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武征
观察新疆问题的一个视角: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变质*
杜武征
“差异”不仅是中西哲学的常态言说,更是不容否定的现实存在。当下阶段的差异性社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持续进行的“出场”形态,是现实物质基础、多元思想文化价值和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的应有之意,也是新疆社会现代化进程中“应有”的不可“缺场”。进而产生于差异性社会基础之上的差异性话语也是“应在”和“实在”的中性“出场”。但基于形而上的直观和杂多的现实人多元、多样和多变特质,不可避免的、或隐或显的存在现实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变质的“时在”和“常在”。进而在界定“差异性话语”“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差异性话语的变质”这三个基本概念的基础上,最终在现实的“差异性话语”辨析和澄明过程中,为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的目标择取路径中化制约为动力提供一个观察新疆问题的视角。
差异性话语;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差异性话语的变质
中华文化以“和合”为总纲,当它承接任何外来的异文化时,在相识、对话和持续互动的过程中,总是以建设性的态度和建构性的思维方式待之,践行“将心比心”、彼此化生的宗旨,实现差异性的同一,这也决定了中国自古以来在对待任何外来文化的社会心理结构、价值取向和思维模式等方面,不同于西方基于“丛林法则”和“他人即是地狱”之上的独断式的、中心主义的和改造异己的文化范式。不仅是对外,对内而言,翻开国史,新中国建立之后提出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文化方针就是把肯定差异作为客观现实世界形态本质的一种历史彰显。但是,现实中的人,究竟是活在差异性中,还是活在同一性中呢?人都有吃喝拉撒,都有出生和死亡,不能脱离物质的现实界域而在真空中呼吸和漫步,这是人的同质性问题。但是,人又分为男人和女人,分为幼年、少年、青年、壮年和老年,分为这个民族、那个民族,分为这种信仰的人和那种信仰的人等现实差异性要素,这是人的差异性问题。依据易小明的观点,“所谓差异,就是事物或事物要素之间的差别。任何时空中的任何事物或事物要素之间都存在着差异,差异是普遍存在的。”[1]1所以,天地间的精华、形而上的现实人差异是多么的直观和多姿,特别是“无知之幕”逐渐澄明的科学理性时代,人的差异性要素越发凸显。用中华文化典籍里的孟子话语:“夫物之不齐,物之情也。”[2]113墨子的言辞:“同异而俱于之一也。”[3]2周易的系辞:“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4]355朱子的阐释:“世间事,虽千头万绪,其实只一个道理,‘理一分殊’之谓也。”[5]3243皆是既承认普遍性,也承认特殊性,既承认同一性,又承认差异性,从而在思维的缘起和实践的历史中恰当地处理一与多、共识与多元、同一与差异的关系。这种世界观和思维视域,一方面肯定了有“我、我们”之外的“你、你们”,另一方面又肯定了“我们”有“共同的世界”,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同时,肯定了“他者”,肯定了“他者”的“不同世界”。而这个“共同的世界”和“不同世界”的关系,按《礼记·中庸》的言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6]193所以,生活在当下时代的国人,特别是有些知识分子感觉这个社会“好乱”。其实,不是“好乱”,而是差异性的因子在不断的激活和充分的展现,以至于现实中带上传统和历史文化痕迹的个人会产生跟不上时代步伐的力不从心、应接不暇和焦虑。
再者,言及西哲,从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的零星碎语,狄德罗的“以捕捉最细微差别为业的哲学家来说”[7]125,一直到黑格尔的 “本质主要地包含有差别(Der Unterschied) 的规定”[8]250,皆是对各种不同程度、不同侧面、不同形式、不同质态的差异的承认和探求。恩格斯曾指出:“同一性自身中包含着差异,这一事实在每一个命题中都表现出来……与自身的同一,从一开始就必须有与一切他物的差异作为补充,这是不言而喻的。”[9]476“真实的具体的同一性自身包含着差异、变化。”[9]477所以,无论是东方的古典审美哲学演变,还是西方的酒神伴随理性进程,差异的对象性存在和超越性本质所彰显的差异绝不仅仅是根本性的冲突和对抗性的矛盾。依马克思的言说,差异根源于人类的物质利益关系,“人类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0]187并且,人们在奋斗的利益索求和奢望中,正是在追求与“他者”不同的差异业态,这也是邓小平同志基于“共同富裕”的最终目标提出的实现路径:“先富带动后富”①“共同富裕的构想是这样提出的:一部分地区有条件先发展起来,一部分地区发展慢点,先发展起来的地区带动后发展的地区,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参阅《邓小平文选》 (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3页。)“毛主席讲过先让一部分人富裕起来。”(参阅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思想年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72页。)为什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激发出令西方人无法理解的“一百八十度思想大转弯”和“中国奇迹”的创造主体惊叹。