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生豪是怎样翻译的(外一题)

2017-07-22 15:56远人
飞天 2017年7期
关键词:朱生豪译本莎士比亚

远人

我永远忘不了1990年冬天,那年我二十岁,第一次打开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十一卷本《莎士比亚全集》。从第一卷首篇《暴风雨》开始,总是“朱生豪译”几个字出现在剧名下面。我觉得惊异,那时我已读过一些英国古典文学名著,还从未见过朱生豪三个字,给他译本做校订的方平、方重、吴兴华等大名早如雷贯耳。怎么那些大名鼎鼎的翻译家都屈尊给朱生豪做校订工作?如果他们去翻译的话,不会比朱生豪翻译得更好?

仅一个《暴风雨》读完,我就觉得,朱生豪的译笔简直无可挑剔。后来发现有几个历史剧本的译者不是朱生豪了,心里竟忽然觉得惆怅,怎么朱生豪不译完全部莎剧呢?

后来才知道,未译完全部莎剧,不仅是读者的遗憾,也是朱生豪的遗憾。

朱生豪二十四岁开始翻译莎士比亚。只看这个年龄,会觉得那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的年龄,这个年龄的文字也容易被看作稚嫩的练笔。但谁敢说朱生豪的译笔稚嫩?在今天谁都愿意承认,百年一出的天才永远属于早慧,也永远不属于某个出身。如果不是朱生豪,我们甚至不知道民国期间的杭州有个之江大学。朱生豪毕业于这一名不见经传的学府,该学府也就有了载入史册的傲人资本。“之江诗社”社长、日后有“一代词宗”之誉的夏承焘先生当时就评价说:“阅朱生豪唐诗人短论七则,多前人未发之论,爽利无比。聪明才力,在余师友间,不当以学生视之。其人今年才二十岁,渊默若处子,轻易不发一言。闻英文甚深,之江办学数十年,恐无此不易之才也。”我总固执地以为,要翻译西方古典名著,汉译者自身的古典修为一定要出色,朱生豪的古典修为能让他担起这一重任。当然不是说,有了相当的古典文学修为,就一定能译好西方古典名著,从翻译者到翻译家的距离需要很多因素填补,古典修为是其中一种而已。

除个人古典诗词娴熟之外,朱生豪还具有英文的过人造诣。尚未进入莎剧翻译之前,朱生豪于自己供职的上海世界书局编纂了一部《英汉四用辞典》。他在给后来的妻子宋清如的信中很自信地说:“我相信你做了大官的时候,我一定已经得到了诺贝尔文学奖金了——为了我编的一本《英汉五十七用辞典》。”诺贝尔文学奖当然不会奖给某个编辑,我们可以理解为朱生豪当时的年轻气盛,从中也能看到朱生豪对自己英文的足够自信。我曾询问过一些翻译界朋友,从他们那里得知,英语尽管不像汉语那样有从文言文到白话文的巨大断裂,但古典英语与现代英语还是差别不小。莎士比亚时期的英语更考验今天阅读者的英文水准,尤其对国人来说,决非毕业于英文系了,就能很轻松地阅读莎士比亚。能在那时编纂汉英辞典的人,中英文水平之高,自是出类拔萃。

