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军魂

2017-08-22 04:47李永合
群文天地 2017年4期
关键词:青藏线军人

◎李永合/文

天路军魂

◎李永合/文

心贴青藏线

大凡作家都有自己创作的动因,有的为了歌颂光明,有的为了鞭挞黑暗,而我呢?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农村兵,怎么突然对写作萌发极大的兴趣,是什么触动我超越了原有的知识水平,日夜苦练于爬格子呢?

1986年12月,我抱着对军营的向往,怀着美好的憧憬,告别中原大地,告别故乡、亲人参军来到青藏高原,来到了可爱的青海,有幸被分到某汽车团。青藏高原平均海拔4000多米,从青海西宁到西藏拉萨2000多公里,因高原缺氧气候恶劣被生物学家称为“生命禁区”。是地球南北两极以外的“第三极”,国家划定的“特别艰苦地区”,在这条禁区内有一条举世闻名的路——青藏公路,它因横跨世界屋脊也被称为“天路”。

我们的汽车兵就在这条“天路”上默默无私地奉献着,每年有250多天工作生活在路上。要翻唐古拉山、穿茫茫戈壁、跨巍巍昆仑、过藏北草原。有800多里处在终年冰雪不化的永久冻土地域和生命禁区,年平均气温在-6℃,大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在滴水成冰的唐古拉山露宿,在风雪交加的野外就餐,在千里搓板路上颠簸。当内地已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时,高原汽车兵们还在冰天雪地里跋涉,经受的是风雪交加的摔打和考验。

军人牺牲岂止在战场。当你走进青藏高原,就会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目睹了青藏线上官兵与严酷的自然环境抗争的动人场面,体验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神圣使命感,更多地了解了咱们汽车兵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更深地熟知了我那可爱的战友们。

大雪封山,在青藏线上实在是太频繁了,但汽车兵却在这条线上创下了罕见的“世界之最”。1989年冬,当近千台车被一米多厚积雪围困在唐古拉山上,几千名军民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时,官兵们忍受着高山反应,忍受着大自然的“残酷”折磨,挖雪开路。带了铁锹的拿起铁锹,没带铁锹的拿起脸盆和吃饭的碗,有的干脆就用手扒雪。一连干了30多个小时吃不上一口饭,许多战士手冻得抓不住工具,脚冻得像馒头一样,有的连指甲盖都扒掉了。每挖一米,几乎就有人晕倒。连长累得口吐鲜血,昏迷过去……可谁也不叫一声苦,不喊一声累,站不住了就趴在地上干,有的战士膝盖磨烂了,雪地上留下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一片又一片。野外救治在-40℃~-50℃的严寒中进行,常常是针头没扎进皮下,药水就冻住了。为了不让车被冻坏,大家撕下身上的棉花,蘸着油烤车,棉花撕完了,就把工作服撕成布条。尽管如此,雪胡同仍在一米一米地向前延伸……

经过几个昼夜的生死搏斗,全体官兵发扬了“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革命精神,在-40℃的严寒中,终于挖出了一条鲜血斑驳的雪胡同,冲出了死亡线。车没有冻坏一台,却有85%的官兵被冻伤。当车队冲出雪阻抵达拉萨时,官兵们竟抱着夹道欢迎的西藏军区的干部和手捧哈达的藏族同胞们哭了起来。苦与乐融合的场面,不由得叫人心酸。

