛:“现在打的是日本侵略军,不是国民党的反动军队了,在战术思想上要扭得快,一定要遵循山地游击战的作战原则。到达目的地后,要紧密联系群众,搞好侦察工作。”
领受了上级交给的任务,贺炳炎和廖汉生怀着兴奋的心情,扬鞭策马,很快返回到团部驻地。
听说去打仗,全团将士个个兴奋不已。贺炳炎率部队立即向雁门关方向疾进。一路上,到处可以看到敌军的残暴景象:许多村镇被夷成了瓦砾,无数同胞遭到了屠杀。仅宁武一个县城,就被杀害了不知多少,差不多家家的菜窖都成了活埋人的土坑,所有的水井,都堆塞着被刺刀挑死的男人、小孩和妇女们的尸体。
血债要用血来还!战士们眼睛都红了,行军不愿休息,驻下不想吃饭。队伍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地向雁门关方向赶去。
经过3天的急行军,贺炳炎到达雁门关西南10多里的老窝村。驻下以后,果然发现敌人的汽车不时从雁门关上驶过。南面还时而传来隆隆的炮声。他立即派出人员沿公路进行侦察。
老窝村四面环山,十分隐蔽。但村里的人为了逃避日寇几乎都跑光了。按师首长的指示,他立即组织了工作队,四处寻找群众进行宣传。同时,派出部队帮助群众秋收。
第二天,贺炳炎带着一个连正在一片莜麦地里收割,—个60多岁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边走边揉着眼睛。贺炳炎走过去问:“老乡,你有什么心事?”老人家长吁了一口气,揉着泪湿的眼睛悦:“你们哪知道啊!国民党的兵只知道抢老百姓的东西,见了鬼子,就像老鼠看见了猫一样,跑得比谁都快。鬼子来到这儿又烧又杀,你们要不来,老百姓可真没有活路啦!”
八路军的名声,风似的传开了,不到两天,逃到各地的群众陆续回来,他们自动给侦察员带路,帮助八路军搜集情报。公路上有一点汽车动静,他们也跑来报告。短短几天,贺炳炎不但摸清了雁门关一带的地形,连敌人汽车过往的规律也掌握了。
10月16日,贺炳炎得到情报:大同敌人集结了300多辆汽车,满载武器弹药,有经雁门关南开忻口的迹象。这些日子,每隔四五天就有敌人的车队通过,看来情报可靠。
贺炳炎立即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进行战前动员。各营干部纷纷表达决心,争着要当突击队。
次日拂晓,贺炳炎和廖汉生带着干部去看地形,到了黑石头沟,爬上山顶一看: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从雁门关盘旋而下,在石头沟这里由西向东绕了一个大圈,公路西面是悬崖绝壁,北面是一段陡坡,顺公路向南不远有一座石拱桥。这真是一个很理想的设伏地形!
贺炳炎的作战计划在脑海中形成了:全团一起,突然动作,力求把敌人全部消灭在黑石头沟内。任务布置下去,大家都满意地回去了。
18日凌晨,贺炳炎率领部队沿着崎岖小道,插入了黑石头沟。黎明前的黑夜分外沉寂,只有南面偶尔传来几声炮响。进入阵地之后,一切准备停当,单等着敌人的大队汽车越山而来。
贺炳炎虽然经过了多次战斗,但是像这样严阵以待地等候日本法西斯军队还是第一次。“现在打的是日本侵略军,不是国民党的反动军队了。”贺龙师长的指示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不免心里有些紧张。
太阳高高升起,雁门关巍然可见。贺炳炎站在山顶上用望远镜观察,只见公路上冷冷清清,毫无动静。有的战士不耐烦了,不时抬头张望。他立即通知各营:耐心等待,绝对防止暴露自己。
10时左右,北面公路上突然腾起一股尘土,接着,隐隐约约传来呜呜地马达声。战士们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悄悄地说:“来了,来了!”每一个人都揭开手榴弹盖,望眼欲穿地瞅着北面的公路。
眼看着长长一列汽车就要进入伏击圈,突然三营长报告说:“南面阳明堡又开来100多辆!”
啊?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贺炳炎既激动又兴奋。
以前他曾听说,敌人为了互相警戒,免除后顾之忧,常在这一带南北会车,不料今天叫他们遇上了!
