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栋 赵学东
(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30)
论乌桓骑兵在汉末战争中的影响与作用
刘维栋 赵学东
(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30)
乌桓骑兵作为汉末军阀混战中的一支独特的军事力量,参与了张纯叛乱、袁绍击败公孙瓒、曹操南征西讨等众多的战事,在汉末各军事集团的战略中占据了重要地位,成为汉末各军阀争夺的重点。这反映出了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下的重要作用,同时也反映出边疆少数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影响与作用。
汉末 乌桓骑兵 影响 作用
对北方民族历史的研究,学术界关注的重点是北方少数民族的历史轨迹和少数民族政权与中原王朝的相互作用。关于乌桓历史的研究,主要是从宏观上论述乌桓与汉族之间的交流与发展。关于乌桓整体研究的有马长寿先生的《乌桓与鲜卑》[1]:林斡先生的《东胡史》[2];台湾学者王明珂撰写的《游牧者的抉择——面对汉帝国的北亚游牧民族》一书则从汉朝与鲜卑乌桓的互动的角度研究了乌桓与汉朝的关系[3]。从微观细节上研究对少数民族对中原王朝影响的文章并不多见。专门论述乌桓骑兵对中原汉族地区军事行为、制度的影响的研究还相当缺乏,仅零星散见于一些其他的相关论文当中,主要有同利军探究乌桓的军事战略思想及其形成的根源[4](P30-31);李硕、张景平从骑兵战术运用的军事角度论述了乌桓骑兵战斗力[5](P239-259):张晋在其文章探析了乌桓骑兵在乌桓南迁中的作用[6](P27-30);宋鲁彬在其硕士论文中以突骑为切入点,研究了乌桓骑兵的兵制、兵源及其历史沿革[7](P40-66);林永强则从汉朝安置乌桓骑兵的政策层面探讨了对乌桓的管理与控制[8](P119-122);李大龙先生从曹操征乌桓的意义入手论述了收降乌桓对曹操势力增长的重要意义和对乌桓融入中华民族的作用[9](P35-40)。以上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也为我们系统的研究乌桓骑兵在汉末战争中的影响与作用提供了很多借鉴。
乌桓在汉、魏、晋各代多被称为乌桓,自北魏后则多被称为乌丸①。关于乌桓名称的来源,大致有两种说法,一种以为乌桓初为部落大人之名,后来引申为部落之名。《续汉书》说:“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余类保乌桓山以为号,俗随水草无常处,桓以之名,乌号为姓,父子男女悉髡头为轻便也”[1](P105);又一种说法认为东胡被灭以后,东胡中的一支退保乌桓山(今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以北,即大兴安岭山脉南端)[10](P34)。即便是主张乌桓原是人的姓名的《续汉书》,同时也说东胡“余类保乌桓山以为号”。从此可知乌桓的名称是因东胡部落集团在公元前二世纪时退居于乌桓山而得名。关于乌桓的族源,《三国志》裴松之注引王沈的《魏书》中写“乌丸者,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国,馀类保乌丸山,因以为号焉”[11](P831);《后汉书·乌桓鲜卑传》也有同样的记载。马长寿先生根据前入研究和史料考证认为乌桓起源应在今西拉木伦河的两岸及归喇里河西南地区。到汉末时,乌桓主要分布在了辽东、辽西、右北平、渔阳、广阳、上谷、代郡、雁门、太原、朔方等十郡界内[1](P108、109)。
