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军 代 猛 吴思睿
少数民族村寨文化变迁与空间重构*
——基于平等侗寨旅游特色小镇规划设计研究
吴忠军 代 猛 吴思睿
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是少数民族村寨特色的集中展示地,是少数民族文化内涵最丰富、保存最完整的地区,具有重要的社会、历史、文化、经济等价值。基于此,文章以空间生产理论为基础,以平等侗寨的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旅游特色小镇的文化空间重构,为少数民族文化的现代生存和健康发展恢复适宜的空间环境,以提升少数民族的文化自觉精神,实现文化自信与文化自强,从而造就我国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文化空间发展的理想路径与模式。
空间生产;文化空间;空间重构;特色小镇;平等侗寨
少数民族村寨作为空间生产和生活消费的重要实践场域,自20世纪80年代起,古村古镇旅游迅速升温,并作为一种当代新型旅游产品而备受旅游者青睐。然而,在其成为时代新宠的同时,也引发了诸如空间生产加速、文化空间解构、景观空间转向、传统文化断层等一系列问题。而以空间生产理论为视角转变文化变迁趋势、重构文化空间体系的特色小镇规划设计研究,则算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该项研究主要源于以下几点初衷:
一是对少数民族文化涵化及变迁的忧虑。众多的少数民族文化因外来强势文化的冲击和影响而产生文化同化、文化涵化,甚至文化变迁,面临着“碎片化”和“空洞化”的尴尬局面,也因旅游开发而被功利性地商品化、市场化,很多政府与企业借保护民族文化之名行最大程度获取经济利益之实,完全忽视少数民族文化自身的特质属性、发展特点与存在形式。鉴于此种现象普遍存在的事实,我们需要探索出少数民族文化的保护和利用模式,实现对少数民族文化的集群式保护。
二是对“古镇”“古村”再造风的旅游人类学思考。近年来,一座座形态上看似古色古香的“古镇、古村”在中国大地上拔地而起,实则文化内涵单一、文化灵魂缺失、经济效益低下、空间布局错乱。在现代旅游场域中,旅游需求使少数民族文化面临着“被表述”“被消费”“被扩充”甚至“被发明”的情况,旅游中的真实性也变成为构建性真实、主观性真实和象征性真实。鉴于此,希望能以空间生产理论为指导,引导已经再造的古镇古村未来的发展方向,使再造的古镇古村重构“客观性真实”的少数民族文化。
三是国家推进特色小镇培育战略性政策指引。2016年7月,住房城乡建设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联合颁布《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提出到2020年培育1000个左右特色小镇,满足条件的特色小镇不仅可申请专项建设基金,还可享受中央财政奖励。专项建设基金重点投向改善人居环境、保护改造特色民居、传承发展特色民族文化、发展特色优势产业和促进各民族团结和谐等方面。8月,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下发《关于做好2016年特色小镇推荐工作的通知》,公布了2016年各省市特色小镇推荐数量分配表,159个小城镇将作为全国首批特色小城镇培育重点,广西有5个分配指标。按照5年建设1000个特色小镇的目标,我国推进特色小镇发展建设的序幕已经拉开,未来特色小镇的建设步伐将加快。
四是学术理论试验的现实机会。自2016年9月起,笔者所在团队受委托承担了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平等旅游特色小镇创建的规划设计任务,该项目的规划与实施成为空间生产理论引导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与利用实践的现实案例,希望本研究能使更多以文化诉求为目的的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在重构的社会空间中健康、持续、和谐地发展下去。
(一) 空间生产理论
