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婷 陈世华[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 南京 211800]
创伤理论视角下解读川端康成文学——以《雪国》《千只鹤》和《古都》为中心
⊙刘 婷 陈世华
[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 南京 211800]
川端康成是日本第一个、亚洲第二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纵观川端文学,他所热衷的主题大多数是悲伤、孤寂、死亡等方面,这不仅仅是受日本传统物哀思想的影响,更与他个人的创伤经历有关。本文结合创伤理论来探讨个人创伤给川端康成自身以及川端文学带来的影响。这些个人创伤主要有儿时的孤儿情结、挥之不去的死亡阴翳以及失恋体验。
创伤理论 个人创伤 川端康成 川端文学
国内外研究者对于川端康成本人以及川端文学的研究不计其数,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然而,国内外通过创伤理论这一角度分析川端康成文学的论文则较少。本文试图通过文学理论中的创伤理论探讨川端文学,主要以《雪国》《千只鹤》和《古都》为中心,分析川端康成作品中的个人创伤体现,以及这种创伤对川端文学及其自身的影响。同时,笔者希望以此能为川端文学的研究分析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创伤”的病理研究始于1870年左右的歇斯底里症(hysteria)研究,至今已经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歇斯底里症是心理创伤的一种状况,由于过去一些无法承受的创伤事件,创伤病无法将自我与现实联系起来。”当弗洛伊德提出,将歇斯底里症与性创伤和乱伦行为联系的主张时,公众对此主张持怀疑和否定态度,这迫使他中断了自己的理论,因此创伤研究遭受重大挫折;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心理创伤研究在英美两国再度引起关注,并且在越南战争后到达顶峰。
20世纪80年代,美国精神分析协会首次将“创伤后应激障碍”纳入其诊断手册之中,从此,心理创伤终于在诊断规范中获得了正式承认。
由于20世纪70年代妇女解放运动和各种民权运动而引起了社会对儿童和女性所遭受的家庭暴力、强奸以及性虐待的关注,因此20世纪80年代对于创伤的研究出现了繁华的景象。研究者们不仅仅只关注单一类型的创伤者们,而且逐渐考察创伤受害者群体。因此,创伤研究“逐渐由医学问题,由个人的心理疾病逐渐演变为一种社会症候。创伤研究的中心也开始由探讨心理创伤产生的原因和防治逐渐向文化研究层面转移”。由此我们可以得知,创伤研究涉及的范围逐渐广泛起来。
创伤理论涉及领域主要包括有:心理创伤、民族创伤、历史创伤、文化创伤。受创者可以是个人的,也可以是集体的。受到创伤的人往往心理产生一种重负,为了能够理解这种创伤,人们构建一种叙事,也就是所谓的故事,并且将它们描述出来。这就像劳伯和费尔曼所指出的:“只有当叙述者可以表达以及传递故事,确实也将故事传递给他人,并且再收为内在的,才得以真正生效。”日本作家川端康成也是如此,他把自己的个人创伤以多个故事的形式讲述出来。有论者认为:“书写创伤给创伤幸存者提供了重塑自我、重构意识形态主体以及重新评价过去的平台,它能够帮助创伤经历者缓解症状,最终治愈创伤。”川端康成通过写作来宣泄自己的痛苦,将自己的创伤经历表达出来。