关于乌桓骑兵的编制,史料中并没有过多的记载,在《三国志·魏书·乌丸传》中裴松之注引英雄记中说:“始有千夫长、百夫长以相统领”[12](P2984),说明乌桓骑兵和匈奴骑兵②相同或类似,采用了以十进位为主的编制方式,这种编制的好处是百夫长领导百名骑兵对规模不大的运动战较为适合,既可以陆续接应,又具有较强的战斗能力。同时,还不笨重冗杂,显得格外的灵活机动。在较大规模的战斗中,千夫长领导的干人队能够产生相同的作用。总之,骑兵按“十进位制”编制,分层领导,上下统属,从而构成攻守自如、互相配合的若干层次之战斗单位[13](P69)。由于乌桓骑兵的人数并不是太多,而且史料是记载的时间大致是乌桓投靠袁绍后,说明在汉末时,乌桓骑兵是在用的百骑、千骑的编制方式。
乌桓骑兵能成为当时的“天下名骑”,从混乱的汉末战争中脱颖而出,成为多方争夺的焦点,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从乌桓自身来看。首先,是乌桓人的生活习性为乌桓骑兵成军奠定了人力基础。根据史料记载“乌桓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宅,皆向东日”和“戈猎禽兽,食肉饮酪,以毳为衣”[12](P2979)从这段可以看出,乌桓是一个游牧民族,常常是“全民皆兵”,擅长骑马射箭,并且有丰富的狩猎经验。这种游牧和狩猎生活,使得乌桓人对马匹的照料有丰富的经验,也使得乌桓骑士能够承受长时间的马上生活,这些正是乌桓骑兵能够长途奔袭的原因。
其次,乌桓的社会制度也为乌桓骑兵的战斗力提供了保障。乌桓是社会制度是以邑落为基础的部落制。邑落是乌桓部落内一种经济、军事单元,《后汉书·乌桓传》描述为“常推募勇健能理决斗讼相侵犯者为大人,邑落各有小帅,不世继也。数百千落自为一部,大人有所召呼,刻木为信,邑落传行,无文字,而部众莫敢违犯”[12](P2979)。关于邑落内的户口数量学术界有一定争论③,但可以明确知道,邑落内至少有数十户家庭的:而且根据上述材料,在乌桓社会中强调“大人”的权威性,部众的服从性,这正是战斗时必备的条件;而且“小帅”一词也是作为军事长官的指称,说明了邑落的的军事属性。乌桓邑落中的部众,他们共同生活,共同战斗,具有很强的纪律性和凝聚力,是乌桓骑兵战斗力有效保障。
最后,也是最为基础的是乌桓的手工业给予了乌桓骑兵很大的助力。马克思主义认为,战争不仅是军力和政治力量的竞赛,同时,也是物质力量的角逐和竞赛。毛泽东曾经说过:“战争就是两军指挥员以军力财力等项物质基础作地盘、互争优势好主动的主观能力的竞赛”[14](P161)。史籍中记载“大人能作弓矢鞍勒,锻金铁为兵器,能刺韦作文绣”[11](P833);出土的考古资料也能证明,乌桓的手工业主要是冶铁业和制陶业,有少量的纺织业[15],尤为重要的是冶铁业,在1956年辽宁西丰县西岔沟出土的大量的金属箭簇、铁马衔及其他马上用具,说明了乌桓冶炼业为军事征战奠定了物质基础[2](P14)。乌桓的冶铁业能够为乌桓骑兵提供兵器和其他作战装备,使得乌桓骑兵在与同时的其他军队作战时不再兵器上处于较为劣势的地位。关于乌桓骑兵使用的武器,乌桓是是游牧民族,骑射是其所擅长的,所以武器中肯定有弓箭:前文所说“锻金铁为兵器”,那么这兵器是什么呢?中原王朝骑兵自先秦以来,一直使用的是“戈、戟、矛、剑”[16](P39)。但在汉武帝时期,为了适应与匈奴骑兵大规模的作战,骑兵主要使用的兵器是“戟、矛”,但是由于戟作战时的缺陷性,到东汉后期是已经逐渐变为“矛”[17](P128)。富有代表性的一次战斗就是孙瓒与鲜卑骑兵的一次遭遇战:“瓒还郡,举孝廉,除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下,卒逢鲜卑数百骑。瓒乃退人空亭,约其从者曰:‘今不奔之,则死尽矣。’乃自持两刃矛,驰出冲贼,杀伤数十人,瓒左右亦亡其半,遂得免”[18](P2363),这里公孙瓒使用的就是“矛”。乌桓与汉朝长期的交流联系,并且参与汉末的军阀战争,他们的兵器基本也和汉军骑兵相同,也是以“矛”为主要兵器。