从哲学上进行追问,无论是本体,还是方法,差异性是哲学不可或缺的永恒主题。同时,差异也是现实具体对象自身的特质,“同一和差异不应当视为一种先验原则,相反,这对范围涉及的是具体对象的自身性质。”[11]277即使搬出逻辑学中的“差异律”,不言其它,仅就形式思维层面而论,差异律作为一条形式上的思维规律有力地证明了差异概念在人类思维过程中的重要地位。而且,烙上现实文化价值的个人思想虽然也存在着差异,但“它也还能被整合”[12]32的时空坐标又赋予了差异与同一的现实不曾分离。所以,无论是单向度人的个性,还是集体的类人属性;无论是逻辑性的演绎,还是历史性的多姿;无论是理论的抽象,还是实践的多彩;无论是现实的实证,还是未来的期许。虽然“在人民内部,差异的利益诉求和表达各不相同、彼此矛盾”[13]91,但差异是整合的前提,只有存在差异,才具有整合的可能性。它的方法论意义,正如马克思曾指出的,“没有指出特殊差别的解释就不成其为解释。”[14]16“极为相似的事变发生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演变中的每一个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15]466-467以及任平所论及的,“差异不是同一、等同,是打破同一的现存结构而造成的特性。打破在场的同一镜像彼此之间产生不同或者是利益主体的差别或者是利益类型的差別或者是利益相关者的出场语境、路径和形态的差别。”[16]而且,按照邱耕田的观点,“差异是事物存在的基本样态或形式。事物的差异导致了事物的联系,事物的联系又导致了事物的运动和发展……差异性原理是我们把握社会何以发展、社会怎样发展的一种独特视角:‘识差法’是我们认识或把握社会是否发展进步的重要方法,差异的存在构成了社会发展的动力机制。”[17]所以,差异性,不仅是人们认识世界的一个窗口,更是人们改造世界的一个切入点。然而,必须要澄明的是,“差异就是差异,矛盾就是矛盾;差异不是矛盾,矛盾也不是差异。这是不同层次的两个基本问题。差异是系统事物外在的表现,系统事物是差异的内在结构与矛盾”。“矛盾是相互排斥的对立面,它只是差异事物发展演化到一定时期的特殊阶段,而不是差异事物必然要发生的一个阶段。”[18]2正如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提出的,“差异就已经包含着矛盾。”[19]310“差别是世上一切事物,在一定条件下都是矛盾。”[20]201
具体至新疆社会而言,无论是历史长河中灿若星河的新疆多姿文化,还是现今别具风韵的特色文化,它们都可谓中华文化发展史中朵朵绽放的玫瑰。但若是以人口基数划分,今日新疆文化的最大的特色当属维吾尔文化和伊斯兰文明,它是不同于但又不脱离于中国儒家文明的荟萃和兼容并蓄文化。新疆的维吾尔文化和伊斯兰文明在千年的演绎进路中体现出了它的“和而不同”特征,维吾尔文化“求同存异”的历史特性,表现在历史上维吾尔文化是一个开放的文化系统,是一个弘扬科学精神的文化系统。“维吾尔文化的特点就是开放、包容、兼容并蓄同时又能自成体系。”[21]要不然,何以解释一个已经存在如此漫长的、在整个中国走向现代化的今天依然极富独特魅力和绽放活力特色的民族文化呢?所以,基于开放、包容、兼容并蓄而又能够自成体系,弘扬科学精神的维吾尔文化从不乏回归自身的“反思”精神,这是维吾尔文化能够不断紧跟时代步伐的核心要旨。而新疆伊斯兰文明的“包容差异”特质,集中的体现为不强迫非穆斯林信仰伊斯兰教的“宽容”精神。正如《古兰经》说:“如果你的主意欲,大地上所有的人必定都信道了。难道你要强迫众人都做信士吗?”[22]160依据著名伊斯兰学者优素夫·格尔达威的解说:“伊斯兰对非穆斯林在宗教和思想上的宽容分几个级别:最低限度是给予宗教信仰的自由,不强迫他们信你的宗派;中等限度是允许他们信自己认为正确的宗教和派别,不干涉他们的宗教活动;最高级别的宽容是让他们按自己的教法行事,即使按伊斯兰教法来说是非法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有权建议非穆斯林臣民,为了照顾穆斯林的感情,请不要喝酒、吃猪肉,因为那样不会影响他们的宗教信仰。”[23]所以,新疆的维吾尔文化与伊斯兰文明同儒家文明的“和合”特征是一致的,都承认差异性的存在,主张“和而不同”①笔者认为,一个已经在新疆有着千年历史渊源的伊斯兰文明和如此漫长的维吾尔文化,它们本身自古以来就是属于中华文化的。所以,不能说新疆的伊斯兰文明和维吾尔文化同中华文化相互融通,要不然,会给“新疆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这一大逻辑前提增添歧义。。不能因为美国主导的全球话语体系对伊斯兰世界的无端指责和污蔑就去赶“时髦”式的进行附和和跟风,更不能因为近些年来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事件”就去妄加指责新疆的伊斯兰文明和维吾尔文化。正如习近平同志指出的:“不能把恐怖主义同特定民族宗教挂钩,那样只会制造民族宗教隔阂。”[24]
“差异性社会”是中国著名学者任平提出来的一个概念。他基于当今中国的基尼系数远远超过警戒线,贫富差距如此之大,远远超过世界上几乎所有发达国家的事实,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从人们物质利益关系维度的不同阶段,把人类社会历史所经历的社会形态划分为“同质社会”“异质社会”和“差异社会”。其中,“差异社会”是指:“介于两者(同质社会和异质社会)之间的社会,即人们在物质上的长远利益和根本利益趋向一致,眼前利益和局部利益表现为若干的差异,……它既不同于同质性社会,存在着物质利益的种种差别和利益对抗,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存在着利益集团的分层;又不同于对抗性社会(异质社会),因为在大部分条件下,物质利益不表现为对抗,只表现为差异。”[25]而温波、王建润认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在转型时期遭遇的‘全球化、市场化、现代化’三重历史语境是产生差异性社会的根本原因。”[26]所以,差异性社会是中国社会主义社会初级阶段的现实存在形态,是中国进行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过程中迈过“半现代化”和“中等收入”陷阱的新时期必然要经历的历史阶段。