战友们除了在千里风雪线上用行动谱写着生命的赞歌之外,在生活中也默默牺牲着许多看似“不近人情胜有情”的事。

士官李官旺是个孝子,1997年休假归队时,突然收到“父亲病危速归”的电报。由于信息闭塞,待他赶回时,父亲已经去世15天了,李官旺看到这一切痛苦难忍,一头钻进厨房,揪着伤心的泪水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斟满两杯酒,跪在父亲遗像前失声痛哭:“爸,儿来晚了,对不起您,在您病重时,儿没送您一口水、端一碗饭、喂一片药。今天儿做的这顿饭菜请您尝一口、喝一杯吧……”。河南籍士官王雪山原本打算利用春节休假回去完婚,家里定了婚期通知了亲友做好了一切准备,可这时突然接到经西宁往西藏运送冻肉的任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于是踏上了与回家相反方向的路途。结婚那天,女方家热热闹闹地把新娘送到他家,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新郎的面,无奈新娘一人孤零零独拜天地独入洞房。可这时的王雪山正在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唐古拉山执勤。新娘哭了整整10天,渴盼了240多个小时后,王雪山才风尘仆仆、一身油污地赶回去……类似这样不能尽孝的,延误婚期的,有家顾不上的,没家成不了家的感人事迹实在太多太多,这一切都融在了他们高大的背影中,也有了“苦了身子、累了妻子、误了孩子、舍了父母”的真实写照。我们的官兵偶尔发几句牢骚之外,又能说些什么?依旧一切从部队建设的需要出发,继续在四千里的青藏运输线上穿戈壁、越雪峰、渡冰河、过“鬼门关”,经受生与死的挑战,灵与肉的搏斗。漫漫两千里,大雪封山,当“山大王”睡驾驶室,睡大厢,一路上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但对于我们可亲可敬的汽车兵来说却已成为他们的“专利”。

习以为常并非平安无事,战士们在具备“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三个特别精神的同时,无形中也接受了命运的考验。青藏线多年来,为西藏的经济建设而献身了700多位壮士,不说近几年去世的十几位团职干部,光是和我一块入伍的同乡战友,就有6人永远地留在这条天路上,他们太年轻了,有的只有18岁,是无情的自然气候剥夺了他们正值青春年华的生命。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和仍然在青藏线上艰苦奋斗的战友们一同筑起了这条永不封冻的东方“苏伊士运河”吗?

看到听到战友们在青藏线上的所作所为,每每触及着我紧绷的神经,往事浮显,我的心在颤抖。我该如何表述我此时的感受?表述青藏线上有了汽车兵而显得丰富多彩的生活;表述前无古人的时代精神;表述这没有枪林弹雨,却融合着苦与乐、较量着生与死的战场;表述他们在这蛮荒的环境里始终不渝战斗奉献的事迹?

青藏高原是美丽的,它容纳了天路上汽车兵的爱与美。青海湖是碧蓝的,它映照着汽车兵明亮的心底。昆仑山是巍峨的,它有我们汽车兵壮美的形象。沱沱河的浩荡寄托着他们浓浓的思乡情向东蜿蜒而下。广阔的草原就如他们艰苦创业的胸怀,暴戾的大自然恶魔常常夺走年轻的生命。莽莽昆仑那样高,是因为蕴藏着青藏军人的凌云壮志;那样大,是因为装着铁马驭手的广阔胸怀。

在唐古拉山口,矗立着一座被称为“西部雕像”的半身军人像,过往的人们都充满敬意地向他行注目礼,这座极为普通的花岗岩雕像被公认为青藏线军人的化身,他日夜守候在5231米的山峰。

“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

天路上,青藏线军人放歌这首他们喜爱的悲壮而豪迈的《儿当兵》,没有伴奏的歌声与“天路”一起伸向蓝天。

青藏线上的军人写下了一首首动人的生命之歌,如果问他们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这样做,他们的回答却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是军人就该牺牲,是战士就该奉献!”

依旧是高寒缺氧,依旧是峭壁激流,依旧是冰天雪地,牺牲仍旧在继续着……

我再也耐不住寂寞,耐不住长江源头的浩荡,又怎能耐得住战友们带给我的一次又一次震颤。当看了张鼎全以病危之躯写的《血祭唐古拉》,浮想起已经长眠于雪山下的战友和仍在线上默默无闻奉献的战友们时,一种不可遏止的责任感强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膛,我决心拿起手中的笔,写出周围战友们的生活,道出他们在青藏线上的酸甜苦辣。即使是举笔之轻,下笔之难,但有战友们“三个特别精神”的感召,七百英烈的激励,我不能停笔!我要用笔来抒发对汽车兵的爱,歌颂他们无私的奉献,塑造高原军人的雄姿,唱出时代的强音。