从外部的环境来看,乌桓早先是经历了与匈奴的大战,失败后迁居到乌桓山,这段时间内的乌桓虽然战败后处于蛰伏状态,但是其与匈奴战斗过的骑兵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后“及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其大人岁一朝见,于是始置护乌桓校尉,秩二干石,拥节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12](P2981)。从中可以看出,既然能担任侦骑,说明乌桓骑兵的战斗力还在。在此之后,“昭帝时,乌桓渐强,乃发匈奴单于冢墓,以报冒顿之怨。匈奴大怒,乃东击破乌桓。大将军霍光闻之,因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将二万骑出辽东邀匈奴,而虏已引去。”[11](P833)“而虏已引去”说明乌桓击败了匈奴,这是对乌桓骑兵战斗力的有力说明。东汉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人来汉朝贡,记载有“乌桓或愿留宿卫,于是封其渠帅为侯王君长者八十一人,皆居塞内,布于缘边诸郡,令招来种人,给其衣食,遂为汉侦候,助击匈奴、鲜卑”,这则材料说明了汉朝对乌桓是采取了安抚拉拢的策略,对乌桓骑兵的战斗力表示肯定和对乌桓的信任,不然不过留为宿卫,并且让他们再度担任为汉侦骑的任务。并且东汉王朝从归附的乌桓部落中选拔特别精于骑射者组成归州郡统领的骑兵,号称“突骑”。《后汉书》李贤注:“突骑,言能冲突军阵”④。说明乌桓骑兵是被当作先锋来使用,可见其战力强悍。
以上几点,都说明了乌桓骑兵自汉武帝到东汉时期,一直在参与汉朝的军事战争,并且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关于乌桓骑兵的使用,则有着一定的时代背景。西汉武帝时期到十六国末,骑兵作战方式由“骑射”逐渐向“冲击近战”的转型,骑兵从步兵的辅助转向为压倒步兵的主力[5](P240-242),乌桓骑兵在这个大时代背景当然也受影响。东汉初干三年(公元197年),袁绍和公孙瓒大战,双方把步兵和骑兵都分开编制,不是混编。裴松之注引英雄记说:“瓒步兵三万馀人为方陈,骑为两翼,左右各五千馀匹”,“绍令麴义以八百兵为先登,强弩千张夹承之,绍自以步兵数万结陈于后”“瓒见其兵少,便放骑欲陵蹈之”[19](P193-194)。这里的“放骑欲陵蹈之”说明了骑兵是冲击敌阵的。由此可见,当时的骑兵确实是作为近战冲击的主力。
(一)群雄逐鹿的混乱形势
本文所涉及的汉末是指东汉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黄巾军起义开始,到东汉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汉朝灭亡曹丕建立魏国政权前的这一段时间。
东汉灵帝为了镇压“黄巾起义”,改变了地方的行政制度,扩大了地方长官的权力,“改刺史,新置牧”形成了州牧制度[20](P357)。这就为后来的州郡割据、群雄逐鹿埋下了伏笔。
乌桓骑兵主要活动在北方地区,所以在这里需要将汉末北方的形式做个了解。董卓之乱后,因镇压黄巾军起义而崛起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兖州、豫等地区,形成了曹操军事集团;而出身豪门的袁绍则通过兼并整合,逐渐控制了冀州、青州和并州地区,形成了袁绍军事集团:公孙攒、公孙度控制了幽州和辽东地区,组成了幽州军事集团;先后担任徐州牧的陶谦、吕布形成了徐州军事集团。汉末北方的军阀混战主要就在这四个军事集团之间展开。
(二)乌桓骑兵与张纯叛乱
乌桓骑兵参与汉末的军阀混战是从中山太守张纯叛入乌桓开始。⑤“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张纯畔,入丘力居众中,自号弥天安定王,遂为诸郡乌桓元帅,寇掠青、徐、幽、冀四州,五年,以刘虞为幽州牧,虞购募斩纯首,北州乃定”[12](P2984)。丘力居是辽东乌桓的首领,部众甚多,并且自称为王[18](P2362),但是自从张纯叛入丘力居部中,自称天安定王。这里张纯为什会称王并且为诸郡元帅,史籍无并明确记载。虽然张纯叛入乌桓前乌桓一直有骚扰汉朝边境的行为,但史书在这里特地说明张纯为乌桓诸郡元帅后寇掠青、徐、幽、冀四州,乌桓此次寇边行动中张纯的因素可能占大部分。张纯担任指挥的乌桓骑兵攻打青、徐、幽、冀四州,已经不单单是少数民族寇边抢劫行为,而是带有政治性的攻击举动,所以把此次战斗定义为乌桓骑兵参与汉末军阀混战的开始。
