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韩国电影《釜山行》的隐喻内涵

2017-08-07 12:03李芙蓉
宿州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釜山隐喻女儿

李芙蓉

安徽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文理科学系,合肥,230051



论韩国电影《釜山行》的隐喻内涵

李芙蓉

安徽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文理科学系,合肥,230051

为拓展隐喻分析的研究视角,以隐喻内涵认知为基础,以文学和符号学理论为支撑,以韩国电影《釜山行》为文本,结合电影类型和人物角色对其隐喻的相似性、符号的偏离性和人物的陌生化进行了分析,指出影片中家、旅程和人性的隐喻内涵,重新定义了该影片的社会类型片归属,进一步拓展了隐喻分析与电影学科结合的新视域。

隐喻;内涵;人性;类型电影

1 问题的提出

“隐喻”一词源于希腊语“metaphora”,有“由此及彼传送”的含义,表示从一个事物向另一个事物的转移[1]。隐喻已超越简单的语言现象,是人们用熟悉领域的经验理解陌生领域的一种认知活动。相似性构成了隐喻形成的基础,也是隐喻可以被理解的前提[2]。

西方对隐喻理论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以亚里斯多德和昆提良(Quintilan)为代表,重视语言的修辞方式却忽视其社会维度。随着隐喻研究范围的进一步拓宽,以布莱尔和雅各布逊为代表的学者将隐喻理论与弗洛伊德“梦的解析”相融合,与符号学代表人物索绪尔共同将隐喻研究带入微观视域[3]。后来,认知语言学家莱考夫和约翰逊认为隐喻在人们的概念形成体系中扮演重要角色[4]。此后,隐喻作为一种认知思维进入近代发展的研究期,并与认知力、象征、逻辑计算等多学科交叉互渗。到20世纪70年代,隐喻研究走向多元化,涉及语义学、语用学、心理学、语言哲学等领域。从近十年国外的隐喻研究路径看,主要围绕理论探讨、空间隐喻、语言教学和文化模型等方面。

从文学角度看,除了认同隐喻既是修辞的也是思维的以外,中西方学者对隐喻的研究地位和理解均存在差异。西方对隐喻的研究具有系统性和传统性,兼具文学领域的审美功能;而中国的隐喻研究更多关注修辞层面,对其带来的美学意蕴和内部分析匮乏。

如今,我国的隐喻研究已步入“应用期”,体现于多学科、多角度的微观应用研究。从2006至2016年的十年中,国内隐喻应用到电影领域的研究文献逐年攀升,但主要集中于对西方电影的多模态隐喻认知分析,而探究电影的隐喻内涵和内部分析研究还不多见。

2 电影《釜山行》的类型归属

2016年,韩国电影《釜山行》(HoldtheDoor)一经上映便吸引了五分之一的韩国观众[11],创造了票房神话,进军戛纳的傲人成绩令众多国产电影望尘莫及。

影片讲述了发生在和平年代的故事,主线是证券公司经理人石宇带着女儿秀安去釜山见离异的妻子。一只受到病毒侵害的女尸乘人不备溜上石宇和女儿乘坐的开往釜山的列车,从而开启了一幕惊心动魄的死亡之旅。一系列人物也随镜头的推进悉数登场:专注工作无暇顾及妻女的公务员及其女儿,对妻子关怀备至的摔跤运动员及其妻子,青春洋溢的中学棒球队情侣,自私自利的客运营运官员和列车上形色各异的乘客们。

类型电影的概念还需追溯到上世纪20年代的好莱坞。按照不同类型,电影归为喜剧片(Comedy)、惊悚片(Thriller)、西部片(Western)、社会片(Social Drama)、战争片(War Film)、恐怖片(Horror)、科幻片(Science Fiction)、灾难片(Disaster)等不同类型[12]。《釜山行》看似是一部类型电影,离奇荒诞的故事情节、面目狰狞的死尸怪物、血腥的暴力场面、阴森恐怖的场景描绘、僵尸出没的不可预测、多变的镜头语言和刻意渲染的音响效果无疑都为该电影打上了恐怖片的标签。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类型电影的含义变得模糊,各类型间的分界不再清晰,甚至会出现变化、转换、重叠乃至覆盖。恐怖只是《釜山行》的一种显性表现手段,恐怖躯壳掩盖下的人性探究和社会恐怖根源的追寻增加了影片的内涵。张牙舞爪、血盆大口、啃食撕咬的人尸只不过是一个植入观者潜意识的梦魇,如何超越集体无意识状态,披襟斩棘、战胜恐慌,唤醒心理机制的深层思考,从而探究人类在死亡焦虑下的复杂人性,才是影片的主旨。