天路军魂

1954年,世界上出现了一条海拔最高、线路最长的公路,它像一条乌龙出古城西宁,穿茫茫戈壁,跨巍巍昆仑,翻唐古拉,过藏北草原,直达拉萨。横亘于世界屋脊之上,全程2000公里。在这条有着“世界屋脊上的苏伊士运河”之称的运输大动脉上,每天平均上千辆汽车奔驰,每年有20万吨物资进出。滚滚铁甲向西路上进发,驻军某汽车团堪称一支劲旅。他们上线40年来,已安全行驶5.8亿车公里,运输进藏物资155万吨,出色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急、难、险、重的任务,被人们誉为青藏线上的“钢铁车队”。

青藏线——一根连接西宁、拉萨的琴弦,40年来,英雄的汽车兵在这根琴弦上弹奏了一曲曲动人心弦的壮歌。

这个团队是一支在解放战争的炮火中诞生的传奇部队。当时,指战员们用缴获的枪炮、车辆,成立了我军第一支摩托化部队——“晋察冀军区摩托训练大队”,这就是现在该部队的前身。新中国成立后,这支部队又肩负新的使命,哪里有任务就奔向哪里,不仅参加了天津、北京、石家庄等地国家重点工程的施工任务,而且参加了抗美援朝、青海剿匪、西藏平叛、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以及援外、救灾等任务。1955年11月,这支部队结束了长期走南闯北的历史,在青藏高原安家落户。

如今,他们已经走过了40年的风雪历程。40年的岁月之路,是官兵们付出青春、鲜血乃至生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过程。青藏高原自然环境十分艰苦,生物学家称这里为“生命禁区”,地质学家称这里为“世界屋脊”,文学家称这里为“地球上的死亡之路”。茫茫积雪,亘古冰川,造就了这里的奇寒、缺氧。这里年平均气温-6℃,每年8级以上大风平均达120天,大气含氧量只有海平面上的一半。有民谚称这里是“六月雪,七月冰,八月封山九月冬,一年四季刮大风”。特别是昆仑山、唐古拉山和藏北高原,每前进一步,就像通过一道“鬼门关”,官兵们随时都要经受生与死的考验、灵与肉的拼搏。政委贾新华说:“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光有钱是不行的,光有物也是不行的,必须有艰苦奋斗的精神,靠党员干部模范带头。”几十年来,该团党委认准这个理,坚持以自己的表率作用带动部属。从冰雪中跋涉过来的团长宋振明,每次有任务总是身先士卒,长年累月跟车行进。按他的话说,离开车队就像掉了魂一样。三次从内地到高原工作,自愿来“世界屋脊”安家的宋振明已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高原人。1993年7月19日,江泽民主席在格尔木接见兵站部连以上干部和部分英模时的讲话中说:“你们在艰苦的环境中培养锤炼了‘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革命精神,无私奉献,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和保卫西南边疆做出了显著成绩。”到会的连以上军官们听着这激动人心的话语,一个个心潮澎湃……

这是青藏线几代军人用汗水和热血创造的最高荣誉。

有巍巍的昆仑山作证,有格拉丹东的冰川作证。

20世纪50年代中期,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封锁了茫茫的唐古拉山,开进此地的一营官兵们全部陷入绝境。吉凶难卜的25个昼夜后这支车队居然走出了死亡之海……30年后,《人民日报》重提旧事,评论“这是高原军人创造的人类奇迹”!