(三)乌桓骑兵与袁绍军事集团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公孙瓒打败刘虞,占据幽州[18](P2362)。虽然公孙瓒占据了幽州地区,但是并没有完全控制刘虞的部属及乌桓,与此同时,又与袁绍展开拉锯式的战斗,刘虞残余势力联合袁绍,展开了对公孙瓒的报复。《后汉书·公孙瓒传》记载:“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合率州兵,欲共报瓒。辅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推为乌桓司马。柔招诱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乌桓峭王感虞恩德,率种人及鲜卑七干余骑,共辅南迎虞子和,与袁绍部将麴义合兵十万,共攻瓒。兴平二年,破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18](P2363)。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渔阳鲜于辅⑥,其虽然渔阳是乌桓内迁后的聚居区,但鲜于辅不是乌桓人;阎柔是汉人,其依靠鲜卑人杀乌桓校尉邢举而代之[12](P2984),因为阎柔的官职和被推举为乌桓司马,所以其军队内应该有一部分乌桓骑兵⑦;乌桓峭王⑧的军队应是此次联盟中骑兵主力⑨。正是这次报复,削弱了公孙瓒的实力,缓解了公孙瓒对袁绍集团的压力。
“建安初,冀州牧袁绍与前将军公孙瓒相持不决,蹋顿遣使诣绍求和亲,遂遣兵助击瓒,破之”[12](P2984),公元196年,袁绍与公孙瓒战斗相持不下时,袁绍与乌桓首领蹋顿⑩和亲,在乌桓骑兵的帮助下击败了公孙瓒(11)。这段史料说明正是这次战斗的胜利,使得袁绍解除了被公孙瓒攻占冀州大本营的危局。
后来袁绍集团被曹操击败,袁绍之子袁尚逃奔蹋顿,跟随者有十余万户,袁尚想要凭借乌桓的兵力和跟随他迁往辽西的将士再次图谋中原地区。[12](P2984)关于乌桓骑兵有没有参与到袁绍集团与曹操集团的斗争中去,史籍中并无具体记载。前文所说,但是袁绍任命牵招为督军从事,兼领乌丸突骑,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围郑。袁尚派遣牵招至上党,督致军粮[21](P730)。史料中没有说牵招率领的是什么兵,但是根据其官职结合袁尚当时已经逃到乌桓地区,所以其领的兵应有乌桓骑兵。结合袁绍集团与辽西蹋顿先前有和亲之谊,说明袁绍集团和辽西乌桓关系密切,有结为联盟的意图,所以可以可定乌桓骑兵参与了袁绍集团和曹操集团的斗争。
(四)乌桓骑兵与曹操军事集团
因为辽西乌桓与袁绍集团密切的短息,加上袁绍集团的残余势力逃到乌桓,为了彻底的消灭袁绍集团,同时也为了解除南征的后顾之忧,所以曹操听取谋士郭嘉的建议,北征乌桓(12)。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五月,曹操率兵以田畴部下为向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直趋柳城”[22](P342);乌桓未能及时发现曹操军,仓促应战,蹋顿被杀;乌桓辽东单于苏仆延与袁尚、袁熙等仅率数千骑亡奔辽东太守公孙康,曹军大获全胜;九月,为免遭大军征讨的公孙康斩杀苏仆延与袁尚、袁熙等,献首级于曹操:代郡乌桓行单于普富虑、上郡乌桓行单于那楼率其名王投降曹操。曹操顺利实现了消灭袁绍残余势力、征服乌桓的目的[23](P29)。此后曹操遂将乌桓“悉徙其族居中国,帅从其侯王大人种众与征伐。由是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11](P834)。
关于乌桓骑兵参与曹操军事集团战争的记载十分有限。裴松之注引《魏略》中说“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曹操攻拨汉中,诸军还到长安,因留骑督太原乌丸王鲁昔,使众屯池阳以备卢水”。[24](P470)这是史籍中仅有的关于乌桓骑兵在归顺曹操集团后一条记载,命令太原乌桓屯驻池阳防御卢水胡。