敌人数量增多,战斗无疑增加了困难。但他又一想,越是这样,敌人越是有恃无恐,只要隐蔽得好,部队动作快,这些敌人仍然可以消灭!
他问廖汉生政委说:“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一起吃掉它!”
两路汽车无忧虑地开过来了。南来的车队,前面一辆上面坐着十几个鬼子,后面除少数几辆装有伤兵和死尸外,其他全部是空车。北来的车队,引头车上坐着掩护部队,一个腰挎大刀的敌军官,还不时用望远镜四处张望。两个车队愈走愈近,车上的敌人都活跃起来,一个个趾高气扬,“哇里、哇啦”地打着招呼。北面车上的敌军官见南面车上拉着死尸,急忙指挥士兵脱帽致哀,然后还扯开喉咙唱起挽歌来。好骄横的家伙!竟敢把这里当作他们的“王道乐土”!贺炳炎抑制着满腔怒火,待两队汽车全部开入狭窄的黑石头沟,正在并排交错时,立即发出命令:“打!”
听到命令后,全团迅速向敌人扑去。步枪和轻重机枪一齐狂叫,只见两路汽车互相冲撞起来,弹药车被打着了,响成一片,顿时黑石头沟被闹得天翻地覆!
敌人遭到这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一个个从车上往下跳,但有的还没跳下来就送了性命。一刹那的混乱之后,敌人整顿了一下,端着枪企图反扑。但没等他们散开,十一连的勇士们便冲上了公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作为指挥员,贺炳炎一直冲在最前线,驳壳枪子弹打完了,他就捡起一支日军丢弃的长枪,用左手一个猛刺,刺死一个欲逃的日本兵。随之,又端枪朝远逃的日本兵射击。
“叭!”枪打偏了。逃跑的那个日本兵扭头一看,见打枪的是个“一把手”,认为好欺,折回头,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龇牙咧嘴地朝他扑来。
日军想抓活的。贺炳炎“嘿”地大吼一声,紧握长枪进行迎战。“嗨!”战士,“小耗子”随着贺炳炎的虎啸声冲上去,一个猛劲挑开了敌人的两把刺刀。老炊事班长舞动着鬼头大刀赶过来助战,十一连的战士也冲上来。战士们一齐动手,三下五除二,很快结果了这3个日本兵。
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公路上的火药味浓烈扑鼻,敌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被车上的弹药崩得五体分家。
黑石头沟里,一片欢呼。战士们怀着兴奋的心情打扫战场,附近的老乡们也乐呵呵地赶来,帮助搬运战利品。贺炳炎巡视着,见一个战士正用铁锹狠狠地砸着汽车,一面砸,一面气呼呼地说:“我叫你再跑!我叫你再跑!”
贺炳炎笑着对他说:“这么多的汽车,哪砸得完?”廖政委也说:“不要砸了,应该炸掉!”响声四起,烟火弥漫,不一会儿敌人的汽车便在雁门关下焚烧起来。
战斗正在激烈之时,在黑石头沟北边担任警戒的分队报告,从广武方向又开来日军车队,也有百多辆车,满载着向忻口增援的弹药和士兵,急急驶进黑石头沟。日军现已跳车登山,顺着西边的山梁转到我军左侧,向在公路上出击的我军射击,天上也飞来4架敌机助战。对我军构成极大威胁。
贺炳炎闻讯后,及时调整作战计划,立即把部队重新拉上山。在这个过程中,我军的伤亡骤然增大,贺炳炎的警卫员被敌人机枪打倒,负了重伤。贺炳炎的胸前也被一颗子弹横着穿过,把他的皮袄穿了两个洞。
贺炳炎看到伏击目的已经达到,战场形势急转直下,遂主动撤出战斗。
经过激战,歼灭日寇300余人,击毁敌汽车20多辆。黑石沟里黑烟滚滚,击毁的汽车从南北两头把路堵死了,日军南北两个车队300来辆车被阻在沟里,动弹不得。日军一直收拾到夜晚才撤走,临走时在黑石头沟竖了一块木牌子,写着“此地殉国67人,过往车辆千万小心”。
雁门关伏击战首战告捷,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战争既锻炼了部队,振奋了民族精神,又用敌人的武器装备了自己。贺炳炎因此获得了通令嘉奖。海内外报纸也大力宣传雁门关伏击战的战果,称之为“雁门关大捷”。