另外,任平通过回顾和分析国史、党史后认为,“我们用今天的理论在判定中国社会的时候,实际上就应当牢牢地把社会掌控在差异性社会里面。‘左’的错误是要提前提早消灭这种差异。今天,在社会两极分化逐渐加大的情况下,我们在强调社会和谐的时候,当然有一种思潮——民粹主义思潮,即夸大任何地方、任何条件下的差异来追求公平正义,这实际上混淆了两种社会的界限,最后依然只能回到普遍的贫穷。但是,另外一种思维就更要值得警惕,就是使市场自发盲目地起作用,让资本自由流动,不加限制和监管,最后因为两极分化而导致阶级对抗社会的产生。当今社会,两种危险相比之下,两极分化的危险更大。”[25]由此,他提出了差异性社会条件下的公平正义要点:“(1)合理的差异是必然的;(2) 差异的来源必须合理合法;(3) 差异本身具有结构性的标准;(4)限高;(5)差异本身是历史的发展。”[25]由此能够明确,差异性社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的当下发展形态,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一直处于差异性社会之中。笔者认为,任平依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原理提出的“差异性社会”概念,为相关研究人员加深对于当今中国社会发展现状的认识,更好的从历史和逻辑的脉络中把握中国社会的发展规律和趋势提供了一个新的分析视角和窗口。并且,由于全球化的“多元性”、市场化的“逐利性”和现代化的“选择性”,一定时期的社会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的客观社会现实还会存在一段时期,这在中国社会的当下发展阶段依然是无法泯灭的事实。但是,由于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的本质属性和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宗旨决定了当今的中国在践行“中国梦”的追求中,在“四个全面”战略理论指引和“五大发展理念”的推动践行下,正在积极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落地生根过程中,一定范畴、阶段、地域和程度的“贫富差距扩大”会得到有效的控制。
20世纪初的“语言转向”使语言逐渐成为社会科学各学科重要的研究对象,而“紧跟其后的社会和文化科学中的‘话语转向’,是近年发生在我们社会的知识中的最重要的方向转换之一”[27]6。“话语”(discourse)在通常意义上是个语言学概念,一般是指大于句子的完整的语言交际单位。依据郭湛蓝、桑明旭的观点,“话语是人类交往的前提条件,是主体间沟通交流的言语行为,即言说者和听话者在特定语境中通过语言符号系统而进行的思想和精神沟通。”[28]马克思曾指出:“‘精神’从一开始就很倒霉,要受到物质的‘纠缠’,物质在这里表现为振动着的空气层、声音,简言之,即语言。”“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而为我自身而存在的、现实的意识。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29]161当代英国语言学家诺曼·费尔克拉夫曾指出:“除了保持对高级结构属性的强调以外,这种意义上的‘话语’还重视言语者和被言语者之间的相互作用,或作者和读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因此也重视话语和书写的生产过程与解释过程,就像它也重视语言使用的情景背景一样。”[30]3福柯认为,“话语”不单纯是一个语言学概念,而是“一组陈述,这组陈述为谈论或表征有关某一历史时刻的特有话题提供一种语言或方法。……话语构造了话题。它界定和生产了我们知识的各种对象。它控制着一个话题能被有意义地谈论和追问的方法。它还影响着各种观念被投入实践和被用来规范他人行为的方式。”[27]44-45“它涉及到将话语看作是从各个方面积极地建造或积极地构筑社会的过程话语构建知识客体、社会主体和自我‘形式’,构建社会关系和概念框架。”[30]38福柯甚至断言“在话语以外,事物没有任何意义。”[27]45所以,话语不仅具有历史和社会互动属性,不仅是反映和表现世界的实践,而且从社会的意义系统层面诠释和建构世界,甚至隐藏着一定的权力背景和“话外之话”。正所谓,“话语之方式乃思维之方式,话语之构建乃精神之建构。”[31]
习近平同志《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2016年5月17日)中明确指出:“理论思维的起点决定着理论创新的结果。理论创新只能从问题开始。从某种意义上说,理论创新的过程就是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32]所以,解决现实的迷茫和困惑必须要从理论思维的起点,在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的过程中进行概念的创新。学界内,系统的论述“差异性话语”这一概念的文献暂时无法搜索到,散见于文献中进行表述的有之,但不多。例如,“差异性的话语中输入某种意愿、权力和功能”[33]。通常而言,人类在物质资料很匮乏的阶段,同质性多一点,例如,“原始社会是人的同一性表现非常突出的社会”[1]52;在物质资料提高了但不是很丰富的私有制社会,差异性多一点,例如,“奴隶社会、封建社会是人的差异性表现不断突现的社会”[1]52;在物质资料极大丰富的时候,鉴于人类实现了彻底的解放,人类皆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同质性多一点,例如共产主义社会。而在当今的中国社会,建立在人们物质基础不同之上的社会阶层分化是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这就决定了现实中的人生活在差异性社会中,但当下此种形态的中国社会在本质属性方面是与私有制社会及比较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存在根本不同的差异性社会。