新生代的“喜马拉雅运动”,创造了世界上最年轻的山脉和广阔的高原——青藏高原。这里群山起伏,雪峰连绵,冰河密布,沼泽丛生。亿万年来,这里原始、荒凉。在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人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本书上有这样一组记载:20世纪初,一支印度商队企图从这里开辟一条通道,结果却永远躺了下去。20世纪40年代,有几名地质工作者想揭开这里的奥秘,也永远留在了这里。某空军机场的三名空勤人员路过此地,洗脸时感冒了,没过四小时,三颗心脏相继停止了跳动。多么神秘、诡秘的青藏线啊,它的存在,让人感到畏惧。但来自死亡的威胁却没有吓倒我们的钢铁运输兵。汽车一营称得上是一支经得起摔打的队伍,高原的冬天,连雄鹰都缩进窝里。而他们却奉命西进,执行西宁至拉萨的紧急运输任务。接到任务后,全营组织了204名同志,出动75台车辆,装载390吨货物,踏上了西去拉萨的艰难征程。

当车队艰难开上唐古拉山时,一阵阵狂风挟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很快太阳、蓝天、雪峰、河流……被暴风雪吞没了。带车队的营长张洪声,把头伸出窗外,任凭风吹雪打,全然不顾,他冒着严寒为车队寻找道路,山沟被雪添平了,公路被雪覆盖了,天地一色,哪里是沟,哪里是路,只能凭借经验和山的走向来判断。

三天过去了,他们只前进了一公里。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挖雪开路是唯一的办法。战士吴永顺锹不离手,手冻坏了,就抱着铁锹干。后来,脚又冻伤了,就跪在地上挖。修理工乌希合和张怀思连着几个通宵未合眼,爬冰卧雪检修车辆。钢铁冻得“咬人”,手一摸上去就粘掉一块皮,血流出来,又结成冰。供油泵不通油,他们用嘴温暖管头,嘴唇皮也被粘了下来……

官兵们经受酷寒折磨的同时,也在遭受着饥饿的威胁。战士李增珠从道班工人那里找来一盆面糊,往回端着走时,一阵风把他刮倒在地,面糊也洒掉了一半,看到转眼就结成冰块的面糊,他跪在地上伤心地哭起来。

官兵们在奇寒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下,怀着对党和人民的赤诚忠心,一寸一寸挪,一米一米前进,经过25个昼夜拼搏,终于冲破大雪的围困,把物资安全送到了拉萨。在这次行动中,有四个人的脚趾被冻掉了,人人满身伤痕,个个面黄肌瘦。但是他们运送的75车物资完好无损。

英雄何止在战场,谁能否认这些穿越死亡之海的汽车兵身上蕴藏的英雄气概?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他们是顶天立地的西部军人。

1989年10月,青海省人民政府在唐古拉山口为青藏线上的军人雕像立传:“建国 50年之际,为颂扬世界屋脊拓线、建线将士伟业,省府借山石之体,成西部军人像,立唐古拉之巅,以之纪念。”

雕像以高原军人特有的威严雄姿,风采赫然地屹立在中国西部。

当我们将目光定格在唐古拉山口,定格在高原军人一张张黝黑而刚毅的脸上时,悲壮的情感就会油然而生……

多好的战士啊,他们从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之时,就已经把整个生命献给了青藏线。

我们不用叙述那些悲壮的往事了,随便找几位战士,就会从他们身上看到平凡而令人敬佩的故事——

王介虎,一个来自河南的青年,初到部队时,什么是汽缸、轴承、气压都搞不清楚。他从最基本的学起,一本一本啃读专业书籍、一点一点积累知识。10多年过去,他不但学会了汽车驾驶,而且精通了不同车辆的维修技能。他已经安全行驶30万公里无事故,承运货物500吨无差错,带出合格驾驶员8名,连续五年被评为“红旗车驾驶员”,四次被评为“优秀党员”。

程军良,一个关中汉子,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他和众多青藏线官兵一样,脸膛黝黑。他从小失去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参军12年来,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种过地,做过饭,开过车……