毛泽东在和国记者贝特兰的谈话中和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一书中,都列举了包括贺、廖支队对大同雁门关之敌主要运输道路的截断、雁门关的两次夺回在内的诸多胜仗,称赞“八路军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雁门关伏击战,作为一二O师抗战之初有代表性的一仗,载入了八路军英勇抗战的光荣史册。
1938年1月,八路军组建一二O师第三支队,贺炳炎任支队司令员,余秋里任政委。雁门关伏击战之后,贺炳炎名声大震,率部频频出击,连战告捷,很快在大清河地区打开了局面。在大清河北岸,他率领第三支队很快肃清了汉奸,改造了土匪,在他的努力下区、乡政权迅速地建立起来,开辟了根据地,并使部队发展壮大。几个月的时间,这个支队由原来162人,扩充为3个团,另有3个特务营,将近5000余人,巩固了大清河北岸的抗日根据地。
在这种形势下,附近的一些民众自卫军自发参加抗日武装,纷纷投靠八路军要求改编。但有一支号称7000人的队伍,对改编一事出尔反尔。这支队伍就是由江东生司令带领的华北民众自卫军。为了使这支农民武装真正走上抗日道路,贺炳炎对余秋里政委说:“我去会一会江东生,他的人马多,要是改编成了,对抗日很有利。”
“不过,这个江东生自恃人多,价码要得很高,要当我们的司令员哩!”“只要他江东生真心实意和我们合作打日寇,三支队司令员的位置就让给他,我心甘情愿给他当副手。”
贺炳炎告别余秋里,在联络员刘宾陪同下,来到华北民众自卫军的驻地。
江东生听说威震冀巾的八路军三支队贺司令员到来,赶忙整衣戴帽,出门迎接。不料,一见贺炳炎只握了个空袖筒,贺炳炎略带歉意地对江东生说:“江司令员,咱们只能握左手,失礼失礼。”江东生面对贺炳炎,顿生傲慢之意,甚至连投奔八路军的初衷也要改变。江东生和贺炳炎,一个生得高大,一个长得矮小,一个两臂健全,一个只有左臂而且还疤伤累累。贺炳炎看出了江东生瞧不起他这个其貌不扬的独臂人。
贺炳炎没有生气,也不着急,只是微笑着先用目光示意刘宾沉住气,然后悠闲地喝着茶,随心所欲地谈天说地。热情的态度,幽默的语言,一下子把江东生的心给抓住了。江东生的各路精英,连连点头称是,江东生本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满脸的傲气渐渐地退去。
午宴,江东生拿出陈年老酒,大摆酒席,以显示独占一方的气魄。正当江东生与贺炳炎喝交杯酒时,江部一个侦察员匆匆跑进屋报告:“有日本鬼子一个中队朝我们开来!”
江东生和他的部下一个个惊得脸上没了血色,江东生手中的酒都洒了几滴在身上。江东生一看,如此局面实在有失民众自卫军的尊严,连连叫喊了几声:“慌什么?慌什么?”贺炳炎接过话头:对,大家不要慌,有江司令在,我们不要慌。现在请大家看一看我和江司令喝交杯酒。”
喝完了交杯酒,贺炳炎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神情自若地说:“江司令,鬼子只有一个中队,大不了100多人,您手下不是好几千人吗?”
“对,对,我有7000人……就是从来没有和鬼子交过手。”
贺炳炎诚恳地劝说:“江司令,这一仗不妨打打看,我们比敌人多几十倍,鬼子纵然长着三头六臂,也抵不住我们十个、几十个去打他一个嘛!再说,鬼子也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怪人。鬼子送上门来,恰好给我们今天的宴席添了一道稀罕莱,你还能驳了小鬼子的面子?”
江东生见八路军的独臂司令员又沉着又有见识,便顺水推舟地说:”贺司令,听说你打小日本有绝招,今天我江某人倒想见识见识。我看贺司令是个痛快人,这仗不妨交给你指挥咋样?”
“哪里,凭江司令的本事,这百十号小日本哪在话下,还是江司令指挥吧!”