并且,由于马克思一元指导话语和现实多元、多样话语之间的现实存在,决定了生活在现实中的差异性话语是普遍存在的,一定程度的差异性话语对当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的繁荣和发展是产生正能量还是消解的作用,一方面要看差异性话语是处于动力机制还是制约机制的运行中,另一方面则要辨析差异性话语在传播的舆论引导和输出的渠道中介加工过程中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当然,差异性话语是有利于比较研究的话语,“差异不仅不是比较的障碍,而且正是比较所要利用的价值所在,因为差异越大就越发可以刺激我们从更加不同的角度去反思,从而丰富我们的认识”[34]。所以,笔者认为,提出“差异性话语”这一概念是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话语现状和国情的。因为,“差异性话语”是普遍存在的。例如,广东人相对于上海人,维吾尔族相对于汉族,伊斯兰教相对于佛教,等等,都是与己存在不同的差异性话语名称、表述和指称,以彰显相对性的概念范畴与己存在一些不同的特征属性。所以,在人类的日常生活和交往格局中,差异性的话语是随处可听和无时不在的,是在内心深处默契和不反对“同质性话语”或者“共性话语”①笔者认为,“同质性话语”或者“共性话语”一般是指生活在现实中的人有着共同的政治认同、政党认同和祖国认同,相似的文化积淀,可以沟通的生活情趣,默契的生活连接方式,不会因为“差异性话语”的存在而去曲解或者歪曲“共性话语”的表达和意义系统。的个性话语多元、多样化,是不附带有任何违法利益和政治图谋的中性话语。并且,生活在差异性话语环境和氛围中的现实个人,无论是在“实然”还是在“应然”的状态,总要做一个明智者。因为,明智者不仅对其间的千差万别坚持一种极大的宽容,更是在行为的践行中承认它们存在的合理性。也即是:即使我在认知深处不同意您的表达,但我不武断和干涉您的表达权力。
(一)差异性话语根源于差异性社会的物质基础
回顾人民共和国的历史能够明确,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到改革开放前的毛泽东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资料虽然不是很丰富,经常吃不饱,穿衣打扮也不是很时尚。但由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是以平等为核心,意识形态领域的一元指导思想单一化,并且在宣传和操作的过程中可谓:“一竿子贯彻和插到底”,几乎覆盖和渗透到人民共和国所有成员的日常生活意识中,所以,普天下老百姓的“同质性话语”很强。然而,从改革开放到党的十八大召开之前,由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是以追求富裕为核心,所以,人们在肚子能够填饱后,衣食住行也从基本的有饭吃、有衣穿、有个窝等最低需求方面转变为追求有品位和高雅。但是,过于追求富裕的价值取向,也曾一度的导致贫富悬殊、两极分化、资源分配不均、区域差距拉大等社会问题,从而导致生活在差异性感知域中的人的差异性话语很强。也即是,马斯洛理论需求理论中的欲望人在物欲的不断膨胀和精神的空虚之间在不断的进行跳跃式的飞升时,伴随人际交流和沟通工具的信息化、网络化、大数据化,人们的思想观念也逐渐的多元化,甚至一度的造成迷惘场域中的摆渡人。用官方文件的解读来说,中国的发展实践在进人新世纪新阶段后,呈现出了一系列新的阶段性特征,如“人们思想活动的独立性、选择性、多变性、差异性明显增强”[35]13,等等。特别是相对于生活在民族地区的民众,由于新阶段出现的一些社会问题更容易被类似宗教和民族等这些问题凸显的差异性话语所曲意拔高,甚至变质。所以,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一直在逐步地解决社会中的公平正义问题。由此可见,具体至中国社会主义社会而言,差异性话语是伴随物质生活资料逐渐丰富,人们的物质生活基础有了很大提高以后的必然现象。同时,看待民族地区,特别是中国的新疆问题,离不开整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社会变迁大环境,不能因为新疆问题的特殊性而罔顾其存在的现代化转型过程。毛泽东时代的新疆,各民族之间很少听说有什么民族纠葛和宗教界限,新疆人的同质性话语很强。然而,改革开放至今,随着物质生活资料的丰富,开放时代背景下的新疆社会差异性话语选择和社会氛围也在趋向于活跃,特别是民族问题的差异性话语越来越膨胀,宗教界限的差异话语也越来越清晰,甚至一度的产生扩大化和变质的倾向。“特别是民族交融方面本应该作出表率的机关和高校的汉维精英生活群体也很少主动来往”[36],新疆一些地方的非正常差异性话语状态越来越引起人们的担忧。在此,尽管新疆党政的同质性话语很强,但新疆党政的同质性话语在民众的社会心理和价值取向的内在渗入方面并不是很理想。
(二)差异性话语显现于全球化、市场化和现代化转型期的多元文化
依据任平的论述,“由于中国差异性社会的存在,在文化上也存在着差异,我称之为社会主义文化矛盾,即合法的社会思想、文化、价值观的存在是多元的、多变的、多样的。但是由国家性质所决定,我们所坚持的指导思想是一元性的,这种一元性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如果动摇了,根本利益就得不到思想上的保证,更不能得到政治上的保证。这样一来,文化矛盾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一方面我们的文化指导思想是一元性的,另一方面我们又承认社会文化价值思想的多元性,而这些多元和一元之间的矛盾天天都在每个人身上发生着。”[25]温波、王建润认为,“差异性社会文化矛盾的产生根源于全球化、市场化、现代化。