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区经济增长的动力来源与特征：基于全要素生产率溢出的视角

张 豪，何 宇，张建华

(1.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华中科技大学国家治理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4)

中国地区经济增长的动力来源与特征：基于全要素生产率溢出的视角

张 豪1,2，何 宇1，张建华1

(1.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华中科技大学国家治理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4)

传统经济增长核算方法忽视了行业间的相互影响，实际上部门行业之间往往彼此关联，甚至相互依存。鉴于此，本文基于全要素生产率(TFP)溢出效应的视角，利用1997—2015年部门行业数据，测度了中国东中西区域以及30省市、自治区七大部门的要素投入(资本与劳动)和TFP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以及部门间TFP的溢出贡献。研究发现：东部工业在部门TFP溢出的贡献下基于效率驱动，其他行业均基于要素驱动；部门间溢出效应呈现东中西差异，东部溢出最大，中西部次之；各省市增长动力差异明显，应针对性的制定创新驱动发展的政策。

地区经济；经济增长；全要素生产率

1 引言

“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减速换挡，原有粗放式的增长动力日益衰减，要素驱动模式难以为继，仅从需求端刺激经济增长的模式不再可行，必须从供给端入手，依靠全要素生产率(简称“TFP”)增长的经济发展模式成为学界共识。于是，基于总量分析判断得出的发展对策开始“不假思索”地应用于各个地区。似乎这一基于总量分析的判断已成定论，专家开出的“药方”能通治百病，适用于任何一位“病人”(地区)。然而，实际并非如此。其一，鉴于历史国情和地理差异，中国每个省市经济发展状况皆不相同，并且具有区域特征(东、中、西)，总体并不代表局部；其二，原有的经济增长动力核算方程假设部门间是相互独立的，并没有考虑部门间生产率的相互影响，这或多或少对于增长动力核算结果造成一定的偏差；其三，地区部门各自的增长动力来源是不同的，不能以偏概全。本文所要关心的是如何在考虑部门间生产率相互影响的情况下测度区域部门的增长动力。如何证实区域部门间存在生产率的相互作用(即TFP溢出)。地区如何走最适合自身特色的经济发展道路。搞清楚这些问题，我们首先要厘清两个要点：第一，经济增长的源泉是什么？第二，如何测度这一来源？以往测度方法的缺陷是什么？

多年来很多研究尝试用TFP的方法来分析中国经济增长的来源，一般基于两种思路：一种是测算中国TFP的增长率；另一种是关注TFP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及其贡献份额。对于总量测度的结果，1978年以前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源于要素驱动，TFP贡献可以忽略不计[1]，而对于1978年以后，研究结果差异明显[2]。从总量来看，Wu[3]认为TFP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份额约为20%以下，Ozyurt[4]认为这一贡献为20%～30%；Ao[5]和Bosworth[6]认为这一贡献可能在40%～50%之间。然而，目前使用的方法并没有将部门间的相互影响考虑在内，故而减弱了TFP的贡献。从TFP溢出的研究来看，以往学者倾向于通过技术、知识、FDI与人力资本的溢出来解释部门TFP溢出问题[7-8]。但是这类文献均是就溢出谈溢出，并没有分析这种溢出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影响，进而探讨经济增长的动力源泉。关于TFP溢出的测度，其一是通过空间计量模型，通过空间溢出系数来衡量空间溢出程度；其二是通过投入产出表交叉矩阵来衡量产业间溢出；其三是通过交叉弹性间接衡量两者之间的溢出程度。本文基于TFP溢出的增长核算方程，来探讨不同区域与不同行业的增长动力来源。

2 基本模型与测度方法

2.1 部门间相互影响的增长动力模型

本文在Hiao LooiKee[9]模型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在改进模型中，依旧假定经济体满足：一是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报酬不变性；二是总生产要素供给一定；三是要素市场和产品市场是完全竞争市场。基于这三个假定，我们定义：在t时刻，经济体中有N个行业，每个行业使用M种投入要素，生产一种复合品，总增加值是Yt。那么，该经济体在约束条件下的最大产出表达式为：

(1)

式中，ynt表示行业n生产的产品，Ant表示行业n的TFP，vnt是行业n的要素投入量，Vt表示经济体在t时刻的全部要素。

在t时刻行业n的均衡产出表达式为：

(2)

n=1,…,N

(3)

也就是说，在均衡产出状态，一个行业的最优产出份额不仅与自身的TFP有关，还与其关联行业有联系，即行业之间可能存在着TFP的溢出效应。同理，要素m的报酬份额为：

(4)

(5)

(6)

行业n的产出增长率是各行业TFP和要素投入的加总：

(7)

与上述分解不同的是，传统的增长核算方式中，增长率仅仅与自身的技术进步率、各投入要素的加权增长率有关：

(8)

因此，公式(7)与传统经济增长核算公式(8)的不同在于，它不仅仅考察了自身的TFP，而且还将其他行业作为整体考察资源在其中的配置效率。利用式(9)(10)可以得到行业k的TFP和投入要素m对行业n的贡献。