虽然如此,朱生豪也还没想过就一定要翻译莎士比亚。人的最终选择,可以说是宿命,也可以说来自偶然。很多时候,偶然决定宿命。对朱生豪而言,即使在未选择翻译莎剧之前,也抱有不让人生虚度的志愿,尤其艺术眼光已堪称刁辣。譬如他读过华兹华斯的诗歌后,在给宋清如的信中便由衷感叹:“我以为能和文学发生关系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创作者,一种是欣赏者,无所谓研究。没有生活经验,便没有作品。”在看过卓别林的电影后也写道:“在《摩登时代》中,卓别林的表演和从前并无不同,但仍一样使人发笑,而观众也就满足了,因为对他我们没有过分苛求的必要。虽然在诗趣的盈溢和充分的感情主义上他的《城市之光》更能引人入胜。”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言论称得上一语中的,尤其对戏剧的理解,更令人觉得他与莎士比亚之间的必然缘分。“短篇小说太短,兴味也比较淡薄一些,长篇小说太长,读者的兴味有时要中断,但戏剧,比如说五幕的一本,那就不嫌太长,不嫌太短。因为是戏剧的缘故,故事的布置必然是更加紧密,个性的刻画必然是更加明显,剧作者必然希望观众的注意力集中不懈。”这些话都充分显示了朱生豪对艺术体裁非同一般的理解。

朱生豪献身翻译莎士比亚的原因可分外因与内因两种偶然因素。外因是世界书局的詹文浒先生出于对朱生豪才华的钦佩而提出莎译建议,内因则是他胞弟朱文振来信告之,侵华日本人因中国没有莎士比亚译本而嘲笑中国是无文化的国家。血气方刚的朱生豪立刻决定要翻译莎士比亚,这里既有朱生豪对侵略者的仇恨,也有他书生报国的一腔壮志。这一年是中国人同仇敌忾的1936年。是年1月3日,平津学生南下宣传抗日;1月28日,东北抗日联军成立;2月17日,中共发布《东征宣言》;2月20日,东北抗日联军杨靖宇、赵尚志等联名发表《东北抗日联军统一建制宣言》等等。我们能够想像,朱生豪读过胞弟来信之后,胸中滚动怎样的激情热血。他不会预料,当时的这一毅然决然,竟使一代代中国人通过他走进莎士比亚的艺术殿堂。

国难当头之际,我们也能想像朱生豪当时的翻译环境是怎样恶劣,他供职的世界书局随局势每况愈下。他在给宋清如的信中直言:“编辑所里充满了萧条气象,往年公司方面裁员,今年有好几个人自动辞职,人数越减越少,较之我初进去时已少了一大半,实在我也觉得辞了职很爽快,恋着这种饭碗,显得自己的可怜渺小。”辞职的后果又是什么?年轻的朱生豪看得非常清楚,“我又有有家归不得的苦,姑母他们不能常住我家里,弟弟在外边,我不好守着弟媳妇在一起,真是走投无路,怨尽怨绝。”即便如此,朱生豪还是投入了翻译莎士比亚的工作,“……我这两天大起劲,暴风雨的第一幕已经译好,虽然尚有应待斟酌的地方。做这项工作,译出来还是次要的工作,主要的工作便是把僻奥的糊涂的弄不清楚的地方查考出来。因为进行得还算顺利,很抱乐观的样子。如果中途无挫折,也许两年之内可以告一段落。虽然不怎样正确精美,总也可以像个样子。你如没事做,替我把每本戏译毕了之后抄一份副本好不好?那是我预备给自己保存的……”他给自己规定了两年时间完成莎译,工作量之大,朱生豪心中有数,“一共三十七篇,以平均每篇五万字计,共一百八十五万言。”

一旦投入工作,朱生豪便推开一切事务,全力以赴地译了起来。但是,仅有激情和年轻人的志气就能译好莎士比亚吗?他设计的两年真就能如愿完成吗?朱生豪像所有抱有使命感的人一样,对遇到的难题不惜耗费大量精力,“今晚为了想一句句子的译法,苦想了一个半钟头,成绩太可怜,《威尼斯商人》到现在还不过译好四分之一,一定得好好赶下去。”所有这些,他都只有宋清如这一个红颜知己可以倾诉。这是朱生豪之幸,也是他的不幸。说他幸,是后者给予的爱情力量能构成朱生豪生命中最顽强的支撑;说他不幸,是他呕心沥血于这一前无古人的壮举之时,再没有第二双眼睛抱以热情和关注。在朱生豪那里,翻譯莎士比亚已经成了他活着的理由和意义。他一边翻译,一边告诉未来的妻子:“我现在不希望开战,因为我不希望生活中有任何变化,能够心如止水,我这工作才有完成的可能。”对自己已完成的工作,朱生豪充满自信,“我已把一改再改三改的《梵尼斯商人》(威尼斯也改成梵尼斯了)正式完成了,大喜若狂,果真是一本翻译文学中的杰作!把普通的东西翻到那地步,已经不容易。莎士比亚能译到这样,尤其难得,那样俏皮,那样幽默,我相信你一定没有见到过。”