全球化带来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之间的文化矛盾,市场化引发了由于利益差别而带来的文化矛盾,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也引发了文化矛盾。差异性社会文化矛盾的内在结构包括三个层次,其中意识形态的矛盾是核心。”[26]所以,当今的中国社会,既然一元性的指导思想和多元性的文化价值之间会产生文化矛盾,全球化、市场化和现代化也会引发文化矛盾,那么生活在现实中的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民族、不同区域等的差异性要素的人,由于全球化、现代化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力地打破了过去的利益格局和生活模式,有力地冲击着一系列陈旧的民族、宗教和地方性观念,要说特定民族区域不存在一定特殊性和普遍性的差异性话语,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而且,在当今的社会转型时期,特定民族区域生活着的人,如果转变观念不及时、不到位,就一定会产生特殊的思想文化价值矛盾。在此,当下中国普遍出现的迷惘、孤独、焦虑、失衡、恐慌的心理与愚昧保守、封闭意识和旧式家族观念等的封建残渣叠起,就是文化心理在转型时期的“逆向回流”和冲突的表现,特别是有着特定民族和宗教信仰的新疆社会文化心理也不能例外。并且,新疆社会现代化进程和转型时期的现实人,由于都打上了各自在不同民族、信仰、地域和阶段的社会文化心理和思想印迹,必然会产生不同于内陆社会的大量的、普遍性的差异性话语。所以,差异性话语不是差异性社会的错,更不是中国迈入现代化选择道路的错,而是中国还没有步入成熟的现代性,还没有真正的全面迈入现代化社会的“成长烦恼”历程。正如田鹏颖在其文章中所言的:“时至今日,人类不仅创造了现代性,而且一直纠结和焦虑于现代性。”[37]
(三)差异性话语有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话语的繁荣和发展
只要人尚有一口气在世间行走,就脱离不了他的社会性,就脱离不了社会中的差异实在;只要这个世界需要和谐共生,就应该允许不同于己的形态和表述“应在”,就应该允许差异性的话语“时在”。基于差异性社会所彰显出来的经济利益关系差异性话语、政治利益关系差异性话语、文化的多元、多变差异性话语、社会关系差异性话语等,应该坚持以中华“和而不同”的文化价值取向进行通约,用“生生之谓易”的社会心理化解,从而建立起共生经济、和谐政治、多元文化与共处社会。并且,即使言及当下热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它之所以能够整合多元、多样思想文化价值的宗旨就是要:“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最大限度地形成社会思想共识”[38]10。所以,在处理一元指导话语和多元差异性话语之间的关系方面,在当今中国一体多元的文化格局下,要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念的意识形态话语,只有尊重差异性话语,关注差异性话语的生存空间和权力,才会给予多元、多样话语以活的生命和动力的源泉。如此,既能巩固主流话语的主导地位,又能保持多元、多样话语的竞争发展,这是社会主义和谐话语建设、发展与繁荣的强大动力。而且,容纳多元、多样话语将会促进社会意识话语的和谐共生,有利于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保持一种反省机制,有利于各种社会意识话语相互吸收、取长补短,在新陈代谢中生成和维护社会共识。如此,既有利于马克思主义一元指导话语的发展,也有利于保持多元、多样话语的活力,从而有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话语的繁荣和发展。纵然论及马克思主义话语的中国化演变过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话语发展的实践表明,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就是不断吸取与借鉴中国传统话语和西方有益于自身发展的优秀话语的理论成果,而不是单一的从马克思主义话语进行一成不变的教条话语。
从上述的观点得知,“差异性话语”是不附带任何违法利益和政治图谋的中性话语。但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在全球化、地域化、民族化、市场化、现代化等要素的影响下,由于人们过度的物质利益索求和四处弥漫的负面社会性干扰因素,导致改革开放的今天,个人主义的盛行,见利忘义、损人利己、享乐主义、拜金主义、官大爷主义、道德滑坡等。特别是人们欲求的无限膨胀,社会阶层的利益冲突话语,又极容易引发现实中人的思想张力和内在心理冲动,由此在话语的表述方面极容易出现不同于差异性话语本质属相的胡言乱语,以福柯的言辞:“话语秩序”的紊乱和“权利眼睛”的越界是无法避免的现实存在。所以,肯定差异性话语,绝不等于肯定所有差异性话语的正当性与合理性。依据曹典顺的观点,“差异性社会不同利益集团的真实存在,决定着差异性社会的‘社会控制’的特殊性,只有通过‘权利划界’,把不同的权利规约在各自的领域,才有可能促成差异性社会的差异性和谐。同时,差异性社会应该限制差异的扩大,这种对资本创新能力的限制(即‘限度差异’),既是差异性社会区别于资本主义社会的重要标志,也是差异性社会良性‘社会运行’的保障。”[39]所以,基于差异性社会基础之上提出的“社会控制”“权力划界”“限度差异”必然会涉及差异性话语的领域,由此,笔者提出应当警惕和防范“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差异性话语的变质”这两个概念,它们是“负向差异”①“正向差异在方向上是向前或向上的,在内容上是积极的或有益的;负向差异在方向上是向下或向后的,在内容上则是消极的或有害的基于发展哲学的视角分析,所谓正向差异,其实就是一种积极的进步性差异,即社会或社会的某一领域、某一要素经过发展而表现出与自己既往或与别人不同的具有正向意义的差别;所谓负向差异,其实是一种消极的落后性或倒退性差异,即社会或社会的某一领域、某一要素由于没有实现发展或发展得不好而在与其他发展主体或自身以往的比较中所表现出的具有负向意义的差别。可见,在社会领域,所谓‘进步’,其实表现的是具有正向意义的或积极向上的差别。在某种意义上说,社会发展就是一个‘求差’的过程,即打破原来的平衡格局而取得一种‘正向差异’。在这里,差异性原理成为了我们把握社会何以发展、社会怎样发展的一种独特视角”。(参阅邱耕田:《差异性原理与科学发展》,《中国社会科学》,2013年第7期。)。