空间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空间”一词在不同学科和语境中内涵各不相同,是个多维混合的概念。《辞海》将“空间”定义为“物质存在的广延性”,“与‘时间’一起构成运动着的物质存在的两种基本形式”。[1]46891974年,法国著名城市社会学家和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在其《空间的生产》一书中创造性地提出“空间生产理论”(Space production theory),[2]348-349并指出:空间是生产的,具有社会性,同时又反过来内在关联着人类行为和社会行为的动态实践过程。[3]在此空间二元对立认识论的基础上,列斐伏尔还针对空间的历史演变过程提出了“空间感知、空间构想和再现空间”(也称为“空间、社会、历史”)的空间三元辩证法。空间的三维特征是相互作用、共融互通、辩证统一的。实际上,文化从空间感知到空间构想再到空间再现这一过程,即是以当前社会现实为基础而重构自己历史的过程。
随后,福柯提出了空间权力的批判思想,认为现代国家对个人的管理和控制借助空间的手段,以达到控制个人的目的。[4]25-87哈维将资本作为空间研究的重点,认为城市空间的生产既是资本控制和作用的结果,也是资本利润驱动的结果。[5]259卡斯特(Castells)从集体消费和政府干预的角度对城市空间生产进行分析,认为政府以何种方式和何种程度介入集体消费过程会极大影响城市空间变动。[6]从列斐伏尔到卡斯特,这批国外学者开创了空间生产问题研究,突破了将空间视为媒介或容器的传统观点。
(二) 文化空间重构
“文化空间”(culturel espace)也称为“文化场所”(culturel place),该词最早源于法国思想大师亨利·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是指“具有文化意义或性质的实体空间场所”[7],并指出“空间是通过人类主体的有意识活动而产生,源自人的实践,是一种物质的存在方式,文化空间必须通过时间得以纵向延续和发展”[8]。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98年颁布的《宣布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条例》中,将“文化空间”定义为“一个可集中举行流行和传统文化活动的场所,或一段通常定期举行特定活动的时间,这一时间和自然空间是因空间中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的存在而存在的”[9]。2005年,我国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中报评定暂行办法》第3条,把“文化空间”定义为“定期举行传统文化活动或集中展现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的场所,兼具空间性、时间性、文化性,而且这种三者合一的文化形式是濒临消失的”[10]。“文化空间”被广泛使用于社会学、哲学、建筑学、规划学、人类学等众多学科之中,其中人类学语境下的“文化空间”是“非物质文化遗产”(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术语。从人文地理学和社会学的角度看,“文化空间”实际上是一个在特定的物理空间或自然空间基础上,由人的活动而形成的“文化场”[11]。例如古镇、古村、古巷、历史街区等,都是文化赖以生存的空间,并不断被这种空间所整合。
文化本身是无形的,它必须依附于一定的物质载体、存在于不同形态的文化空间这一特定的容器中。所以,“文化空间”实际上是由一定数量和类型的载体群共同构成的物理空间与文化内涵的融合体。[12]在现实社会空间中,文化空间既是民族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又是民族文化生存与延续的文化“土壤”,也是文化展现的重要场域。
空间生产理论从社会空间生产的角度为少数民族文化在当代社会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新的学术依据和理论基础,也即将少数民族文化所依托的具有历史特征和传统特性的文化空间在现代性和后现代性的社会空间中并存,这也就为涵化和变迁的少数民族文化在现代社会空间中寻求生存和发展空间提供了新的途径——文化空间重构,也即通过空间感知、空间构想和再现空间的重构,重塑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存在环境。因此,保护少数民族文化的前提是要保护其文化空间,文化再现的基础则是文化空间的重构,强调文化空间的重构有利于少数民族文化传承的完整性和原真性。
平等村位于广西龙胜各族自治县北部,天云山西麓,坐落在平等河中游沿岸,依山傍水,村寨居住在海拔340—400米之间,坐落在一块2.4平方公里的平川之东部,为龙胜县最宽的一块平地。平等河边的田垌水田土地肥沃,盛产稻谷,区域内现有耕地面积4111亩。村寨有水之地均开发成梯田,梯田从平等河边至山上叠起千余丘,平等建造梯田工程耗时数百年,于明代中叶基本完成。