曹操征服三郡乌桓后的乌桓骑兵记载仅仅只有一条,但是史籍却说乌桓骑兵确是天下名骑,这中间的原因不外乎有两种一是史籍为了美化曹操的仁慈之心和雄才大略,在曹操的率领下乌桓骑兵得到了扬名,但事实确实乌桓骑兵没有参加更多的战争,被留在某地了,天下名骑只是一个借口。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亦或是乌桓骑兵因为是外族骑兵,战斗力强悍,把他们集中使用可能会引起叛乱。前文中的太原乌丸王鲁昔,曹操命令其屯守池阳,但是其“昔有爱妻,住在晋阳。昔既思之,又恐遂不得归,乃以其部五百骑叛还并州”[11](P834)。这里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是曹操集团中长时间的征用乌桓骑兵,要不然不会有害怕长期屯守而叛变的;第二是乌桓骑兵还是作为一种较为独立的作战力量,否则不可能首领能调动五百骑兵的规模逃跑。所以后来,把乌桓骑兵打乱族别编制,分散编入曹军骑兵中去。乌桓骑兵从此不是作为一种独立力量,出现在战场上,所以无法记载乌桓骑兵的战绩。
《三国志·蜀书》中有记载说曹操害怕刘备占据江陵,“曹公将精骑五千急迫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及於当阳之长坂”[25](P873),这里的五千精骑,根据上文说曹操率乌桓候王征伐,所以应该有桓骑兵在其中;曹操西征马超、韩遂时,巧妙使用骑兵,史书记载:“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23](P35),这里曹军骑兵能打败当时的西凉铁骑,除了曹操善于用兵,另外要考虑当时曹军内乌桓骑兵战斗力使得曹军骑兵整体战力的提升;《资治通鉴》中说周瑜向孙权禀告曹操军事情况时“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疲;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尚怀狐疑”[26](P2091)。以周瑜的身份,作为敌对方的将领,应该不会夸大对手的实力,所以说曹操南征时有十五六万军队还是可以相信的,那么,其中骑兵有多少,乌桓骑兵又占多少,因为资料的缺乏,无从可考,但这是曹操军队中有乌桓骑兵的存在应是毋庸置疑的。
(五)乌桓骑兵与刘备军事集团
汉末刘备军事集团的主战场和主要争夺的地区不在北方,但是刘备是北方积累了实力。关于刘备集团中的乌桓骑兵,史书云:“曹公征徐州,徐州牧陶谦遣使告急於田楷,楷与先主俱救之,时先主自有兵千馀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25](P873)。这里虽然说是“乌丸杂胡骑”,但根据东汉末年乌桓内迁分布和刘备隶属于公孙瓒麾下,所以这部分骑兵中的大部分应为乌桓骑兵。后来刘备集团南下入川,这部分乌桓骑兵应该是跟随左右。虽然刘备集团中的乌桓骑兵人数较少,但这支乌桓骑兵,是刘备奠定实力的基础之一。
根据史料粗略的统计,乌桓骑兵参加汉末军阀战事的人数可见下表:
汉末军阀集团中的乌桓骑兵来源及人数统计表
注:曹操集团中的乌桓人数是按照《后汉书·乌桓传》中“辽西有丘力居者,众五千余落,皆自称王;又辽东苏仆延,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延,众人百余落”[12](P2983),可知三郡乌桓最多有七千落,十四万人,按四分之一为战士,则可得骑兵三万五千人。
如前文所述,乌桓骑兵参与了汉末军阀混战的众多战斗,强悍的战斗力,对战役和战略的胜负都占有重要位置。刘备起兵时的主要骑兵力量就是乌桓骑兵;袁绍正是因为乌桓骑兵的支持才能战胜公孙瓒;曹操南征孙权、刘备时也必须先解决乌桓问题。这些都说明了乌桓骑兵因其强悍的战斗力成为汉末军阀尽力争夺的一支力量,对汉末政治格局也产生了诸多影响。