川端康成1899年生于日本的大阪,两岁时父亲得了肺结核而离世,第二年母亲也追随父亲离开人世。可以说,失去双亲的川端康成是悲惨的,自小就没有父母之爱。之后便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但是七岁时悉心照顾他的祖母离开人世,十岁那年唯一的姐姐芳子也不幸死去,童年的他就笼罩在死亡的阴翳之下。此后,他和失眠的爷爷相依为命,生活平静而安详,然而悲凉、孤寂的氛围一直围绕着他。十六岁那年与他相依为命的祖父也溘然长逝,从此这位敏感的少年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心理研究学指出,童年是人生中的一个极其重要发展阶段。因为人在童年阶段积累了很大一部分知识,而且童年时期的体验也是一个人发展不可逾越的环节,它对于一个人的秉性、气质、思维方式等方面形成与发展有着一定的决定作用。由于川端康成童年的种种不幸和孤儿的身份,使得他的一生形成了悲伤的基调。并且在其《参加葬礼的名人》作品中,就道出“我”从童年时期起就参加了数不清的亲朋的葬礼,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显然,在作者心底已然意识到作为孤儿的那种孤独和悲凉。
《雪国》是川端康成的第一篇中篇小说,他在《雪国》中为读者描绘了一个超现实的银色世界。在那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有美丽无比的大自然,人们的生活也怡然自得,人性清纯,爱情纯粹,同时作者也塑造了多个人物形象,特别是驹子。有研究者认为雪国的中心人物是岛村。更有研究者认为,岛村就是川端康成自己。而笔者比较赞同此观点,岛村只是《雪国》中的视点人物,归根结底不过是衬托驹子的道具而已。由此,可以毫无疑问地说驹子是《雪国》的中心人物。在《雪国》这篇作品中,可以推测川端康成把自己儿时的孤儿情绪释放在了驹子身上。
驹子身世是不幸的,关于她的父母川端只字未提,就如同孤儿一般存在世间,十五岁时就被卖到东京当侍女,之后被一个爱上她的男人赎身,自认为已远离苦海,她开始学习舞蹈,准备当一位舞蹈老师,认真而自信地活着。但是好景不长,爱她的男人因病去世,她再次陷入不幸。不久,一位善良的琴师又将她赎出,并且教她弹三弦,然而不幸再次降临,青梅竹马的琴师的儿子——行男染上重病,为了挣行男的治疗费,驹子不得已当了艺妓。驹子虽然沦入红尘,但活得执着认真。驹子这样苦难的身世难道不是川端康成孤儿根性的再现吗?他把自己孤儿身世的不幸都投射到驹子身上。就如他自己所说:“特别是驹子的情感,主要啊我的悲伤情绪,或许有些情绪要在这里向人们倾诉吧。”
再如《千只鹤》,文章一开始就提到菊治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也就是说菊治也是孤身一人在这世间。同样,文子在母亲死后也成为孤儿。作者在《千只鹤》中又一次呈现孤儿情结,可见童年时期的孤儿创伤体验对他的影响之深。另外,在菊治与太田夫人乱伦的背后,是川端康成的“孤儿根性”促使他萌发强烈的“恋母情结”。因为川端对母亲一无所知,“母亲”只是观念世界、幻想世界的存在。川端康成通过这样的创作方式来表达一个孤儿对母亲的追忆,这种孤儿根性对他心理造成的伤害是我们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川端康成的《古都》中,主人公千重子出生后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她的双胞胎妹妹由于父母早亡也成了孤儿。千重子被川端康成赋予了双重身份,她既是“弃儿”,也是“孤儿”。千重子从小就生活优越,养父母视如己出,也视她为掌上明珠,她本可以像同龄女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是“弃儿”的身份让她时不时感到伤感、哀愁,在她的心底总会出现莫名的“一丝丝淡淡的寂寞情绪”“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她对生活感到茫然无援,即使是面对满园的春色也能勾起她孤独的感伤。再后来,她与自己的同胞妹妹团圆,也没有减轻她心里的孤独和寂寥。千重子这样的哀愁、孤寂的情感,犹如一直缠绕在川端康成心里的那份孤独、悲凉一样,作者再次向读者呈现了这种孤儿情结,裸露出自己所受到的创伤。在创伤受害者意识中,“记忆的反复……部分原因是想象介入细节的讲述,或是想象创造了一种对曾经发生事件的梦幻般的回忆”,这可能就是在川端康成书写故事中孤儿根性不断反复呈现的原因。