在某种程度上,《釜山行》为探讨严峻的社会问题提供平台,引起人们对事件背后的产生原因、应对方式、心理变化、恶劣后果和解决方法进行深入挖掘,大胆地将触角探入社会现象中敏感、深刻的层面,更具社会类型片的主题。

3 影片承载的隐喻内涵

无论是西方学者对隐喻理论研究的锲而不舍,还是中国学者对隐喻修辞领域的攻坚克难,都昭示着隐喻是人们对周遭世界的认知和艺术化的体现。

电影作为艺术化的叙事方式,影像符号的隐喻通过导演的镜头呈现,观者超越符号的具体含义,通过思维到语言,再到意义的认知过程,探寻其深层的底蕴。

3.1 相似性隐喻中的家

20世纪,隐喻与文学结盟,获得了更为广泛和深入的认知。电影文学中,世界、导演、影片和观者构成了认知要素的循环链接,并完成思维到画面再到意义的逻辑思考和呈现过程。观者在接受电影作品时无意识地加入思维活动的渗透,运用已有经验,与导演和演员进行交流,从而完成对身处世界的体验。某种程度上,影片中呈现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产生关联。相似性的隐喻机制构成情感外显的隐喻思维,达到对艺术假设的认同。

《釜山行》从男主角和妻子离异,独自与母亲共同抚养女儿为导入。由于忙于工作,忽视家庭成员的需求,导致婚姻的不幸。同时,凡事只为自己考虑的性格弱点也为自己与妻子和女儿爱的中断埋下伏笔。不知女儿的生日该送什么礼物,折射出平日里对女儿缺乏关心。送出的礼物居然和前一次的重复,无形中伤害了女儿幼小而又敏感的内心,进而导致女儿的早熟。开往釜山的列车上,无论是提醒父亲不能抛下同车人独自逃离,还是给老人让座都体现出孩子关爱他人的善良。家需要呵护,家人需要关心,家庭关系更需要维护。家不止是挡风遮雨的住所,更是倦了得以依靠的港湾,痛了可以融化冰雪的阳光,累了可以拂去忧伤疲惫的清风。而家的意义、家人的重要和生命的价值真谛直到影片的结尾才浮现在石宇的眼前,看见刚出生的女儿躺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中,这才是幸福的真实体验,人们却总是在失去时才意识到原来一直驻足在身边的幸福是那么可贵、那么深刻、那么恋恋不舍。

3.2 符号偏离的旅程

索绪尔认为人们把名称分派给某个事物是某种偶然性的结合,这种偶然性建立于社会契约之上,具有稳定性[13]。但当两种不同形式的能指和所指以同一个符号呈现时,符号对应的概念发生偏离,隐喻得以产生。

影片名称《釜山行》隐含着“旅程”和“人生”间的隐喻关联。表1中的能指B是由所指A和能指A构成,所指B由符号A和能指B的联系中得出,隐喻即诞生于符号B和符号A 之间。同理,表2显示,旅程和人生在时间点上产生关联,并与从起点到终点的概念结合,从而形成人生的符号B。此外,从起点到终点的时间概念也产生于旅程的联系中。如此,“lǚ cheng”和“旅程”作为不同层级的能指发生偏离,相对应的符号间形成了隐喻。

表1 符号的能指和所指关系

表2 隐喻的产生

有意思的是,事物概念的偶然性与社会契约的相偏离,恰如影片中石宇没有履行诺言、爱护妻子、照顾孩子、违背了社会契约。行程中遭遇人尸袭击的恐怖,更像是对自私自利的自己的一种惩罚,是对社会契约的违背和自己犯下原罪的惩戒。开往釜山的列车没有到达终点,恰如人生终点的未知一样,而僵尸病毒喻指无法预知的危险,登上列车形形色色的乘客正是旅程中过客的象征。