汉末的军阀混战,给予了乌桓骑兵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从参与张纯的叛乱,到给予公孙瓒致命的一击,再到容留袁绍集团的残余势力,与曹操对峙,说明乌桓实力之强,而这种实力就是来自乌桓骑兵的战斗力。同样,汉末军阀利用乌桓骑兵或多或少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张纯利用乌桓骑兵成就了自己君王梦,袁绍利用乌桓骑兵打败了劲敌公孙瓒,曹操指挥融合了乌桓骑兵的曹军骑兵扫除了统一北方的障碍。乌桓骑兵从最初的被压迫的情况下被迫参与混战,到投靠袁绍主动出击(13),再到打破族别界限,融入到汉族军队骑兵当中。三国鼎立的局面,难以统一,也许能从北方的骑兵作战在当时不能很好地适应南方的环境中找出一点答案。这也就说明了少数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影响——当王朝衰落时加速其灭,王朝兴起时帮助其发展。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骑兵凭借良好的防御力和出色的机动性,逐渐从步兵的从属地位上升到决定战争胜利的“陆战之王”。乌桓骑兵作为一支独特军事力量,在汉末战争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在汉到南北朝时期骑兵军事大变革的背景下,乌桓骑兵不仅没有没落,反而在不断的战斗中愈发剽悍。“天下名骑”的称号没有赋予有“控弦之士三十万”的匈奴骑兵,而是赋予了乌桓骑兵,充分说明了乌桓骑兵的战力之强,影响之大。
注释:
①《史记·货殖列传》,《汉书·昭帝纪》,《匈奴传》,《后汉书·帝纪》,《乌桓传》《续汉书》等皆记为“乌桓”,《三国志·魏志》,《汉纪》,《晋书·王沈传》等记作“乌丸”。
②关于匈奴骑兵的编制方式为大者万余骑,由万长统领,依次为千骑、百骑、什骑,分别由干长、百长、什长领之.参见班固.汉书·匈奴传(上)(卷 94)[Z].北京:中华书局,1962。
③马长寿先生认为乌桓邑落中约有二三十户,一百几十人到二百几别—人;日本内田吟风认为每一邑落约有二十多帐户或家产,一百几十人;林斡先生认为数十户或数百户都有可能。
④关于东汉突骑的成分问题,参见宋鲁彬冲国古代突骑研究——以秦汉至魏晋南北朝为中心[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⑤《后汉书·刘虞传》中记载后车骑将军张温发幽州乌桓突骑讨边章,但是因为乌桓突骑逃亡,并没有成行,所以认定乌桓骑兵参与汉末军阀混战是在张纯叛入乌桓后。丘力居部有五千余落,根据马长寿先生按每落二十余人计算,应有十万人,假设其中的四分之一为战士,则乌桓骑兵数量应为两万五千人。
⑥鲜于辅是丁零人。参见陈连庆著.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姓氏研究秦汉魏晋南北朝少数民族姓氏研究.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
⑦闫柔招降胡汉数万人,其中的乌桓骑兵人数应有数千人。⑧指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参见马长寿.乌桓与鲜卑[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134.辽东乌桓一千余落。根据马长寿先生按每落二十余人计算,应有两万多人。
⑨辽东乌桓一千余落。根据马长寿先生按每落二十余人计算,应有两万多人,假设辽东乌桓中的四分之一为战士,则乌桓峭王军队中的乌桓骑兵数量应为五千,占据大多数。
⑩蹋顿是辽西乌桓首领的从子,参见范哗.后汉书·乌桓传(卷 90)[Z].北京:中华书局,1965。
(11)史料虽然没有说明是乌桓骑兵,但是由于乌桓游牧民族的性质以及其史料中没有乌桓步兵的记载,可以看出此次出兵应是骑兵。
(12)关于曹操到底要不要征讨乌桓,牵扯到曹操军事集团的战略方向。详见李大龙.简论曹操对乌桓的征讨及其意义[J].史学集刊,2009(3).