每每读到朱生豪这样的话,我总是感到格外心酸。如此年轻的朱生豪,他的刻苦淬砺所盼望的只是完稿后的喜悦,那种“一改再改三改”的背后是不可想像的艰辛。对我们今天阅读莎士比亚的读者来说,不能不体会,莎剧中的每句朱译台词,凝聚的是何等心血。心血背后,又是一些无情的现状:“据说明天薪水发不出,这个问题比打仗更重要一些,因为没有钱便不能买糖吃,这是明明白白的。”即便如此,他还是渴望“巴不得把全部东西一气弄完,好让我透一口气,因为在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得不维持像现在一样猪狗般的生活的,甚至于不能死”。一旦认为某天的工作效率很好时,便“心里充满了各种快乐的梦想”。

在朱生豪翻译莎士比亚的八年中,这种被“快乐的梦想”所充满的日子不是很多。时局动荡,朱生豪的工作也不可能顺利进行。当1937年日本人进攻上海之后,朱生豪逃离时只携带一本“牛津版”的《莎士比亚全集》,已经译完交付世界书局的译稿全部被焚。难以知道朱生豪得知消息后的心情,我们能看见的是,当他从上海避难至嘉兴,又辗转至新滕、新市等地后,立刻全身心补译焚稿。早在1936年8月译出的第一部被焚莎剧《暴风雨》竟到1942年年底才重新译出。对后人来说,如果多达九部的被焚译稿能一直保存完好,朱生豪也将有时间最终译完全部莎剧。可惜的是,发生的事情永远没有人可以让它不去发生。随着时间的流逝,朱生豪被尽快译完全部莎剧的念头萦绕更紧,到1943年时,贫病交加的朱生豪和夫人宋清如定居嘉兴,开始了最后闭门不出的翻译生活。每天,朱生豪在阁楼翻译,宋清如则出门买好一天或数天的口粮。朱生豪积劳成疾,健康日衰,好像也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咬牙伏案不辍。在超强度的负荷下,一年内译出莎士比亚全部悲剧、杂剧及数种历史剧,翌年继续译出四部莎士比亚历史剧。到四月时,朱生豪为莎剧写出《译者自序》,又动手编出《莎翁年谱》。延至六月,不堪重负的朱生豪患上肺结核,不得不放下未译完的《亨利五世》。他对宋清如说:“早知一病不起,就是拼命也要把它译完。”此时距他全部莎译工程只差五个半史剧,再也无法动笔了。1944年12月26日,年仅三十二岁的朱生豪终于耗尽全部精力,离开人间。临终之际,宋清如俯身在丈夫身边,最后听到的是丈夫口中喃喃的莎剧台词。