之所以出现“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差异性话语的变质”,一方面要从差异本身具有二重性,“差异的扩大化、放纵化会导致社会离心力、对抗力的增强,对社会的健康运行和发展造成破坏和阻碍”[17];另一方面则要从话语实践在传统方式和创造性转换之间的互动方面是建构性的,“它有助于再造社会本身(社会身份、社会关系、知识体系和信仰体系),它有助于改变社会”[30]59。所以,笔者以为,“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差异性话语的变质”肯定离不开现实差异和话语实践中的人,因为“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29]10。而现实中的人,必然要从人所在的环境、社会、物质基础和所在交往关系的格局中寻找根源,这是马克思“尘世关怀”哲学与其它任何哲学的根本不同。正如他曾指出的“既然是环境造就人,那就必须以合乎人性的方式去造就环境。既然人天生就是社会的,那他就只能在社会中发展自己的真正的天性;不应当根据单个个人的力量,而应当根据社会的力量来衡量人的天性的力量。”[40]335所以,当今中国社会中的一些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现象,社会阶层的严重分化,特别是“当众多阶层的利益差距过大时,就会导致马克思评价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那种关系,即各阶层的利益无法调和,社会再次从差异性社会‘退回’到对抗性社会,而且是无法避免的”[39]。并且,新疆社会相对于内陆社会而言,由于受到传统新疆伊斯兰文明的影响,新疆社会在面对全球化、市场化和中国社会现代化过程中的一些不公平、不公正、不尊人的现象时,其引发的差异性话语扩大化和变质的导火索和社会效果同内陆社会的一些“群体事件”也是有很大不同的。为此,不妨插上《关于新疆文化建设的对话》中的一段姑丽娜尔·吾甫力的引文:
“伊斯兰教特别强调公平正义,做礼拜不讲权贵尊卑,比如做礼拜时我是贫民,我第一个到,我就在第一排,这跟世俗权力没有关系。以前,即使是地位再高的达官显贵,在为五人组的麦西来甫活动中,都要遵守麦西来甫规则,不分身份地位地参加这个民间活动。所以相互理解和尊重、遵守公平正义的原则不仅在《福乐智慧》这样的思想大师的著作中有,在今天的民众的观念中也有。……非常强调对人的尊重和公平,指出国家最强的核心就是公平正义,如同太阳不偏不倚普照万物”。“尤其是伊斯兰教对人的尊严要求比较的高,强调对个体的尊重。”[21]
(一)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孤立主流话语引导力和影响力的刻意
话语不仅是一种言说,更是一种权力,正如福柯指出的 “话语传递并生成权力”[41]178。未来学家托夫勒(1991)认为,人类社会中的权力经历了三个阶段,“暴力、财富与知识。蛮荒时代及农耕文明(以纯体力为基础的)暴力是首要的权力,资本主义下财富是首要的权力,当今社会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已成为首要的权力。由于知识需要通过语言来表达,故知识——权力的实现体现在话语权上。”[41]177按照陈开举的观点,“话语权指人们以话语为手段表达意见、实现自身权益、维护自身利益的权力。话语权使得人们可以通过话语将自己的意见有效地(所谓有效,指话语有所期待的听众,达到对话的效果)表达。”[41]178所以,笔者认为,“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是指借用或者利用差异性的话语存在随意的放大不同于差异性话语本质属性的话语,以达到孤立主流话语引导力和影响力的目的。相对于今日的中国社会而言,其主要表现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运用西方的大众文化话语、消费文化话语来消解中国的民族文化话语,使得中国的主流文化话语、精英文化话语面临外来的大众文化话语的强烈挑战和冲击。相对于新疆社会而言,其典型就是新疆穆斯林的“清真”话语标准随意扩大化。在此,穆斯林的“清真”和“非清真”话语一般只是限定在饮食领域,这是正常的差异性话语。但如果把这种差异性话语放大到洗衣机、肥皂、擦巾纸等,甚至汉族人修的马路不是清真的,显然这是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已经不属于正常差异性话语的概念范畴。把新疆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些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的社会问题话语统统归结为民族和宗教问题的话语也是借用“民族”和“宗教”这一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它们已经不属于差异性话语。一些研究人员和相关学者只要一张口谈及新疆问题,就立刻的联系到新疆的民族和宗教问题,其实在一定层面上也是属于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从而掩饰了新疆问题同中国内陆社会存在的“共性”问题。可见,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是为了削弱主流话语的影响力,用以达到孤立特定社会群体的目的,肯定隐藏着一定的经济利益算计,但也不排除一定的政治目的在内。但是,为什么会引起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呢?