平等村是一个王、伍、罗、吴、石、陈、胡、杨等多姓氏杂居的侗族群体,故而形成一寨多楼的鼓楼群体。平等村内干栏式木楼近500幢,13座清代至民国年间建造的侗族鼓楼(伍氏鼓楼于1733年修建,时间最为久远)错落有致地耸立寨中。
平等村建寨始于唐代,是少数民族大村,少数民族文化多姿多彩,侗族文化尤为丰富。有闹春牛、赶圩、舞草龙草狮、侗族刺绣、侗锦、百家宴等特色的民俗活动;有风雨桥、鼓楼、石板街、侗族吊脚楼、凉亭等独具特色的侗族建筑;有侗族大歌、琵琶歌、岩坪调等少数民族艺术形式;有酸肉、酸鱼、酸鸭肉等侗家传统美食,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为旅游开发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独具一格的民俗、民族文化得到了良好的传承和发扬,其中“庖颈龙”“岩坪调”、草龙制作被列入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平等鼓楼群、红军楼、风雨桥、红军桥被列入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平等村被评为国家级民族特色村寨。侗族文化遗产既是侗族人民文明与智慧的结晶,也是地域历史文化存在与发展的载体和见证。村寨现有居民1202户,4999人,48个村民小组,多以务农和外出务工为生。
新中国建立后几经变迁,平等侗寨的空间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村寨西侧开辟了一条宽阔马路,马路两岸新建大批现代钢筋混凝土结构砖瓦房,并成为区域内村民生产生活的主要聚集区。老村原有的木楼大部分或因长期无人居住修缮而破落,或因修建新房而被拆毁,近百栋木楼原有灰色小瓦屋顶被红色或蓝色铁皮屋顶所取代,与传统建筑风貌不协调。近些年来,由于村寨内排污系统不科学,居民生活污水大多就近排放,电线杂乱且存在安全隐患。文物保护不当,部分设施在文物保护单位的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内,影响文物保护单位及其环境的设施未能及时治理。传统作坊和店铺无一留存,民族文化器具被损坏或丢失,许多传统技艺濒临消亡,民族文化传承后继乏人。
随着平等侗寨物理空间的变化,村寨内文化秩序与文化空间也无法摆脱资本的影响。侗族文化的基本形态和整个社会的影响都呈现出“碎片化”的现象。[13]随着越来越多的平等侗民走出世居的村寨,本族文化已很难在他们身上体现,其中建筑服饰、民族技艺、语言文字、音乐舞蹈、宗教信仰淡化等问题也非常突出。
表1 平等侗寨文化空间形态
(一)旅游特色小镇创建理念
旅游特色小镇,小镇是形,旅游是态,特色是魂。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中,按照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在不断满足小镇现代旅游功能的同时,还要找准特色、凸显特色、放大特色。众所周知,少数民族村寨作为少数民族文化的载体,是集中展现少数民族地区民俗生活知识和社会生产方式的代表性社区。但随着社会的变迁,原本作为文化空间的村寨形态和作为民族地区的民族文化聚集区,其代表性和典型性均逐渐消失。鉴于此,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的理念就是挖掘、延伸、保护、传承和融合民族地区文化,即通过文化空间重构实现少数民族地区文化的现代活态性展示和有效保护与传承,借助生产生活旅游化、建筑设施功能化、民族技艺时尚化等手段,实现旅游、文化与小镇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在空间生产理论和文化重构理念的指导下,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需按照“文化载体化——载体功能化——功能商业化”[11]的思路进行,即:将文化展示与一定的物质载体相结合,以有形的文化空间诠释无形的文化内涵;文化空间在准确表达文化的内涵的同时还要满足人们文化消费的功能性需求;努力恢复众多民族文化原本具有的经济价值与功能,实现其商业价值以为更好的保护民族文化创造资金条件,使民族文化的保护与生存、传承与发展成为现实与可能。
(二)文化空间重构路径选择