“贺司令,今天如照顾不周,请多包涵。与小日本作战,本人从未有过,经验不足,还是请贺司令出面吧,就当帮我一把。”
“江司令既然这样说了,那也好,就让我再试一回。”贺炳炎认为这是个用实际行动做联合、收编工作的好机会,于是便满口应承。
站在一旁的联络员刘宾向贺炳炎、江东生二人要求说:“这么个小战斗,用不着贺司令员来指挥,江司令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你们各位尽管喝酒、吃饭,只要给我1000人马,保证把小日本打得稀里哗啦!”
江东生望了望贺炳炎,贺炳炎说:“江司令,你意如何?”
江东生感激地说:“你贺司令定。”
贺炳炎端起酒杯提议:“江司令,我们共同为刘宾出战敬一杯壮行酒吧!”
刘宾从自卫军中挑选了1500人马,埋伏在日军的必经之路,并亲自指挥自卫军战士架好大炮。
日军趾高气扬地大踏步前进,5里、3 里、l里,“好!”刘宾亲自操炮,“轰”地一发炮弹落入敌群,接着又连着放了4炮,炮弹在敌群中开花。同时,刘宾命令江东生部下,将为今天庆祝贺司令前来的鞭炮放在空油桶里点着……日军遭到远距离炮弹的袭击,以为碰上了八路军大部队,便赶忙拖着10多具尸体逃回了据点。
自卫军大获全胜凯旋。此时贺炳炎和江东生的酒桌依然热气腾腾。江东生连连招呼:“让伙房再上几个热菜,我要和这位刘老弟喝上几杯。”
江东生琢磨,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刘宾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日军赶回据点,可想而知贺炳炎的威力该有多大。他当即要求收编。
抗日战争中的贺炳炎,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猛将。随着队伍的壮大,贺炳炎率三支队转战冀中,频频打击日军,屡建奇功。在莲子口战斗中,他们击退日军数百人的进攻,冀中群众称三支队为“老八路”。大清河北板桥一仗,他们与日军浴血奋战一天一夜,粉碎了日军对三支队的三路合击,打出了威风,老百姓称颂:“三支队真会打胜仗。”1939年冬,国民党掀起反共高潮,贺炳炎统领一二O师留在冀中的一、二、三、六支队,参加反抗斗争。他以“连续不断的战斗行动,从冀中打到冀南,配合友军消灭了石友三、张荫梧等顽固派部队。”尔后贺炳炎返回冀中,坚持游击战争,巩固了根据地。
在巩固冀中根据地之后,他奉命回晋绥,参加百团大战,在米峪战斗中歼灭日军1个中队,生俘20名日军,缴获了大量武器,包括步兵炮l门。此役结束后,贺炳炎升任三五八旅副旅长。
1944年,贺炳炎与廖汉生带领三五八旅100多名干部同王震率领的三五九旅南下,来到处于日、蒋、伪联合包围之中的大悟山地区,与新四军第五师胜利会合,开辟新区。贺炳炎采取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避强击弱,敌占城市我占乡村,不仅站住了脚扎下了根,而且得到迅速发展,部队扩展到1个独立旅4个独立团。
1945年4月,中国共产党在延安召开第七次代表大会。贺炳炎光荣地参加了大会。休息时,毛泽东主席笑盈盈地朝他走来,贺炳炎激动地站了起来,挺了挺胸脯,举着左手,向毛主席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毛泽东连忙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亲切地说:“贺炳炎同志,你是独臂将军嘛!不用这样敬礼。从今往后免掉你这份礼吧!”
“主席,你不要我当兵了吗?我还有一只手,能够冲杀!”
毛泽东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又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严肃而又肯定地说:“要,怎么能不要呢?中国从古到今,有几个独臂将军?旧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我们红军部队,才培育出这样独特的人才!好好学习,等革命胜利了,你还要用一只手建设新中国呐!”
“我是个穷矿工的儿子,从小放牛打铁,什么也不懂啊!”
毛泽东很满意他的朴实谦逊,热情地鼓励说:“我小时候也放过牛呀。咱们都是在牛背上长大的,看来有共同语言。不要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你现在指挥打仗,日军都怕‘一把手’到来,这就是才能,你就算得上是人才,军事人才嘛!至于有不懂的事情,可以学嘛!你要好好利用这次学习机会,多学多记多问。相信你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相信你一定会学得好!”