回顾西方国家对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和平演变历史能够明确,西方国家在和平演变的过程中,首要的是创造一定的差异性话语用以削弱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主流话语引导力和影响力,进而将东欧和苏联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内部的一些社会问题话语进行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甚至一度的用扩大化的差异性话语掩盖社会问题话语,刻意贬低社会主义阵营国家主导话语的现实影响力和理论价值,达到孤立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主流话语阵地的目的,造成社会主义国家民众的反社会和反国家的极端思想倾向,最终造成社会主义国家内部的思想话语混乱和内部动乱频发。相对于今日的新疆社会而言,笔者认为,一些差异性话语扩大化的实质,一方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经济利益目的,例如,拖延新疆的跨越式发展,吓跑内陆社会的投资者,不使汉族人来新疆旅游和发展等;另一方面,更阴险的是有着孤立特定民族、宗教信仰等社会群体的目的,造成压抑和恐怖的社会氛围,使得特定社会境遇下的人们安全感受到挑战,从而为其后续的政治图谋打下话语动员的社会基础。所以,在今天差异性话语已经普遍存在的新疆社会,新疆社会现代化过程中的一些不公平、不正义,甚至不尊重人的客观现实存在的差异性话语,极容易被别有用心之徒用来制造差异性话语扩大化的现实材料。正如姑丽娜尔·吾甫力在《关于新疆文化建设的对话》中一再言及的,“如果把问题都归到极端宗教势力的影响,有些问题就被遮蔽了。”[21]笔者认同这一观点,新疆问题有外部敌对势力和宗教极端势力的渗透影响,但不能因为外部的因素而忽略内部的根本,这是马克思主义者的一向理论自觉。它的后果正如下图所标示的:
图1 两种不同文明面对社会中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引发的差异性话语扩大化后果
(二)差异性话语的变质:颠覆主流话语领导权和主导权的妄断
通常而言,“语言能力越强,知识水平越高的人获得表述(发表)的机会较大,其语力也越大,所占有的话语权也更多,反之亦然。”[41]180所以,之所以会出现差异性话语的变质,与现实境遇中的话语权缺失,甚至是“失语”必然有一定的联系。在此,笔者认为,“差异性话语的变质”是指借用或者利用差异性话语的存在用以达到制造民族分裂、破坏祖国统一、损害民族团结等政治图谋,违背“大是大非”原则属性的“异质性话语”①笔者认为,“异质性话语”是指不认同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表达及与之相关的一切意义系统。。可见,差异性话语的变质,实际上是在争夺主流话语的领导权和主导权,是在现实的行动取向中践行僭越或者颠覆主流话语领导权和主导权的妄断。相对于今日的中国而言,其表现主要是西方国家妄图用“普世价值”话语代替全球的多元价值话语,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进行侵蚀、瓦解,进而取而代之。相对于今日的新疆社会而言,“民族分裂主义”“一个民族等于一个国家”等就是利用和借用“民族”这一差异性话语的变质;“宗教极端主义”就是利用宗教造成民族隔阂和暴力恐怖的话语,把结婚证等法律的有效证件撕毁,完全按照教法的律条行动等都是在利用和借用“朴素宗教虔诚”这一差异性话语的变质;“圣战殉教进天堂”,把“吉哈德”理解为“圣战”等也是利用和借用“吉哈德”(为主道奋斗)这一差异性话语的变质,它在现实的意义上实际上是一种“话语碎片和暴力”。可见,差异性话语的变质是为了取代主流话语的主导力和领导权,取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话语的普遍渗透力和泯灭其吸引力,用以达到一定的反动和政治图谋目的。但是,为什么中性的差异性话语会在现实界域中引起变质呢?
笔者认为,差异性话语之所以会引起变质,那是因为一部分差异性话语本身就含有政治的属性。例如,民族和宗教这一差异性话语,现实中的大多数人是没有“民族学者”“人类学者”和“宗教学者”的高度、情怀和胸襟的,往往是极易引发政治联想和敏感身份认同的话语。依据诺曼·费尔克拉夫(Norman Fairculough)的观点,“作为一种政治实践的话语,不仅仅是权力斗争的场所,而且也是权力斗争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方面:话语实践利用了那些孕育了特殊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的习俗,而这些习俗本身,及它们得到表达的方式是斗争的焦点。”[30]63在此,这种差异性话语是身份认同建构的必要条件,在差异性话语中寻找认同,在与他者的互动中形成自身的文化身份。因为,只有当懂得“我们不是什么”时,才能获得关于“我们是什么”的认识。正是在反观“他者”的过程中,差异性话语下的身份认同得以确立。相对于新疆社会而言,新疆社会存在两大社会群体(汉族和维吾尔族),由于泛突厥主义的渗透,甚至一些反动的国内外“学者”在刻意的曲解新疆的民族发展史,从而造成新疆内外联动很强的民族问题;新疆社会存在不同于内陆社会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新疆社会的伊斯兰文明,它是新疆本土化的、民族化的伊斯兰文明,有着不同于回族伊斯兰文明的特殊性。在此,新疆地处亚欧腹地的地缘和周边环境特征,新疆的伊斯兰文明极容易受到泛伊斯兰主义的渗透影响。如果新疆的伊斯兰文明不加紧中国化,依据彭无情的观点,“在当前‘地球村’、网络化、信息化时代,中国的伊斯兰教就会走上中东化、阿拉伯化的不归路。”[42]所以,在全球化、市场化和现代化征程中的新疆社会,社会中的一些不公平、不正义和不尊重人的现实差异存在,在开放性的文明时代条件下是极容易被“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和“暴力恐怖势力”的话语所利用和歪曲解读的现实存在,从而引发差异性话语的变质。它的后果正如下图所标示的:
图2 社会中的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引发的差异性话语变质后果