从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护的历史来看,传统的文化空间保护大多只是保护那些部分遭破坏而没有完全损毁的传统文化空间,也即保护现存的文化空间,而恢复和再现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空间完整性和完好性的方法也只是单纯的维护和修复。而事实上,空间生产理论为我们指明了另一条与维护、修复相媲美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护途径,即在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空间基本毁灭或不复存在的情况下,通过“文化空间重构”的方法为无所依托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提供新的赖以生存的物质空间与环境载体,最终实现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活态保护与有序传承。
结合大多数文化学家们对“文化”的“三分法”分类,文化有三个方面的要素,或者说三个不同层面,即:物质要素、行为要素、精神要素。同样,文化空间的构成可依据文化的三要素划分为物质文化空间(环境形象)、行为文化空间(行为环境)、社会文化空间(精神环境)。人们对文化的理解都具有一个由浅到深的层次,即“形、情、意”三个层次。[14]42-43其中“行”即形态,关注的是文化的物质层面;“情”即感情,关注的是人类的生活;“意”即境界,关注的是精神内质,是一种艺术化的空间。鉴于法国著名人类学家、哲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把自然看作文化的来源,[15]244笔者将自然环境要素归为文化构成要素,并对应将自然环境空间(生态环境)要素归为文化空间构成要素。人们对文化“形、情、意”的理解主层次之外,还有一个辅层次——“景”,即背景,它所关注的则是文化所在特定区域的自然环境。
平等侗寨空间重构的过程也就是“返侗”(Return to the Dong)的过程,“返侗”即重塑与再现侗族的文化空间、文化氛围和文化意境,与文化景观的“形、情、意”三个层次相统一。在现代性和后现代性少数民族文化空间重构工程上,主要有以下几种方法。
1.自然环境空间意象性恢复
(1) 意象恢复
1960年,凯文·林奇(Kevin Lynch) 对城市意象进行了探索,[16]35-64并在《城市意象》一书中指出,人们一般通过路径、边界、节点、区域和地标五个要素来建立自己的空间意象。[17]因此,平等侗寨物质文化空间的意象恢复主要通过上述五个要素恢复人们记忆中的意象空间,强化建筑风格的侗式设计,系统规划品牌打造、市场营销和形象塑造,让传统与现代、历史与时尚、自然与人文完美结合,实现物质空间载体的恢复。
(2) 景观修复
以平等侗寨侗族文化所在特定环境的地形地貌、自然景观、人造景观等形态为本底,综合考虑区域自然要素、人工活动等环境要素,使区域建筑与生态环境相互呼应,使文化空间形态具有艺术价值和审美价值,以传达民族文化精神与思想内涵,彰显文化景观所在的场所精神,实现平等侗寨独特的自然风光之美、错落的空间结构之美、多元的功能融合之美、多彩的历史人文之美的有机统一。
(3) 生态营造
在现在高度工业化、市场化和城市化的社会大背景下为民族文化营造新的生存发展的环境,并培育出新的文化生态,使民族文化能够获取在这种文化生态中自我生存与发展的能力。人文地理学中的地理环境决定论观点认为:地理环境是社会发展的原因,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一切人类的社会活动都是地理环境的必然结果。[18]因此,平等侗寨可采用此法保护村寨及周边的动物植物、江河水体、山地梯田等地理环境要素。在营造生活场景时,同时还考虑文化生态的营造,如邻里交往空间的营造,特色主题街的配套和创新,绿色交通系统的重视等。
2.物质文化空间原真性再现
(1) 情境重塑
通过科学规划与合理设计,对平等侗寨的鼓楼、风雨桥、凉亭、干栏式民居、古寨门以及戏台等村寨建筑、活动场景、人文活动等的有效组织,重构和再现区域民族文化,为民族文化的重构创造一个适宜的保护和传承文化空间。
(2) 文化再现
文化再现包含文化保护与传承、文化发展与创造两方面的内涵,既是保留原有文化的具有价值的方面,去除原有文化失去价值的方面,也是文化适应现代新环境的变化与发展。实际上,文化再现也是文化价值的转化与创生。此种方式的应用主要是针对平等侗寨的侗族技艺和侗族医药,使已经解构和即将消逝的民族文化得以再现。
(3) 社区展示
即以原住民为活动主体,以社区居民现实生活文化为内容,展示目前仍然存在于民族村寨中的民族文化。平等侗寨原住民在盛大节日和一些民俗活动中还会着侗装,侗族服饰和饮食两方面的变迁与传统相比显著性不大。因此,可依托平等侗寨原住民的生产生计活动展示其民族服饰和民族饮食,满足民族旅游者的猎奇心理。
3.行为文化空间静态性展示
(1) 展览陈列
采用陈列展览方式,实现旅游者与原住民之间多向互动的信息传递与交流沟通。此方式根据文化载体的不同形态而有所区别,如可在静态空间内采取传统的完全博物馆式展现平等侗寨款约制、司汛塘制、区塘制、乡村甲制等古代社会组织,也可在活态空间内选择现代的生态博物馆式表现平等侗寨原住民成年恋爱、婚嫁丧葬、礼仪禁忌等人生习俗。