川端康成悲凉的身世让他备尝人世间的辛酸,在他的人生旅途中关于死亡有着切身的体验。童年时,他的至亲就一一离他而去,亲历了他们的死亡,因此他的众多作品总是同死亡相联系的。并且在川端康成生活的时代里,到处都充塞着悲凉和死亡。他先后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目睹了日本关东大地震的惨状,亲历了广岛原子弹大爆炸,看到了日本战争的惨败,以及战争导致了百姓流离失所,士兵和百姓几十万、几十万死去,再联想自己不幸的身世,让他无时无刻不感到生命的无常,还有自己挚友的死亡等等,可以说在他的人生旅途中一直伴有死亡情绪,也因此他在许多作品中都写了死亡。现实世界无法抚慰他内心深处的悲凉,因此川端康成创造出了乌托邦雪国。在《雪国》中,死亡是自然而然的,是生命之常态。川端康成在执笔《雪国》时,并没有吸收接纳近代西欧所谓“人是主体,自然是客体”的思想,而是一直持有日本之前所谓“自然是主体,人是客体”的思想。他笔下的雪国是被雪覆盖的纯粹的自然世界,一切都回归了自然,行男、琴师的死亡都遵循自然规律。川端康成在最后银河的篇章中描写叶子死亡的场景,可以说是一种“死亡之美”。在雪国人与自然的死亡可以说最终都是自然的。岛村第三次再访雪国时,开始便看到即将死去的昆虫脚痉挛的样子,在生命最后刹那间的抽搐。这与最后叶子落地时痉挛的形象是符合的。人类与昆虫是一样的,死亡也是如此,最终回归自然。
在《千只鹤》中,川端康成一开始就提笔说出三谷夫妇已经去世。当然,在这篇小说中最突出关于死亡的人物是太田夫人。太田夫人是温柔美丽、柔弱且伤感的典型的日本女人。在川端康成的笔下,她是“人类之前的女子,亦是人类最后的女子”。由于她沉迷与三谷先生昔日的情爱之中无法自拔。太田夫人“似乎分辨不清是菊治还是菊治父亲”,因此她情不自禁地同菊治在圆觉寺附近的宾馆里发生了性关系。这一晚对菊治来说,“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投影”,然而太田夫人因此却陷入了愧疚、不安、自责之中,与情人的儿子发生性关系,最终她选择了自杀。当文子电话告知菊治自己的母亲自杀时,菊治脑海里浮现了夕阳之下飞舞的千只鹤。根据日本自古以来的神仙思想,鹤是能够超越俗世界和仙界的动物。因为在俗世自己纯粹的爱不被认可,于是太田夫人便乘鹤离去,去追寻在“别世界”的菊治的父亲,去追寻自己心中那份纯粹的爱了。太田夫人自杀不仅仅是一种解脱,更可以说是对爱的追寻。然而,菊治因太田夫人的死,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境地,可以得知,这是对其背德的苛责。文子对母亲与菊治的事是清清楚楚的,她也曾试图阻止他们继续来往,但看到母亲痛苦万分,她心里十分不安。母亲去世以后,她对太田夫人的行为没有太多的责备,反而觉得母亲变得美丽。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儿对母亲的爱也比较独特吧。
再如《古都》,千重子一出生便被亲生父母遗弃,当她与亲妹妹重逢时,才得知父母早已去世。在这篇小说中虽然没有详细叙述死亡,但是川端康成委婉地将“死亡”蕴含其中。他以四季变化之美带给人以美的享受,但他不免也流露出落花流水终将会离去的悲哀与无奈,也就是世间万物皆会走向死亡。另外,在《古都》中,川端康成还为读者呈现了日本文化的荟萃,他不仅描写了日本传统的节日、日本的名胜古迹,而且还描绘了日本传统风俗。可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现实中日本民族文化正在走向消亡。川端康成如此重笔描写日本文化,不仅是透露出他本人对此现状的失落、悲寂的心境,更是力图想唤起人们的关注。
羽鸟彻哉在《作家川端康成的思想基础》中指出,论及川端的人都应该考虑其孤儿遭遇及恋爱体验。川端康成在童年时期就失去双亲,姐姐芳子也不和他生活在一起,与他朝夕相处的只有年迈枯寂的祖父母。在他的童年生活中鲜有青春洋溢的伙伴,也鲜有来自女性的温馨关爱。加之,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这使得他对女性极其敏感。就有研究者关于川端康成笔下的女性形象做了系统的研究。川端康成之所以对女性如此关注,归根结底是因为在成长时期女性关怀的缺失体验,因而在他众多的作品中大多是以女性形象为主。在大正十年,二十三岁的川端康成便与自己的初恋伊藤初代有了婚约。