3.3 陌生化的人物

陌生化是俄国文艺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的一种文学主张,认为艺术的目的是燃起人们对生活的感受,而陌生化的手法改变了艺术的表现形式,从而延长了人们的感受时间。本该是温馨的釜山之旅,女儿热切地期盼着这趟行程,连生日的礼物也执意要换成去釜山看望妈妈。然而,危机来临时人们的不同反应,或悲观,或奋斗,或迷茫,或冷漠,更能彰显阶级地位差异下人性的不同和转化。

《釜山行》成功地塑造了四个人物:石宇——正面的主要角色(Protagonist),金常务——阻碍解救他人的政府官员(The Opposition Character),摔跤运动员——主角的支持者(The Mirror Character)和秀安——与主角关系密切的女儿(Love Interest)。

影片中,男主角在镜像人物——摔跤运动员的影响下完成从自私、逃避到牺牲、勇敢的自我转变;女儿从不能理解父亲,心存埋怨到与父亲生离死别前的原谅、哭泣和无奈的转化;当恐惧和不安吞噬人们的内心时,集体的无能和强烈的排他性诱发道德的沦丧;人性的冷漠和陌生衬托出少数人冲破艰难险阻,给人间留下希望的可贵。观者观影的过程也是对正面人物产生关联的过程,完成从认识到认可到认定的角色判断。

泰戈尔认为人既有有限的自我也兼具无限的自我,前者是肉身、孤立的小我,受到外在环境的制约;而后者是灵魂、永恒的大我,超越时空的神性[14]。

最初,当获知有安全通道可以逃离人尸的攻击时,石宇选择了抛下众人离开,当女儿问父亲只有他们俩人吗,其他人也应该知道安全通道时,他仍执迷。随着事件的发展,是女儿的善良、同行人的勇敢让他不断突破小我的狭隘。凭借自己的潜在素质和胆量,发现了人尸的弱点,不会开门,易受灯光和声音的影响等。不怕危险,硬是从人尸横行的车厢中,一节一节地艰难行进,只为一个目标——解救被僵尸围困在列车中部的女儿。营救行动完成的同时也达成了电影主人公内在大我的呈现和人格的提升。为保护象征生命希望的女儿和孕妇,石宇故意被人尸咬到手掌,随后努力抵抗即将产生变化的身体和心智,勇敢而无畏地选择自我牺牲。跳车前,眼前浮现的女儿幼小时温馨的画面何尝不是对从前的自己狭隘、自私、软弱的懊悔和身处幸福时麻木状态的反思,是爱、真诚和宽容唤醒了男主角的大我。影片的结尾更令人深思,孩子抽泣般的歌声萦绕在黝黑的隧道中,仿佛开启了成人世界中的道德回归,观者与影片中的幸存人物共同完成了自我洗礼和救赎。

4 结 语

理论脱离社会现实是文学理论研究长期以来的弊病。而隐喻作为文学的根本,现已演绎成多学科共享的概念,符号学和认知思维的引入把隐喻研究带入微观视域。我国现已成为电影大国,如何从隐喻认知层面架起电影与现实世界原型的桥梁,探究其产生的社会维度、思维基础、文化理解,则更具现实意义。“互联网+”时代下,韩国类型电影的模糊性、隐喻内涵的深刻性和投射现实的象征性等多种因素无不影响着观者的艺术鉴赏水平和情感认知。通过对韩国外显性恐怖电影隐喻认知层面的探究,昭示国产同类型电影无论从叙事方式的单薄,还是思想深度的留于浅表,都有进一步提升内涵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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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璇.《疯狂动物城》中的三重意蕴 [N].金融时报,2016-04-01(09)

[11]釜山行结局谁活下来了[EB/OL].[2017-02-01].http://www.hbsztv.com/yule/jpkor/2016/0918/6428 92_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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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朱全国.文学隐喻研究 [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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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永近)

10.3969/j.issn.1673-2006.2017.05.020

2017-02-10

安徽省质量工程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OOC)示范项目“英语修辞与写作”(2016mooc123)。

李芙蓉(1977-),女,安徽合肥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H315.9

:A

:1673-2006(2017)05-006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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