二等功臣、志愿兵驾驶员赵维珍,发扬青藏线“三个特别”精神,翻越唐古拉山百余次。他年年担任连队收尾车工作,他的家虽然就在青海,一年却很少回几次家……

还有很多很多的指战员,他们站在一起,就是一座活的群雕;他们站在一起,心中的热血就铸成了一条满怀深情的“青藏线”,一头连着祖国,一头通向人民。

在纪念该团组建50年、上高原40年之际,总后勤部部长傅全有、政委周克玉同志分别挥毫题词:“发扬优良传统,再创辉煌业绩”、“五十年金戈铁马写春秋,四十载艰苦奋斗踏天路”。几十年来,这个部队先后有两人荣立一等功、17人荣立二等功、1120人(次)荣立三等功,有 35个(次)单位和 30名个人被全国、全军、总后和青藏兵站部树为先进典型,两个连队荣立集体二等功,39个(次)连队荣立集体三等功。团队29次获得总部以上给予的各种荣誉。团队全面建设再次跨入兵站部的先进行列。

目光掠过连绵的高山,我们看到一代又一代的汽车兵,为了天边那一簇簇信念的圣火,前仆后继,无私奉献,在生与死的考验中,以自己悲壮的人生铸造着昆仑山一样壮美的西部军魂。

永远的青藏线

亿万年前,地球为释放它躁动的能量把这道山脉从腹中喷出,经风霜雪雨的雕削,使这里隆起一道坚固而壮观的脊梁,造就了世界上最雄浑辽阔、神奇美丽的青藏高原。

亿万年后,勤劳勇敢的中华优秀儿女在人类文明史上创造了一个震惊全球的奇迹——神奇的天路。

这条跨越世界屋脊的黑色纽带像行星的轨迹一样神奇迷幻,犹如昆仑山一样的胸怀坦荡、豁达凝重,像一首雄浑粗犷而内涵深奥的悲歌。这是一个谜。

掀开这部巨著的封面,剥去层层风沙、漫漫岁月的痕迹,我已听到远古传来地中海的咆哮,冥冥中隐约耳闻文成公主进藏的一路驼铃。近处,20世纪50年代挥锹举镐铿锵有力的景象,脑海中神话般掠来一幅幅壮丽的画卷瞬间又一闪而逝,我忽然感到回肠百转、思绪呼啸,我有一种禁不住用手触摸苍凉的感觉。希望狂风叩醒我的灵魂,雪花舞动我那锈蚀的灵犀,让我从孤傲神秘的昆仑山表情中感应荒凉的启示,从唐古拉山的雕像上寻觅西部好儿郎的悲壮凯歌。如歌如泣的岁月风尘,一层层覆盖本已模糊的传说,使神秘的天路更富传奇色彩。

青藏线是一个民族的象征,如同绿叶的生长之根。被世人敬仰的“天路”,这条严酷而神奇的黑色纽带,不仅是内地与边城的连心路,也是民族团结的象征,更是军民团结心连心的桥梁。

两千多公里的青藏公路以“天路”闻名于世,当地的人亲切地称之为“青藏线”。这是一条长长的黝黑缎带。高高的、远远的一头接着天、一头拴着你,总是处于登天的幻觉之中。虽然你知道……青藏线桀骜不驯。

万里蓝天澄碧如洗,炽白的太阳,贴在这蓝色的天幕上,紧紧地压住你的头顶,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在这片大地上,裸露的太阳裸露的草原裸露的你……平坦的雪山无遮无掩。强烈的紫外线肆无忌惮地倾泻在千古不化的皑皑白雪上。空气透明的嗡嗡响。烈焰直直地射下,你被烤得胀痛。却又无处躲藏。深感焦躁难忍、毫无暖意。突然,头顶被一口大锅扣住,突然飞出一团昏黄的云彩,一点点变大、一点点向你滚来。由慢渐快,疾驰而飞奔,一齐抛向你。你还没有逃避的想法……其实,你也无法无处逃避。那云便带着风夹着沙裹着飞石包围了你。瞬间,天地昏黄日月无光。无力站立的你紧趴在地上,不知要等待多少时候……风停沙落,黑油油的公路盖上了两三厘米厚的沙衣、变成一条黄色的沙龙。忽而,炸雷烈电冰雹大雨,砸落在你无能为力的躯体上,砰砰的响声似痛苦的呻吟……一会儿,不知不觉中暴雨又成了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扬扬洒洒。柔柔地拂着你的脸,这一丝冰冰的甜蜜的也许是苍天给你的慰藉。她似蝴蝶轻盈地翻飞着,傲舞于你和青藏线上,顷刻间天地皆白……时风时沙时雨时雪,忽而晴空万里、忽而昏黄漆黑。大自然的暴戾无常使青藏线雄奇壮观,千变万化神秘莫测使渺小的你束手无策,只有顽强的意志和求生的欲望使你经受了一次次人生的洗礼。