很多年来,我读过不少翻译家如何翻译的艰辛轶事,时至今日,也从未有哪位翻译家如朱生豪那样令人心痛和惋惜。我有时总想像朱生豪后来足不出户的苦译场景,窗户将乱世关在外面,屋内只有莎士比亚的世界,不梳头理发的朱生豪已形如野人。彼情彼景,我更感佩于宋清如的身心陪伴。除了妻子,与世隔绝的朱生豪已找不到第二个知己,更找不到可交流的同行。除了《牛津辞典》和《英汉四用辞典》两本工具书外,其他任何资料阙如。最艰难的事业总是在孤独中完成。这句听起来容易的话,不见得每个人都敢于身体力行。朱生豪主动选择了孤独,选择了个人的坚忍不拔。这是今天的读者之幸,也是莎士比亚之幸。我忽然又想起一事,197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准备出版《莎士比亚全集》之时,最初没有想到采用朱生豪译本。那时朱生豪辞世已三十四年,除1954年作家出版社出版过十二卷朱生豪莎译之外,朱译本再也无处可觅,想来作家版的影响也没有达到预期。好在人文社黄雨石先生力排众议,不止一次在办公室里朗诵朱生豪的翻译和新译中的相同段落,然后问他们到底哪个更有质量。编辑部最后终于决定,《莎士比亚全集》以朱生豪翻译的三十一个剧本为底本,经多人校订补译后出版。有时我不免会想,如果当时人文社放弃了朱生豪译本,朱生豪的毕生心血能够获得如此多的读者和知音吗?他的译本会不会就此埋没?我们总说现实残酷,这都未必不是不可能的事。幸好,人文社终究选择了朱生豪,距今又将三十年过去,朱生豪典雅传神的译文质量赢得了时间的认可。对我们读者来说,是何其幸哉之事!

第三本耿济之译著

在旧书店看见高尔基的《俄罗斯浪游散记》。我对高尔基兴趣不大,只是那本书实在太新,我还是抽下翻翻。想不到的是,书的译者竟然是耿济之。

不犹豫了,买下。很多时候,买译本是冲译者去的。尤其是我敬仰的那些老一辈译者。

接触耿济之译本源于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我无意间读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读完后就感觉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位俄罗斯作家。那时很难买到他的小说,我当时手头只有《罪与罚》(岳麟译)和《白痴》(南江译)两种。1993年,有朋友从北京给我寄来一整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陀氏著作,里面包括那套我耳闻了很久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打开书时,我很习惯地去看译者名字:耿济之。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字,在这部著作的“出版说明”的末尾处随便提了提譯者。我当时无法意识到那种随便的严重性。就像同样是人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一样,前言中对译者朱生豪的随意和令人难以觉察的轻视简直令人惊异。

《卡拉马佐夫兄弟》深深吸引了我,至今我也不知读了多少遍。也就是从这本书开始,我对它的译者耿济之产生了极深的敬意。可惜的是,除了这部著作,我没有看到耿济之的第二本译著。《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出版说明”中只简单提到:“耿济之先生是我国最早的新文学团体‘文学研究会的主要成员,首先较有系统地介绍俄罗斯古典文学并卓有成效的前辈翻译家之一。”这句话实在太笼统了,不会让读者了解到关于耿济之的其他信息。我从耿济之的译笔中体会到陀氏的精神魅力和语言风格,这种魅力与风格超越了我以前读到的《罪与罚》与《白痴》。尽管岳麟的译本也为我展示了他的语言风格,但真正的陀氏魅力与风格,还是在耿济之的译笔下得到了最完整和最彻底的展现。

若干年后,我在旧书店看见人文版的《白痴》。我原有的《白痴》是1989年版的人文译本,译者南江。我以为我看见的还是南江译本,打开一看,居然是耿济之译本,我又惊又喜地买下它,回家后便开始比读两个人文版的译本。以我的经验判断,同一个出版社出版了新译本后,旧译本几乎便没有再版的可能。因此,耿济之的《白痴》译本很可能就此湮没。难道他的译笔真的已经过时了吗?一路比读下来,我很惊讶地发现,南江译本中有大段大段译文都是直接从耿济之译本“拿来”。我得赶紧补充的是,南江的“拿来”,我并不以为是抄袭(看看他出色的《群魔》译本,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前人成果被后人参考,应该是无可厚非之事,我不解的是,耿济之译本如此完美,为什么非得要换用新的译本呢?新译很难说在哪个方面超越了旧译。

没发生的事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就无可改变。一些经典旧译不知为何就被出版社束之高阁,仅就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耿济之翻译过的除《卡拉马佐夫兄弟》之外,还包括《白痴》《少年》《死屋手记》。这后三部耿译,在今天的市场上还看得到吗?我后来至少翻阅过三种《卡拉马佐夫兄弟》的译本,还是耿济之的译文令我最为喜爱。

为什么我觉得耿译珍贵和令人难忘?