(2) 符号强化
即提取广泛的文化内涵以形成独特的文化符号,形成包括平等侗寨特殊形状、独特色彩、标志性事件、特定景观、名人等多种类型的文化符号。并以此为线索强调侗族文化元素符号的运用,展示具有抽象性的文化符号背后的文化精神底蕴,在经过浓缩和提炼的侗族文化渲染下,营造浓厚的文化氛围。最后通过文化的传播,达到人们认知、记忆、强化记忆文化符号的目的。
(3) 情景解说
充分借助现代多种信息技术集成,把握技术发展方向,应用景区WiFi系统、户外电子屏幕显示系统、音乐广播系统、智能定位系统、触摸终端设备等先进技术,通过讲解员解说和标示解说等方式创造解说场景,营造情景氛围,为游客解说平等侗寨原住民的人生习俗及社会组织。
4.精神文化空间活态性表达
(1) 舞台表演
即以舞台为依托,通过演奏乐曲、上演剧本、歌舞表演等方式,融合民族语言文字,借助舞台技术设备和现代表演艺术呈现民族传统文化。此外,也可对平等侗寨的诗歌、舞蹈、戏剧、乐器、体育竞技、娱乐活动等文化元素进行艺术加工,展示具有舞台冲击力和戏剧张力的文化内容。
(2) 活动举办
即依托特定的文化空间场所,以民族文化元素为活动线索和主题,组织民族旅游者和平等侗寨原住民参与其中,使旅游者亲身体验民族文化内涵。举办的活动既可以是大型节庆活动,如侗族三月三、吃新节、侗年、侗族歌会、萨玛节等节庆活动,也可以是中小型定期举行的主题文化活动。
(3) 场景演绎
场景演绎不同于经过艺术加工的舞台表演,它是依托特定的文化场景和文化氛围,以少数民族村寨原住民原有的特色社会活动为基础,组织原住民进行生活式演绎当前已经消失的原社会活动,如再现平等侗寨原住民签署村规民约、祭拜祖先、宗教朝拜等场景。
少数民族村寨是少数民族文化的集聚区,是原住民赖以生存的文化社区,是具有特色产业导向、景观旅游和居住生活功能的项目集合体,[19]也是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创建的空间基础,其“生产性保护”需要经过前期的科学规划。在地理空间范围界定、村寨内部空间布局、业态组织、文化与生态营造等领域,通过科学的规划设计,形成新的文化空间。本研究对侗族文化所依托的文化空间重构方法采取情境化、场景化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专门萃取平等侗寨最具代表性的侗族文化遗产——侗族鼓楼群、风雨桥、“庖颈龙”“岩坪调”、草龙制作等成为平等旅游特色小镇文化空间重构工程的主要内容。
图1 平等侗寨文化空间系统与空间重构路径模型图
平等侗族旅游特色小镇规划面积5.587平方公里,其中建设用地面积0.256平方公里,根据区域山脉河流、村庄聚落形态以及规划打造的水街、鼓楼等重点项目布局,形成“一带一核、四区六点”的空间格局。其中,“一带”为平等河滨水景观示范带,“一核”为千户侗寨景观广场,“四区”为千户侗寨文化体验区、侗文化养生度假区、传统生态农业休闲区和生态保育区,“六大景观节点”为寨江鼓楼、寨官鼓楼、梦美风雨桥、西寨风雨桥、寨官风雨桥和平等萨堂。
平等侗寨立足“侗族文化”的地域特色,以广西特色小镇为发展契机,以文化特色、生态资源为导向,遵循国家特色小镇倡导的“产、城、人、文”四位一体的发展理念,重点培育特色鲜明的产业形态、和谐宜居的美丽环境、彰显特色的侗族文化、便捷完善的设施服务、充满活力的机制体制,推进产业、空间、设施等方面协调有序发展,引导产业、空间、项目、风貌、活动、环境等方面的落实,重点打造文化地标、旅游门户、非遗基地、侗族社区于一体的侗族旅游特色小镇。小镇采用“产业+文化+旅游+社区”的创新发展模式,促进文化产业与新经济模式的充分“嫁接、契合、互融”,真正产生叠加效应、推进融合发展。小镇涵盖酒店、餐饮、会所、演艺、商业街、户外运动等多种旅游业态,积极推动创意、文化、旅游、电子商务等新兴业态发展,构建形成多链条、高融合的新型产业生态圈,打造成为广西乃至全国富有浓郁侗族文化气息的平等侗族旅游特色小镇、中国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的示范与标杆、全国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全国特色景观旅游名镇。
少数民族文化是少数民族村寨可再生和可永续利用的宝贵资源,同时也是少数民族村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将少数民族村寨打造为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并作为现代的民族旅游目的地,具有较高的社会、经济、文化、历史价值。现实中,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创建工程如何处理少数民族村寨文化空间中原住民和民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问题将引发人们深思。