青藏线是一条蜿蜒起伏的黑色巨龙串缀起的大千世界。

浩浩青海湖被牢牢地拴在它的身边。一会儿,它在你的前方,像悬挂天边的一颗巨大宝石;一会儿,它又到了你的身边,像一方硕大的晶莹的镜子。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若即若离时隐时现变幻着你的感觉,镶嵌在高原山间的神秘大湖,方圆百里你都能感觉到它的润泽、气息。就在你循着青藏线以为马上就会投入它的怀抱而喜悦激动时,它却恍然瞬息万变到了你的身后。它似在有意躲着你。其中的诱惑、激动、神秘……产生无穷的魅力。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偌大水面几乎变做你莹莹的泪眼,你和青藏线一样怅然。因为终于留下了陌生与神秘。即使触摸了青海湖也难以消失的这种神秘。

此刻,陪伴你的仍是青藏线和它的大千世界。亘古荒原、苍茫大漠因有了你和你的青藏线而欢歌;冰峰雪岭、戈壁瀚海因有了你和你的青藏线而起舞。晶莹的盐花向你绽开了笑脸,笑靥中告诉你这时的青藏线通体是盐,是一条盐桥盐路。

尽管你不信你惊奇,你还是踩着盐桥过了察尔汗大盐湖,踩着盐路走到了昆仑山,走到了长江源头沱沱河,走到了青藏线的天际间。在沉黑的夜空中更增添了一丝凉意。静,出奇的静。静得阴冷静得凄凉静得孤独静得清澈。你也似被融化在其中,许久许久或许只是一瞬间,遥远的一声嚎叫,在山野间回荡似乎昭示你什么但又终于消失。

消失后的静谧,死一样沉重。原始的沉寂涌起你周身的燥热,你狂奔……漫无目的。你嚎叫……不知不觉。你试图再次听到那声凄厉,你试图冲破看不见抓不着的桎梏、窒息……然而,除了单调的你单调的嚎叫单调的回声之外,还是单调的你。发泄的快感丝毫也没有减轻无望孤独的你……你精疲力竭,倒下了……清晨的瑟瑟冷风带给你心头清醒温暖的喜悦,你兴奋地回到青藏线的黎明中,希望真诚地拥抱它。使你显得和青藏线一样潇潇洒洒。

你放弃了为走过这条地球之巅的公路而产生的骄傲,也丢掉了为征服这条黑色巨龙的桀骜不驯而萌生的喜悦。你终于想到了和谐融合,与青藏线以及一切串缀起的大自然的美妙。

你突发奇想。

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必然的过去,虽然你知道将来比过去更重要。那也是一次伟大的殉葬。

你走上青藏线,终于消失在青藏线。你会成为它的细胞或许是它的筋骨。而当你站立在它的顶点站立在昆仑之巅长江之源的交汇点之时,你俯瞰大地仰视苍天,那月升日落霜剑风刀又奈何?混沌一片的苍黄黄白茫茫蓝湛湛是生命的元素是历史文化的沉淀,是你的青藏线。

古今的反差今昔的嬗变证实着永恒的伟大。看到这些想到这些,你会惊讶,你会彻悟。

而青藏线依然是青藏线,还是你永远的青藏线。它一会儿与蓝蓝的天为伍,一会儿与黄黄的地做伴;一会是冰雪世界,一会是绿草茵茵的广袤高原,或是色彩斑斓的你和青藏线!

啊!天路,一个神秘的故事。被当代青藏线军人演绎着一个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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