“是,我一定不辜负主席的教导,好好学习,”贺炳炎起立,两脚跟用力“啪”地一靠,又用左手敬了个军礼。
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参与组建了拥有襄西、襄南、襄北及洪山4个军分区的江汉军区,并任军区司令员。
1946年6月,贺炳炎奉命由江汉返回晋绥。这时,国民党反动派对我解放区发起了全面进攻,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开始了。贺炳炎被任命为晋北野战军副司令员。11月,又调任晋绥军区第三纵队副司令员兼第五旅旅长。
解放战争初期,阎锡山的部队都龟缩在同蒲路沿线的几座县城里。为了大量消灭敌人,巩固解放区,我军不得不实行攻坚。但是,当时我军特别是新组建的晋北野战军,不仅缺乏攻坚经验,而且没有攻坚的重武器。贺炳炎等组织干部战士研究试验,很快制成了爆炸杆、爆破筒等爆破武器,创造了迫击炮抛射炸药、坑道爆破等爆破方法,在短期内连克朔县、宁武、崞县、原平数城。这些攻坚武器和方法在以后的西北战场攻坚作战中,也发挥了很大作用。
1947年5月,在晋中汾孝战役全歼敌艾子骞部后,贺炳炎转到西北战场,任西北野战军第一纵队副司令员,不久改任。从此,他便在彭德怀的直接指挥下,和廖汉生等其他纵队首长一道率领一纵队驰骋西北战场,参加了保卫陕甘宁边区和解放大西北的一系列战斗。
贺炳炎到达西北的时候,正值西北野战军继青化砭、羊马河两战两捷之后,胜利地进行攻克蟠龙的战役。蟠龙战役结束不久,贺炳炎就率领一纵队挥师陇东,首克蒋台,歼敌宁(夏)马(马鸿逵)军一部,继而与兄弟部队一起,收复曲子、环县,又乘胜北上,收复三边(定边、靖边、安边)及盐池地区。8月上旬,一纵队参加第一次进攻榆林战斗;接着,配合野战军其他主力,一举歼灭敌整编三十六师于米脂沙家店,使西北战场开始内线反攻。9月中旬进至关庄、岔口,重创敌整编第一军、第二十九军。10月初,协同三纵队攻克清涧,全歼守敌整编七十六师师部、二十四旅旅部及七十二团。旋即北上,二次进攻榆林,予敌邓宝珊部及来援之宁马军以沉重打击。
1948年2月,在以诉苦、三查为中心的新式整军运动结束以后,西北野战军根据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战略决策,南下陕中,转入外线作战,以配合中原战场我军作战。2月下旬,以野战军全部主力五个纵队,发起宜川、瓦子街战役。当时宜川之敌,兵力薄弱,仅一个旅(欠一个团)把守,又较孤立。我决心首先围攻宜川,诱洛川、黄陵、宜君之敌刘戡集团来援,继集中主力,围歼援敌于瓦子街地区,后实施攻城,全歼宜川守敌。具体部署是:三、六纵队各一部攻宜川,一部在宜川城西阻击;集中一、二、四纵队于瓦子街地区,围歼援敌。一纵由西北向东南侧击敌左后,断敌归路,四纵由北向南攻敌左翼;二纵由禹门口西渡黄河,由南向北攻敌右翼。
24日,三、六纵队包围宜川。胡宗南急令刘戡率敌整编二十九军军部及整编二十七、九十师驰援。援敌26日自洛川、黄陵地区出发,28日进至瓦子街以西地区。28日下午,贺炳炎奉命率一纵由英旺、观亭地区进至莲花台、张显及其以北地区。29日拂晓,攻击开始。二时,贺炳炎指挥一纵队各部冒着大雪,沿公路向瓦子街攻击前进。六时,前卫团独立第一旅第三团全歼瓦子街敌搜索排,切断敌人退路,占领瓦子街。正组织攻击,突见敌九十师主力向南山蜂拥集结。这时,二纵队因距离较远,雪路难行,尚未占领瓦子街南面高地。贺炳炎深知,如不迅速堵塞这一缺口,敌人势必由此脱逃,我整个战役计划就会落空。于是,他决定以全部预备队顶二纵队的任务。当时,虽然有同志以兵力不足和超过战斗分界而持不同意见,贺炳炎仍纵观全局,当机立断,坚令独一旅在北,三五八旅在南,同时由西向东全力攻击前进,令三五八旅主力七一四团攻占瓦子街东南高地并向东进攻,堵住缺口,断敌南逃去路。部署尚未完成,敌人即以全部兵力向南突围。为控制东南山,敌人先后投入两个团与我反复争夺。我七一四团与敌奋战数日,接连打退敌人30余次反冲锋,毙伤敌近千人,夺占了敌阵地。全军著名的“硬骨头六连”和战斗英雄刘四虎,就是这次战斗中涌现出来的。当天下午,二纵队赶到,投入战斗。3月1日,我发起总攻,敌全部就歼,中将军长刘戡和九十师师长严明自戕身亡。2日,攻宜川城,到3日上午8时,全歼守敌,战役胜利结束。是役歼敌一个整编军部、两个整编师部、五个旅,共29000余人,其中一纵队即歼敌11000余人。