婚约成立之后,川端来到岩手(初代的家乡),得到了初代父亲的同意。但是,一个月后川端康成收到了初代没有告知任何理由解除婚约的信。川端康成回想这段感情说:“我的心里的波动很强烈,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可见,这次失恋给川端康成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之后几段的感情也都无果而终。由于情感上的不得意,他把对爱情的期许寄托在自己的作品中,创作了很多爱情素材的作品群,这也许能抚慰他在现实受到的情伤。当然,在这些作品中也有川端康成失恋的缩影。
弗洛伊德说过:“幸福的人从不幻想,只有感到不满意的人才幻想。未能满足的愿望,是幻想产生的原动力。”川端康成就是因为在现实中无法得到美好的爱情、女性的关怀、母亲的慈爱,于是他将幻想的故事编织出来。
如《雪国》,川端康成刻画了生活在雪国里两名年轻的女性形象——驹子和叶子,她们对爱情都是那么执着、认真、纯粹。驹子以肉体的洁净和心灵的纯洁,吸引着岛村三次来到雪国。即使是被生计所迫沦为艺妓,她也非常期待拥有一份纯洁的爱情。在温泉邂逅岛村之后便萌生爱意,并且之后她为岛村毫无保留地付出,对他倾注了自己全部的情感,甚至为这份不靠谱的爱情奉献了自己的贞操。她虽然知道这份感情在岛村看来是“徒劳”的,岛村最后也会离她而去,回到东京,回到妻子身边,但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勇敢去爱他。小说中写道:“从她的脚下飞起两只蝴蝶。蝶儿翩翩起舞,忽儿飞得比县界的山还高,随着黄色渐渐变白,越飞越远了。”此处的两只蝴蝶飞向天街的场景,羽鸟彻哉在《雪国中的自然》中指出:“两只蝴蝶的彼此纠缠,象征着驹子和岛村的关系。”两只蝴蝶渐渐变白的颜色,也似乎意味着他们的关系逐渐渐行渐远,这段感情最终无果而终。这就是川端康成的失恋创伤在雪国中的再现,驹子就如同现实中的他一样勇敢去爱,但是没有结果。
《雪国》中的叶子,她细心周到地照顾病入膏肓的行男,毫无怨言。而且在行男死后,叶子“一直为他扫墓”。“我一生只照顾你一人,只为你一人扫墓”,似乎行男从未离开过她。这就是叶子对行男的痴情,深爱着他。这样对爱执着的女性,是川端康成自己在现实中不能得到的。
另外,川端康成还描写了驹子为了给行男挣治疗费,不惜牺牲自己沦为艺妓,如母亲为孩子般奉献着。叶子在车站对弟弟无微不至的关心,以及她还帮着客栈的小孩子洗澡,唱着带有几分稚气的母亲般的歌曲。这些都是川端康成从未享受过的“母爱”般的感觉,他借这两女性形象来弥补童年母爱的缺失。同时这两位女性对爱情的执着、认真、纯粹,正满足了他内心对理想恋人的渴望。她们的纯粹也似乎抚慰了他内心失恋的创伤。
川端康成在《千只鹤》一开始便设置了近子为菊治相亲而举办茶道,她把自己的徒弟雪子介绍给菊治,后来雪子杳无踪影。而小说中太田夫人与菊治,以及菊治与她的女儿文子之间不道德的乱伦,他们之间的关系令人反感、作呕。如果仅从社会批评的角度来评价川端康成的这部作品,自然是颓废的、否定的结论。但是,他的创作思想和创作方法都是很复杂的,如果《千只鹤》仅仅从这种批评方法出发并不能全面把握。在此,笔者认为川端康成所写的太田夫人与菊治的乱伦,是人间关系归复到“性”阶段倾向,回归人类最初,它超越了时空。
小说在菊治与太田夫人发生性关系的旅馆之夜这样描写:“太田遗孀至少也有四五十开外,比菊治年长近二十年,可她却使菊治忘却了年长的感觉。”可见,菊治对太田夫人的感情回归到以性为出发点的人类最初状态。因此菊治同时也感受到“还有一种母爱的感受”。简而言之可以表述为她是“女性”的原型,她是“母亲”原型,是超越道德观念的另一个世界的女子。所以,对太田夫人而言就不必在乎菊治与三谷先生是父子关系,只要出于真诚,出于自然,爱情就是纯洁的,也不用去在乎道德还是非道德。太田夫人生命的核心就是“爱”,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她执着于自己的爱情,在她看来比生命更重要的是“爱”。川端自己也曾说过:“我没有幸福的理想,恋爱因而便超过了一切,成为我的命根子。”可以说川端康成与太田夫人对于恋爱的观点如出一辙,他借太田夫人表达出自己关于爱情的心声。之后,太田夫人似乎出于负罪而自杀,她的女儿文子成为母亲的“形代”,继续“奉献”于菊治。武田胜彦指出:“虽然她自身洁净无垢,但是她却倾心于对潜藏人性中罪恶意识的深刻理解和同情,并以巨大的爱牺牲自己去救助他人。”的确,文子以纯情少女特有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爱,向菊治献出自己的一切,然而,在乱伦背景下的爱情,最终也未开花结果。