(13)乌桓骑兵助袁绍攻击公孙瓒,不单是袁绍给予乌桓财务封赏和和亲,公孙瓒残酷的对待乌桓的政策使得乌桓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1]马长寿.乌桓与鲜卑[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2]林斡东胡史[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7.
[3]王明珂.游牧者的抉择——面对汉帝国的北亚游牧民族[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4]同利军.冲国古代北方少数民族军事思想研究[D].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
[5]李硕,张景平.三国政权的骑兵建设与运用研究[A].中华文史论丛[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6]张晋.探析乌桓三次南迁中的骑兵因素[J].阴山学刊,2005(2).
[7]宋鲁彬冲国古代突骑研究——以秦汉至魏晋南北朝为中心[D].上海: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8]林永强.汉朝针对降附乌桓的军政管理措施考论[A].黑龙江民族丛刊ICl.哈尔滨:黑龙江民族研究所,2012.
[9]李大龙.简论曹操对乌桓的征讨及其意义[J].史学集刊,2009(3).
[10]王钟翰.中国民族史概要[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0.
[11]陈寿撰.三国志·魏志·乌丸传(卷 30)[Z].北京:中华书局,1959.
[12]范哗.后汉书·乌桓传(卷 90)[Z].北京:中华书局,1965.
[13]孟古托力.古代骑兵编制和训练之刍议[J].北方文物,1998(4).
[14]参见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编著.中国战争发展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
[15]参见朱贵.辽宁朝阳十二台营子青铜短剑墓[J].考古学报,1960(1);锦州市博物馆.辽宁锦西乌金塘东周墓地调查记[J].考古.1960(5).
[16]安忠义.先秦骑兵的诞生及演变[J].考古与文物,2002(4).
[17]参见李硕,林鹄.马镫、中古骑兵战术转型与游牧族的中原化[J].学术月刊,2014(7).
[18]范晔.后汉书·公孙瓒传(卷 73)[Z].北京:中华书局,1965.
[19]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魏志·袁绍传(卷 6)[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0]范晔.后汉书·孝灵帝纪(卷 8)[Z].北京:中华书局,1965.
[21]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魏志·牵招传(卷 26)[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2]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魏志·田畴传(卷 11)[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3]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魏志·武帝纪(卷 1)[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4]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魏志·梁习传(卷 15)[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5]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蜀书·先主传(卷 32)[Z].北京:中华书局,1959.
[26]司马迁撰.胡三省注.资治通鉴,建安十三年.十月条(卷65)[Z].北京:中华书局,1956.
K236
A
1007-9106(2017)07-0117-06
* 本文为西北民族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研究生项目成果,项目号:Yxm2015171。
刘维栋(1992—),男,西北民族大学2015级中国史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民族史;赵学东(1961—),男,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