(9)

(10)

2.2 增长动力测度的新方法——基于超越对数生产函数

增长动力的测度使用了超越对数函数形式，假设生产函数是关于要素和TFP的函数：

(11)

对式(11)求偏导，得到行业n的产出在总产出中的份额：

(12)

解释变量TFP和资本的序列存在不平稳性问题，导致单位根检验不通过，OLS估计也非有效，使用一阶差分克服数据的非平稳性：

(13)

3 数据来源和处理

3.1 数据来源与说明

本文选取的样本是1997—2015年中国30个省市、自治区面板数据，主要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和《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考虑到数据的完整性与可比性，我们剔除了西藏地区。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国民经济行业(GB/T 4754—2011)农、林、牧、渔业(简称农业)；工业(采矿业、制造业与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金融业；房地产业和其他服务业七大部门。

关于总增加值。首先通过《中国统计年鉴》中提供的各省市三产增加值指数计算其对应的平减指数，然后按照三次产业划分对应各自GDP平减指数将各行业名义增加值调整为1997年不变价格，最后计算出每年各省各行业对应的实际增加值。关于劳动投入，由于1997—2002年的为全社会口径，2003—2015是城镇就业人数，考虑到行业分类发生改变，为统一口径选择1997—2015年的各省市城镇就业人数作为劳动力数据。

为减少耐药细菌的产生，维持CEFTIN和其他抗菌药物的有效性，CEFTIN应仅用于治疗或预防经证实或高度怀疑由敏感细菌引起的感染。当获得培养和敏感性资料时，在选择或修改抗菌药物时应考虑这些结果。在缺乏这些数据的情况下，当地流行病学和敏感性模式可能有助于治疗的经验性选择。

关于资本投入。一般使用资本存量作为投入量，用永续盘存法来度量，即Kt=Kt-1+It-δKt-1。其中，Kt表示t期的资本存量，It表示t期的投资，δ表示重置率。根据《中国统计年鉴》中各省市固定资产投资平减指数调整为1997年不变价格。基期资本存量采用Reinsdorf[11]推导得到公式K0=I0(1+g)/(g+ρ)，g为不变价投资的平均增长率，ρ为资本平均折旧率，采用薛俊波[12]估算折旧率的方法计算出各部门的折旧率分别为：农业(0.084)、工业(0.121)、建筑业(0.139)、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0.054)、金融业(0.133)、房地产业(0.133)、其他服务业(0.084)。最后计算得出资本投入。

3.2 行业TFP的测算

TFP的测算方法有很多，鉴于本文模型的研究假设，因此采用超越对数生产函数进行测度，按照前述模型假定，本文假设是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报酬不变性，其生产函数公式如下：

(14)

其中ηk和ηL分别代表资本、劳动的产出弹性，其计算公式如下：

(15)

鉴于此，第t期的TFP增长率为：

(16)

以1997年为可比价的行业总产值、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通过Frontier4.1统计软件，对超越对数生产函数进行估算。鉴于ηnL+ηnK=1，所以对ηnK、ηnL做正则化处理，得到样本期间1997—2015年各行业TFP增长率。鉴于数据较多，只报告面板数据的描述性统计，所得实证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性统计分析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东中西区域分行业经济增长动力来源分析

似不相关回归可以克服各方程误差项之间存在相关性的问题。方程(17)列出了7个需要估计的方程与27个约束条件，被解释变量为各行业份额的变化，解释变量为各行业在窗口期的TFP与要素增长率，μnt表示误差项。常数项an代表行业的固定效应，用于衡量每个行业中尚未被观察到的部分。通过前述计算方法，最终得出全国与三大区域各行业TFP与要素占总产出的贡献度，如表2所示。

μnt,∀n=1,…,N

(17)

从表2可以看出，东部地区除工业外，其余产业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驱动，而中西部地区产业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可见，中国经济总体上依靠资本要素投入，劳动要素与TFP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具体情况：①就东部而言，农业主要依靠要素投入贡献，占比72.78%，其中资本占比51.89%，劳动占比20.89%。TFP贡献占比27.22%，自身贡献11.23%，溢出效应15.99%。其中工业、交通运输业和金融业对其具有正向的溢出效应，这可能是因为工业技术创新有利于农机设备的改进，交通便利提高了农业运输效率和农产品流通速度，而金融业的发展为农业提供了资金保障，减少了企业的资金成本，进而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促进了农业产值的提高。工业在部门TFP溢出的贡献下主要依靠TFP驱动，占比53.07%，其中自身贡献只有22.66%，但是溢出贡献却占比30.42%，这不同于目前的研究，大部分学者在传统经济增长核算方式下认为中国工业基于资本要素驱动，实际上忽略了行业间的TFP溢出效应，而这种效应实际上不可忽略，甚至可能影响我们的经验判断。建筑业、交通运输业、金融业与其他服务业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行业间的影响十分明显，由此可知，部门之间是有关联的，各部门借助TFP的溢出效应相互影响，其影响有正有负，负向影响可能与行业间生产要素的错配有很大的关联。②就中西部而言，所有产业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但是建筑业与金融业中，劳动投入的贡献还是比较大，而交通运输业部门中，劳动投入贡献最低。另外，建筑业与交通运输自身的TFP贡献最低，可见改革开放以来，其行业增长大部分依赖于资本累计投入，缺少内生增长动力，这种发展不可持续，随着近些年来中国资本报酬率的下降，其行业增长速度降低在所难免。西部地区自身TFP贡献皆比较低，这可能与西部地区整体技术水平落后有关。这也间接表明了区域不平衡发展的事实。③从溢出效应来看，东部、中部地区行业溢出均为正，而西部地区有正有负，并且从溢出规模来看，东部地域溢出效应明显，中西部次之，由此可见东部区域对中西部的经济辐射作用。综上所述，地区部门驱动来源分布不尽相同，因此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切忌千篇一律，盲目模仿，要结合自身的发展合理规划。