再如《古都》,我们不仅为作品中人物的亲子之爱、姐妹之情所感动,而且作品中纯洁的爱情也让我们赞叹不已。川端康成在这篇小说的开端就描写了樱花盛开的春季里,主人公千重子与儿时的玩伴真一之间纯真的爱情。虽然这份爱情是朦胧的,带有些稚气,却是那么真挚,纯洁,醇香沁人。秀男也热烈地爱着千重子,甚至为了千重子的腰带全力以赴。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千重子对于秀男没有爱的感觉,这让秀男感到非常哀伤。再有龙助也喜爱千重子,为了千重子放弃了家族继承权。又如,秀男因腰带与苗子相识,并且爱上了她,但是苗子拒绝了秀男的求婚,打算远遁深山。这里面的爱情都是纯洁的,给读者以净化灵魂的审美感受。但同时又有遗憾,可能与川端康成自身失恋留下的创伤有一定关系,终生难以抹去,因此在他笔下的爱情基本上没有圆满的结局。
在这三部作品中,川端康成不断地书写孤儿根性、死亡情绪以及失恋体验和女性缺失等内容,这是因为他早年连遭丧亲之痛,一直在孤独、寂寞和痛苦中度过,这些创伤伴随着川端康成一生,也因此奠定了他一生哀伤的基调。川端康成把自己的个人创伤以多个故事的形式讲述出来,他通过写作不仅将自己的创伤经历表达出来,同时也宣泄了自己内心的痛苦,从而达到治疗自己心灵的目的。就像川端自己认为的,文学创作是一种无上的精神寄托,也是一剂治疗其心灵的良药;离开它,就会偏离人生的轨迹。
① 朱蒂斯·赫曼:《创伤与复原》,杨大和译,时报文化出版公司1995年版。
② 林庆新:《创伤叙事与“不及物写作”》,《国外文献》2008年第4期,第23-24页。
③ 师彦灵:《再现、记忆、复原——欧美创伤理论研究的三个方面》,《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第39卷。
④ 朱春雷:《论创伤体验对川端康成创作的影响》,《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2年第23号第6期。
⑤ 何乃英:《〈雪国〉创作方法论》,《外国文学评论》2003年第3期。
⑥ 叶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学史 现代卷》,经济日报出版社2000年版。
⑦ 高华:《在菊治恋母忌父的背后——从〈千只鹤〉看川端康成对美的追求》,《东方丛刊》2002年第4辑。
⑧ 金采珠:《川端康成的自然观——以〈雪国〉为中心》,《日本语和日本文学》2002年2月第34号。
⑨ 美农部重克:《〈雪国〉的本意——川端康成〈雪国〉论》,《南山国文论集》1999年9月第23号。
⑩ 李圣桀:《关于川端康成〈千只鹤〉的魔界——以“内魔”的生成与深化为中心》,《艺术至上主义文艺》2012年11月。
⑪ 羽鸟彻哉:《作家川端康成的思想基础》,日本教育中心出版社昭和54年版,第164页。
⑫ 弗洛伊德:《弗洛伊德美文选 作家与白日梦》,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22页。
⑬ 孟庆枢:《千只鹤的主题和日本的传统美》,《日本文学论坛》1999年9月。
⑭ 前野裕美:《关于川端康成〈千只鹤〉的二三个问题》,《奈良教育大学国文:研究和教育》1981年第5号。
⑮ 叶渭渠:《冷艳文士——川端康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05页。
作 者:刘 婷,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本语言文学;陈世华,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日本近现代文学。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