依据陆学艺的观点,“在中国这样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区域差距过大还可能影响少数民族地区的安定团结”[43]315,笔者认为,区域之间的经济差距是基础性的,最为根本的还是民族地区走向现代化过程中的规范性、成熟性和现代性依然还存在许多有待完善的“共性”问题。“据有关统计,现在世界基尼系数已经达到0.7左右,超过了公认的0.6‘危险线’。”[44]相对于新疆社会而言,由于新疆社会在随着整个中国的社会现代化进程中变迁,要说新疆社会不存在公平正义和“鱼塘困境”①“这就像一个鱼塘,其中有最强大的鲨鱼、中等的沙丁鱼,还有小个的磷虾。每种鱼都可以自由游动、自由竞争,以实现自身最大化的生存和发展。但是,各自的竞争能力和捕食能力相差悬殊,交易能力和构建同盟的能力大有不同。从而,在鱼塘中形成一个食物链,能强制就强制,能欺诈就欺诈。大鱼越活越好,小鱼不仅瘦骨嶙峋还陷于不安全”。(参阅陆学艺主编:《当代中国社会结构》,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版,第163页。)的问题,那是不现实的。而且,“社会阶层日益分化是2000年以来中国社会阶层结构变化中值得警惕的现象。这主要表现为拥有和运作经济资源的财富阶层在加速扩大的同时,社会底层也在扩大,并且二者之间的利益差距和冲突的互动性也在不断强化。”[43]408并且,由于新疆社会存在着众多的民族和宗教信仰群众,所以,新疆社会中的一些不公平、不正义、不尊重人的社会存在,一些党政干部的胡作非为、胆大妄为、贪污腐败风气,严重损害干群关系的社会现实是很容易被民族和宗教问题话语的特殊性进行放大,被新疆社会“稳定大于一切”的现实无奈决策进行绑架,从而掩盖了新疆社会在现代化过程中所要解决的普遍性的社会问题。正如《关于新疆问题的对话》一文中指出的,“我们可能在有些问题的处理上人为地离开了问题的普遍本质而片面夸大了问题的特殊性,导致了政策上的一些偏差。”[36]笔者以曾在新疆生活和工作过的经历进行观察和思考后认为,在新疆,依然要区分和定性出什么是“暴力恐怖事件”,什么是“宗教极端事件”,什么是“群体性事件”,什么是“暴力群体性事件”,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区分出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属性,才能更加有效、有力地孤立、打击敌人,增强中国共产党阵地的群众性基础,从而进一步的巩固新疆的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正如习近平同志曾经指出的,“涉及民族因素的矛盾和问题,有不少是由于群众不懂法或者不守法酿成的。这些矛盾和问题,虽然带着‘民族’字样,但不都是民族问题。”[45]89-90
再者,由于新疆社会的两大社会群体实际上就是汉族和维吾尔族群众,所以,通常所说的民族关系问题,一般突出的表现于汉维之间,所说的宗教问题一般是指新疆维吾尔族信仰的伊斯兰教。对于马克思主义者而言,是不信仰任何宗教的社会群体,所以,一方面要允许差异性话语的存在,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话语的主导性原则和多元、差异性话语的活力性原则;另一方面又要防止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变质,从而确保新疆社会的稳定大局可控和长治久安。特别是,当马克思主义一元化指导的话语与多元、多样的差异性话语之间形成良好协调的动力机制时,会促进马克思主义一元化指导话语的繁荣和发展。而当马克思主义一元化指导话语与多元、多样的差异性话语之间未能形成良好的动力机制,形成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变质而制约机制占主导时,甚至使社会主义主流文化和主流意识形态话语遭到侵蚀、冲击和挑战,削弱中华民族文化的感召力和中国文化软实力所具有的整合力、向心力与凝聚力,带来一定的文化认同危机,严重威胁“五个认同”①“五个认同”: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时,对差异性话语的扩大化和变质必须进行依法的强制和打击,从而,应尽可能地化制约为动力,推动新疆差异性话语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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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GLE OF VIEWING XINJIANG’S PROBLEMS:THE MAGNIFIYING AND GOING BAD OF DIFFERENT DISCOURSES
Du Wuzheng
The “difference” is not only normal saying of Chinese and Western philosophies,but also realistic existence that can not be denied.The different society of modern phase is continuous“presenced” form that the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proceeding,being the due idea of realistically material basis,diverse ideology,cultural value,prosperously developing socialistic discours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being the due indispensable“presenced” dur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Xinjiang’s society too.The different discourses based on the different society are the neutral“presence” between the two poles of“should be” and “actual being”.But the intuition based on metaphysics and the multi-variant,diverse,polytropic peculiarity of motley people in real life,inevitably,implicitly or explicitly,being the “being at any time” and “frequent being” with the real magnifying and going bad of different discourses.Thus,through the real discriminating and clarifying different discourses,it provides an angle of viewing Xinjiang’s problems during making restraining factors into dynamic factors for Xinjiang’s long-term social stability on the basis of three concepts.i.e. “the different discourses”,“the magnifying of different discourses” and“going bad of different discourses”.
the different discourses;the magnifying of different discourses;going bad of different discourses
D633【文献识别码】A
1004-454X(2017)03-0059-012
﹝责任编辑:罗柳宁﹞
2015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宗教与新疆南疆长治久安研究”(15XMZ001)。
【作 者】杜武征,上海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上海,200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