宜川、瓦子街战役的胜利,是西北野战军转入外线作战后的第一次大捷,它改变了西北战场敌我力量的对比,影响了中原的形势,为我军收复延安,解放大西北,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3月7日,毛泽东亲自为新华社起草《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高度评价了这次战役,并指出,这次战役胜利有许多原因,第一条就是“前线领导同志们的坚决的、灵活的指挥”,对包括贺炳炎在内的“前线领导同志”的功绩给予了充分肯定。战役结束的第二天,彭德怀等野司首长也曾通令嘉奖贺炳炎及一纵队全体指战员,表扬他们在战役中所表现的主动精神和所作出的重大贡献。
宜瓦战役结束后,贺炳炎等率一纵队乘胜攻击,一举解放黄陵、宜君。在其后的半年多时间内,又先后参加西府、陇东、澄(城)命(阳)、荔北及西北冬季战役,屡建奇功。1949年春,西北野战军奉命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纵队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贺炳炎任军长,廖汉生任政治委员。4月,毛泽东、朱德发布向全国进军命令。贺炳炎等率一军于陕中战役解放三原、岐山等城,继于川口河、老君顶全歼敌五十七军。
7月中旬,第一野战军开始全面进攻,发起扶(风)郡(眉县)战役。在这次战役中,贺炳炎等率一军歼敌二十四师及六十一师大部于鼙厔 (周至)、郿(眉)县地区,并堵击由渭河泅水南逃之敌,共歼敌11000余人。扶郡战役我军全歼敌四个军43000余人,迫胡宗南退守秦岭,两马(马步芳、马鸿逵)西窜平凉、六盘山地区。第一野战军为追歼逃敌,于20日将主力分三路发起陇东追击战役。一军25日攻占陇县,28日于固关镇歼敌青(海)马(马步芳)骑兵第十四旅,随即越过关山,经马鹿镇、张家川,于8月4日解放秦安后,奉命就地做进军青海的战役准备。11日从秦安出发,连克陇西、渭源,西渡洮河、黄河,9月5日进占西宁,青海全境解放。这次西进,一军经甘南入青海,一路皆回族聚居之地。贺炳炎等坚决执行党的民族政策,释放俘虏,公买公卖,尊重回族习俗,部队宁露宿街头也不进清真寺,因而得到回汉人民的衷心拥戴。
一军进驻西宁以后,即奉命成立青海省军区,由贺炳炎兼任司令员,廖汉生兼任省委书记及军区政委。为了“彻底摧毁青海反动统治,建设人民的新青海”,贺炳炎等紧紧抓住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大力剿灭土匪、发动群众建立人民政权三个环节,开展了大量的、艰苦的工作。他们从军队抽调2000余名干部、党员参加各级政权的创建工作,以“军政兼施,分别对待”的方针,大力清剿蒋马残敌,从而迅速争取、团结了回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进步上层人士和广大群众,很快建立了各级人民政权,荡平了匪患,安定了秩序。一个人民的新青海巍然屹立在祖国的西北高原。
贺炳炎不仅善于用兵,而且长于治军。在紧张的战斗中,他和他的战友们总是抓紧每个战斗间隙,开展政治整军,通过诉苦、三查和每战之后的评查活动,不断提高指战员的阶级觉悟,同时坚持一面作战,一面练兵,不断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从而保证了部队高度的思想统一和旺盛的战斗士气。
贺炳炎南征北战20余年,先后11次负伤,身上留下了16处伤痕。当解放战争在全国范围内基本结束的时候,他已积劳成疾,得了高血压、心脏病、肾脏病、支气管哮喘、痛风性关节炎等多种疾病,难以支撑工作了。从1950年3月起,组织曾先后把他送到兰州、北京治疗,但收效甚微。1952年9月,贺炳炎调任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兼四川省军区司令员。这年年底,他病情加重,严重哮喘并引起心力衰竭。鉴于他患有多种疾病,西南军区党委于1953年春做出决定,要他以休养为主。但是,只要病情稍有好转,他就积极主动抓工作,找群众谈话。党委曾多次劝阻,也控制不住。党委还再三劝他到外地休养,专心治疗,他却始终不肯。他却经常对人说:“现在是条件太好了。要是打仗,保险病也没有了。过去我害疟疾高烧40度,洗个冷水澡就好了。现在这些病有什么了不起!”