因为那些译本和译者本人的经历、抱负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我在后来搜集的资料中了解到,早在1917年,耿济之在北平俄文专修馆学习,翌年便开始了对俄罗斯文学作品的翻译尝试。他的第一篇译文是托尔斯泰的《克莱采尔奏鸣曲》。走上翻译之路,对耿济之来说,既是一种热爱,还是一种责任。在那个时代,俄罗斯文学对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影响深入骨髓。对五四以后的一代翻译家来说,俄罗斯文学所散发的精神气质正是积弱之中国所必须的良方。耿济之从俄专毕业后,官派苏联,先后在赤塔、伊库茨克、海参威、列宁格勒和莫斯科等地任副领事、领事、总领事、一等秘书和代理大使。扎实的修养和不寻常的经历可以使他从骨子里把握住俄罗斯文学之魂。被他译笔涉猎的文学巨匠除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外,还包括果戈理、屠格涅夫、契诃夫、托尔斯泰、奥斯特洛夫斯基、高尔基等二十多位作家及其代表作品。

每每接触到老一代翻译家的事例之时,我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感动。我很难想像在当时的艰难环境中,那些翻译家是如何一字一句将心血写到纸上。耿济之翻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岁月,正是上海陷入“孤岛”时期。他的寓所两次被日寇查抄。在日本人企图笼络文化界人士之时,梅兰芳蓄须明志,耿济之索性隐名埋姓,以开旧书店为掩护,继续翻译俄罗斯文学。到1947年,耿济之终因积劳成疾,在贫病交加中客死沈阳,年仅五十岁。郑振铎对其评价道:“君文豪雄,君性纳朴,今之善人,谦退恭肃,埋头著作,卑斥征逐,劳碌一生,译文千轴……他真是工作到死,像莫利哀死在戏台上一样。”

整整三十年翻译生涯,耿济之留下文学译著近八百万字。仅从《卡拉马佐夫兄弟》和《白痴》两部译著来看,其译笔高出同侪何止一筹?他的译著却几乎在今天銷声匿迹。这种难以估量的损失究竟是谁在承担?层出不穷的垃圾译本充斥市场,真正优秀的译本却无人出版。近几年,不少出版社为完整保留译者作品,出版了不少“译文集”,就我所见,有《傅雷译文集》《汝龙译文集》《李霁野译文集》《戈宝权译文集》《高长荣译文集》《杨武能译文集》《杨必译文集》《杨绛译文集》《郭宏安译文集》《董秋斯译文选集》等等,始终没见到有谁在编辑《耿济之译文集》。

耿济之先生留下的那笔丰厚精神遗产,也不知是否有人在整理。如果哪天能看到《耿济之译文集》,我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就像我意外买到《俄罗斯浪游散记》一样。对我来说,我买下的不是高尔基著作,而是耿济之译著,是耿济之这个姓名和译笔所代表的一种精神气质,一种距我们今天越来越远的思想品格。

猜你喜欢
朱生豪译本莎士比亚
朱生豪、宋清如:爱情的样子
朱生豪与宋清如
宋清如和朱生豪:一同在雨声里失眠的才子佳人
你在引用莎士比亚的话
英译汉中第三人称代词的翻译研究
威廉·莎士比亚的肖像
专题前言:理解译本
An Analysis of Shakespeare’s Rhetorical Figures in Sonnet 60
朱生豪与宋清如:翻译莎翁全集的诗侣
“像莎士比亚一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