表2 中国东中西区域各行业经济增长动力来源的贡献度 (单位：%)

注：TFP溢出效应=TFP总体贡献-自身TFP贡献。

4.2 省域部门间经济增长动力来源分析

对于30个省市、自治区而言，各行业经济增长动力的差异十分明显，并且有区域特色。从表3可知：①农业依靠TFP驱动的城市有北京、上海和海南；工业主要有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广东和海南；金融业主要有北京、上海和江苏；其他服务业主要有浙江、广东和海南，这些省市均为东部发达地区。②对于建筑业与交通运业来说，所有城市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驱动，劳动贡献均不足。但是，建筑业劳动贡献比重比交通运输业比重大，这是因为建筑业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中国建筑业增长方式仍属于粗放式增长，其劳动力整体文化与技能水平偏低妨碍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影响了建筑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另外，交通运输业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大规模的交通基本建设投资，随着资本边际收益的递减，及其行业资源配置不合理和资源浪费现象，妨碍了交通投资效率和效益的提高。③其他服务业的劳动贡献比重呈现东中西格局，西部比重较大，中部其次，东部次之，这可能是因为发达城市劳动力成本较高，因此更多的依赖资本驱动。

表3 30省市各行业经济增长主要驱动来源

5 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1997—2015年全国整体以及30省份七大部门的宏观数据，在一般均衡分析框架下测度了全国东中西以及30省份七大部门的经济增长动力来源，分析了部门间的TFP溢出效应，最后得出三点结论：①全国东中西区域，除东部工业以外，其余均基于资本要素驱动，劳动和TFP贡献比较低。可见，中国经济总体上依然是依靠要素驱动的增长模式，如何跨越到依靠TFP驱动是未来经济发展的重点，也是目前供给侧改革和动能转换必须面对的重大问题之一。②纵观三大区域，部门间溢出效应呈现东中西差异，东部溢出最大，中西部次之，并且工业溢出效应在各区域所有行业中最大，这说明工业仍然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实现工业与其他部门的协调发展，依然是“四化同步”战略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之一。③30个省市增长动力各有差异。农业依靠TFP驱动的城市有北京、上海和海南；工业主要有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广东和海南；金融业主要有北京、上海和江苏；其他服务业主要有浙江、广东和海南，均为东部发达地区。其他城市的行业均依靠资本要素投入驱动，可见，中国大部分省市的经济增长模式亟待转型。

本文建议：①对于区域经济增长而言，提高TFP水平是不二法门，应在区域原有的经济驱动方式下，按照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实施创新驱动战略。针对不同区域与行业的实际经济增长方式，有针对性地制定创新驱动发展的政策，而不能像以往搞“一刀切”。②重视部门间存在的TFP溢出现象，加强区域与行业间联系，打通区域与行业连接关节，利用全面深化改革的机会破除阻碍协同发展的障碍。并且，将TFP以适当的形式作为引导区域与部门行业创新发展的指标，让TFP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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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传忠)

The Driven Source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hina’s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Based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Externality Perspective

Zhang Hao1,2，He Yu1，Zhang Jianhua1

(1.School of Economics of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430074,China；2.National Governance Research Institute of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430074,China)

Traditional economic growth accounting methods ignore the mutual influence between industries.In fact，it is often associated with each other.In view of this，this article，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TFP spillover effects between industries，uses departments’ data from 2000 to 2015，measures the economic growth contribution of TFP，capital and labor input.And we also measure the TFP spillover effect between industries.We finds：Manufactures in Eastern China are driven by the efficiency based on TFP spillover，other industries are driven by factors.The spillover effect is different between the East,the Midwest and the West region.Cities have obvious differences in growth dynamics，and should be targeted to develop innovation driven development policies.

Regional economy；Economic growth；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基于创新驱动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研究”(12&ZD045)。

2016-09-22

张豪(1987-)，男，湖北人，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国家治理研究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发展经济学、产业经济学、国家治理。

F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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