1955年3月,贺炳炎调任成都军区司令员兼四川省军区司令员。9月,授上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从1954年起,贺炳炎除主持军区的工作以外,还兼任四川省体育运动委员会主任。对省体委的工作,他不但管方针、管原则,而且管具体事宜。有时召开体育工作会议,他从会议的要求、开法到代表的食宿,都要亲自安排,从大会到小会,他都一一参加。1957年,贺炳炎率领四川省体育代表团出席全国第一届运动会。出发前,他亲自做动员报告,参加准备会;比赛时,他亲临现场指挥,还经常和运动员交谈,问寒问暖,关心他们的思想和生活。在这次全运会上,四川代表团获得良好成绩,男子篮球队夺得了冠军。
新中国成立以后,贺炳炎还担任了国防委员会委员、第三届全国政协常委、四川省委常委、成都军区党委书记,并先后被选为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党的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他虽然地位变高了,生活条件变好了,但联系群众、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丝毫没有改变。他经常到军人服务社同理发工、清洁工聊天,同花工厂、牛奶场的工人叙家常。军区机关洗澡堂、理发室、花工组、牛奶场、木工组的几乎每一个人,他都叫得上名字,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贺炳炎还自己喂猪,自己种菜,经常用那仅有的左手拿着刷子给猪洗澡。等猪长到200来斤,他就用一根小棍把它们赶到警卫连,说:“给你们,拉去宰了吃!”南瓜刚结实的时候,他就用左手在上面刻一些字。等南瓜长大成熟,人们看到那些字也长大了,有“艰苦奋斗”,有“献给毛主席”。组织上为了照顾他的病体,拨了一笔款子给他盖宿舍,他却用来盖了军官宿舍,自己一直住在一所简陋的旧房子里。组织上只得退一步给他的房子安装暖气,他又把暖气片送给了医院。1958年,贺炳炎又患毛细支气管炎和小叶肺炎,病情再次加重。这年冬天,后勤部趁他去北京开会,把暖气安上了,他回来后狠狠地把后勤部批评了一顿。
贺炳炎病情稍有好转,又坚持工作,并积极要求参加全国全军性的重要会议。他在广州参加军委扩大会议后,本来可以到海南岛去参观,但他惦记着成都军区的工作,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就要乘飞机回成都。这天由于天气关系,广州到成都的飞机停飞。他便改变航线,绕道飞行,硬是当天赶了回来。1960年4月,贺炳炎在参加全国政协会议和人大会议时,由于身体不好,中途病倒,在京治疗月余,虽有好转,但未痊愈。返回成都后,不料于6月26日在原高血压及动脉粥样硬化症的基础上,突发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经多方抢救无效,于7月1日21时40分逝世,终年47岁。
贺炳炎不愧为中国人民的忠贞战士、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中国人民解放军久经考验的优秀指挥员。正如贺龙在悼念他的一篇文章中所写的:“贺炳炎同志的一生,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一生,他把一生的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为党为人民建立了卓越的功勋。贺炳炎同志具有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他能密切联系群众,热情诚恳地对待同志。对敌人深恶痛绝,爱护同志胜过爱护自己,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是他的高贵品质,凡是和他共过事的人对此都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他的英名和功绩将永垂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