从少数民族村寨文化空间生产来看,民族村寨文化空间重构有利于少数民族村寨社区的可持续发展,其最终目的是展示完整的少数民族文化内涵与形式,以实现少数民族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少数民族村寨原住民作为文化空间的生产主体,通过静态性展示与活态性表达等方式真实地向民族旅游者展示本文化,共同分享旅游特色小镇创建获取的经济成果,从而提高少数民族村寨文化空间经济效益,改善其社会效益,最终构建“效率、公平、质量”三者平衡,“社会效益、经济效益、生态效益”三者统一的高质量少数民族旅游特色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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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AL CHANGE AND SPATIAL RECONSTRUCTION IN ETHNIC MINORITY VILLAGES:A CASE STUDY OF THE PLANNING AND DESIGNING OF PINGDENG DONG VILLAGE,A CHARACTERISTIC TOURIST TOWN
Wu Zhongjun,Dai Meng,Wu Sirui
The tourist town with ethnic minority characteristics is a concentrated displaying area for the characteristics of ethnic minority villages,a region with the richest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the most complete cultural preservation of ethnic minorities.It is of important social,historical,cultural and economic values.Based on the theory of spatial production,this article reconstructs cultural space for the Pingdeng Dong village,a tourist town with ethnic minority characteristics as well as an object of this research in order to restore the suitable space environment for survival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ethnic minority culture,to promot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of ethnic minority,to achieve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cultural self-improvement,so as to create the ideal path and mode of the cultural space development in tourist town with ethnic minority characteristics of our country.
spatial production; cultural space; spatial reconstruction; characteristic town;Pingdeng Dong village
F590【文献识别码】A
1004-454X(2017)03-0133-008
﹝责任编辑:陈家柳﹞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课题“乡村旅游与西南民族地区农民增收问题研究”(11AMZ008)。
【作 者】吴忠军,中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桂林理工大学旅游学院院长,教授,硕士生导师;代猛,桂林理工大学旅游学院硕士生;吴思睿,桂林旅游学院旅游休闲与管理学院教师。广西桂林,54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